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竟然飄下雪來,七月飄雪。那雪花初時極小,不細心看是看不見的,但後來逐漸大了起來,片片如絮。
張讓一人一劍,站在大雪紛飛中。今日,他穿上了一件大紅色的蟒袍,大地一片蒼白,那袍子殷紅似血。滿頭雪的張讓瞥了一眼數萬軍馬,收回視線,道:「我張讓雖是個殘缺之人,卻也知道陛下不會虧待了天下百姓,可你們那?僅為一己之私輕言廢立,廢了陛下殺了陛下,可陛下又何罪之有?董太后又何罪之有!」
他這最後一句,卻用上了獅子吼神功,震的不少鐵騎都從馬上跌落了下來,眾人皆駭然。這時只聽得曹操給我耳語道:「這個張讓聽說年輕時饑寒交迫,剛好被董太后撞上了,便賞了一碗飯給他吃,沒想到這個張讓竟然自己揮刀自宮進了宮裡,說是來報恩。何進先不殺他,而殺了董太后真是失策啊!」
我卻為眼前這一幕震驚的無以復加。不知為何,腦海中出現了這樣一幅畫面:
那一年,長安城格外寒冷。
那一年,那女子未死,卻一笑傾城。
那一年,天下仍姓劉。
長安城的某條街巷裡,一個不知名的女子給一個落魄之人端來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飯菜,落魄之人沒有接。
「我只是個乞丐,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乞丐也有活下去的權利,我怎麼就不能周濟你一碗飯?」
那時候,那個女人年輕而美貌,雖然那是還並沒有尊為皇妃,但就像塵埃里的一朵鮮花那樣綻放。
於是他接受了這碗飯。女子親手做的,只有淡油粗鹽,未必加了多少名貴調料,但在北風中聞起來卻香氣撲鼻。
後來,她進了宮;後來,他陪她進了宮。
沒有我在你的身邊,我又怎能安心?雖然我殘缺了身體,但卻守護住了生命中最重要的女子。
因此,他一心為朝廷,挽漢庭大廈於既倒。以一人之力馬踏江湖,朝廷亂,江湖卻不能亂。武夫不亂,這天下就仍有救!
瞬間,我就想明白了為何張讓要拼盡全力搶奪我的屠龍刀和玄鐵令,原來他是要號令黃巾軍,還天下一個太平啊!可是,漢靈帝死了,董太后也死了,他的朝廷就只剩下了這個小皇帝。
誰廢小皇帝,他就殺了誰!
「我們上吧!」曹操持劍躍躍欲試。
「曹兄,」我嘆口氣道,「我可打不過他,咱倆去了就是炮灰。」
「他這麼猛?」曹操表示懷疑。
話音未落,張讓一線直奔,大紅蟒袍隨風飄搖,銀光閃動,彈指間摘人頭顱,動輒分屍。雖然這些士兵都是久經沙場,但是對面那紅蟒衣大太監戰力之猛,殺人手腕之詭譎,仍是讓董卓有點措手不及。
一招之間,除了幾名得力的戰將僥倖活下,沖在前面的三十多名騎兵都被張讓絞殺。董卓這次進京,可謂是日夜兼程,因此所帶的都是騎兵,也好在騎軍戰陣上,一開始就不追求多回合拼殺,力求敏捷多變,所以騎兵們反應也快,他們按照排兵布陣的辦法,百人一隊,迅速結成了戰陣,務求進退有度,將數目占有的車輪戰發揮到淋漓盡致的極限,將張讓困在中間。
許千雪早就按耐不住,抽出峨眉刺,加入了戰陣之中,蕭寒衣一看這還了得,抽劍便殺了進去,我當然也就沒有了退路,擎開大刀殺了上去。短短時間內,我和張讓已經有了三次急促交鋒,一次揮刀力敵,其餘兩次都是彎腰撿起戰死士卒的長槍,一次回馬槍追向那紅袍,丟擲向背後,張讓卻像背後長了眼睛,低頭避過;我又拾起一桿長槍,再次投擲向他,可張讓竟然拔空而起,還將周圍五名騎兵的腦袋一起拔向高空。
我殺得雙眼通紅,咒罵道:「你娘的,真不是人!」
馬蹄轟然踩地,巨響轟鳴。原來是董卓做了個手勢,戰陣再變,騎兵和張讓一挨就走,絕不纏戰,我們三人不懂他的陣法,便退了出來。
張讓嘿嘿一笑,聲音刺耳。卻只見他在眾目睽睽之下捲起袖管,臂膀上綁著絲絲縷縷的紅線,紅線盡頭卻都是銀針。如蜉蝣扎堆,密密麻麻,輕輕蠕動,讓人望而生畏。我曾聽墨家鉅子言道,讓死物具有生氣,向來是縱橫境高手的象徵,如以氣馭劍,心念所致就能殺人無形。
卻見他如結蛛網一般,躍向董卓鐵騎,那紅線纏繞在一處倒是十分顯眼,但天色本就灰暗,要是絲絲分開可就不易發現了,鐵騎本來就在遊走,卻不知為何突然沒有了頭顱。張讓瞬間便殺了百名鐵騎,那些士卒倒也是誰都不敢上了。
「曹兄,我們上不上?」我問曹操。
「咳咳,段兄,我看著風大,我們還是還是回去搬救兵吧……」曹操藏在馬後,看不行了就要隨時上馬逃跑。
可這時,只見張讓彎下了腰,捏了一個估計不會太結實的鬆散雪球,很多老人一老,就會有些不可理喻的孩子心性,這時他拿起一個雪球來,難道是要打雪仗?
張讓斜斜攤開手掌,柔柔一推,雪球墜落地面,急速向前方滾去。那雪十分巨大,一會兒功夫早已積雪數尺,那雪球剛開始只是悠悠滾動,剎那之後便是迅捷如野馬奔槽,勢如奔雷,越滾越大,三丈以後便有半人高,十丈以後已是兩人高,此後聲勢疊加,更是驚世駭俗,雪球收刮地皮,不光是黏起兩尺厚雪,連硬如冰轍子的地面都碾出凹槽,使得雪球表面沾帶上許多灰黃泥土。這顆雪球劃出一道弧線,兇狠沖向董卓的騎兵。
這般古怪的打法卻也是罕見,但卻頗為實用。
頓時「哎呀」、「娘呀」之聲大作,幾百名騎兵都被雪球裝下了馬,身體弱一點的更是口吐鮮血。看得我驚心動魄,誰能想到還有這樣的殺人方法?
不過我卻沒有時間去思考,只見張讓伸出雙手往地上一抓,就像那日在英雄谷的擂台上百米之外抓住了兩位江湖人士一樣,抓出兩團雪,又是一拍,兩個雪球滾出。跟打雪仗嬉戲一般,張讓這邊不斷抓起雪球,繼而拍出一記半弧形,打響曹操等將領。
雪球翻湧,抓起的時間不一樣,速度也不一,可很多個雪球竟是默契形成了一線潮。如此一來,誰也無法倖免。我揮舞大刀抵住了拋向曹操的血球,直震得我手臂微麻。袁紹那邊卻是蕭寒衣撐傘擋住了血球,震的他倒退了七步才穩住身形。那董卓則直接拉起一個士兵來,擋在了前面,雪球直接打入了士兵的身體,鮮血噴灑了一地。
沒有誰傻到去坐以待斃,早已決定孤注一擲的梟雄董卓獰笑道:「沖陣!」
頓時陣法再變,一千名鐵騎左手持盾,右手持槍,並列站成一排,一時間馬蹄聲似有天地共鳴,大地震顫,朝著張讓衝去。
張讓再聚力打出一個大雪球來,這球要是砸來,董卓的騎兵又要哭爹喊娘。於是我摒棄疑惑雜念,踏出一步,運用丹田之力一刀劈在雪球之上,雪球裹挾翻滾勢頭洶湧倒下時,我的的手臂頓時被擠壓出一個曲度,我雙腳順勢而為,往後撤出一步,再退一步……一連退了五步,才橫刀擋住了雪球。
雪球再往前滾了三尺,那股強悍的殺氣已經不再,終於破為兩半。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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