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吳巨,袁耀多少還是有些了解的,歷史上,劉備在荊州被曹操打敗的時候,就曾經有過投奔他的念頭,可見此人,也是有些能耐。一筆閣 www.yibige.com
至於區景沒有按照他所想的,前去投奔士家,反而跑去了蒼梧,雖然出乎他的意料,但是他也是並不太在意,不管區景跑到哪裡,自己帶兵殺過去就得了。
袁耀入住南海郡也有十餘日了,番禺城既然是區景的老巢,自然囤積了許多的錢糧,現在倒是便宜了袁耀,免去了了從荊南三郡運糧的煩惱,現在荊南的大小事物,都有杜如晦在料理。
每日裡,若是有重大事件,只需快馬加鞭把消息送到南海郡來就是了,袁耀對於杜如晦是一萬個放心,正好自己可以專心對付交州的群雄。
既然吳巨插手了,袁耀自然不敢輕視,急忙找來李勣。
袁耀把手中的密報遞給李勣,臉色嚴肅,道:「蒼梧吳巨,這人擁兵上萬,背後又是荊州撐腰,若是去進攻,荊州方面恐怕不會坐視不理。」
李勣看過密報,嘴角卻是露出一縷笑意,拊掌嘆道:「區景這人無謀,這一次卻是做了件好事。零陵賴恭,我也知其人,這人雖然醉心名利,卻是真有才幹,若是吳巨真的按照賴恭所言,我等危矣,現在因為區景,兩人卻是反目,我們的機會,卻是來了,主公可不派人前去聯絡賴恭,看看能不能拉攏過來?」
袁耀掂量著手中的密信,有些疑惑的問道:「探子所報,都是道聽途說,恐怕未必是真,現在我軍陳兵南海,蒼梧就是要亂,在外來的威脅下,賊軍也該暫時同心協力才是吧?」
李勣呵呵一笑,卻是起身言道:「主公所言,雖然有理,但是,所謂無風不起浪,賴恭吳巨兩人不和,交州人盡皆知。在下不才,願意前往蒼梧面見賴恭,一探虛實。」
袁耀大驚,急忙攔住道:「不可,敵我未明,軍師此去,萬一賴恭起了歹心,豈不是羊入虎口?」
李勣心中很是感動,他理了理衣衫,斂容施禮道:「我既然為主公臣子,為主分憂,乃是分內之事,如何肯為了顧惜自身,而置主公大事於不顧。賴恭此人,久居蒼梧,手中也是用命之人,若是主公得他相助,攻破蒼梧,簡直易如反掌,還請主公成全,令我為使,前往蒼梧一行!」
看到李勣態度如此堅決,袁耀知道,再勉強也是無用,只是,他到底擔心李勣的安危。
袁耀只得雙手扶起李勣,漠然點頭,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內中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李勣大喜,急忙謝道:「多謝主公成全。」
袁耀又關懷的問道:「軍師既然要去,要帶多少從人,事情成了固然可喜,敗了也是無妨,不如傳喚燕雲十八騎過來,護你周全!」
李勣想了想,回道:「不須多人,只需我與尉遲恭兩人即可,人多了,反而可能引得吳巨疑心。」
袁耀點了點頭,命人找來尉遲恭,吩咐道:「今日此去,一切聽從軍師安排,一定更保護好軍師的安危!」
尉遲恭重重的拍了拍胸脯,雙目放光,大聲道:「主公放心,俺尉遲恭一定不辱使命,萬死不辭。」
「無須如此,你等盡力就是!」
這是一次兇險的博弈,袁耀臉色鬱郁,重重的拍了拍尉遲恭的肩膀,千頭萬緒,卻是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尉遲恭鐵錚錚的漢子,行事也是風風火火,立馬變換了行裝,重新變回遊俠的打扮,身上,也是露出原來的野性,一望便知是個極為武勇的遊俠兒,兩人辭別袁耀,扮作行腳的客商,一路急行,望著蒼梧而去。
事關重大,兩人曉行夜宿,趕到蒼梧城中。
這時候的蒼梧城,已經有了些風雨欲來的氣象。
城頭之上,到處都是吳巨徵調的民夫,在加固城牆,城外各處,也是新近添加了許多的鹿角、拒馬,而且,城牆之上,還有大量的士卒往來巡視,不但有漢人,還有越人來去匆匆的身影。
木離,召集了附近親近的部眾,近一萬人,跟在區景身邊。
這樣一來,區景的勢力,又是有所恢復,加上逃出南海郡的區景舊部,聽聞故主還在,也是紛紛來投。
吳巨雖然表面恭賀,心中,也是懷有戒心,畢竟,區景這人可是有前科的,他也怕區景突然反咬一口,只是,現在兩人都有共同的敵人,吳巨雖然有些後悔不該把區景放進來,只能把城北的一處軍營分撥給區景屯駐,又派了心腹兵馬,屯駐城北。
區景也是知道自己勢窮,為了避嫌,主動把士卒交給部將,自己孤身住進太守府中,博取吳巨信任。
進入蒼梧城中,李勣卻不急於前去求見賴恭,而是先令尉遲恭四處打探,弄清了賴恭的出行規律,然後才選了白日午時,換了儒衫,前往賴恭的府邸求見。
這日的午時,賴恭正在書房同自己的密友閒聊。
自從吳巨不聽他勸,把區景納入城中,賴恭也是心灰意懶,知道兩人已經不可能有和好的機會,而且,吳巨又是勢強,如今南海郡也被袁耀占據,他的機會,已經徹底沒了,所以,他卻是有了散兵回荊州的打算。
只是,現在的荊南,也不太平,賴恭頗有些進退不能的尷尬。
聽聞有一文士求見,談到興頭的賴恭也是好奇,看了自己的密友一眼,就想回絕,但是,那個密友聽到有文人求見,卻是插言道:「交州之地,多有中原避難的賢人,既然有人求見,賴公還是接見一番,免得惹人非議。」
賴恭無法,只得歉意的道:「如此怎好,老友多日不見,我正要同你暢談,如何好去見他人?」
那人又笑,指著屏風道:「難得有人前來,我且躲在後面,聽聽你們言語,若是這人有才學,我們也可留住他,一起閒話,豈不有趣?」
賴恭拊掌,也是閒來無事,想要這些雅事來做,就點頭道:「就依照你所言,且躲在後面,莫要出聲,我來考考這人的才學!」
說完,令人重新換了新茶,請客人入內。
賴恭也是迎了出去,到了前廳,看到李勣步伐從容,氣質儒雅,自有一股子威儀之態,身邊尉遲恭,也是龍行虎步。
賴恭大驚,所謂察人觀色,既知其人品學,看到李勣儀容不俗,兩人互相客氣了一番,相互問好,這才把李勣迎入內堂,分賓主坐下,賴恭先問道:「敢問兄台名諱,卻是賴某眼拙,不能識得。」
李勣微微拱手,笑道:「在下李勣,乃是袁揚州部下參軍從事,聽聞賴兄儒雅好客,所以不請自來,還請賴兄勿怪!」
「什麼!」
賴恭大驚,當即就是起身要去拔壁上的寶劍,但是,旁邊的尉遲恭冷哼一聲,那眼睛,仿佛刀子一般,狠狠的瞪了賴恭一眼,賴恭心中更驚,卻是沒有去拔寶劍,而是反應過來,暗道,這兩人都敢只身前來,自己卻是大驚小怪,卻是弱了氣勢。
反正外面都是自己部下,晾這兩人怎能奈何自己?
經歷開始的驚訝,賴恭也是鎮定下來,重新落座,抿了一口茶水,穩定心神,低喝道:「既然你是袁耀部下,不在南海郡待著,為何好好的潛入蒼梧,意欲何為?」
李勣讚賞的看了眼賴恭,這個賴恭,不說其他,光是能夠這麼快鎮定下來,找回主人的氣勢,就是不簡單。
當即,李勣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問道:「賴兄認為荊州劉表,交州士燮,這兩人若何?」
賴恭盯著李勣,一言不發。
李勣也是不示弱,淡淡的看著賴恭,也不再說。
最終,沉默許久的賴恭開口言道:「劉景升雄踞江漢,士威彥一方之雄,此天下共知。」
李勣冷笑一聲,嘆道:「人言賴兄有大才,今日觀之,卻是徒有其名!」
賴恭眼睛一瞪,板著臉喝道:「難道今日你來,就是用言語羞辱我不成?若是如此,修怪我刀劍無眼!」
「你敢!」
尉遲恭雙眼泛紅,顯然,又是犯了老毛病,想要尋人干架。
李勣咳嗽一聲,拉住尉遲恭,一點也不在意吃鬍子瞪眼的賴恭,笑道:「難道我有說錯嗎?劉表其人,外雖寬仁,內懷猜忌,任官只論出身,不重才幹,荊州賢人之多,卻不能用,還談什麼雄踞荊州,並且已經快要死了,至於士燮,仗著國中內亂,割據一方,兄弟數人,竊據郡縣,作威作福,出入越禮,豈是人臣所為,這樣的人,談何一方之雄?」
賴恭也是冷笑,道:「難道袁耀收納盜賊,攻略州郡,就是人傑了不成?」
李勣淡淡一笑,想也不想,道:「我主求賢若渴,唯才是舉,這兩點,難道當不得人傑?」
賴恭一滯,卻是找不出理由反駁,很明顯,袁耀的手下,雖然很多人剛開始不名一文,但是,隨著袁耀的崛起,這些人的名字,卻是越來越響,能力,就是敵人,也不容忽視,蒼梧雖然偏遠,消息還是有的,自然知道,李勣說的卻是事實。
兩人又是不言,都是喝茶,一直喝到見底,李勣放下了茶碗,賴恭才有些猶豫的道:「你之來意,我卻是知道,只是劉景升待我不薄,你還是死了這份心吧。」
李勣更是不屑,看著賴恭道:「我看不見的吧,劉表先許你刺史之位,後來降到太守,再降到如今小小的校尉,難道這樣,也算厚待嗎?」
被人當面揪出醜事,賴恭也是臉上發燙,只是,對於李勣的無禮,他卻並沒有派人來抓住他們,反而,有些古怪的坐在原地,想著自己的心事。
李勣也不急,在來之前,他已經對賴恭了解了很詳細了,知道這個人十分熱衷名利,他留在蒼梧,蹉跎了數年光陰,心中沒有怨氣,那是假的,他所要做的,就是引發賴恭長久壓抑的怨氣,然後,適時的拋出橄欖枝,現在,賴恭的怨氣顯然被激發了出來,他只能等待,看看最後賴恭有何決斷,他才能見機行事。
只是,這個時候,躲在屏風後面的人卻是坐的久了,稍微的動了動身子,這一點微弱的動靜,如何瞞得過警惕的尉遲恭,他當即臉色就是一變,示意李勣裡面有人。
李勣臉色大變,當即看著賴恭,他之所以敢立刻開口,不拐彎抹角,就是看到這裡沒人,哪知道,裡面卻是藏了個人,要是這人是吳巨的人,恐怕他們這次凶多吉少。
賴恭發現了兩人的異常,隨後一想,就明白是這麼回事,只是,他正想解釋,對面的尉遲恭已經仿佛餓虎撲食一般,沖了過去,他可是奉了袁耀死命令,要保護李勣的安全,如何敢大意,只希望能夠捉了賴恭,作為人質,逃出城去。
一邊的李勣看見,卻是大急,朗聲喝道:「住手!」
同時,屏風後面,一個人影也是幾步竄出,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一之手,已經抓住賴恭的衣領子,把他拖到了後面。
賴恭也是反應過來,趁機跳到牆角,拔出寶劍,張嘴就要叫護衛進來,他的密友卻是眼明手快,一把捂住了賴恭的嘴巴,又抓住賴恭的右手,用力一帶,賴恭右手長劍直接就是刺向了撲來的尉遲恭。
看到長劍刺來,尉遲恭急忙後退,又聽到李勣大喝,他只得退回李勣的身邊,眼神,依然警惕的盯著出現的那人。
從他的感覺里,尉遲恭知道,後面出現的這人,卻是有些功夫底子,一手劍術,雖然上不得台面,自衛防守,還是能夠支撐一下的。
兩邊都是嚇了一跳,還是李勣反應迅速,看到那人阻止賴恭叫喊,知道沒有惡意,也是攔住尉遲恭,笑著施禮道:「在下李勣。」
那人扶住賴恭,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兩人一起就坐,那人就在席上起身,道:「原來是李勣先生,在下薛綜,乃是賴兄之友,適才你們進來,倉促間無法迴避,只能躲在屏風後面,還請恕罪。」
李勣含笑點頭,看著薛宗,只見其面容雖然有些蒼白,但是線條剛硬,知道這人心智也是極高,而且,薛宗雖然一身文士裝,但是,從剛才的劍術來看,此人也會武藝,可見也是一個人才,不由改容相敬。
薛綜見李勣從容不迫,即使自己突然出現,也是冷靜非常,也是不由暗贊,拱手笑道:「都說李勣先生神機妙算,運籌帷幄,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賴恭冷靜下來,他警惕的看了一眼尉遲恭,坐的稍微遠了一些,暗道以後身邊也需要請些高手護衛,不能在這麼莽撞隨意待人了,還好今天來的李勣是來做說客的,要是刺客,他恐怕已經死了。
不過,賴恭到底老於世故,面上卻是沒有表現出來,當下,大家也是重新見過。
賴恭也不避諱李勣在場,直接問薛綜道:「適才我們所言,敬文也是聽的明白,你說說,我該當如何?」
李勣詫異的看了一眼,沒想到,很難想像,賴恭會把這麼重要的事情,拿出來徵詢這個年輕的文士,而且,看樣子,薛綜的決定,就是他的決定一樣。
賴恭看到李勣詫異,不由笑指薛綜道:「你別看敬文年輕,其才能,卻是勝我十倍,我能能撐到這些時候,還沒有被吳巨吞併,全靠敬文出謀劃策,對於劉表,我早就指望不上,老實說,我甚至有了解甲歸田的心思,不過,既然李勣先生來了,我也不介意在搏上一搏,你要我歸降,只需說動敬文,我手下兵馬,隨時聽候袁伯平的調遣!」
李勣大驚,對於薛綜,他卻是不了解,不過,看到賴恭如此推崇,他也知道,其人才華定人極高,自己想要說服,卻是有些困難。
對於賴恭對自己的評價,薛綜卻有些不好意思,他謙遜一笑,先是看了李勣一眼,問道:「敢問李先生,袁揚州此來,是專為誅滅區景,還是為了交州之地?」
這樣的問話,已經算是極為大膽的了,畢竟,這可是袁耀的機密,不過,看著薛綜,李勣知道,不拿出猛料,這人未必會服,於是坦言道:「既得南海,交州之地,我主自然不會放過。」
薛綜點頭,沉吟一番,然後道:「既然袁揚州意在交州全境,我等投之,自無不可,只是還有一事,好叫大人知道,早在數日之前,吳巨曾經派出一個信使,聯絡上了蒼梧之北的高翔,此人手中,也有兵馬一萬,而且,個個都是越人精銳,如果,你們能夠在三天之內,打敗高翔之軍,我們投降,絕無二話,若是不能,還請大人返回,恕我們不能從命!」。
說完,從容起身,作出送客的姿態。
李勣自然不好再言,人家話已經放明白了,多說也是無異,說到底,要他們投降,還是需要拿出實力,若是沒有足夠的實力,說再多也是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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