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植遠遠的就向迎面而來的何白拱手拜謝道:「有勞天明不辭艱苦的日夜奔襲數百里地,前來救援東萊王,植身為東萊相,在此代我王多謝天明了。」
何白不敢怠慢,忙上前拱手拜道:「盧公多禮了,討滅黃巾賊,救援東萊王乃是在下應盡之責。況且東萊王與我還有些遠親在,有何咸堂弟在北海連番催促,何白焉敢遲來。」
盧植一怔,遲疑的問道:「不知天明與前大將軍是」
何白終於擺出了冒名的家世了,於是笑道:「前大將軍是我未出五服的本家叔父。」時人與後世人對於藉助家族之勢搏得高位的態度完全相反,你不是世族之人,別人還不任用你呢。而後世更看重個人的能力,一聽是高門出身,首先想到的就是二世祖。所以時代不同,這見解與看法也不相同。
「原來如此。」盧植有所明悟了,難怪何進在生前會如此的看重何白,年紀青青便授為北海相之職。如今看來何白執政一郡的能力是不差,但資歷上還遠遠的不夠。若何白出身是南陽何氏的本家子弟,那這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只可惜何進雖然看重何白,但到底沒有把何白真正的當成肱股看待。不然的話,以何白在近時所展現的能力來看,也不至於被袁紹欺瞞的團團轉了。而何白又在何進死後,大力的保護了何氏族人,並同時保存了東萊王與王太后,何白也算對得起何進之寵待了。
盧植笑道:「王府中已置好了酒宴,東萊王與王太后正等侯天明入城慶功,天明可挑數位立功將領一同入府赴宴。」
「好好。盧公先請,白遲會就到。」何白說完,又拜辭盧植後,就尋黃忠去了。
此戰是第一次海陸同時進軍的做戰試驗,算來還是海軍的速度更快,三百餘里的海路,有大風、人力的加速之下,一日夜時間便就到了。而騎軍的話,從都昌到黃縣則足足有七百餘里的路程,縱是快馬加鞭也跑了三天時間,累得很慘,還是沒趕上突擊時間。
然而找到黃忠時,何白沒有聽到八千新兵大展神威,跨海大戰十萬黃巾的大好消息。卻聽到了兩千北海郡兵與四千五百新兵暈船吐得一蹋糊塗,不得已在掖縣下船休養的大壞消息。若不是管承與蔣欽二將立功心切,此戰還真沒新軍的什麼事呢。
還好自已有先見之明,先一步派出周泰傳信。既鼓舞了黃縣守兵的士氣,又怠滯了黃巾賊人的攻城氣勢;更打消與迷惑了賊人的警惕之心,把注意力轉移到西面來,為北面大海之中的黃忠夜襲打下了基礎。
何白不禁暗嘆一聲,原來是以為北軍不能乘船作戰,現在看來,卻是連乘船渡海渡江都會有減弱戰鬥力的可能。難道此時的南船北馬之說不可以更改麼?不,不可能的。日後一定要加強全軍海上行軍作戰的訓練度,要成為上山能擒虎,下山能斗蛟的水陸兩棲強兵。
在粗略的問過戰情之後,何白立即領著於此戰中立下大功的黃忠、管承、蔣欽三將,以及還有苦勞之功的西園下軍五司馬、周泰八人,一同入東萊王府赴宴。
東萊王就藩東萊還不到三月時間,王宮尚未興建起,此時所居的王府只是城中富豪所出讓的一處豪院而已,比之從前的東漢南北二宮不知差了多少倍。何太后,不,是何王太后一見何白,就是好一陣的怨怪。何白連連告罪,並保證出資一億錢為東萊王修建王宮,何王太后這才放過何白。
這時東萊王劉辨才舉杯相敬,對盧植的護駕之功,何白的救援之功,紛紛表示敬謝之意。此時尚且青澀的少年東萊王因為無權無責,可謂身心暢輕。不如在京時的那般沉重感,恢復了往日當皇子時的活潑快樂。這在盧植這等大儒的眼中,卻是輕佻無威儀的象徵。
盧植屢次相勸,只是不太管用。劉辨只一揮袖子,說道:「東萊國中之事,有盧國相處理便好。寡人此時又非帝王了,更無需時時召見諸朝臣,要這威儀何用?真的有威儀了,反會讓他人誤以為寡人尚且窺視帝位,豈不有大禍之事臨身?寡人好不容易脫離牢籠,無權一身輕,又豈會再重蹈復轍。」
盧植聽後頓時啞口無言了,劉辨說得也是,既然禪讓了帝位,就得乾脆乾淨,絕對不能再表現出對帝位還有興趣。不然的話,趙武靈王的沙丘宮變,就是下一步的東萊黃縣之變了。
劉辨舉懷敬過何白之後,又敬謝了領兵破軍殺賊的黃忠、管承與蔣欽三將,之後才問道:「昨日寡人聽盧國相說,何國相曾派出一員勇士,單騎匹馬衝破十數萬賊人的擋截,前來城下稟告援軍已到的消息。讓黃縣守卒士氣大增,使賊人不能乘勢攻城也。後來此位勇士因盧國相不敢開門,又再度破圍而出,不知此時安然否?」
何白應道:「此人是吾麾下新投的虎賁猛士周泰周幼平,昨日傳信安然而歸,此時正在座中。」於是何白又令周泰出列,拜見東萊王劉辨。
「外臣周泰,拜見東萊王殿下。」
劉辨見周泰身高體壯,面容剛毅,威風凌凌,心中甚喜,不由贊道:「真虎士也。」又向何白問道:「寡人見幼平十分的喜愛,欲召他為寡下麾下的待衛長。不知何國相可肯割愛?寡人感激不盡。」
何白不怔,不知劉辨這是何意?是召攬賢才猛士準備臥薪嘗膽,還是僅僅只是喜愛而已?何白一時不好回答,於是準備轉給周泰表決,說道:「幼平方才投至吾麾下不過數日時間,吾尚未能與之以恩義相結,並不好替其做主,還是讓幼平親自作答吧。」
周泰望見東萊王劉辨渴求的望著自已,心中也是好一陣的激動。正要一口答應下來,卻又想到了自已的盜賊出身來。東萊王會與何國相那般不計較自已的出身麼?
周泰於是有些自卑的拜道:「多謝東萊王的美意,但小人自幼曾在揚子江上為盜十數載,橫行江湖殺人無數,為世人所厭惡。不知東萊王有顧忌否?」
劉辨不由一窒,不想這周泰與張饒、管亥一般,又是一名盜賊。出身高貴,曾為帝王的自已又豈會任用一名盜賊為侍衛長。一時之間劉辨不由有些後悔了,卻又不知如何推脫。
一旁的王太后何氏聞言一驚,不由有些怨怪的責備何白,說道:「天明,哀家雖自貶為東萊王太后,但在朝庭哀家還是有孝靈皇后之謂。汝乃我南陽何氏後族子弟,聘用人才怎麼也要用些士族人才方是,怎得召個盜賊來了。盜賊向來是趨利無義之徒,汝不懼日後被其所叛乎?」
周泰聞言大愧,不由自主的跪伏於地上,深恨自已在往年時的作為,害得如今有大好的被任用機會,卻不能得到。就是管承與蔣欽也是坐立不安,同樣身為盜賊出身的他們,面對何王太后的責罵,不知該如何自處。難道說自已作盜賊時並不是趨利無義之徒。可輕利好義之人,又有誰肯去做盜賊的。
何白微微一笑,拱手拜道:「王太后,吾素聞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再說如今之世,盜賊遍地,非是人心思亂,而是為求生存不得不亂爾。吾雖年青識淺,智寡德薄,卻又心懷大志。希望能夠以一已之力,讓世間亂象平定下來。天下萬民不再為了生存去挺而走險,甘為賊盜。」
「如今的我,雖不能迅速的平定天下,化賊為民,但是卻能召萊盜賊從良向善。只要有一賊情願向善,則世間就會少一賊為惡矣。只要持續下去,則天下盜賊日少,良善日多,這又有何不好的。只要我待人以誠,教人以善,再以恩義相結,我料想世人必不負我。」
何王太后雖然贊同何白的說法,但是卻不許劉辨招攬周泰為侍衛長。劉辨於是順水推舟的以孝道相辭,不再言說招攬周泰之事,轉而論及其他,向盧植詢問安民之事。
然而周泰久在江湖闖蕩,又如何看不出區區少年郎劉辨本身的不願之意。立時死了這條上進的心了。還是何國相好,雖然出身不如東萊王,但是這份大仁大義,包容萬物之心卻讓人敬服不已。有主君如此,自已又何作他想。周泰深為自已之前的心動而羞愧不已。於是朝何白真心的拜了一拜。
「天明。」盧植問道:「汝對袁本初於酸棗聯盟天下諸侯,共討害國之賊董卓一事如何看待?」
何白一怔,立即說道:「袁紹明為天下大義討伐董卓,實際還不是沿續了自大將軍死後,袁董二氏為爭奪朝庭權柄亂象的繼續。袁紹所行,必會大加的損害朝庭的威嚴矣。」
盧植點點頭道:「天明汝能看到這點,吾心甚慰。吾有一策,關乎維護朝庭的威嚴不失,還望天明助我。」
何白拜道:「既是朝庭大事,但憑盧公授命,何白又豈敢推卻。」
盧植連聲讚許,又轉向劉辨說道:「殿下,董卓這相國之位乃是殿下於禪讓詔書中所任命的。但董卓濫施暴虐,欺凌幼帝,理政無方,如今更激起了天下諸侯的反對,也是時侯請董卓離開雒陽了。肯請殿下頒布王命與我,我再邀請北海相何天明共同領兵前往雒陽,歸勸董卓效殿下禪讓帝位之義舉,自罷相國之位,讓賢於他人,改任涼州牧。」
何白一驚,盧植這招挺陰的啊。袁紹起兵討董,那是以下犯上。東萊王所下王命,請董卓罷相讓賢,這是明正言順。袁紹成事,則朝庭威嚴大損。盧植成事,卻對朝庭威嚴一絲無損。倒底是海內大儒,天下名士,這一出手就是與眾不同,深得王道派的三味。
只是盧植畢竟是君子,雖知董卓為人殘暴不仁,但不知董卓這等軍閥,會在所有人反對他時,破罐子破摔,乾脆燒毀雒陽城,遷都長安去,讓你們想玩都沒得玩。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www.dubiqu.com。筆神閣手機版閱讀網址: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85s 3.6413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