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天災人禍,如今人禍已起,天災其實也早已發生,只是那種遲緩,那種溫水煮青蛙溫吞,讓如今正深陷人禍的人們根本沒有察覺,自春末開始到現在,這大半年的時間裡,已經是一場雨也未曾下過了,大旱之意已不言而喻。
如今的長社,乾燥異常。
一番低語,對劉凱的分析,幾人不由連連點頭,滿臉之上,儘是贊同,片刻之後,皇甫嵩抬眼看向劉凱道:「世子的確好計,大軍之事,我這就親自去安排,世子可還有需要叮囑的?」
「埋伏之事容易,眼下唯一的難點在於,將軍必須要將城外的黃巾驅趕,讓他們都跑動起來,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們按照我們安排好的路線跑進埋伏之中,不然這一切,都是妄談。」謀劃自己做了,該怎麼做自己也詳細說了,面對皇甫嵩的詢問,劉凱臉上不見絲毫波動。
「為絕黃巾,哪怕是舍了我這條命也在所不惜,有世子之策在,若是不能成事,皇甫嵩又有何顏面去見今上,又拿什麼來面對天下百姓,世子安心,今天晚上的行動,我親自帶人前去偷營,至於大軍統屬,就拜託公偉與世子了。」
「義真!」朱儁驚了,不由大叫出聲,就是劉凱也呆愣在那裡,一對眸子複雜莫名。
之前的那場大戰,雖然說能夠將黃巾之中那些沾染上疫病的人消滅不少,可是煙霧繚繞的,城頭上的官軍對之並沒有多少消息可了解,不過劉凱又不傻,又怎麼會不知道正面衝擊黃巾營地的危險。
不說朱儁、劉凱兩個,就是一直看皇甫嵩不順眼的戲志才,此時也沉默無聲,低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保重!」霍然起身,劉凱衝著皇甫嵩鄭重一拜,而隨著這一拜,過往種種,他也立時放下。
「哈哈,好,能得世子一言,我心大安。」爽然一笑,皇甫嵩將手一拱後,轉而望了眼朱儁,轉身大步離開。
其實,對劉凱心裡的芥蒂,皇甫嵩又如何會不知道,只不過眼下的形勢對他們太過不妙,皇甫嵩根本不敢稍有鬆懈,哪怕是被怨被恨了,他也不會有半點手軟,對他而言,再沒有什麼事情比大漢的安危更重要了,如今又大戰在即,能得了劉凱的原諒,無疑是一件樂事。
「世子,義真也不容易啊!」良久,朱儁轉頭向劉凱看來,輕聲一嘆道。
「皇甫將軍忠肝義膽,我甚佩服,大漢能有皇甫將軍這樣的忠臣,實在是大漢之幸,百姓之幸。」既然已決定前嫌盡釋,再談起皇甫嵩的時候,劉凱臉上復又掛起了敬佩。
皇甫嵩,朱儁,盧植,三人也許單以武力而言,在漢末這個將星雲集的年代根本算不得什麼,可是即便是劉凱也不能否認,黃巾之亂後,大漢能夠繼續安穩數年,三人的存在在其中的作用不可磨滅,對這樣的人敬服,劉凱一點也不覺得自己丟份兒了。
又說了一會兒話,確定自己已經將所有細節都記在心裡之後,朱儁也起身告辭。
時間漸走,不知何時,日頭慢慢斜了下去,隨著天變最後一抹餘暉落下,空氣中的燥熱頓時去了大半,微風輕動,帶起一抹涼意,天際上,點點星光開始點綴,只是不甚明亮。
「真的起風了。」旌旗飄展,大營中,已端坐了許久的皇甫嵩雙眼驀然一閃,如果說之前對劉凱的計策能不能成功還沒信心的話,隨著這緩緩颳起的風,皇甫嵩對劉凱的眼光也不由拍手稱讚。
「將軍,他們已經開始調動了。」腳步匆匆,一個士卒從外面疾奔而入,於皇甫嵩面前拜下道。
「好,記得多派人手用以聯絡,他們那邊的消息要時刻報上,只要他們一準備好,我們就立即動手。」輕輕點了下頭,皇甫嵩臉上隱隱一抹慘白忽閃而過。
「諾。」士卒來的快,退的也快,對於晚上即將面對的戰爭,他並沒有能選擇的權利,而且他是跟隨皇甫嵩的老卒了,對於死亡,他怕歸怕,卻不會退縮。
夜色漸深,也變得越發靜寂了,悄然之中,從黃巾圍成就緊緊關閉的長社城門咯吱咯吱的緩緩打開,一隊早就已經準備好的士卒當即湧出,將身上扛著的長板搭在腳下,隨即轉身扭頭就回,隨即,就有另外的士卒再次補上,依次之下,很快就在城門口處堆積的石灰之上鋪出了一條道路,牽馬走出,皇甫嵩神色堅定的踏上征程,在他身後,萬餘人跟著魚貫而出。
另外一邊,朱儁在親自盯著手中的大軍在一處土丘林地中埋伏下來後,便留下劉凱督軍,自己則帶了另外的兩部人馬一左一右摸向黃巾的營地兩側潛伏下來,靜靜的等待時機。
「將軍,動手吧!」不知是過了多久,皇甫嵩一行人也緩緩趕到了黃巾營地的跟前,望了眼寥寥幾堆篝火之下黑漆的營地,部將閻忠忍不住進言道。
官軍之中,能為將校的其實不多,劉凱一計十面埋伏,單只是這之中需要用到的人手就不少,皇甫嵩本來是準備讓閻忠獨領一軍的,只是被朱儁強硬的給頂了回去,相比較於用來埋伏的人是不是能夠擔當,朱儁卻更擔心皇甫嵩的安危,有個部將在身邊,皇甫嵩的壓力明顯也會小上一些。
「時機不到。」抬頭看了眼夜空,皇甫嵩低聲回道,旋即就一動不動的伏在那裡,眼睛略略眯起,望著遠處的黃巾營地,久久無聲。
皇甫嵩在等,等一個所有人警惕性最弱的時刻,事關重大,丁點可能的優勢他都不願放棄。
「傳令,目標,黃巾營地,閻忠,你帶人去放火焚燒,給我將聲勢造起來,越大越好,現在的黃巾就好像一根繃緊了的弦一樣,一旦我們的威勢超出了他們心裡承受力,黃巾崩潰只在頃刻。」遠處,當天際間一抹亮白倏然而起時,皇甫嵩驀然神情一肅,一把將腰間的佩劍拔出,低喝一聲,驅馬奔了出去。
「殺!」沒有猶豫,閻忠同樣一聲呼喝,帶著眾人奔涌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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