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已經打起來了?」這消息傳到渝都,已經是兩日之後了,牧景比較的詫異。
「嗯!」
趙信拱手說道:「白馬方面,打了兩天一夜,鞠義敗退了!」
「誰擊敗了鞠義?」
「關雲長!」
趙信回答。
「曹孟德打的是一手好算盤啊!」牧景冷笑:「以關羽為先鋒大將,劉玄德是不得不不戰了,讓景武司關注一下界橋!」
黃河是主戰場。
從白馬而起,那麼接下來,雙方的主力都會匯聚,爭奪黃河已經成為了一個主題曲,袁紹要南渡,曹操也會北渡。
誰都不會防守。
到了這個地步,只能進攻,只有一方能成為勝利者。
「諾!」
趙信點頭。
「青州方面也要盯緊,一旦黃河戰場僵持起來了,那麼不管是袁紹,還是的曹操,對於青州戰場,將會很重視的!」
牧景低沉的吩咐說道。
「徐州方面倒是傳來的一個消息,曹操長子曹昂,已經北返,駐紮徐州,徐州毗鄰青州,一旦開戰,必是徐州軍北上為主!」
「那曹昂和江東的婚約呢?」
「江東方面傳來的消息,是已經在建康訂婚了,但是需要時間完婚,而不是立刻完婚!」
「孫文台倒是打了一手好牌!」
牧景嘴角微微揚起:「他在等北方的消息,曹操勝了,他們就是親家,曹操要是兵敗了,他恐怕會直接翻臉不認人,畢竟訂婚並非完婚,還有的反悔的!」
這時候如果孫堅直接把女兒嫁給了曹昂,那麼代表曹孫之間的聯盟就已經堅不可摧了,到時候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袁紹要是打贏了,第一個干江東。
可只是訂婚的話。
還有反悔的機會,女兒還不算是進入了曹氏門,還有機會撇清楚關係。
「以前我總感覺,孫文台魄力過人,說一不二,是一個虎將,更是一個的有擔當的主公,可現在看來,他還是少了幾分膽氣啊!」
牧景嘆了一口氣。
如果是他,他就不會這般做了,要麼翻臉,要麼結親,而不是拖拖拉拉,既讓曹操有了芥蒂,也對未來不利,雖然不管是曹操贏了,還是袁紹贏了,江東都沒有被他們開戰的理由,可這樣以來,雙方贏了,他的好處也沒有什麼。
這是和稀泥。
如果做生意,這沒問題,畢竟雞蛋不要放在一個籃子裡面,是做生意的原則。
可作為一方諸侯。
他給人印象,就會差很多了。
「江東內部的情況如何?」牧景問。
「目前還算是和睦!」
趙信想了想,道:「據我們從江東反饋回來的消息,雖然孫權有和孫策爭鋒之念,可孫伯符此人大度,氣度非常,而且自負非凡,並沒有把孫權放在眼中,倒是不損他們兄弟情義!」
「一山不藏二虎!」
牧景搖搖頭:「你盯緊一點,他們總會有問題的,只要有一絲絲的嫌隙,就是你們景武司的機會,不要錯過任何一個機會!」
「諾!」
趙信點頭領命。
「還有!」牧景道:「譚宗不要留在北方了,讓岳述去,他行動不便,如今又是戰時,誰也不知道會遇到什麼事情!」
「可譚宗不聽我的!」
「傳書史阿,把譚宗綁回來,不綁回來,我追究他的責任!」牧景斬釘截鐵的說道。
當年蘑菇山的弟兄,本身已經不多了。
他真不想到了最後。
自己變成一個孤家寡人。
「諾!」
趙信只能點頭。
…………
趙信離開之後,牧景揉揉太陽穴,壓著疲憊的感覺,繼續開始處理手上的政務,這些奏本,最近牧景其實都不太願意看。
基本上都是來自各地,有一些保守派官吏的,也有一些在野儒者的。
基本上調調都一樣。
都是對新政問題的彈劾。
特別是新政施行的強有力人物,比如徐庶衛覬等人,甚至是政事堂主事劉勁,都已經被彈劾了無數次。
新政代表的是新的制度,是新的一種的規則,必然會把舊的制度和規則給翻過來了。
這自然而然的就觸及了無數人的利益。
所以越是實施下去,越是問題多。
這些人也聰明,雖然他們的聰明未必用在了正途上,但是用在了對抗新政之上,明著,他們自然不敢反抗牧景,畢竟牧氏權勢,已經融入西南了。
所以他們的反抗已經從明面,進入的暗地裡面。
一兩個人,一兩個家族,倒是無妨,強勢壓下去就行了,可人多力量大,反對的人已經越來越多了,營造的問題就越來越多。
他們不反對牧景,卻反對新政官吏,從主持新政的官吏身上入手,只要把這些人推倒下去了,牧景就算有滔天之力,也只是一個光棍司令。
牧景現在倒是有點歷史上范仲淹,王安石時代,那那些帝王,宋仁宗,宋神宗的無奈感覺了。
明知道是對的事情,明知道是對未來好的事情,不是不想去做。
他們不知道趙家的江山有弊端嗎。
可他們根本無法逆轉。
所以變法改制,都是失敗了。
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做,就可以做成的。
鄉紳地主,那是每一個時代,都根深蒂固的東西,或許比不上世家門閥的源遠流長,歷史底蘊,權柄權勢,可他們遍布各地,合力能翻天。
明侯新政,可不僅僅是在他們手裡面的搶飯吃了,更有一些在絕他們的根基,狗急起來還跳牆了,人若急起來,可說不定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牧景在西南的根基,說深厚,也不算是深厚,雖然不至於謀反的地步,可要限制他,這些想鄉紳地主,還是能做到的。
「主公!」
若莫半個時辰,霍余稟報:「胡長史來了!」
「讓他進來!」
牧景放下手中的金色毛筆,搖晃了一下腦袋,如今他可是年少氣盛,正值黃金時代的身體,練武都沒問題,可半個時辰處理幾份奏本,就把他的腦細胞弄死了一大半,略微有些悲劇。
可有些事情,卻明知道是困難的,不得不去做。
未來不可知,即使他是來自未來,是天下獨一無二開掛的一個男人,可他依舊沒辦法看到未來,他看到的只是歷史。
而且是被改變的歷史。
他雖有心一統天下,再創盛世,可或許到了最後,他會兵敗,又或許會沿著歷史走,依舊是三分天下,一輩子都走不出西南,沒有能夠一統天下。
可萬一成功的一統天下呢。
很多事情要早去準備,現在不去做,不訂下規矩,日後想要去做,就更加的困難了,太平盛世想要變法,艱難程度,起碼翻幾倍。
如今去做,哪怕有人反對,亂世之中,還能統兵鎮壓,也不會影響這麼大。
「拜見主公!」明侯府其實不興跪拜這一套的,只是很多時候那些將領,那些外來的官吏,都會按照以前的習俗跪拜,而反而在牧景身邊的官吏,每次見牧景,都只是輕輕的鞠躬,以表敬意。
「孔明來的正好!」
牧景指著案桌上面奏本,道:「這些既然已經送到了我的案桌上,你都已經看過了吧,說說你的想法!」
「主公對此,應早有心裡準備了吧!」
胡昭想了想,低沉的說道。
「有心裡準備是一回事,可當真的發生了,我還是有些措手不及!」牧景嘆聲的道:「我自問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百姓好,可不得不承認,不是我說好,那就能好的,不管他們是站在什麼樣子的立場,他們始終沒辦法認同新政,這是我目前過不去的坎啊!」
「古今往來,變法改制,豈會如此簡單!」
胡昭面容正色,沉聲的道:「新政是好的,是為了百姓著想,是為了我們明侯府千古的基業,主公雖不稱王立帝,可西南已經自成一國,已是事實,在這個國度裡面,本身就有一套規則,在這個規則上,無數人享受如今的地位,可現在主公卻以直接打翻了他們那超人一等的地位,他們豈會甘心坐以待斃,反抗是必然的事情,當主公立志要變法改制之日,就應該想到了,他們將會的不惜代價,成為主公的敵人!」
「對啊!」
牧景突然笑了,笑的有些冷,道:「人都是自私了,念小家而不顧天下,多有人在,如今我要為天下而亂小家,他們自然也把我視為仇敵了,不說去年,就說今年,才不到不到半年的時間,對新政支持的縣令死了五個,死法各異,甚至六扇門都查不出分毫,這是明晃晃的向我示威啊!」
「既如今環境,主公何不緩一下腳步,第二階段的新政,屬下認為,還是應該緩一下!」
第二階段新政,已經上了昭明閣討論的會議上了。
只是沒有結果。
不支持,不反對。
這些參政,倒是有心支持,可也不得不考慮,如今西南的局勢,不能讓西南局勢因為的新政,而繼續糜爛下去了。
這是他們當參政的責任。
可反對,他們也不能去做,一方面他們都是飽讀詩書,熟讀史冊,智慧超群,能看得懂天下大局的人,能感覺新政超越如今舊制,另外一方面,他們也不敢直接反對牧景的提議,牧景始終是主公,主公都是要臉的。
也就是趁著這機會,胡昭才提議說道:「凡事不可一蹴而就,新政沒錯,只是主公略顯急躁了一些,急了反而會壞事,主公如今尚且年少,未來歲月甚多,春秋鼎盛,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去實現心中的抱負,萬萬不可的讓人抓住的把柄,導致功敗垂成!」
他的意思,就是告訴牧景,你還年輕,你怕誰,什麼事情都不能急,他是支持新政的,可不支持牧景的急。
「聽長史之言!」
牧景嘆了一口氣,他何嘗不知道自己已經有些急躁起來了,所以胡昭的話,他倒是聽進去了幾分,如今風頭火勢的,他也只能收斂一下:「第二階段的新政,某可以緩一緩,但是目前的新政之策,不可有半點的打折,不管是誰在反對,某都要儘快的落實!」
眾怒都不可犯。
如果的明侯府的人,都不支持自己,那麼他做什麼,都是的沒有希望的,畢竟不是靠他一個人,就能治得住這麼多百姓的。
「諾!」
胡昭點頭:「他們的確有些放肆了,朝廷命官都可以殺,已不把吾明侯府放在眼中,既如此,吾等亦不可示弱半分,只要六扇門能有證據,該抄家的抄家,該殺頭的殺頭,任何人求情,吾當一力承擔!」
這短短的時間之內,他們又做成了一宗交易。
牧景以緩和第二階段的新政,換取胡昭對於目前新政的全力支持,只要他們兩個同心,那麼下面人做事情的效率就會提高很多倍。
這兩人之家難道默契,倒是越來越的契合起來了。
在西南,在明侯府,牧景是君,胡昭卻是相,君相之間,從來就沒有絕對的和睦,而且經歷了納妾之事之後,牧景對於胡昭,也多了幾分警惕。
這是權勢之間的博弈,君權和相權,從來都是對立的,也是互相之間限制的。
牧景有權罷黜了胡昭。
胡昭把持權勢多年,門生不少,也能暗中的牴觸牧景。
自古以來,君相之間,皆如此。
此非私情。
乃是公事。
「主公,吾前來求見,是為了白馬一戰的事情,聽說白馬開戰了,而且袁軍敗退,曹軍拿下了第一戰的勝利?」
胡昭這時候才想起正事。
「嗯!」
牧景點頭:「大戰兩天一夜,鞠義雖非兵敗,可的確沒有能重奪白馬之能力,只能先退走,曹軍算是下了第一城,北渡之勢,已是明顯了!」
「那關中呢?」
胡昭低沉的問。
「關中?」牧景眸子一亮:「孔明意為,關中會率先開戰?」
「白馬一戰,曹軍雖先下一城,可不見得就能打開局面,如今雒陽尚在袁紹手中,如若曹軍想要打開局面,必然與幽州軍聯合起來,先下關中!」
胡昭在軍事上的造詣,不下於戲志才,只是他比較全面,倒是沒想如同戲志才一樣,專注軍務戰略之事,可不代表他的眼光,不如戲志才。
「你這麼一說,倒是提醒吾了,吾雖已經讓戲志才北上,可我軍正在休整,我以為最少能拖個幾個月,曹操才會想起關中的!」
牧景站起來了,來回踱步,道:「要是現在關中開戰,可昭明第一軍還在整頓休整,必然會造成我們錯失機會!」
拖時間是一門技術。
可機會有時候就只有一瞬間的事情,抓不住,日後可能花費三倍以上的力氣,都未必能成功了。
「調兵吧!」
牧景沉思了很久,道。
「調哪裡的兵?」胡昭反問。
「我軍全面整頓,一軍編制,短時間之內,很難的完成整頓,恢復戰鬥力,唯幾個直屬的戰鬥營有機會調動!」
牧景道:「戰虎營,陌刀營,重甲營,騎兵營,斥候營,都可以動,至於調動誰,讓樞密院做決斷,你和黃忠商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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