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藏頭藏尾非英雄好漢所為。」張司馬突然厲喝道。
一人緩緩的從黑夜中走了出來,密密麻麻的雨線肆意的淋撒在鐵甲之上,又滑落到地面。一身披風如雪。望來人氣勢,張司馬眼睛不由微微收縮。來人含笑點了點頭,拱手道:「夏侯淵見過虎牢關下,大戰呂布的勇士張翼德。」
正在營中安睡的何白,突然聽到營外殺聲大作,連忙翻身而起,搖搖頭,清醒一下。昨夜曹軍突襲龍湊城,差點被其攻下。幸好被緊急趕來的已軍所擊退,怎得才過數個時辰又來了?這曹操在發家之初,還真的是能吃苦耐勞啊。
趙雲此時沖入帳中叫道:「報,主公,曹軍來襲。」
何白應道:「傳令關羽、張飛兩部先期抵敵,雨夜騎卒不便突襲與騎射,暫時退至兩翼防備。令成齊、陸平兩部速速著甲備戰。曹軍人數不比我多,又是一夜兩戰,必然體力難支。暫時擊退後,待天明時一鼓破敵。」
何白出得帳外,只見黑暗之中曹軍無數兵馬已沖入了營寨,四周喊殺之聲越來越近,戰況有些不大妙。
剛剛將主帳左近的成齊、陸平兩部一千五百步卒全部聚集好,立即就有軍士前來報告,「報,主公,前軍關羽、張飛所部已被敵軍擊潰,敵軍兵分兩路,正驅使敗兵向余化、王方所部的騎軍營地殺去。」
何白眉頭大皺,關羽、張飛此時的帶兵能力如此差勁麼?這才多長時間?就全部潰散了?何白急問道:「敵軍有多少人馬?攻勢竟如此犀利?」
軍士面色一紅,拜道:「只有兩千人。」
何白冷哼一聲,關羽、張飛的兩千輔兵戰力不弱,在青州兵之中都屬精銳。竟被區區兩千曹軍於短時內擊潰,難道這名傳千古的萬人敵名將真是在後世吹出來的不成?
曹操只以兩千人馬就擊破、牽制了已軍四千人馬;還剩將近三千人馬,必然會向我中軍攻來。也罷,我就在此地候他。
「傳令,余化、王方兩部人馬速與關羽、張飛聯合守住兩翼,尋機擊潰曹軍。但見中央曹軍潰敗,立即全軍出動,徹底殲滅曹軍。」
何白頂盔貫甲,站在主帳的土丘之上眺視北方。身前的一千五百重裝高仿陌刀手,共排成十五列,整齊劃一的佇立在雨中。初春的雨水乍暖還寒,但陌刀手們卻一動不動,盡顯精銳步卒的風範。
成齊、陸平兩部可是最先下發新裝備的精銳,若不是為了對付曹操,這陌刀陣何白還捨不得出動呢。
大地微微顫動,馬蹄聲有若悶雷滾滾由遠及近。四周的火把只能照出百步遠近,再遠就光不能及了。雖然密密麻麻的雨線遮住了遠望的視線,遠處不時閃現的寒芒卻在昭示著敵軍正在急速挺進中。
何白的眉頭微皺了起來,曹操這戰的兵力投入銜接也太慢了,兩翼都戰了十多分鐘了,進攻我中軍的軍隊還未攻至,一點也不像是他的水平啊。難道是此隊兵馬不是他的嫡系之故?
細細的雨絲擊打在臉上,眼睛都已睜不開了。馬蹄踏過水窪,濺起一片片水花,景物疾速向後退去。天地之間只留下滾雷般的馬蹄聲。
一騎快馬飛奔而至,范方細長的眼睛眯了起來,那騎快馬正是通報龍湊軍情的那名兵卒。出兵後,其不顧自身的傷勢,更自告奮勇充作先鋒斥侯哨探,的確是名難得的勇士。李移子若是不幸身故,或可設法召來為已親將。
此時那名勇士於馬上與范方並排而行,大聲叫道:「范從事,龍湊城已破,我家將主幸被青州軍所救,袁軍正於前方三里外紮營駐守。此時有青州援兵關羽、張飛所部正在攻打袁軍營寨,已然突破了敵軍兩翼。青州兵聞知范從事領兵前來,肯請范從事引兵攻擊敵軍中軍主帳,一舉擊破敵軍。」
隊伍最前方的范方大喜,突然唿哨一聲加速向前,口中狂喝道:「跟我沖!」重重的雨幕之中,只見一匹白馬加速的向遠方衝擊而去。那名勇士尖嘯一聲,瞬間也消失在雨幕之中。
三千幽州騎軍立時緊跟向前蜂湧而去,四周喊殺聲震天響起,整齊劃一的馬蹄聲震的整個地面都在顫動。何軍營寨中的帳蓬紛紛被摧倒,踏出一條寬闊的衝鋒之道來。
何白雖然早就有了心理準備,雄赳赳的袁軍騎卒從黑暗之中鋪天蓋地席捲而來,仍然感到一股寒氣從腳跟冒起,一直涼透頭頂,全身的汗毛根根豎起。什麼時候袁軍有如此之多的騎軍了?難道袁紹將麾下所有的騎卒都派來了?
范方一馬當先,幽州騎兵排成錐形陣,錐尖直指袁軍兵馬的中間。周遭氣流突然急速涌動,范方渾身一凜,狂喝一聲,長槍探出,長槍一陣抖動,幾根弩箭立時墜落在地。他身旁突前的幾匹駿馬卻慘嘶一聲,翻滾在地,立時有數十騎沖前收勢不及,隊伍滾倒一片。
然而後面的人馬俯身探手揪住摔倒馬下的幽州騎士,前一人俯拉,後一人隨即騰空,穩穩坐回馬上,缺口就像洪流中的小漩渦,瞬間消失的無蹤,洪流仍然無堅不摧的向前湧來。
何白雖然極目眺望,但第一波一百支弩箭只給袁軍騎兵極小的騷亂,只覺渾身都像墜入冰窖一般,頭皮陣陣發炸,髮絲根根直立。袁軍騎兵竟如此精銳?較之公孫瓚的白馬義從都不相仿佛了?這騎兵大將是誰?顏良與或文丑?
「強弩齊射,陌刀準備。」何白厲聲叫道。
「哧哧哧」之聲猶如狂風大雨暴然而起,滾雷般的馬蹄聲也被強弩撕破長空的那悽厲慘絕的聲音壓了下去。弩聲嘶吼,亂矢齊飛,密麻麻的弩箭連密布天地的雨絲與之相比也要黯然失色。狂雨尖聲呼嘯叫著沒入人潮激起了層層的血霧,戰馬慘嘶,接連不斷的栽倒,狂潮湧動的浪頭終於止了下來。
滾動的水龍為之一滯,戰馬翻滾著向前跌去。馬上的騎手立刻被甩到泥地里去,有的躲避不及,被身後緊追的戰馬踏在肚腹上,慘呼一聲腸穿肚爛,有的被後面的人拉住,一身泥濘的翻身再上馬背。
凌晨將至,夜色越暗,春雨也漸漸淅瀝,馬蹄濺起的水霧卻越來越濃,隨著震耳欲聾的滾滾馬蹄聲不住的翻滾涌動,一望無際的遼闊平原捲起無盡的狂飆,猶如海濤滾滾。
范方怒吼一聲,尖嘯著繼續沖向袁軍的軍陣,氣勢之威烈,風雲也為之色變,幽州騎軍勇武豪雄實在是天下無敵。
然而敵方的軍陣也漸漸開始移動起來,向著幽州騎軍緩緩湧來。范方望見敵軍身披古怪的玄色重甲,各自距離有兩丈之遠,分成十五排,整整齊齊,絲毫不以已軍的陣列稀疏為意。
人人手持一柄一丈三尺長的三尖兩刃刀,光是刀刃就有七尺之長。范方目光不禁凝住,世上那有如此一整塊的重甲?如此之長的大刀?其中定有古怪。
臨近敵陣,范方冷哼一聲,手中長槍脫手刺出。長槍在空中急速旋轉,帶動著槍身周遭的雨滴急速轉動。嗤嗤的氣流聲直刺耳膜,眨眼間長槍周圍形成了一個急速旋轉的渦流,就如脫困而出的水龍一般,刺向當面之敵。
當面敵軍步卒鐵面覆蓋之下的神情滿是無畏之色,掌寬的帽沿令雨水打不到其堅定的目光。錯步避開戰馬的直線衝撞,不管不顧的舉刀朝范方當頭狠狠斬下,直有將范方連人帶馬斬成兩斷的雄心。
「叮」的一聲,范方長槍先一步刺中對方的胸甲,然而弧狀的胸甲與油脂令長槍沒有半絲的受力點,直朝對方的左肋划去。范方大驚,竟然真的是重甲。眼見對方大刀斬至,范方慌忙長槍一抖,運用巧勁將來刀擊開。
范方正欲從敵軍之間的空隙衝過,只見一名重甲步卒突然從一側閃出,一揮大刀狠狠的朝范方斬來。另一側也閃出一人來,揮刀左右夾擊。范方大驚,敵刀如此之長,縱想空手奪取都不可能。只得右手長槍挑擊一刀,左手撥出腰中環首刀格擋另一刀。
「叮,叮。」兩聲輕響,范方只感兩手同時一空,范方驚駭的發現,敵刃鋒利之極,手中的長槍、環首刀竟然全部從中齊斷。不等駭然的范方反應過來,兩片帶著寒光的大刀齊齊斬至,頓將范方連人帶馬斬作四斷。
就連素來勇猛的范方都不敵陌刀陣三刀,幽州騎卒縱然騎術再精,也難逃陌刀的迎頭一刀斬。陌刀陣十五列兵卒如同波紋般的向前涌動,對敵之時只有一招劈斬。宛如農夫鋤地,迎面之敵頓時人頭滾滾,血流漂杵。
陌刀陣第一列的兵卒斬出兩刀之後,還未依次退至隊尾時,當面之敵已然徹底崩潰,上千敵騎皆被眼前的慘狀駭得打馬瘋狂而逃。每三步一人頭,五步一馬屍,短短百餘步,入眼之處儘是已軍的死屍。然而敵軍,依然是那麼的稀疏整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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