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年輕,氣盛的厲害。」郭圖沒說的話,鍾繇看的很明白,不由搖搖頭暗嘆一聲:「不過,漢家諸侯多不勝數,一個東平王,得罪也就得罪了吧!」
不得不說,世家的子弟,對於一個藩王並不怎麼看在眼裡。
如今黃巾剛起,天下局勢並無太大變化,仍舊是漢室一家獨大,即便是有著狼子野心的董卓,此時也只是在積蓄實力,以期可以手握更大的權柄而已,戲志才的一番作為雖然是讓他們將劉凱得罪了,鍾繇卻並沒有怎麼放在心裡。
與鍾繇的想法相差不多,幾人之中,不論是荀家兩人,還是辛家兄弟,亦或是郭圖,在知道了戲志才的想法後,幾人的心思頓時淡了。
看了眼戲志才,荀彧皺了下眉頭勸道:「志才,難道你的那種心思還沒有熄掉嗎?如今大漢的制度就是如此,非是一人兩人能夠改變的,人生在世,不過短短數十載,你又何必如此執著?」
閉口不言,戲志才只是咧嘴淡淡的笑了。
「唉,你……」饒是荀彧的氣度,也不由被戲志才噎了一下。
「大漢立國,至今已有四百載,可是最近這百餘年中,大漢卻每況愈下,時至今日,天下大亂,究其原因,只是宦官弄權嗎?文若世之才俊,天下幾乎無出其右,別說你看不明白?」
眼睛一眯,戲志才臉上扯出一絲似笑非笑的笑容,眸子中,隱隱一抹厲色以及一絲瘋狂忽閃而過:「你我尚有三兩個友人,何況天子,我之前所說並非是惱怒之言,宦官,不過是天子近臣罷了,即便為禍,更多的也只是禍害朝堂,損害的不過是外戚與世家的利益罷了……」
眼見荀彧想要開口,戲志才根本不給其這個機會:「天下大亂,盜賊蜂起,原因為何?很簡單,走投無路。」
「天災尚還好說,人禍卻更兇猛,天下州郡,百姓皆以土地為生,走卒之人又有幾何?可是連年勞作,卻連年饑寒,每年餓死凍死者不計其數,賣兒賣女者同樣不計其數,生死徘徊,便是反了又如何?」
「而世家豪強呢,紮根在百姓身上吸血吸髓的,卻連百姓最基本的生死都不去看顧,錦衣!玉食!恨不得將他們連骨頭帶渣子都一口吞下去,這等的大漢,若是不亂才真的是怪異至極,天子賣官,世家買爵,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民脂民膏罷了,」
「昔年有陳勝、吳廣二人一聲『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之吶喊,才有了如今大漢四百年國祚,一群勞役之人,卻生生撬動了強秦之根基,如今這席捲天下之百姓,誰又敢說不會撬動了一個弱漢的根基?」
「志才,慎言!」荀彧的臉色變了,神情焦急的瞪著戲志才低喝出聲。
「哈哈哈……」寒門出身,戲志才可謂是看管了世間百態與冷暖,這些年,隨著他遊歷的地方越多,見識越廣,眼光所看的自然就更加深刻,而且這之中又他遭受了多少白眼與嘲諷?原因很可笑,只是因為他出身寒門。
這一下,餘下的幾人臉色也瞬間變得鐵青了起來,他們這些人關係不錯,自然早就知道戲志才的狂,之前的話雖然讓他們心神震顫,在荀彧開口喝止的時候他們就已掀過,只是眼下戲志才這一番肆意的大笑,對他們而言已經可以說是一種的嘲弄了。
「志才!」鍾繇開口了,跟荀彧的喝止不同,鍾繇的聲音很是平靜:「這劉凱亦是漢室之人,藩王之子,其就是你準備要選擇的嗎?」
話雖不多,戲志才卻明白鍾繇想說什麼,聞言只是笑笑搖頭:「不一樣的,不一樣的……」
微微一頓後,戲志才緩緩站了起身,衝著眼前的幾人行了一禮後,淡淡的說道:「今日貪杯,喝的有些多了,實在有些不勝酒力了,諸位,志才就先行告辭了。」話一說完,戲志才就邁開腳步轉身就走,步履穩健的,哪有半點喝多的樣子?反而和著哼聲,心情看起來竟是格外的好。
「元常、文若,你們說志才這,是不是瘋了?」望著戲志才逐漸消失的身影,郭圖眼中閃過一道莫名之色。
「我看是很像。」沒等兩人回話,邊上的庾道已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今天出來的時間的確不短了,志才已走,我們也散了吧,這裡眼雜,並非是說話的地方。」幾人之中,荀攸的話很少,幾乎就沒怎麼開口過,不過此時這個提議一出,頓時就得了眾人的贊同,更何況隨著戲志才一番「驚世」之言出來後,也沒有人怎麼想留在這裡了,拱手作別,不長的時間,幾人就各自離去了。
不過,荀彧、荀攸兩人卻並沒有離開,而是轉身去了後面,這座酒樓,卻正是他荀家的產業。
「小叔,你今天卻是有些過了,志才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一直以來,他不就是想找一個可以輔佐的君主嗎,你又何必刺激他,而且寒門之中俊傑之士也非是少數,若是早先天下太平的時候他們掙扎也是徒勞,可眼下不是有些不一樣了嗎?」兩人落座,荀攸輕輕啜了一口手裡的茶後緩緩道。
「志才這性格實在有些極端了,我本來還想勸他一下,只是沒想到他竟然這麼敏感。」搖了搖頭,荀彧臉上似乎有點後悔的嘆道。
「能不敏感嗎?」暗自嘀咕一聲,荀攸臉上卻沒敢露出什麼異樣,不過他心裡卻很不以為然。
寒門士子與世家子弟,本來兩者之間就有著很大的溝壑在,幾人的關係雖然都不錯,可是出了戲志才外,其他的幾個人卻都是世家子弟,要只是這樣也就罷了,戲志才這點心胸還是有的,只是荀彧的勸說,卻是一個大殺器。
對戲志才來說,寒門出身的他所吃得苦遭的罪不知凡幾,他如今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為寒門士子走出一條路來,吃苦遭罪他認了,只是每次與荀彧見到的時候,荀彧總是會想方設法想要將他腦中那「不切實際」的念頭打消了,而在他看來,世家出身的荀彧又怎麼會明白他的苦楚?可以說,今天也很有可能就是他被壓抑了許久的一個發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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