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曹軍遣使而來!」
「更有曹孟德親筆書信送至!」
這一聲,恰如平湖投石,激起千層浪。
孫權手中的策略研討戛然而止,目光閃爍著難以名狀的光華。
「曹操親筆書信?」他輕笑出聲,帶著幾分玩味。
「昨日湖心相會劍拔弩張,此刻卻遣使來信。」
「莫非.見識了我江東雄師之威,轉而尋求和解?」
身為主場作戰的優勢一方。
孫權面對曹操時心態從容,乃至近乎輕蔑。
昔日曹操南下荊州,擁兵八十萬眾時。
他孫權也不曾屈服過。
而今曹軍兵力不過往昔四分之一。
而孫權身邊更有十萬精兵枕戈待旦。
對曹操的任何動作,皆不以為意。
堂下諸將聞主公對曹操此舉的詼諧評點,頓時笑聲朗朗。
「哈哈,曹操求和?真是痴人說夢!」
蔣欽此時也是豪邁笑道:
「以為我江東疆域,是他隨意出入之地嗎?」
「昔日江夏一戰,使我軍折戟沉沙,損失慘重。」
「如今巢湖之畔,又豈能讓他曹操全身而退?」
蔣欽言辭間鬥志昂揚。
眾人聞言也是戰意滿滿!
「公奕所言極是!」
周泰此時也是呼應,亦是一副無畏姿態。
「論水上交鋒,我江東男兒何懼之有?」
在座諸將,紛紛響應。
無一不流露出對即將到來的戰鬥的渴望,而非對強敵的畏懼。
昔日隨大都督周瑜西征荊州之事,如今依舊曆歷在目。
這一次,他們定要在這巢湖之畔,把這個場子找回來!
孫權見狀也是心中暗嘆。
眼下他麾下精兵十萬,猛將如雲。
而且士氣正盛,軍心可用。
區區曹賊,何足掛齒?」
隨即揚聲道:「讓那曹軍使者進來!」
不久,一名曹營士兵在兩名江東健兒的押解下,步入堂中。
只見他恭敬呈上信件,未有多言,只道:
「吳侯親啟,此乃我家丞相手書,請過目。」
孫權聞言並未急於開啟,而是先以審視之態望向信使。
問道:「曹操還有何言?」
信使聞言也是一臉困惑,當即搖了搖頭。
孫權細察其神態,確認其非偽裝做作。
不免有些尷尬,只覺得自己有些太敏感了。
或許是自己久居後方運籌,與文臣謀士博弈周旋。
使得自己對尋常兵卒亦生出試探之心。
與蔣欽、周泰等人的坦然相比,只覺自己的緊張有些好笑。
想到這裡,孫權也是揮手道:
「本侯書信閱畢,自會給曹操回音。」
「暫且帶他下去。」
兩名士卒領命,當即押著曹兵離去。
孫權隨即拆開信封,展開信紙,細細品讀。
初時平靜,但隨著閱罷書信內容,卻是眉頭愈發緊鎖。
心中對於曹操的體驗疑惑叢生。
此事若真,其背後又藏著怎樣的布局與深意?
孫權此時暗自思忖,未將心緒泄露分毫,沉吟片晌。
難道那曹賊意圖借將領對決,打擊我軍氣勢?
一念及此,手中文書卻已悄然遞至近旁黃蓋手中。
「老將軍,且傳閱諸將一觀。」
黃蓋聞聲不敢怠慢,連忙躬身接過。
一目十行,閱畢未語,僅以眼神示意。
書信便在眾將之間悄然傳遞。
半柱香的光陰緩緩流逝。
直至蔣欽、周泰、徐盛、陳武等將領皆閱畢書信。
孫權這才出聲問道:
「諸位,爾等以為曹操此舉意欲何為?」
「我軍該應戰,抑或不應?」
話音剛落,軍中一將率先響應。
卻是江東第一莽夫潘璋!
「主公!自古以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所謂斗將不外乎兩軍對壘,選一空船作擂台,展開生死較量。」
「若那曹營有昔日無雙上將呂奉先。」
「末將或許尚存三分忌憚!」
「但如今,曹軍中不過是曹洪李典之流,何足掛齒?」
「吾願為我江東前驅,首斬敵軍一將於陣前!」
之前在江夏一戰,他未經周瑜許可,便擅自率軍出戰。
結果中計被伏,被張遼和甘寧包了餃子!
好在其水性極好,失足落船後僥倖逃生。
不過卻連累同袍凌統,命喪曹軍之手。
為此,周瑜當時還將他重重責罰了一番。
將他降為軍中小校,營前聽用。
可如今大都督周瑜身死。
孫權為了籠絡軍中將領,又將這潘璋提拔了上來。
如今曹操主動來信挑戰,提出陣前斗將。
這愣頭青為了將功折罪,也是自告奮勇站了出來!
而孫權此時見潘璋挺身而出,豪情萬丈。
也是不由得朗聲大笑,贊道:
「文珪知恥而後勇。」
「如今主動請纓,卻是勇氣可嘉!」
嘴上雖然讚賞有加,孫權卻未急於同意潘璋請戰。
他仍渴望傾聽更多聲音,不願草率行事。
受潘璋那「兵來將擋」魯莽之語所左右。
殊不知,行軍打仗不比廟堂之上的勾心鬥角。
他那善於權謀制衡的習慣。
此時已不自覺地滲入他的軍事決策。
而潘璋請求遭到婉拒後,那眼中閃過的一絲黯淡神色。
卻未逃過老將黃蓋的雙眼。
黃蓋見狀心中微動,看向主公孫權卻欲言又止。
他深知主帥應斷則斷,此事無需猶疑,亦無須廣泛諮詢。
但念及孫權此次首次親征,是為了完全掌握軍權。
如今連大都督魯肅亦未同行,就是意在借戰功樹威。
於是黃蓋終是將提醒之言咽回腹中。
而諸將不明其間微妙,見孫權未允潘璋請戰。
猶如被戰鼓激發,爭相出列,個個慷慨激昂起來!
「主公,蔣欽願往,誓取那曹洪首級!」
「周泰願為先鋒,與敵爭鋒!」
面對群情洶湧,孫權胸中豪情頓生,朗聲道:
「既然諸君皆殷切情戰,那便應了那曹操邀戰!」
「兩軍陣前對壘,與其麾下眾將一決雌雄!」
「來人,傳令!」他此時高聲喝道:
「告知曹軍,明午正時,本侯與麾下眾將恭候其約。」
「叫他們多備些棺木,免得戰後亡魂無處安放,只余魚腹為伴!」
江東眾將聞言紛紛振臂高呼,盡皆興奮不已。
而一旁的老將黃蓋,卻是面色深沉眉頭緊皺。
他身為久經沙場的老將。
看問題的角度,自然跟這些年輕人不一樣。
此時只覺得這裡頭有些不對勁。
可一時間,卻又說不上來。
曹操素來狡詐,如今主動邀戰。
難道只是為了打擊他們的士氣嗎?
可如果曹操令有所圖,但其背後的目的又是什麼?
於是,此時江東中軍大帳之中,便呈現出奇怪的一幕。
身為主公的孫權此時意氣風發,一副智珠在握的摸樣。
徐盛蔣欽等江東少壯派個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唯獨老將黃蓋一臉百思不得其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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