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個少年名叫朱然,字義封,丹陽故鄣人,本來是朱治的外甥,原名叫做施然,後來過繼給了朱治,這才改名朱然。在少年時代,朱然跟隨孫權一起讀書,兩人結為好友,過從甚密,在孫權在接手了江東之主後,便被授為餘姚長,最近因為朱治奉命支援周瑜,吳郡無人鎮守,這才被孫權又派到了吳郡,暫時負責鎮守吳縣。
其實這一次朱治率敗軍返回之後,朱然可不像朱治那樣淡然,而是心中充滿了憂慮,他總是感覺敵人既然是以殲滅援軍為目的,那就一定會有相應的後手,絕不會坐等丹陽和吳郡兩地的兵力慢慢得到補充和恢復。
但是朱然如今也想不明白,如今父親朱治所採取的那些措施究竟有何不妥之處?因為根據自己的觀察,如今的吳郡應該是萬無一失才對。
除非是丹陽郡先被敵軍給攻破,否則吳郡不應該有任何問題,而如今的丹陽太守孫翊雖然年紀幼小,卻有長兄孫策之風,本人英勇善戰,素來很得士民之心,這幾日一上任更是直接收編了戴員、媯覽等各地賊寇萬餘人,再加上他又從民眾中徵發了萬餘人,這兩萬兵馬攻雖不足,不過如若用來守御秣陵,只要敵軍不是統率兩三萬大軍,倒也還是問題不大的。
所以,雖然朱然心中一直擔心敵軍絕不會就這麼輕易善罷甘休,可是卻也知道目前的吳郡確實是相對最安全的,無論他如何去想,都想不到敵軍會用什麼辦法對付吳郡,到了最後只好放棄再這樣去想。
但朱然卻真的沒有想到,一件令人不可思議的事情竟然就在今天發生了:忽然有一支萬餘人的兵馬在今天來到了吳縣城下,然後連一點反應的時間都不給,就這樣發起了攻城戰,
當時朱然正在率領士兵例行巡視城內治安,卻忽然聽得城外傳來了驚天動地的喊殺之聲,不由得大驚失色,立即派人問明情況,與此同時急忙率領軍士趕上城頭進行防禦,卻沒想到他剛踏上城頭沒多長時間,就發現對方的將士已經趕到了城頭,與守軍展開了激戰。
「不好,真沒想到這一次來的竟然是劉琦麾下的荊州軍,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的來到城下的。」
朱然看到敵軍的士氣特別旺盛,而一直以來被譽為固若金湯的吳縣城如今竟然就像是紙糊的一般,輕易被對方突破了城防,不由得面色大變,情急之下也不再顧及留在城牆上的士兵了,而是立刻轉身返回太守府,將消息通報自己過繼後的父親朱治,讓他迅速撤離這裡。
而當這一切從朱然的口中說出來以後,朱治這才不得不相信,竟然真的是敵軍偷襲自己的領地,而且偷襲者竟然是不可思議的荊州軍。
朱治不由的目瞪口呆起來,如今的他已經是心亂如麻,根本就是無所適從,全靠著朱然在這樣的時候命親兵將他拖著向太守府外走去,想要尋找一條道路來逃生。
可是時間根本就不容許朱治父子逃走,在他們剛剛踏出太守府大門的時候,忽然聞得門外傳來一陣陣嘈雜的腳步聲,緊接著朱治就看到了府門外那將整個太守府包圍的水泄不通的敵軍將士。
「這一下子可算是徹底完了,我們父子也終於淪為敵人的階下囚了。」朱治不由得喟然長嘆。
這時候朱治的眼睛一掃,忽然在敵軍之中看到了兩道熟悉的身影,不由大喝道:「陳子烈、呂子明,你們兩個不管如何說,當初也算是江東之臣,如今卻以此相報故主孫伯符不成?」
卻見呂蒙越眾而出,對著朱治嘿嘿冷笑著說道:「朱將軍,你且先不要激動,你方才怒罵我們對不起故主孫伯符,卻不知你父子作為孫伯符舊臣,如今的所作所為同樣也是背叛了故主,嘿嘿,你父子當我們不知道嗎?早在故主伯符還在東征西討的時候,你父子就早已暗中歸屬了孫權,後來孫伯符被害身亡,你父子卻做得更絕。朱然,你本來是待在孫權身邊進行貼身護衛的,如今卻為何來到了吳縣?
朱然聞言,乾笑一聲,大聲說道:「我之所以前來吳縣,本就拜貴軍所賜,如若不是貴軍擅自興兵圍攻宛陵,我父豈能率軍前去援助?如若不是因為吳縣城內力量空虛,我又如何能被派至此地?」
「嘿嘿,我恐怕你之所以被派到此地,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吧?」呂蒙不由得哼哼冷笑,大聲說道:「我聽聞當初孫權命人暗殺長兄,才能最終接管整個江東,雖然此事做得隱秘,可是卻如何能夠瞞得住天下之人?如今孫權謀害親兄的事情可以說是我大漢天下婦孺皆知的事情了,可是孫權卻還想著讓你們父子監視公子孫紹和孫權三弟孫翊,生怕自己的地位會受到他們威脅,所以才任命你父為吳郡太守,在你父親離開之後又立刻派你前來鎮守,無非就是為了防範這一對叔侄,朱義封,不知我說的可對否?」
朱然聞言不由心中暗驚,作為孫權最親密、對他又最為熟悉的夥伴,自己自然知道,憑著孫權的性格,絕對有可能做出刺殺孫策這樣的事情來,所以,自從孫權殺孫策的傳言開始流傳之後,他就相信這一次孫權殺兄的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
不過由於朱然與孫權的感情本來就比孫策深,所以雖然心中也隱隱有些不滿孫權的這種沒有人性的做法,但也能夠表示理解,這也讓他對孫權的忠誠從未動搖過,而孫權自然也是目光如炬,看得出來自己這個少年時代的好友對自己的忠誠,所以便將一些非常隱秘的事情讓他去做,比如監視孫紹和孫翊。
這樣的事情自然是無法用語言來表達出來的,只能意會不能言傳,而孫權卻看朱然竟然一點就透,甚至不點就透,自然是更加的倚重和放心了。
正是因為有這麼一段隱情,所以朱然在聽到呂蒙的話,才不由得心中暗暗吃驚,他自然不會相信孫權殺兄之事已經盡人皆知這樣的話,可是對於呂蒙能夠分析出自己監視孫紹和孫翊的目的還是忍不住渾身輕輕一震。
不過朱然自然不會笨到承認那些事情,而是大聲喝道:「呂蒙,你休得胡言,損害我家主公名譽,今日吳縣城破,我父子二人被你所困,有死而已,何必多言?你要殺就儘管殺吧,我朱然若是皺一皺眉頭,就不算是好漢。」
「嘿嘿,好一條好漢,你是非不明,忠義不分,竟然效忠一個心胸狹窄、忘恩負義之徒,孫權為了權力連他親兄都能殺,你只是一個臣下,又知道他的不少秘密,你說他將來肯不肯留你?到底此人是不是值得你效忠,自己還是好好想一想吧。」
陸遜命人將朱然綁起來,然後對朱治說道:「朱老將軍,你是江東孫氏三世重臣,也親眼看著江東孫氏如何一步步的開創了這麼一番基業,可是你也應該知道如今的形勢,江東孫氏大勢已去,早晚會被我家主公所滅,所以,老將軍與其頑抗到底,致令孫氏滅族,不如為孫氏謀劃一條出路,這樣一來江東孫氏不僅能夠保全,還能不失侯位,這也算是你報答孫氏三世厚恩的一番情意吧。」
朱治聞言不由渾身一震,深深認同陸遜的話,因為他也知道,如今劉琦兵強勢盛,江東孫氏恐怕撐不了多長時間了,如果真的就這樣頑抗下去的話,恐怕結果真的就如陸遜所說的那般,不僅僅是自己朱氏,就連整個江東孫氏也都會被連根拔起,如此一來,自己以後就算到了九泉之下,恐怕也沒臉見故主孫堅和孫策。
想到這裡,朱治恭敬的施禮道:「不知將軍要我如何做,才能保全江東孫氏一脈?」
只見陸遜緩緩說道:「其實我家主公本來也不是嗜殺之輩,只不過是因為孫權的倒行逆施,刺殺親兄,不服王命,這才引起了我家主公的憤怒,想要殺死這種逆臣賊子,讓揚州重歸朝廷,只要江東孫氏誅殺孫權,將三郡交給揚州刺史統一管轄,我家主公必定會念在江東孫氏恭順的份上而放其一馬,甚至念及孫氏安定江東三郡之功,即便是保住侯位都不是沒有可能。」
朱治從陸遜的暗示中倒也聽出來了,這句話的意思是,孫權必須要當做替罪羊而死去,而江東孫氏應該另外尋找一個恭順的領導人,從此之後本本分分的生活,絕對效忠劉琦,這樣一來江東孫氏還能保住一條血脈。
不過如今的朱治其實已經沒有任何選擇了,無奈之下只好答應下來,裝作是恍然大悟的樣子,對陸遜拱手說道:「多謝將軍指點迷津,其實末將早就知道孫權倒行逆施,不過礙於孫氏厚恩,為了保住孫氏一脈,這才無奈屈從,如今既然有鎮南將軍做主,末將自然不必再擔心了,故主孫伯符有子孫紹,為人恭順,末將願意奉其為孫氏族長,聲討倒行逆施的孫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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