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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郭圖言之鑿鑿,許攸忍不住站出來反駁道「我們在魏橋也駐紮了近兩萬大軍,青州軍想要攻克魏橋,至少得派出四五萬人馬,他們的主力如果轉移南下,我們怎麼可能會一點風聲都收不到,何況主力南下,就不怕我們分兵南下支援,然後進攻他們的老巢嗎?」
郭圖立即回應道「我在下堡東趙尖冢等鄉親眼見到不少青州軍在往南遷移,糧草也在往南輸送。還聽聞臧霸張遼典韋等人已經率領四萬大軍,現在差不多都已經抵達魏橋,不日就有消息傳來。」
「那你的意思是現在跟我們在界橋這裡對峙的劉備軍就只剩下一個空殼?」
「正是,現在只有劉備親領三萬人馬及高順的陷陣軍,張飛的一萬騎兵在此,如果立即出兵,我們之間的兵力是10萬對45萬,優勢在我們!」
「你就如此斷定?」
「不錯!」
「如果他們真的進攻魏橋,冗長的糧草補給線該如何解決?」
「別忘記現在清淵館陶元城魏縣都已經落入了青州軍手裡,他們完全可以把糧草送到各個城池當中不是嗎?」
「魏橋之險要不比界橋差多少,劉備敢進攻,同樣也得配合洛陽的關羽,那為什麼從鄴城傳來的公文里說,關羽現在還在安陽一帶出兵北上,沒有絲毫東進的意思?」
「我說過幾次,劉備進攻魏橋打的就是出其不意。典韋張遼等部秘密南下,不就是配合臧霸進攻嗎?若是牽扯到關羽,計劃很快會暴露。」
許攸嗤笑道「笑話,既然他們是秘密行動,又怎麼可能會讓你知道?」
「我是通過在下堡尖冢東趙等鄉亭看到劉備軍的行動自己推測出來的,如果你不信的話,那就隨你的便。」
「那你有沒有想過這會不會是青州軍故意弄出來的假消息?」
「劉備是如何得知我逃脫的?故意放假消息讓我看到?你覺得若非是我親眼所見,那些潛藏的探子斥候能夠根據這些細微之處,推測出青州軍的動向?」
「我還是不相信你說的話,一派胡言亂語而已,他們現在也不過是把魏縣攻下,憑什麼敢進攻魏橋?」
許攸與郭圖針鋒相對,互相之間都不贊同對方的觀點。
臧霸南下進攻清淵館陶元城魏縣等地本身就在冀州謀士團的預料之中,消息也就是前幾日傳回來的,魏縣的守軍不多,臧霸圍攻兩日之後,守城的士兵就開城投降了。
但界橋以東本來就被袁紹放棄,他的策略是進行環形防禦圈,縮短陣線,以鄴城——清水一線進行防守。
目前整個冀州的布防是這樣的。
為了應對三麵包夾過來的敵人,袁紹在魏郡、巨鹿以及趙國這三個郡國布置了大量兵力,開始了三方阻擊戰。
關羽在河內北上進攻鄴城,袁紹留下了大概六萬左右的兵力布置在各個城池打防守,他親自率領十萬人馬東進。除此之外,魏橋還有兩萬人,清水沿線有大量的烽火台和崗哨觀察點,防止劉備暗中製造浮橋從別的地方偷渡過河。
這就是袁紹在魏郡的總兵力,十八萬人馬。而北面河間中山常山國渤海國等地就實在沒有辦法,戰略縱深太長,如果要想防守住鮮于輔閻柔柯比能等人的部隊,最少還得七八萬人,袁紹現在沒那麼多兵力。
河內與魏郡幾次大戰,損兵折將。顏良文丑喪命,張郃投降,冀州騎兵精銳盡失,步卒也損失了六七萬。雖然還沒有讓袁紹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但顯然已傷筋動骨,兵力優勢直轉急下。
反觀洛陽和青州,愈打愈勇。雖然也損失了差不多兩三萬人馬,但經過補充,反倒是越打越多,特別是洛陽,原本只有六萬人,現在直接變成了十萬大軍。
在這種情況下,袁紹已經意識到了自己從原來的優勢逐漸變成劣勢,因此他的策略是放棄北面所有郡國,於趙國巨鹿等地進行沿線布防。
因為這兩個郡國水系繁多,擁有多條中型河流,光史料記載的河流就有十多條,還有一個堪比洞庭湖的大陸澤。
主力部隊放在界橋與鄴城一帶,又徵召了幾萬後備役,將這點剩餘的兵力全放在了北邊。
寄希望於利用趙國巨鹿等地複雜的地形,來阻擋北面浩浩蕩蕩的數萬騎兵,即便不能抵擋,也拖延一定時間,讓袁紹可以把來犯的青州軍和洛陽軍擊退。
袁紹相信,如果能渡過這次難關,以冀州的底蘊要想東山再起,是遲早的事情。只需要再休養生息幾年,他就能再次拉起一支二三十萬的雄師與劉備決一死戰,到時候未嘗不能再將劉備徹底擊敗。
因此這次決戰,從地圖上來看的話,就會看到袁紹是以防守姿態應敵,將自己的戰略龜縮在了魏郡、趙國以及巨鹿沿線。
而在魏郡的防禦中心,則以清水為防線,將自己主力部隊布置在了清河以西,依託大型河流進行阻擊。
這個打法也沒有辦法中的辦法,這就造成清河以東以南的大片土地,只能拱手向讓。
如今正是春汛之時,清水暴漲,想搭建浮橋幾乎不可能。
青州軍只能通過石橋過河。
而界橋和魏橋都已經被袁紹派人守住,從整個戰略層面上看,這種布置還是非常不錯。
但現在郭圖卻跟袁紹說,劉備根本沒有打算在界橋和袁紹纏鬥,而是選擇拋棄較短的補給線,從幾百里外的南面魏橋進攻,這種捨近求遠的戰術,實在讓人匪夷所思。
只不過郭圖說得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因為所有人都覺得劉備不會從魏橋進攻,人家就偏偏從魏橋進攻,打得就是一個措手不及。
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袁紹覺得,或許自己也該思忖一下,是不是真的要往魏橋派援軍的問題了。
「明公,我認為當務之急,還是應該派一部分援軍南下支援魏橋。」
郭圖已經懶得跟許攸爭辯,而是對袁紹說道「劉備組織了四萬兵力對魏橋發動突襲,魏橋那邊疏於防守,說不好真會讓他們鑽了空子。」
「現在派人去,為時尚早了點吧。」
袁紹沉吟片刻,他還是覺得郭圖的話會不會有些杞人憂天,不過想來想去,似乎保險一點也沒錯,於是補充道「不過公則之言,也不無道理。這樣,我立即派幾隊斥候快馬加鞭趕往魏橋,讓他們小心一些,爾等覺得如何?」
「若是只派幾隊斥候去警示一番倒是可以,小心一點無大錯。」
劉惠點點頭。
派人過去訓誡督查一番本身就沒什麼問題,至於派兵力過去,還是算了吧。
反正他是不信劉備真會對魏橋動手。
郭圖力勸道「明公,萬事得做兩手準備,即便不派援軍,我們也該為進攻界橋做準備,這兩日我們可一邊整頓兵馬,一邊等待魏橋那邊的消息。」
「為何?」
「如果確定魏橋那邊正被進攻,而且是劉備軍主力部隊,那麼我們就可以確定劉備在界橋以東的兵力大減,明公可以派一些兵馬南下防守魏橋,同時猛攻界橋,此乃並行不悖也。」
「若是魏橋那邊一直沒有傳來消息呢?」
袁紹反問。
郭圖道「現在正是作戰,即便魏橋一直沒傳來消息,就當做是防範劉備軍襲擊了,這樣也不是一件壞事。」
「善。」
袁紹點點頭「那就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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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二十四日,碧空萬里無雲,當天色暗下來的時候,臧霸正式對魏橋發動了進攻。
現在已經是三月下旬,自二月中旬正式發動進攻,順勢拿下甘陵,十餘日大雨之後,三月初,劉備等到糧草陸續抵達,從甘陵出發進逼界橋,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
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當中,青州軍的進展還算順利,張遼在界橋以東陣斬高覽,殺退袁紹布置在界橋以東的守軍之後,其中有十多天的時間,都是劉備在修建大營,同時後方也在源源不斷地往前線運送糧草。
等到大營修建得差不多,糧草也都已經運送到了下堡東趙尖冢等鄉亭,便立即展開了聲東擊西的策略,太史慈和黃忠的水軍也是逆流而上,早就已經抵達了濮陽北面的黃河岸口,開始登陸。
二人在繁陽等地與關羽的洛陽軍匯合,關羽同樣不可能捨近求遠去攻打魏橋,他已經占據了內黃和繁陽一帶,想要過河攻打鄴城輕而易舉,沒必要強行去繞一個大圈去魏縣。
所以黃忠太史慈也僅僅只是在繁陽和關羽打了個照面,一直到臧霸攻下魏縣之後,才率領著水軍北上一百多里,抵達了魏縣城池。
兩股兵力匯合,臧霸的兵力大概有一萬五千人,黃忠和太史慈的水師接近兩萬,差不多三萬五千人,勉強算得上有四萬大軍。三人再打上張遼、典韋以及臧霸的旗號,冒充青州軍的主力,開始在魏橋南岸集結。
天色徹底暗下來之後,無數青州軍聚集在了魏橋南岸。由於青州靠海,多捕撈魚蝦給士兵充當伙食,補充維生素a,因此夜盲症的患者極少,不至於讓所有士兵在沒有火把的時候都成瞎子。
之所以要在晚上發動進攻,是嘗試一下能不能直接把魏橋攻克。演戲也得做全套,聲東擊西的戰略目標是吸引袁軍主力南下救援,以及誘導袁軍主動進攻界橋劉備主力。
但如果臧霸黃忠太史慈他們直接一戰就攻克了魏橋,再北上與劉備軍主力對界橋以西的袁軍形成東南兩個方向的夾擊之勢,那自然是一件更好的事情。
到了午夜時分,臧霸太史慈和黃忠三人各率領二百人,總計六百人的突擊小隊摸黑來到了魏橋南岸的橋頭附近。
魏橋跟灞橋、渭橋以及界橋等漢代著名的大型橋樑一樣,屬於石拱橋結構,橋面頗寬,長度約三四十丈,冀州軍在橋中央的位置修建了兩座高櫓,上面有弓箭手時刻瞭望,同時還擺放了大量拒馬、鐵蒺藜、石灰等守橋工具。
在南岸橋頭方向也駐紮了一小隊冀州軍,他們修建了一些崗哨、地壕、溝渠等障礙物,人數約有五十人,差不多就是一個大隊。人人都佩戴了骨哨、號角等物品,只要有敵情,隨時都會發送信號。
但臧霸已經親自過來觀察幾天了,他在距離魏橋南岸約三百多米的一處高坡上用望遠鏡觀察敵情。發現魏橋這邊的冀州守軍戒備其實很鬆懈,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嚴密。
按理來說,橋頭左右兩側都會安排大量崗哨以及巡邏衛士,但冀州守軍只安排了一個大隊就駐紮在橋頭,不巡邏也不警戒,每天傍晚除了幾名換崗輪班的士兵蹲在橋頭看風景以外,其餘大多數士兵要麼在橋頭的營地睡覺,要麼去河邊打水,好像沒什麼事干。
橋中央的袁軍也差不多,或許是覺得青州軍正在界橋跟袁紹對峙,魏橋這邊根本不可能打起來。橋中央用於警戒的瞭望塔上的弓手每到夜晚就從不敬守職責,夜幕降臨之後,或是跟旁邊橋上的人交談聊天,或是爬下塔去做別的事情。
兩座瞭望塔上總共四名弓手,每天大半的時間都在浪費時間。最離譜的一次是臧霸親眼看到橋上的那幫人居然攛掇橋頭的士兵,跑到橋下河邊去摸魚捉蝦,那時整個橋上能夠守衛的人居然只有那麼不到幾個人。
不過仔細想想魏橋守衛鬆懈倒也能理解,一者現在袁軍的主力和劉備的主力都在界橋,所有人都以為雙方此刻正在界橋劍拔弩張,魏橋大概率不可能開戰。
二者長時間盯著一個地方,或許一開始還會十分警覺,但時間一長,疲勞過後,確實容易放鬆警惕。
就好像諺語有云,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
因此出現這種情況也很正常。
雖然臧霸拿下魏縣的消息已經傳過來,但魏橋的守軍也就是開始幾天戒備森嚴,日子一久,見臧霸那邊也沒什麼動靜,自然也就不再保持高度戒備的狀態。
六百人藏在橋南離橋頭約百餘丈的一處丘陵坡下,橋頭用鐵架子點燃了火把照明,將周圍的守軍身影全都照了出來。
三人帶著約二十多名精銳弓手,匍匐前進,慢慢爬到了離橋頭不足五十丈的位置準備發動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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