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修此時也是看出了曹操的心思。
連忙搬來一張紫檀木椅,欲讓曹操坐定後詳談。
卻不料曹操並未落座。
卻是在這些人面前悠然踱步,言辭之間更顯激昂道:
「昔日張角以『太平道』為名,借妖法煽惑人心。」
「險些顛覆我大漢江山!」
「幸而天不容此等狂悖之徒,終歸灰飛煙滅。」
「我也曾親身參與那場蕩滌邪魔的戰役。」
「世間至高之德,唯有聖王之法!」
「余者皆為旁門左道,或為財迷心竅,或圖謀不軌。」
「昔日西門豹治鄴,沉巫以明志。」
「王充著《論衡》,破除邪說迷霧。」
「歷代帝王,無不嚴懲這些巫覡妖道」
這些個道人們聽得心驚肉跳。
膽小者更是戰慄不已,似乎已預見到自己死期將至。
然而,曹操卻是話鋒突轉,語調輕鬆道:
「不過,天師道則不然。」
「張輔漢出身太學,因不滿時政而避世傳道。」
「你等在漢中三十餘載,與民秋毫無犯。」
「即便教化非正統,亦使此地一度安寧。」
「民心向背,足見張公祺心懷仁義,非妖非邪」
眾人聞言,心中的石頭暫且落地。
曹操提及張陵、張魯,皆以表字相稱。
其中蘊含的尊重不言而喻。
但曹操的語氣卻又陡然嚴厲道:
「然而舉兵割據乃大罪!」
「更莫提助馬超、韓遂等逆賊禍亂關中。」
「你們作為隨從,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祭酒們聞言心頓時又提至嗓子眼!
只覺得生機依舊渺茫。
「不過嘛」曹操刻意停頓,語氣隨之柔和道:
「陽平關既失,張公祺深知退避以減少民眾傷亡。」
「且郡縣府庫完好無損,念其這點仁義。」
「孤決定不予追究」
曹操的口風忽明忽暗反覆無常。
這些個道人如坐過山車,根本不知該如何應對!
見這些人面露敬畏之情。
曹操便不再施壓,直言道:
「亂世之中,百姓飽受磨難。」
「以道法安撫,雖非正統,卻也不失為權宜之計。」
說罷,自懷中取出一卷古籍。
正是張氏祖孫註解的《老子想爾注》。
「張氏有言,治國君主需修身養德。」
「忠臣輔佐,道德廣布,天下自然太平。」
「又雲忠孝至誠可感天動地。」
「此與朝廷教化相輔相成,並無衝突。」
「老夫今日坦誠相告,若爾等願放下兵器。」
「今後遵紀守法,納賦服役。」
「天師道還可延續,甚至傳道亦不受限」
這番言辭,不禁令道人祭酒們錯愕。
就連曹營之內也是一片譁然!
短暫的竊竊私語之後,營地復歸寧靜。
曹操面帶溫和笑意:
「你們這些修道之人,豈能不懂順天應人之理?」
「老夫如今平定漢中,爾等誠心歸順,乃是順應天命。」
「反之,孤又豈能逆民意,剷除爾等信仰?」
「正所謂,有功必賞,有過必罰。」
「爾等今後與朝廷之下並無二致。」
言外之意,天師道之存續,需依賴於他。
一切活動不得越雷池一步!
眾祭酒心領神會,見曹操不再言語。
有一人斗膽發言:
「魏公之言,我等心悅誠服,但教主現下」
「爾等盡可去找他。」曹操話鋒一轉,顯露真實意圖。
「速去尋他,並將我的話轉述。」
「告訴他,只要歸降,他依舊是那個『天師』。」
「加官晉爵,更是不在話下。」
當然了,前提是得服從他曹某人的命令。
「謹遵丞相命!」眾祭酒異口同聲。
急不可耐欲前往尋張魯。
而此時米倉山以南的巴中。
張魯正與手下一眾祭酒圍在一起。
此時得前線捷報,張魯也是恍然大悟。
明白閻圃讓他棄城退至巴中的深意。
「正如軍師預料。」
「曹操大軍已被民眾所阻。」
「如今騎虎難下,退亦難攻更難!」
「如此,主公可無憂矣。「閻圃施禮言畢。
一旁的張衛聞言,頗感不滿。
他本是主戰派,如今曹軍陷入困境。
本應該是他的功勞,如今被閻圃搶了風頭。
心中自然不快!
「閻功曹,你當真以為曹操會被這些平民所阻?」
張衛此時滿臉不屑出聲質問。
這個問題同樣縈繞在張魯心頭。
此時他也是目光凝重地投向閻圃,等待解答。
閻圃聞言也是坦誠相告道:
「漢中之民確實難以阻擋曹軍鐵蹄。」
他深知戰事勝敗,非民心所能單易左右。
正面戰場若不能取勝。
僅憑一時牽制,曹操豈會輕易退兵?
漢中缺乏能正面交鋒的勁旅,敗局已定!
閻圃的直白讓張衛始料未及,連忙藉機進言:
「大哥!如此拖延曹軍不過虛耗民力財力!」
「倒不如聽我之言,再次集結人馬!」
「咱們直接跟曹操」
「但!」閻圃此時不容張衛說完。
便是打斷了他的話說道:
「此刻,我們已向曹操展現漢中民心所向。」
「正一道便是我們的旗幟!」
「師尊身為五斗米道教主。」
「曹操若得漢中,慮及民心安定,斷不敢對師尊不利。」
「自此之後,師尊降曹無憂,高枕而臥!」
「想必曹操不久便會派人前來接洽。」
閻圃說吧深深一拜,語音以落滿座皆明了其計深遠。
張魯聞之更是身軀微顫,激動不已。
「閻功曹!」張魯手指顫抖扶著閻圃說道:
「汝真乃我正一道之柱石棟樑啊!」
儘管張魯已有退路在握。
但閻圃不願事情如此順遂發展。
曹操一拿下陽平,張魯便迅速歸降。
這無疑會讓漢中子民生出一種被背叛的苦澀滋味。
閻圃深信,以曹軍的強大實力。
這樣的障礙無足掛齒。
可如何破解此局,成為閻圃心中亟待解決的重點。
而在曹操的營地,司馬德心中的算盤卻另有所圖。
應對策略也是早有成竹在胸。
曹操此時也是又喊來司馬德。
他雖然放道人去向張魯傳話,但這幾日曹軍未曾片刻安寧。
漢中民眾仿佛不知疲憊。
曹操幾欲下令屠城以絕後患,然而理智阻止了他。
攻取漢中後,拿下蜀地便是水到渠成。
若屠城斷了後勤線,無疑是自毀長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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