先前還猛烈攻城的曹軍,隨著中軍一陣鳴金聲,如同潮水般退了回去。
城牆上的秦軍將登上城頭的曹軍逼到城垛邊,一些反應快些的曹軍,翻身跳過城垛,沿著雲梯爬了下去。
更多登上城牆的曹軍,則在秦軍的圍攻下一個個的倒了下去。
滿身、滿臉都是血污,呂布手提著畫戟,凝望著城外的曹軍大營,心內卻是一陣陣的不安。
沒了油料、沒了石塊,甚至連箭矢都沒有。
一旦曹軍繼續攻城,秦軍想要守住城頭,便是極為困難!
&軍!」正望著城外的曹軍大陣,於毒快步走到呂布身後對他說道:「城內已是無有油料與石塊,強弩手的箭矢也是已然用完……」
&將軍已然曉得!」於毒的話尚未說完,呂布就皺著眉頭說道:「我軍援兵已然到達淝陵,只須再守上三五日,想來援軍就會自背後向曹軍發起進攻!」
&將以為……」呂布還把希望寄托在援軍身上,於毒神色中流露出些許的遲疑,最終才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樣,對他說道:「曹軍已是做出防禦援軍的態勢,末將若是猜測不錯,援軍怕是不會自背後攻擊曹軍!」
扭頭看著於毒,呂布的臉色是一片鐵青。
淝陵之上,秦軍戰旗已是飄搖許久,可曹軍攻城之時,援軍卻絲毫沒有下山的跡象,著實讓呂布也感到很是不安。
&軍!」從呂布臉上看出了不安,於毒接著對他說道:「壽春眼見是不保了,將軍不若領著大軍出城,末將自會死守城池!待到將軍與城外援軍匯合,有了計較再來援救末將不遲!」
&將軍話說的很是輕鬆!」呂布搖了搖頭,凝視著於毒說道:「將軍心意,某如何不曉得?某一旦領軍出城,城內守軍便是少了許多,將軍又如何守得住壽春?且不說某出城之後,與城外援軍匯合,可否自背後攻擊曹軍,即便我軍兵力足夠,怕是也來不及救援將軍!」
聽了呂布的這番話,於毒愣了一下。
他始終以為呂布不過是在戰場上勇武並沒有多少謀略,當呂布說出這麼一番話時,他才曉得,呂布並非如他想像的一般愚蠢!
&早先也是有著領軍先行出城的打算!」於毒沒再說話,呂布接著對他說道:「經過今日一戰,某已是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要死守壽春!若是曹軍攻破城池之時,援軍尚未自背後突襲,某自會率軍突圍!眼下之計,我等能守得幾日,便守上幾日!」
呂布話說的堅決,於毒也不敢跟他辯解,只得抱拳朝他拱了拱說道:「將軍當小心為上,末將且去城頭巡視一番!」
點了點頭,呂布沒再言語,在於毒離去之後,他又轉過身,雙手扶著城垛,凝望著曹軍大陣。
壽春城內,呂布和於毒都已經做好了死守城池的打算,城外曹軍大陣中,曹仁卻是滿面春風,絲毫不以攻打了一天城池無有寸功為意。
望著壽春城牆外那堆積如山的死屍,曹仁嘴角牽著一抹淡淡的笑容,向一旁的一名偏將說道:「我軍連日攻城,死傷無算,今日這壽春定是要入得我軍之手!」
&軍已然強弩之末,我軍若是再攻上一次,定能奪下城牆!」曹仁話說的信心十足,一旁的偏將也趕忙拍了句馬屁!
搖了搖頭,曹仁臉上依然保持著淡淡的笑容,對那偏將說道:「秦軍強弩之末,我軍若是再行強攻,豈非又要填進去許多將士性命?」
曹仁的話里,流露出了他並不想強攻壽春的意思,偏將愣了一下,看著他並沒敢多問。
雖然連身旁的偏將都沒看上一眼,曹仁卻曉得,此時偏將的心內定然滿是疑惑。
他也沒給偏將多做解釋,只是對偏將說道:「傳令下去,全軍將兵刃磨的鋒利一些,到了晚間,我等入城!」
&並不曉得曹仁為何會有著如此強的信心能夠在夜裡進入壽春,偏將還是抱拳應了一聲,向全軍傳達命令去了。
經過一整天的廝殺,曹軍承受了極大的傷亡。
許多從戰場上撤下來的傷兵在軍營內發出一陣陣痛苦的呻吟。
曹軍後撤之時,並沒有帶回多少垂死的上邊,在壽春城外,還遺留著一些受了重傷無法行動的曹軍傷兵。
那些被同澤丟棄了的曹軍,在滿是屍體的地面上痛苦的呻吟著。
他們中的許多人,甚至希望城牆上的秦軍會朝他們發射出箭矢,結束他們的痛苦。
可惜秦軍已經沒了箭矢,即便有少數強弩手還余著一些箭矢,也是不可能在完全沒了威脅的曹軍重傷患身上浪費。
傷勢沉重的曹軍,躺在城外的死屍堆中,一些傷情特別嚴重的,在呻吟了沒多久之後,便咽了氣。
還有一些傷情雖然嚴重,卻並沒有達到會致命程度的曹軍,還在哀嚎、呻吟著,等待著死亡結束他們的痛苦。
曹軍後撤,並沒有再度向城牆發起進攻。
經歷了與曹軍的浴血搏殺,城牆上的秦軍將士一個個都癱坐在城垛後。
他們每個人臉上都是沒有半點表情。
呂布早先曾經做過動員,可在曹軍的猛烈進攻下,將士們都已經看到了城破的結局。
壽春城一旦被曹軍攻破,他們這些人,恐怕一百個裡面,也找不到一兩個能夠活著殺出城去的。
在城牆上瀰漫著死一般的寧靜。
沒有人說話,甚至連小聲竊竊私語都沒有。
大多數人都閉著眼睛,趁著戰鬥的間隙,想要養足精神。
身為大秦的將士,他們都很清楚,讓曹軍向前推進一步,洛陽城便多暴露在曹軍鐵蹄下一分。
許多將士的親眷都在洛陽,這一戰,在他們心中,早已從活著返回洛陽與家人團聚,轉為阻止曹軍前進,為身在洛陽的親人,進行最後一場搏殺!
城牆邊,一個滿身血污的秦軍士兵筆直的站著。
他的一隻手扶在城牆上,雙目死死的凝視著城外的曹軍。
倒不是他不想用兩隻手扶著城垛,而是在戰鬥中,他的另一隻手臂,已經被曹軍齊根切去。
斷了手臂的地方,已有同澤幫他包紮妥當。
纏裹在傷口上的麻布,已被黑紅的血漬浸透。
望著城外曹軍軍營,只剩下一隻手臂的秦軍攥了攥握著朴刀的手掌,眼角劇烈的抽搐了幾下。
&弟,睡會吧!」在他身旁,另一個秦軍兵士正靠著城垛坐著,見他望著城外,靠坐在城垛後的秦軍說道:「養足了精神,好與敵軍廝殺!我等活著離開壽春,怕是沒了多少可能!」
獨臂的秦軍沒有說話,他依然凝望著城外曹軍的軍營,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
&了殿下來此,恐怕這一戰,壽春是要丟嘍!」見他沒有說話,坐在一旁的兵士小聲又嘀咕了一句。
說到壽春會丟,那兵士的語氣竟然是十分的淡然,就好像壽春被攻破,與他沒有半點關係一般。
&春丟不丟,已不是我等該想的!」獨臂的秦軍終於開口說話了,不過他的聲音卻是冷的如同能凝結起冰渣:「我想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曹軍快些再攻城,我好多殺幾個!」
抬頭看著獨臂的秦軍,靠坐在地上的秦軍沒再言語。
雖然獨臂秦軍說出口的是他要多殺幾個曹軍,可任何人都能聽的出,他已經抱定了必死的決心!
有了這種決心,雙方一旦開戰,等到戰鬥結束,恐怕便是再也見不到這個人了!
寧靜的城牆上並沒有悲愴的氣息。
所有秦軍都已經接受了城破人亡的命運,他們等待著的,無非是曹軍向壽春發起攻擊,他們用性命捍衛這座註定要丟失的城池。
城門樓上,呂布和於毒並肩站著。
倆人都望著城外曹軍的軍營。
斜陽已經向西邊的天際落去,殘霞也被映上了一片金燦燦的橘光。
城外遍地的曹軍死屍靜靜的躺著,間或還會有一兩面殘破的曹軍戰旗,斜斜的插在地面上,在獵獵的風中翻飛飄舞。
&軍絲毫沒有動靜!」扭頭朝翻飛著秦軍戰旗的淝陵方向看了一眼,於毒小聲對呂布說道:「將軍若是趁夜離開,還可保住大多將士性命!」
&夜離開……」呂布搖了搖頭,扭頭看著於毒說道:「曹仁也是一員智將,我軍眼下已是瀕臨絕境,他將兵馬撤回,無非就是等著我軍趁夜離開!某若未有猜錯,只要我軍出城,怕是走不多遠,就會遭到曹軍埋伏!」
進城之前,連續被曹軍伏擊三次,雖說最初的一次和最後一次對秦軍的打擊並不是很大,可回頭想想,呂布還是覺著後脊樑上一陣陣的冒著冷汗。
在秦軍將領之中,呂布是公認的勇將。
單打獨鬥,就連趙雲也不是他的對手。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戰無不勝的秦軍,首次戰敗,竟然會在他的手中。
趁夜逃出壽春,莫說還有遭受曹軍伏擊的可能,即便曹軍絲毫沒有布置,呂布也是斷然不肯如此狼狽的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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