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五日後,已到十月中旬了,正是北海國屬下各縣上繳稅收之時,因為之前有北海王被刺,與新任北海相接任之事,一直等到現在才開始。
後世有言說:有錢男子漢,沒錢漢子難。又說:有錢不是萬能的,沒錢卻是萬萬不能。如今亂世將起,召攬人才要錢,召兵買馬要錢,打制兵器裝備要錢,收買敵人要錢,賞賜功臣也要錢。就是想對北海一國搞些建設,改革郡政也是要錢。因此,何白想在亂世之中有所作為,就不得不對自已能控的錢財多少而上點心思。
首先是各縣的上計匯總,何白待到上計掾史彭璆、集曹公孫方與管理文書、財務支出的門下主計掾史整理好各縣的上計之後,這才召上計掾史彭璆前來,問道:「今年各縣上計一共有多少錢糧?」
彭璆剛正的稟道:「因下密被賊所據,都昌、膠東都遭賊害,稅收較之去年更少。田稅三十稅一,合糧三十二萬石。稾稅每頃五十五錢,合錢五百餘萬。戶賦每戶二百錢,合錢二千四百餘萬。更賦每成丁三百錢,合錢六千三百餘萬。口賦每小兒二十六錢,合錢五百餘萬。」
「獻賦男女每人六十三錢,合錢三千四百餘萬。算賦每人一百二十,商賈和奴婢加倍,合錢六千九百餘萬。最後傅籍每戶男丁每人每年需服一月的無償勞役,欲要免除徭役,需納稅六百錢,合錢一億二千餘萬。」
「又有鹽稅一千一百餘萬錢,酒稅六百餘萬錢,鐵稅一百萬餘錢,車船稅三百餘萬錢,緡錢一千二百餘萬錢,關稅六百餘萬錢,牲稅六百餘萬錢,漁獵稅三百餘萬錢,山林稅一百餘萬錢,礦藏一百餘萬錢。」
「總計糧食三十二萬石,錢三億七千萬有餘。這些錢糧此前將會與北海王及國中列侯平分,其中一半會由國相支配公用。因北海王已故,其名下稅入糧二十二萬石,錢兩億六千餘萬,當一分為三,分別上計大司農與少府與國中。」
何白暗自感嘆,北海果然是個上郡,一年的正稅收入就有如此之多,都可以養活四、五萬人的大軍了。而這許多的稅收,在北海國內包括何白在內的八位列侯,才只占有其中的三成。而北海王一人,就占據了其中的七成之多,看來讓鄭步提前暗中弄死北海王這一步做的沒錯。
歷史中的曹操為了弄錢養兵,專門挖掘豪墓,盜取陪葬品來錢。而自已卻是暗殺藩王來錢,看來倒是一丘之貂。只是藩王有數不能多殺,盜墓倒是可以多盜,自已在這點就比不上曹操了。不過還好,只要北海國發展得好,相信兩三年時間便有大把的稅金可用了。
何白細細的計較了一下各種稅賦,不由暗暗感嘆,此時的百姓每戶人家平均一年需要納稅三千一百錢左右。而一戶普通的百姓,一年的勞動價值大約就在兩萬錢左右,卻需要繳納百分之十五點五的稅率。剩餘的錢糧剛好足夠一家人的伙食開支而已,根本無餘錢來置辦新衣、家什之類的東西。
而且這還算是正常的國稅與地稅,承受人也是按有產業的普通百姓計算。若是按田產少於五十畝的百姓,又碰到貪毒的太守與國相,不說其他的耗損、運費等苛捐雜稅了,只要加征三個月的徭役錢,就可以使他們破產。
說來說去,還是這個時代掙錢的事物太少,一年的收成全望著地裡面長出的糧食。如果老天不做美,就是受苦的慘日子了。如若再碰到天災人禍時,那基本就是活不下去,造反的時候。
看來單單減輕農業稅一項,並不是一件太好的事情,因為此時的主要稅收是人頭稅、兵役稅與徭役稅,此三種賦稅就占據了總賦稅的百分之七十八點五之多。而九百餘萬畝的田稅,才只需繳納三十二萬石的糧食,折合成五銖錢也不過才區區五千萬錢左右。
如此長久下去,有田產少人丁的人家將越來越有錢,少田產卻多人丁的人家將越來越貧困。最終因為人丁的增加而破產,最後演變成流民,成為國家的不穩定因素。眼看馬上就要天下大亂,錢財將會越來越無價值。而糧帛的價值則越來越高,看來是時侯提出《攤丁入畝政令》了。
按北海一國九百六十餘萬畝的土地,以一般的畝產二石五斗糧食計算,就是輪作制也有八百餘萬石的糧食。再以每畝四斗的賦稅收稅,一年至少有一百三十萬石的糧食收成。不但價值比人頭稅多出小半,還會減輕百姓們的負擔,使得百姓們歡欣鼓舞,支持率大漲。有如此之多的糧食,將來無論是幹什麼都不用愁了。
只是自已初來乍到,尚不得北海國中的廣大百姓所信任與支持,對據有龐大田產的豪族們下手只怕不易。而且今年的稅收已經完成,只能待明年稅收之時再說了。
何白輕咳一聲,說道:「因北海國內尚有數萬黃巾賊未平,又有西園下軍上萬人馬需要供養,就算平定了黃巾賊之後,也還需要億萬巨資安民。所以今年的上計我會請求朝庭全部留於北海國中,想來朝庭是會同意的。因此上計朝庭一事,可以暫緩。」
彭璆深深的拜道:「國相肯為國中百姓事截留上計,真仁義之君也。」
何白笑指彭璆說道:「沒想到你也奉承於我,可見你為人也不是那麼方正嘛。」
不想彭璆卻肅容的說道:「上計朝庭稅入仍是一國之大事也,如若輕乎,少則罷職,重則流放,更有下獄死的可能。國相肯為國中百姓事暫截上計,此有負罪的可能,自當受璆讚譽拜謝。若是他事,璆不可能會奉承於君。」
何白被彭璆鬧了個沒趣,只得轉向其他,問道:「倉庫之中尚有多少錢糧留存?如若留下今年的全部賦稅,將又有多少錢糧可以支用。」
彭璆稟道:「北海國內共有官吏二千五百餘人,年俸三十八萬石,折錢七千五百萬。將士六千九百人,每年食糧十三萬石,將官年俸五萬石,各種雜用開支二千萬錢,合錢五千六百萬;另需備有三千萬錢軍費開支,共計一億六千一百錢。」
「倉庫於去年留存糧食尚有一萬五千石,錢一千三百萬。如果國相以錢的方式發放官吏將官的年俸,國相將有糧食十四萬石,錢一億九千萬可以支用。」
何白默算了一下,下軍五千人一年需要十萬石糧食,五千五百民壯也要差不多的糧食供養,折錢四千萬。軍中近八千匹戰馬與馱馬將是一個必須背著的大包袱。一匹戰馬按三個士兵的花費計算,一匹馱馬按一個半士兵的花費計算,一年就需八千萬錢的飼養費。
再留下兩千萬錢應急,那麼明年只剩十四萬石的糧食與五千萬錢左右的開支了。就算加上離京時的軍費五千萬錢,也只是一億錢罷了,這點錢能幹什麼?剛剛好安置五萬黃巾賊而已。
何白不竟狠狠的錘了一下大腿,尼瑪,先前還想著稅錢不少,如今一看,錢少得可憐。還是搶劫來得快些,一個縣能搶個一、兩億錢,十七個縣就是三十多個億。有三十多億錢在手那才叫不少呢。
以前那是繳獲搶劫的賊人,所以來錢快,當時還想著發工資呢。幸好當時沒有辦成,轉成了授田制了,不然的話不兩年後便就破產了。看來還是入鄉隨俗,實施徵兵制,強行服兵役算了。只要自已對士兵們好些,相信也能得到士兵們的擁戴。
何白突然想到一事,問道:「北海王無後,北海封國也將去除,不知歷代北海王可有錢財寶物與糧食留下。」
彭璆眉頭一肅,大聲說道:「歷代北海王縱有許多錢財糧食留存,亦將收歸少府,供應皇帝支用。國相萬萬不可對其心生貪念,免得有大禍臨身。」
何白被彭璆說得不好意思,於是拋出這幾日所寫下的《北海興國工程計劃》。彭璆遲疑的展開白紙一看,只見其上寫著對北海各縣之間修建四車馳道的相互連接計劃;河道清淤加固、陂塘整修計劃;農田水利灌溉的改造計劃;召師建校,全民識字的三年義務教育計劃;興建醫院,培養醫者,完善環境衛生計劃。
何白點了點彭璆問道:「此《北海興國工程計劃》吾準備將在三年之內全部完成,守正以為此計劃將需要多少錢糧才能夠完成?」
彭璆看得手中的計劃雙目放光,呼吸急促,口中更是喃喃自語,好半晌才惶恐的問道:「相相君,您真的準備要在三年之內全部完成此興國計劃?」
何白輕哼一聲,連稱呼都從一般的國相變成敬稱的相君了,於是說道:「只要有錢,此區區計劃為何不能完成?吾心中還有第二個三年計劃,第三個三年計劃,只恐爾等拖吾後腿罷了。」
彭璆誠惶誠恐的向何白拜了一拜,說道:「相君,請您稍等。」說著,便匆匆的跑了。不多久後,於各曹辦事的各個主官,包括鄭玄、張昭在內的近三十人全部來到議政廳中。
鄭玄等人與何白見禮之後,又莫名其妙的看著何白。何白一攤手,表示不是自已召他們來的,於是又把目光瞧上了彭璆。彭璆清清嗓子說道:「璆今日幸得觀相君所書的《北海興國工程計劃》一文,心中十分感慨,激動萬分,急欲與諸君共賞。」
說完,就以陰陽頓錯的聲音念起手中紙張上的各項興國計劃來,不久之後,眾人皆從最初的茫然轉變成了狂熱來。
漢時的治國治郡,多以無為之治,減少對百姓的壓榨為良吏。以設立學校,表顯儒術,薦舉賢良、表彰善行,扶危濟困、打擊豪強、墾荒修道為賢君。卻從來沒有如何白這麼大手筆的。
何白的一攬子計劃幾乎包涵了賢君要做的方方面面工作,而且範圍更大、更廣。如果真能成功的在三年內實施全部計劃,那北海一國可真的是興盛起來了。
眾人都在默默地思想著何白計劃的可能性與成功性,一向少言寡語的管寧卻首先問道:「國相欲召師建校,北海全民識字的義務教育,錢財一項算易,但師資與書冊何來?」
一言既出,眾人猛然警醒。此時的書籍多收藏在士族與大儒們手中,百姓與寒士們讀書多是借閱抄寫士族手中的藏書。為了借書,有時花費許多的心機也不可得,有時更要依附於士族的麾下做事,才能得到一覽藏書的准許。
想要讓北海全民讀書,至少也要定下十本必修的書冊,而每本書冊至少也要有十萬套以上才成。這一百萬套書籍的抄寫,那又該是怎樣的一個工程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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