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迎了諸葛亮返回荊州。
與荊州千里之遙的遼東,龐統、呂布率領大軍,已是圍困了襄平十數日。
十數日裡,漢軍一次也沒有向城池發起進攻,頂多只是派出一些強弩手,在城頭上曹軍弓箭射程之外,向城頭上發射一些箭矢。
由於有著城牆阻隔,漢軍射出的箭矢,對城頭上的曹軍根本不能造成多少傷害。
雙方對峙了十數天,城外的漢軍沒有攻城,城內的曹軍也沒有想過要出城突圍。
立於軍營外,望著遠處的襄平城牆,龐統的眼睛始終眯成一條縫隙。
公孫度經營遼東多年,曹操進入遼東,他本欲收歸己用,卻不想外敵尚未對遼東公孫家造成威脅,他們自家內部便已是爭鬥了起來。
無論家國,一旦內部爭鬥,必定耗費實力,原本無力奪取遼東的曹操,也趁著公孫家內鬥,擊破了公孫康和公孫恭,占據了襄平。
經過長年征伐,近來又連連敗北,曹軍實力早已是大不如前。
率軍圍困襄平,遲遲沒有發起進攻,正是龐統料定,經過內鬥的襄平城內必定不穩,或許糧草也是不濟,只須圍困一些時日,城內便會亂將起來。
等了十數天,龐統始終沒有等到遼東城內曹軍亂起的跡象,心內不禁也對早先的推算產生了懷疑。
「丞相!」正望著襄平城,龐統聽到身後傳來了魏延的聲音。
扭頭朝魏延看了一眼,他微微一笑說道:「文長因何來此?」
「正在巡視軍中,見丞相獨自於此,特來看看!」抱拳朝龐統行了一禮,到了他身旁,魏延也朝襄平城望了去,向龐統問道:「丞相可是疑惑,因何城內曹軍尚未亂起?」
「文長早已曉得某的盤算?」魏延一句話,勾起了龐統的興趣,他看向魏延問道:「不知文長有和看法?」
「假若我軍不急於拿下遼東,只管圍它便是!」扭頭與龐統對視了一眼,魏延說道:「陛下並未催促我等將襄平拿下,丞相又何必焦躁?」
「如今已是臨近夏季,遼東氣候適宜,一旦過了夏天,此處便會越來越冷,某擔心的是將士們屆時難耐酷寒!」嘆了一聲,龐統對魏延說道:「曹軍雖說近來折損頗多,可曹操麾下將士,均為百戰猛士,我軍若是強攻,怕討不了多少好處!若是圍而不打,到了秋季,將士們便要受那酷寒之苦!」
「丞相思慮的是!」點了點頭,魏延對龐統說道:「丞相太過顧慮將士們,卻是沒有想到,我軍與遼東耽擱的久了,南方戰場將會如何?」
「南方?」眉頭微微一蹙,龐統立刻明白了過來。
諸葛均已經領軍占據了整個川中,西涼馬氏也已是投效了劉辯,至於韓遂等割據西涼的豪雄,一來是懼怕漢軍威勢,二來則是馬騰寫了書信,勸說投效劉辯,也表示效力朝廷。
馬騰陪著沮授到了西涼,將麾下大軍交割個沮授,便匆匆領著馬氏一族,趕回洛陽。
馬氏坐鎮西涼多年,在西涼頗有威望,家族也是人丁興旺,趕赴洛陽的隊伍竟是浩浩蕩蕩好不威風。
領著隊伍,正沿著官道前進,馬騰身後的馬休突然抬手朝前一指喊道:「父親,前方有支兵馬!」
順著馬休手指的方向往前一看,馬騰果然看見前方出現了一支兵馬。
看到那支兵馬,馬騰微微一笑,對馬休說道:「前方乃是韓遂,你且領著眾人在此等候,為父前去與他別過!」
馬騰說出前方乃是韓遂之前,馬休也是已然看出。
他先是抱拳應了一聲,隨後抬起手臂,止住了隊伍的行進。
雙腿朝馬腹上輕輕一夾,馬騰策馬往前迎著前方的韓遂奔了過去。
見馬騰策馬奔了過來,韓遂也是一抖韁繩,催著戰馬迎了上來。
「文約!」二人到了近前,齊齊勒住戰馬,馬騰抱拳朝韓遂拱了拱,招呼了一聲。
「壽成兄!」抱拳給馬騰回了一禮,韓遂對他說道:「聽聞壽成兄即將趕赴洛陽,某特來相送!」
「有勞文約!」朝韓遂點了點頭,馬騰環顧了一下四周,語氣中帶著些許蒼涼的說道:「我等鎮守西涼多年,如今終要分別了!」
「兄長去了洛陽,大軍如何處置?」馬騰嘆息剛止,韓遂就向他問了一句。
聽得韓遂發問,馬騰說道:「陛下令沮授來到西涼,接管我馬氏大軍!」
「沮授乃是當年袁紹舊部,此人文才尚可,征伐沙場卻是不行!」聽說沮授接管了馬氏大軍,韓遂皺了皺眉頭說道:「壽成兄莫不擔心軍中將士?」
「我等鎮守西涼,也是為漢家守衛疆土!」微微一笑,馬騰說道:「大軍交於何人,不是統轄?」
被馬騰如此一問,韓遂心內雖說不甚贊同,嘴上卻也不好說什麼。
馬騰是漢朝廷委派的官員,而韓遂早年則是被羌人俘獲,並且推舉為首領,同朝廷為敵。
後被朝廷招安,才在西涼生下根來。
對於漢室,馬騰的忠誠,自是要比韓遂深了許多。
「當今陛下文成武德,乃大有為之君!」看著韓遂,馬騰對他說道:「文約不交出兵權,怕是早晚為陛下忌憚。聽為兄一句,將麾下兵馬交出,與為兄一同前往洛陽,從此過著閒適的日子,豈不美哉?」
聽著馬騰的話,韓遂眉頭緊緊的鎖著,過了一會,才開口說道:「兄長意欲前往洛陽,某不好多說什麼。只是某這麾下兵馬,著實不忍交於他人之手。陛下若是成全,便要某領軍鎮守西涼,若是不成全……」
話說到這裡,韓遂就沒有接著說下去。
他雖然沒有把話說完,馬騰卻也聽出了他話中的意思。
盯著韓遂看了良久,馬騰悠悠的嘆息了一聲說道:「你我兄弟多年,如今即將就此分別,也不曉得何年何月方有再會之日,文約保重!」
「兄長保重!」抱拳朝馬騰拱了拱,韓遂說道:「兄長此行,路途遙遠。弟無甚可送,特意領著一支人馬,前來護送兄長。不知兄長意下如何?」
聽說韓遂是引領兵馬前來護送,馬騰連想也沒想,便對他說道:「既是如此,有勞文約!」
應了韓遂隨行護送的要求,馬騰掉轉戰馬,朝著被他甩出了一段的馬氏一族招了招手。
見馬騰招手,馬休朝後面把手一揮喊道:「繼續前行!」
馬氏一族人口眾多,可隨行護送的兵士,不過寥寥數百人,因此隊伍也並不是十分龐大。
得了繼續前行的招呼,隊伍又緩緩的向前行進起來。
看著隊伍開始行進,馬騰把韁繩一提,掉轉馬頭,與韓遂並騎往前走去。
二人肩並著肩,緩慢前行著,彼此都沒有言語。
騎在馬背上,放眼儘是熟悉的風景,馬騰終於開口說道:「人世短短數十年,起起伏伏,著實讓人感慨萬千!」
「是啊!」點了點頭,韓遂說道:「想當年,你我兄弟同鎮西涼,為朝廷征討叛逆。可朝廷偏偏是辜負了我等,好端端的漢室,竟是為逆臣把持!先有董卓,後有曹操,我等雖有匡復之心,卻無討逆之力,如今想來,也是頗為神傷!」
「我等無力,當今陛下卻是力挽狂瀾,將這支離破碎的江山,又給攏進了漢室的懷中!」微微一笑,馬騰說道:「中原平定、北方平定,用不多日,陛下催動大軍南下,一舉擊破荊楚,爾後渡過長江,剿平江南,大漢社稷當可匡復!」
「陛下文成武德著實了得,可兄長有未想過,天下豪雄多是漢室臣僚,因何陛下登基之後,不去朝拜,反倒割據一方,大有各成一國之勢?」扭頭看著馬騰,韓遂像是無意的問了一句。
低垂下眼瞼,馬騰想了一下說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天下豪雄,即便是再有道理,與朝廷作對,終究是叛賊逆臣。文約莫非是要替他們說話?」
「兄長言重了!」馬騰如此一說,韓遂趕忙抱拳說道:「某隻是想到,陛下既是招撫了兄長,因何又要另派官員接管大軍,反倒把兄長給調到洛陽去?手下無有兵馬,萬一……」
「萬一甚麼?」韓遂還沒有把話說完,馬騰就眉頭一擰,冷聲向他問了一句。
「萬一陛下意圖對兄長不利,兄長又以何抵抗?」從馬騰的臉上看出了不快,韓遂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道:「以小弟看來,兄長既是投效陛下,僅需聽從陛下調用便可,因何飛要去洛陽,過那階下囚的日子?」
韓遂雖說沒有慫恿馬騰背叛朝廷,馬騰卻是從他的話里聽出了這方面的意思。
他眉頭一擰,向韓遂問道:「莫非文約並無誠心投效陛下?」
被馬騰這麼一問,韓遂遲疑了一下才說道:「不瞞兄長,某不欲交出兵權,便是有著這方面的顧慮,兄長將遠赴洛陽,一旦入了洛陽城,便如一塊魚肉,只能任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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