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九,清晨。
陽光灑落,金燦燦的光芒早早籠罩了整個軍營。
黃忠身披甲冑,腰懸佩劍,昂然站在校場中。在他身前,站著十八名士兵。這十八人,腰板直挺,雙腿筆直,臉上的表情自始至終都沒有絲毫變化。尤其是這十八人眼神銳利,眸子中透出豁命的兇狠和彪悍。
這樣的人,從來是最難對付的。
黃忠從一千多人當中,挑選出了其中最精銳的十八個人。
「縣令大人招募親衛,只給了十個名額。然而,你們十八人個個都很優秀,手心手背都是肉,本將選了張三不選李四,說不過去;選了李四不選張三,也不合適。所以,把你們十八人一起帶出來,讓大人來挑選。」
黃忠語氣低沉,緩緩道:「縣令大人用兵如神,智慧無雙,你們跟在大人的身邊效命,是你們的榮幸。如果能學到一點點,就足以受用終身。這一次,希望你們把握好機會。」
「聽明白了嗎?」
黃忠眼神銳利,聲音在校場中響起。
「明白!」
整齊劃一的聲音,震撼雲霄。
黃忠滿意的點點頭,這十八人是軍中最彪悍也是最符合王炎提出的條件的人,每一個都是黃忠最器重的士兵。
雖然不舍,可黃忠也希望自己的士兵有一個好的發展。
「噠!噠!」
腳步聲響起,一名士兵跑來稟報道:「大人,縣令大人到了。」
「黃忠,準備好了嗎?」
洪亮聲音,自遠處傳來。
黃忠抱拳行禮,道:「卑職黃忠,拜見大人。」
王炎說道:「不用多禮。」
目光掃過站在校場中的十八名士兵,王炎淡淡道:「這十八人,是你給我的答案?」
十八名士兵看向王炎,打心底的尊敬。
這十八人是軍中最早的一批士兵,跟著王炎一起剿滅了杜賢,又參與了圍剿泰山賊。他們知道南城縣軍中士兵最早的樣子,王炎擔任縣尉後,軍營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出去後更是享受百姓尊敬的目光,回家後能得到全家人的尊敬,打心底對王炎尊敬,甚至於膜拜。
黃忠自是知道士兵的心思,微微一笑,不急不緩的回答道:「大人,這十八人個個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而且能力都不相上下。他們所有人都識文斷字,除了識字外,他們也善於射箭,會馬術,武藝也頗為不凡。」
王炎微微頷首,目光一一的掃過十八名士兵,沉聲道:「黃忠說你們能力不凡,本官沒有半點懷疑。因為懷疑你們,就是懷疑黃忠。懷疑黃忠,就是懷疑我的眼光。我相信我的選擇,所以相信你們的能力。但你們是千里馬,還是龍駒,需要拉出來遛一遛,才知道好到了什麼程度。」
「請大人示下。」
其中一名士兵,朗聲說話。
王炎笑了笑,說道:「我來之前,你們已經站了一段時間。從現在開始,你們有半刻鐘的時間調整休息。不必拘謹,可以隨意的放鬆。」
十八名士兵聞言,卻依然肅然而立,沒有絲毫變化。
對此,王炎沒有阻攔。
半刻鐘後,太陽完全升起,散發著熊熊熱量。
站在校場中,已經能感受到陽光的灼熱。
王炎臉上掛著人畜無害的笑容,說道:「從現在開始,保持標準的站立姿勢。頭要正,眼要平視前方,胸要挺,腿要直。我沒有開口喊停止,都不准有任何的舉動。」
黃忠愣了愣,考核就這麼簡單?
這樣的考核對士兵而言,不是什麼難事兒。
王炎沒有解釋,直接吩咐士兵搬來兩張草墩子,坐在草墩子上休息。
黃忠也隨之坐下來,低聲道:「大人,就這樣考核嗎?」
王炎微笑道:「這就是考核。」
「會不會太簡單!」黃忠說道。
王炎說道:「任何一件簡單的事情,一旦需要長時間來堅持,就會變得非常困難。能堅持下來的人並不多。」
黃忠心中不以為然,卻沒有評論。
時間漸漸流逝,一開始的半個時辰,很快就從指間溜走。
當過了半個時辰後,似乎過了一個臨界點。太陽在這時候,曬在身上火辣辣的。士兵臉上的表情,也有了一絲變化,多了一絲凝重和痛楚,面頰上更是出現細密的汗珠,甚至身體也生出了疲憊感。
在這時候,士兵漸漸的進入疲憊期。
王炎嘴角拉開弧度,道:「漢升,好戲現在才開始。這時候,考校的不是站立,而是士兵的意志和毅力。我的士兵,不僅要堅強的體魄,通達的頭腦,更要有堅韌不拔的意志和毅力。」
黃忠皺眉,臉上有了一絲擔憂。
剛開始,以為是簡單的站立。看現在的情況,站立的時間還會持續相當長。這樣的考核,卻是之前沒有訓練過的,出乎黃忠的意料之外。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站立時間超出一個時辰後,士兵的大腿開始輕微的顫抖。
紅日當頭,曬在身上的太陽,更是火辣辣的。
一個個汗如雨下,表情凝重。
一張臉,漲得通紅,宛如喝醉後的酡紅色。
又過了一刻鐘,這些人脊椎承受不住力量,大腿肌肉也酸疼不已,身體開始搖搖欲墜。
王炎察覺到這情況,開口說道:「黃忠說你們武藝好、會騎馬、會射箭,還識文斷字,這些很不錯,但對我而言,這不是問題。不會騎馬、不會武藝、不會射箭、不識字,都可以學習。」
「然而,你們的意志,你們的毅力,我沒有辦法也難以找到辦法改變。因為,這是你們內心深處的力量體現。」
「不論你們的能力多強,如果遇到暫時解決不了的問題,立即沒了毅力恆心去解決,就畏首畏尾,我不敢要你們;如果你們碰到困難,立即就成了軟蛋,主動退縮,我不敢要你們;如果到了戰場上,碰到危險,你們轉身就跑,我怕你們捅我刀子。」
王炎沉聲道:「我要的人,是雖九死亦不悔的人,是天塌下來都能扛得住的鐵漢子。一句話,你們必須要有精鋼一樣的意志和韌性,沒有堅韌的意志和毅力,自己退出。」
此話一出,十八個士兵登時受到了刺激。
在這個時候,沒有一個人會認慫,沒有一個人會認輸。十八個人都鋼牙要緊,微微顫抖的身體,竟然漸漸平靜下來,屹立在地上,巋然不動。
這一刻,宛如十八具鋼鐵之軀一般。
黃忠眼中目光閃爍,他原本還質疑王炎考核的方法,現在一聽後,瞬間明白了過來,更贊同王炎的話。經過這一次的洗禮,這十八人,意志更是堅韌不拔。
又是半個時辰過去,十八名士兵站立的地面早已經濕透,留下了一灘一灘的水漬。
士兵身上,更是濕了又干,幹了又打濕。
臉上的紅色消褪,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蒼白。
可是,他們的眸子,卻透著鋼鐵般的堅韌。即使身體不可遏止的顫抖,雙腿不可遏止的酸軟,這十八人的腰肢卻挺得筆直,眼神堅定,連一絲的遲疑都沒有。
不為其他,就為毅力的堅持,就為意志的考驗,更為不辜負黃忠的殷切期望,以及不願意讓崇拜的人看不起。
王炎看到這一幕,眼中也浮現出欣慰的神色。
能到這一步,的確很不容易。
王炎知道再下去,士兵肯定支撐不住,道:「你們全部通過,都可以留下。」
一開始,王炎只打算挑選十名士兵,因為十個人調-教起來會很容易。但王炎沒料到黃忠直接帶了十八個人備選,而且這十八人個個都優秀無比,不得不破例收下。
「啪!啪!啪!」
接連聲音,不斷響起。
十八名士兵聽到王炎的話,再也堅持不住,一個接著一個的倒在地上。他們全身乏力,且渾身酸疼,再也提不起絲毫的力氣。
然而,那剛毅的面頰上,卻有著無盡的喜悅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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