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都的身邊,「道生一一生二」六個漢字如婀娜的軟糖,伴著古箏悠揚的韻律,繞著他跳圓圈舞,這讓他看不清前方彈琴的鴻鈞。
「我?」安都的大腦逐漸清醒,「作何感想?」
問題是什麼來著呢?
他想了想,啊,是鴻鈞口中那個天才和大師的論調。
天道平等?簡直可笑到讓人發顫,這次元還有公平與平等這種說法嗎?
不停繞著他跳舞的「道生一一生二」相當礙眼,他反問鴻鈞:
「道是什麼?」
鴻鈞的聲音悠悠渺渺,
「我叫它天道,你們那裡也許叫做系統,或者框架、規則。」
「道還真是隨便的東西。」
「這個廢墟里本來就很隨便,」鴻鈞笑著聲音多少有些無奈,「你不認同我的道嗎?」
「不認同!」
「好吧!」鴻鈞笑著,「你去吧!」
夢消散,一個湛藍的藍水晶平台上,鼾聲四起,十一個冒險者躺在地上,呼呼大睡,養精蓄銳。
工口卡拉贊,這個有點長的副本還沒有結束。
睡夢中安都回溯著這段時間的記憶,作為一本書,他拋開了一切責任、情感和負擔,任何事都如過眼雲煙,確認後就不去在意。
作為一個嬰兒,他無拘無束,按照自己的天性喜好過活。
在沒有棋盤的地上跟人下五子棋,如此天馬行空的自由天性,放在現下的他,絕對不可能做到。
兩世為人,腦海中早已深埋入一條不可觸碰的線,一條由社會、政府和法律共同構築的線,閹割了自由的天性,讓他一切只在線里思考。
任何可能破壞規則的想法,潛意識裡他都會自然而然的迴避。
在科技文明蓬勃發展的三次元,他是社會裡的一分子,遵紀守法,追逐夢想,一生平平凡凡,也一生都活在社會的框架里。
在和平的年代,這無可厚非!
卻也壓抑了基因里隱含的蠻性,和平與文明,不需要暴力與破壞。
在人與人共同形成的理念里,五子棋擁有其天然的規則,那就是需要黑白兩種棋子,和一個滿是格子的棋盤,棋盤你可以畫在紙上,刻在木板上、石桌上,總之你一定得有這麼一張棋盤才能下棋。
然而湛藍的藍水晶地板上,並沒有那些密密麻麻方方正正的格子,他們竟然還可以下得如此激情。
他感到相當有趣!
正常下,不論是三次元還是都市裡,兩個分別拿著黑子與白子的玩家,如果找不到棋盤,那麼就不能成局,其結果必然是丟掉棋子不歡而散。
為什麼剛剛就可以那麼無拘無束的下得那麼真摯呢?
「因為你們都被根植在潛意識裡的棋盤,所迷惑!」鴻鈞飄渺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我們都被棋盤束縛了嗎?」
確實,安都自己確認了答案,本來想下五子棋,何必一定要有黑白兩種棋子,一塊石頭和一片樹葉,不也是棋子,無垠廣大的大地,何處不能成棋盤,為什麼一定要被拘束在那所謂的框架里。
「天道,道,道生太極,太極生陰陽,道就是世間萬物的法則。」鴻鈞的聲音嘶啞得仿佛要扯出鮮血。
「你不認可你的道?」安都問鴻鈞。
鴻鈞的聲音恢復了常態,
「信道者得永生,我的道衍生了無數修仙者,放到你們那裡就是英雄。」
「為何從你的聲音里,聽不到一絲一毫的高興。」
「道本來就是隨便的,但是我的道卻成了仙俠次元的唯一,這帶來了毀……」
鴻鈞的話語還未說完,就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強行切斷,「小友,老道言盡於此……」
聲音如被撕扯的風箱,斷斷續續直至消散無蹤影。
靜寂無蘭的藍水晶平台上,聲音被短暫的消除,一忽兒後鼾聲又占領了這片靜寂。
……
……
常年白雪皚皚的s峰巔,距離安都踏入混沌廢墟已經過了5天。
下午三點,一段閒暇的時光里,巍峨崎嶇的英雄王宅邸靜靜地屹立在白雪之上,氤氳之間,白熾熾的陽光,暖和而迷人。
繡和蓮所在的房間裡,針線穿織的聲音迴響在牆壁之間。
安坐在高背椅上的繡,手中是一塊未成型的鮮紅披風,她捏著針,細細的織,生怕弄壞了寶貴的紅線。
一條如髮絲般的紅線,從繡的手心連接向一旁的蓮。
藍色的導氧管連接著鼻息,這是她的生命鎖。
蓮與往常不同,她處在英雄變身的狀態下,不過顯然維持得頗為費力,一頭鮮紅如火的秀髮,已然禿了半邊,另一邊如今已經化成了繡手中的針線。
繡眼眶中盈著淚花,蓮蒼老的手在她膝蓋上輕柔地拍了拍。
一切盡在無言中,遊子即將踏上旅程,英雄王需要一件鮮紅的披風。
英雄姿態所展示的衣飾,必然不是凡品可以融合。
房間裡默默無言,唯有暖熙的陽光透過高大的落地窗,溫暖著這裡。
廚房裡明泰打開冰箱,今早置辦了一周的伙食,他要確認下有沒有遺漏。
「為什麼你們沒有一起呢?」
身後娜娜的問題,已經問了十幾遍,他知道她就是管不住心,想要一再的確認,所以也就不搭理她。
他本來就不是一個善於交流的外交家。
確認完畢後,他又仔細檢查了宅邸各處,發現沒有任何遺漏後,便朝著里院地下室走去,安都還在拼搏,他也不能停下。
「他會回來的!」
明泰離開時,只給娜娜留了這一句肯定的話語。
娜娜莞爾一笑,靜靜地坐著發呆,「還是去整整戰隊的事吧,免得無聊到發霉了。」
明泰來到里院,練武場岳飛正在修煉,他昨天覺醒了s級英雄天賦。
岳飛,岳武穆(s),等級:lv1。
沒有跟岳飛打招呼,他徑直拐下地下室。
廢墟傳送門旁,小魅娘正在和傳送門守護靈「一粒蛋」拌嘴玩鬧,明泰酷酷而來,不以為意。
跟一粒蛋說了句,徑直進入了傳送門。
穿得如圓球的小魅娘,狐疑而好奇的打量著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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