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開屏,映起漫天流星,如夢般夢幻中,它們已經來到了我的面前。能死在這麼美的夢中,也是一種快樂吧。
但是,我還不能死。人死之後,豈非所有的夢都要沒有了?既然死亡是最後的終點,又何必急於一時。頭腦中一絲神識清明,我一招「斷壁殘垣」發起,刀已經舞到了極致,將我全身籠罩其中。
只聽得「釘釘釘」數聲,孔雀翎中的暗器卻沒有打到我的刀上,而在我的面前,忽然撐開了一把傘。
「玄鐵寶傘!」這時,該白孔雀驚呼了。
蕭寒衣道:「不錯,你也很識貨,正是墨家至寶玄鐵寶傘!這件奇門兵器,兼有長劍、判官筆和齊眉棍三種兵器的功能,撐開來還可以抵擋暗器。它看似一把普通的雨傘,傘骨卻是用玄鐵鑄造而成,傘面則用似布非布的天蠶絲製作,一根天蠶絲能抵禦數十斤武器的衝擊,割不穿、撕不破。其實,在我拿出長劍的時候你就應該發覺這就是玄鐵寶傘,可是你大意了。據我所知,孔雀翎短時間內只能發射一次吧?」
「這不可能,孔雀翎向來例無虛發……」白孔雀還有點沒回過神來。
「知道你為什麼在四大天王裡面排行老么嗎?」蕭寒衣道,「作為孔雀山莊的後人,你根本就沒有領悟孔雀翎的真諦。江湖上最厲害的武器,並不在於武器本身,而是在於使用他的人,孔雀翎確實無敵,但無敵的是使用他的人,而並不是這件武器本身。」
「哼!那你說,孔雀翎的真諦是什麼?」白孔雀冷哼一聲。
「是信心,是孔雀翎必殺的堅定信念。可是你,在我屋外而不敢進,要用言語逼我們出來;追蹤一路,卻直到現在才敢出擊,你沒自信,怕輸。可能,從你做太監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是這樣。」
白孔雀臉色變了,他怒道:「不用孔雀翎,我一樣殺了你們。」他提著劍大踏步而來,卻忽然頓住,他看著胸前,那裡插著一枚骨釘,鮮血迅速染紅了一襲白衣,就像雪地里忽然綻放的紅花。
「你……是誰?」白孔雀看著蕭寒衣,死不瞑目。
「在下墨家蕭寒衣。」蕭寒衣道。緊接著,他收起了嚴肅的樣子,道:「好險,好險!剛才他要是真衝過來,咱倆可真打不過!」
我看著他,眼神炙熱。
「你……你為什麼用這種眼光看著我?」蕭寒衣大囧。
「沒什麼,你要是個娘們該多好,我就收了你。」我淡淡地道。
※※※
「段大哥,我們這是在哪?」許千雪不知何時在我背上醒轉了過來,幽幽問道。
「在去墨家機關城的路上。」我尚未答話,蕭寒衣一個箭步躥到了我身側,笑道:「姑娘,你終於醒了。」
「恩,你是蕭寒衣?」
「我是啊,剛才多虧我救了你的性命。」
「奧,謝謝你呀。」
「姑娘不必客氣,我輩俠義中人,救死扶傷本就是本分。」
我實在是聽不下去了,道:「蕭兄,你看追兵不知道還有沒有,離機關城到底還有多遠啊?」
「恐怕還得三天。」
「我這麼一直背著許姑娘也不是辦法,我們去找輛馬車如何?」
「段兄所言極是。前面三里地外有個鎮甸,我們便去雇個車輛好了。」
我一聽此言,快馬加鞭,果然走了不遠就到了一個鎮甸。此時天已經黑了,我三人商議是不是在此留宿一晚,但後有追兵不知什麼時候便到了,也只得付了銀錢,雇了一輛馬車,在路上邊走邊休息。
蕭寒衣見著許千雪,便似有千匹馬也是拉不走的。寒風中,我只得趕著馬車,喝著剛買的燒酒。車廂中,不知道蕭寒衣和許雪兒說些什麼,惹得她大笑起來。
我自覺上了馬車以來,總覺得被什麼監視了一樣,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天色已經漸黑,馬車走得也緩慢了起來,我站起了起來,打算舒展下後背,猛地一回頭,卻只見車之後黑壓壓地一片,正往馬車方向鋪蓋過來,樣子像是群猛獸。
「哇,全是狼,好多狼!」我大驚喊道。書生一掠坐到了我的身邊,點頭道:「我們怕是遇到了難纏的角色,你們看這些狼井然有序,應該有人在操控,而能辦到這些的恐怕只有他了,便是張讓手下四大天王的蒼狼王!」
「蒼狼王?」我大吃一驚,失聲叫道。
「沒錯,夜黑風高,蒼狼敖嘯,殺人瞬息,如鬼如魅,這倉狼王全稱黑夜蒼狼王殺人如麻,手段高強的很,本來我也不懼,只可惜現在要照顧許小姐,到時他若進攻,怕是很難抵擋!」
「他有這麼厲害嗎?那為什麼到現在還不動手?」我有些不相信。
蕭寒衣沉默,即而道:「那是因為……他需要一個最佳的時機!」
「什麼時機?」
「段兄有所不知啊,」蕭寒衣道,「他其實叫黑夜蒼狼王,天越黑他才越有殺人的欲望。」
我沿著話頭看向遠處,遠處大山如黑影,月黑風高時,正是殺人夜,多麼肅殺而不祥的景象!
「快點,再快點!」現在我的心中只有這麼一個聲音了。如果真如傳聞所說的,那倉狼王異常了得,那麼很可能許姑娘的性命會受到威脅,我只有各自戒備。
「哎,雪兒命苦。如果確實危險,你們就走吧,自己逃生好了不用管我。」
「許姑娘你請放心,有我蕭寒衣一口氣在,絕不讓蒼狼王傷害到姑娘。」蕭寒衣語氣堅定,朝著車廂中喊道。聽他這麼說,我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便道:「有我在,沒人能傷你。」
突然,馬車門好像輕響了一聲,我驀然回頭,只見車廂已經打開了,許雪兒坐了起來,卻沒發現有別人。許雪兒卻笑意盈盈,只是笑的不太正常。
「你真的要殺了我嗎?」許千雪突然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哈哈哈……」車廂里居然傳出男人聲來,好似空氣中傳來一樣,我睜大眼睛仔細看來才勉強感覺到有個身影,原來蒼狼王身上所穿夜行衣制材特殊,竟然可以和黑夜完全融為一體,而倉狼王便是憑藉這點毫無顧忌地奪人性命。
「放開許姑娘!」蕭寒衣已經抽出寶劍在手,那劍光在夜裡如流水一般。
「好啊,把屠龍刀和農家玄鐵令給我,你們兩人跳下馬車去,我就放了她。」黑暗中一個聲音道。
「蒼狼王,你以為你一個人就能打贏我們三個人,未免太自大啦!」蕭寒衣說。
「我不是白孔雀那個蠢貨,你們最好趕緊照做。」他用一柄黑色的長劍緊緊抵住了許雪兒的脖子。
我和蕭寒衣互看一眼,他雖然智計百出遠勝於我,也沒有了辦法。我只好扔了屠龍刀過去,卻一不小心撞在了門框上,掉在了地下。此時,我和蕭寒衣一個翻身下了馬車,只見黑夜中狼群的眼睛如燈燭,正盯著我們。
蕭寒衣二話不說,長劍揮舞殺向狼群,我失了屠龍刀,卻又怎是狼群的對手。只得赤手空拳,和那狼群大戰了起來。只見一頭狼張著血盆大口要咬我的脖子,我雙手撐著他的雙下頜,一使力將它的頭掰成了兩半。卻只覺小腿一陣刺痛,不料一隻狼卻咬住了我的小腿,我一拳擊下將它打翻在地。
黑夜之中,火光頓起,原來是蕭寒衣在馬車底下一戳,一股烈酒的味道撲鼻而來。他將一個火摺子扔在了烈酒中,頓時燃起了熊熊大火,狼群見了火光再也不敢追擊了。
蒼狼王挾持著許雪兒走出車外,忽然狂笑了起來,道:「我本欲留你們一條小命,看來卻是非殺不可了!」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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