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遊俠傳 一初到貴地上

    東漢建安五年(公元2年),許昌。

    2月的天氣雖然還是春寒料峭,但丞相府中對面而坐的兩人卻似乎不覺一點冷意。他們的臉上,甚至泛起只有高溫才能逼現出的紅潮。

    漢大丞相曹操正與遠方來客在紋枰上進行最後的爭奪。

    忽然,沉默已久的室內爆出得意的大笑。曹操挺直身軀,道:「阿飛先生,你輸了兩路。」

    我一骨碌跪起來,又仔細看了好幾遍,心中嘀咕:「不對呀,我在手之前就算得清清楚楚,我的白棋有67目,他的黑棋只有6目。照是我勝4目啊,怎輸兩路呢?難道他這麼先進,知道我們那邊是貼目的?不可能啊!」

    臨來之前,我還專門叮囑自己:東漢的圍棋是白先黑後,不貼目,對局前還要先放上4個座子,千萬別忘了。孔桂看我嘴裡咕咕囔囔,以為我害怕,還直解勸我說:「阿飛先生不必擔心。丞相最喜棋高之士,憑先生的超妙棋技,不難得到丞相青睞。」他哪兒知道,我是怕自己記錯了規則,鬧出笑話。

    勝棋怎變成負局呢?我也不好問出口,只是腦子裡拼命地:「哪兒出了問題?」

    一旁的孔桂見我愣愣盯著棋盤,手指輕輕一指棋盤下方,微嘆道:「其實中盤阿飛先生本有好幾個機把這兩塊棋連住的,可惜阿飛先生過於好殺,唉!」

    呀!對了,還塊頭!

    我一拍腦袋,千記萬,還是忘了一點!

    還塊頭!

    漢唐時代的圍棋規矩中有一條:終局時要計塊頭,每多1塊棋,就要填還對方2子。我的白棋是5塊,曹操只有2塊,我還要再在自己的空裡填上6個子,才能開始數目。也就是說,我白白損失了6目。

    我苦笑一聲,道:「丞相神技,阿飛拜服。」心:「回去可怎麼跟池早交代?我居然輸給了一個古人。」一起池早噴出怒火的眼神和唾沫的嘴巴,我就心煩意亂。

    曹操得意洋洋,不過並未到失態的地步,道:「阿飛先生棋如仙鶴鳴天,朝露滴面,令人耳目為之一清。操心甚竊慕,欲請先生留在許昌,朝夕請教,先生可願否?」

    孔桂臉現喜色,沖我擠眉弄眼,意思叫我趕快答應下來。

    說老實話,我雖只和曹操認識不到4個小時,不,2個時辰。但對曹操的氣度識卻已十分佩服。不愧是名傳千古的一代奸雄,就是有那麼一股領袖魅力!如果我只是一個人來,自然考慮之下,多半答應,但現在池早還在孔桂家裡等我消息,我和他一塊來,總不能把他一個人打發回去吧?到此處,我道:「丞相眷顧,阿飛感激不盡。只是我平生志願,是要遍天下棋道英傑。聽說江東有兩位名家,號稱江南二聖。我此次拜別丞相後,便欲南下,以棋友。還請丞相成全。」

    我知道,一般來說,曹操還是通情達的。他出言招攬我,只是天生愛才有癖。只要我有正當由,他不強留的。

    果然,曹操雖然面現失望之色,卻痛痛快快道:「既如此,我就不勉強了。只是先生有暇時,毋忘多來許昌盤桓。」

    曹操這兩句話普普通通,語氣卻十分誠懇。我在現代社呆得久了,哪兒聽過這種真心實意的話來?頓時大為感動,道:「丞相之言,阿飛記下了!」

    「什麼?你輸給了曹操?」一向慢騰騰的池早居然難得地跳了起來,比我平時跳得還高!他滿臉的不可思議,「這可真是笑話奇談!你這麼厲害的現代職業高段高手,居然輸給那麼古代的一個業餘棋手?你是不是怕了他的權勢,又或者從他這兒猛撈一筆古董回去,所以大拍馬屁?」「放屁!」我火了,「你放什麼狗屁?我怕他什麼?他手下那些人,經得住我三拳兩腳?我從他那兒撈古董?笑話!時空旅遊局的方局是我兒子還是你老子?人家不把你當成盜墓賊判個三十五十年的才怪。我今天是輸了,那是我手腳不利索,沒算計好,人曹操水平高,我輸得起!你吵吵什麼?你可別忘了,你答應過我,這次旅行以我為主。」

    池早氣咻咻道:「可你也答應過我,一定幫我搞到《八門金鎖陣》的陣圖。」

    我見他聲音小了許多,心裡氣也消了不少。再說這的確怪我。曹操賽前說得明明白白,只要我贏了他,任我所求。偏偏我輸了,還白搭了一副微型玻璃棋子。雖說不值錢,可傳回去不好聽呀!

    「這樣吧!明天我們去一趟南方。」

    「南方?」

    「嗯,你,曹仁的陣法是跟曹操的沒錯。可徐庶破啊!這說明徐庶也是精通八門金鎖陣的!再說,那邊還有諸葛亮、龐統這兩個陣法大家呢!實在不行,咱們破費點兒,給他們幾條信息……」

    池早大叫起來:「你胡說什麼?非法信息,時空局要罰很多款的。前年,我把……」他好像忽然起來,有些話不能跟我說似的,忙按住嘴巴,把下面的話又吞回肚子裡。

    我是何等聰明人物?聞這知那,舉一反三,心裡立刻就明白了,暗:「啊,怪不得這小子前年去了一趟北宋,回來就再不來我這兒了。我還以為他不好意思,看來不是這回事,他是吃了大虧了。這回他力邀我一起來,肯定是因為不敢再用我的書送人情,只好把我當禮物了。」心裡直笑,這小子大愚若智,還對我拿腔拿調,讓我以為他賺了多少呢!

    「那好吧,明天我們就起程南下,到時候見機行事。總而言之,我一定幫你弄到陣圖的。」

    「哼!」池早皺起眉,了半天,忽道:「我不去南方,我要留在這裡。」

    我大吃一驚:「你開什麼玩笑?」

    池早道:「現在是建安五年二月,根據歷史記載,曹操就是在本月進軍官渡,與河北袁紹開始正面對抗的。我不放過這次實戰觀摩的機。」

    我道:「那我呢?我跟曹操說得那麼肯定,要即日南下,以棋友。噢,過了一夜,就改了主意,要在曹公帳下弄個官兒做做?」

    池早笑道:「那又有何不可?憑你的棋藝武功,曹操一定喜出望外。他到哪兒去找你這樣武雙全,又可以當保鏢,又可以解悶子的妙人兒?」

    「什麼?」一聽他這狗屁話,我頓時又火了。我知道,池早看似說笑話,其實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心實意。唯其如此,我才特別惱火。我為了幫他,千辛萬苦來到這麼老遠的古代,累死累活,絞盡腦汁。他倒好,一看我沒利用價值了,毫不猶豫就把我一腳踹開,自行其是,這還像我的朋友嗎?

    不過……

    我轉念一,他就是這麼個人,難道我今天才知道不成?

    再說,我這次真是全部為了他才來的嗎?

    池早不慌不忙,悠然道:「雖然我不能把我研究的陣法心得給這時代人,那是時空旅遊法所不允許的。但我給人看病,這是行善積德的好事,他們一定不說什麼。另外,我是西醫的,對中醫中藥不太熟悉,正好藉此機習習。憑我的悟性基礎,等過幾個月,我對中藥有了切實的認識,恐怕這醫道天下第一國手的位子,我不坐都不行嘍!」他是看準了我不跟他一般見識的。

    我點點頭,他倒是思慮周密,看來臨來前就已經好了。這時代醫生嚴重短缺,不應求。他醫術雖然不咋樣,在這裡也還能濫竽充數。目前大戰將臨,這樣的人物,曹操確實需要。

    「你可小心點,曹操特別喜歡殺醫生,吉平、華佗……」

    池早咧咧嘴:「我知道,你不留下來的。分別在即,你就不能說點吉利的?」

    看來他也不是不怕。我心裡忽然覺得有些佩服,池早雖然不夠仗義,但他對自己的事業卻實在是一心一意。曹操的為人,他就算知道得沒我清楚,聽也聽說過,那是個多疑的奸雄,殺人不眨眼的。為了到這什麼八門金鎖陣的精髓,他竟不惜側身虎穴,決定親自參與一場古代大戰。既然如此,那還說什麼廢話?但我忽然起一件事:「喂,你這麼幹,好像違反了旅遊局的規定。你就不怕回不去?」

    池早狡猾一笑:「這事沒搞定,我敢來嗎?」

    「那好吧。反正我們倆這一年的旅遊費用你已經付清了,咱們各走各的,大家都省心。你放心,我到了南邊,還為你留意陣法秘訣的。」

    第二天一早,用過早膳,我向孔桂辭行,順便把池早的意見告訴了他,請他在曹丞相跟前多多美言兩句。

    孔桂看池早一眼,微笑道:「原來池先生是醫道國手,這可真是失敬了。阿飛先生放心,丞相對各類人才都極為尊敬,尤其我軍即將裝待發,軍醫遠不夠敷用。不過這話二位不必跟我說。因為我也要和阿飛先生你一起南下。」

    「啊?」我和池早都是一愣。臨來之時,我仔細分析過,在建安五年這時候,孔桂很受曹操寵信,是曹操身邊第一伺棋門客,隨時隨地都可能陪曹操下棋的。他怎麼跟我一起出差呢?

    孔桂道:「昨天丞相聽了阿飛先生的話以後,心中忽生感觸,請江南二聖到許昌來一,所以命我為招賢使者,即日前往江東。」

    池早道:「現在江東是孫權……」

    我忙咳嗽一聲,道:「聽說小霸王孫策一向敵視丞相,恐怕不肯任由先生招賢納士。尤其嚴子卿、馬綏明這兩位,可說是江東的國寶。先生這個使命,很難哪!」

    池早老臉一紅,了起來:「是了,現在孫策還沒死呢!」

    孔桂道:「兩位有所不知。去年孫策平定廬江、豫章,聲威大振。但他官微職輕,甚感不足,前些天遣張紘至許昌上表獻捷,求為大司馬,丞相尚未答覆。此時前去取人,正其時也!」

    我倆恍然大悟。

    這時門外走進兩名彪形大漢,向孔桂行禮道:「先生,行囊都已準備停當,是否現在起程?」

    孔桂介紹道:「這兩位,是丞相最精銳的『虎豹騎』營中的猛將,這位李齊將軍,這位宋亮將軍。是丞相特意派來護送我們南下的。」

    我打量一眼,這二人身材都非常高大。李齊約有歲左右,一臉絡腮的鬍子,十分威風。宋亮膚色卻很白,目光閃閃,一笑一口白牙,顯得精明強幹,大約二十五六模樣。

    宋亮笑道:「孔先生和阿飛先生的大名,咱哥倆是如雷貫耳,久仰久仰。不瞞位,咱哥倆也都好棋,平時沒事就以賭棋為樂,倒也能賺幾個零花子兒。昨個咱們領軍大人來選護衛勇士,我們一,這可是好機,就爭著來了。各位先生放心,一路上咱哥倆保證把位伺候得舒舒服服。不過呢,閒時幾位可得指點兩手。」

    孔桂道:「阿飛先生的棋,不光二位將軍,我也多呢。哦,宋將軍,李將軍,池先生不隨我們一起去,你們在此稍候,我先領池先生去見丞相,馬上就回來。」

    李齊和宋亮對視一眼,顯然都有些意外,但他們訓練有素,並不多問。

    池早沖我擠擠眼,拱拱手,道:「飛兄一路保重。」便跟著孔桂,大搖大擺地去了。

    李齊、宋亮一共帶了5名「虎豹營」中的手下,都身著便裝,肩背五尺長刀,手逾丈鐵矛,雖是作僕人家丁打扮,默默伺立一旁,但個個頸粗肩寬,腰細腿長,渾身上下透出勃勃精力。我只顧看著池早背影心事,開始也沒注意,等一名戰士牽著一匹全白色的戰馬走到我身邊時,我一眼掃去,才吃了一驚:好一個健美的漢子!四下仔細看看,不由心中起一個人來:「這裡52個人,任誰到了我們那裡,都讓金三陽垂涎欲滴,立刻以重金與他簽約,成為他『陽光時裝城』里第一流的名模。」

    宋亮見我盯著他們的手下左瞧右瞧,面帶驚訝之色,他哪兒知道我們是在為他們的英偉身材暗暗可惜。以為我發現了什麼問題,便問道:「阿飛先生週遊天下,見識淵博,可是我這些兄弟有什麼不妥麼?」

    我一怔,知道這心細的首領誤了,暗:「曹操手下,以青州軍為心腹精銳,虎豹騎乃是精銳中的精銳,當然更大部分是青州兵了。東漢的青州,就是現在山東、河北一帶。按古代算法,這些人都是地道的北方人了。雖然我們那兒南方北方人們混雜群居,性格早已沒什麼太大的分別,但據說古代北方人特別實在,喜歡直爽人,與南方人的精明多疑、時時語帶雙關大相徑庭。如果我王顧左右雜以他言,這宋亮久經訓練,自不再說什麼,但心中必存格格不入之感,以後就難相處了。」道:「哦,宋將軍,我在,我遊歷神州許多地方,也見過許多豪強的大軍,其中雖不乏傑出之士,但還沒有哪一家像貴軍一般,不但紀律嚴明,而且官兵個個如此強悍,直可以一當十,無堅不摧。」

    宋亮釋然。雖然我不能起時裝、模特之類的現代字眼,但我的讚詞卻確實出自衷心,令他十分高興。

    雙方關係一下子顯得親熱起來,我們找個地方坐下,天南海北地隨口閒聊著。這兩人果然是非常直爽的漢子,開始還阿飛先生、飛兄的客氣,沒過一兒就你小飛、我老李的亂叫開了。

    聊著聊著,話題又轉到軍隊上面。

    李齊摸摸鬍鬚,咧開大嘴,笑道:「小飛真說話,可也真有眼光。以一當十,無堅不摧!這詞兒真是夠勁兒……嘿,我們『虎豹騎』還真沒怕過誰。」

    宋亮道:「對了,飛兄弟,你說到過很多地方,不知都看過那些軍隊?」

    這難不到我,當下屈指數道:「初平二年(公元191年),於冀州見黑山軍及袁紹軍;初平四年(公元19年),於徐州見陶謙軍,於壽春見袁術軍;建安元年(公元196年),於徐州見呂布軍;建安三年(公元198年),於江東見孫策軍。」

    宋、李二人一齊動容。

    李齊道:「啊喲,阿飛先生,您今年貴庚啊?」肅然起敬之下,他又改回去稱呼。

    我笑道:「李將軍不客氣,區區今年29歲。在外飄流已有1個春秋。」

    李齊道:「啊呀,那比我還大一歲。」

    我知道在年齡問題上,古人大多不像現代人那麼忌諱老,反而覺得年齡大些穩重可靠,便道:「原來小李將軍才28歲?我可沒看出來。」

    李齊張著大嘴直笑:「宋亮別瞅看著小,其實比你還大兩歲,你也沒看出來吧?」

    這倒是真的!

    宋亮瞪他一眼,道:「以飛兄弟看,各家軍隊各有什麼特點呢?」

    我回憶道:「黑山軍達十餘萬,飄忽善走,但軍心不穩,士氣低落,人雖多而不足畏;呂布軍士兵健斗,能打惡仗,然喜歡燒殺掠奪,百姓恨之入骨,兵雖強而終湮滅;陶謙的丹陽兵軍紀甚嚴,戰鬥力頗高,但缺乏勇將統領,只宜守而不可攻;袁術軍麼,一無是處,不也罷。相比之下,倒是江東孫策軍,雖然人數不多,但有周瑜這等帥才以及程普、黃蓋等能將為之調教操練,十分難纏,不惹為妙。」

    「高論!高論!」忽聽一人拍掌叫道,「如此高見,非智深廣聞之士,不能說也!」

    李齊、宋亮二人回頭一看,急忙站起,率眾官兵一起恭身行禮:「議郎大人。」

    我轉頭看去,見說話者是一個三十歲上下的青年人,面容清瘦,雙眼無神。身披明鏡似鎧甲,光芒奪目;腰懸青銅鞘長刀,紫穗輕飄。他身後跟著幾名持戟武士,慢慢走了近前。

    我對東漢官職沒太多研究,但對議郎這個職位卻知道得很清楚。因為曹操年輕時做的第一個官就是議郎。議郎屬於朝廷言官,掌顧問應對,能參與朝政議事,在郎官中級別最高。不過,目前在軍政合一的曹氏集團內,就不算什麼了。我心裡揣測:「議郎大人?這官職並不如何重要嘛!但此人身份特殊,地位崇高,卻是無可置疑。難道是曹丕或者曹植來了?」轉而一,差點啞然失笑。曹丕生於187年,曹植更是192年才降世,現在都只1歲左右,哪兒是他?仔細端詳,卻再也看不出什麼。


    我多次去三國,對三國的風俗人情、環境語言都比較熟悉,來時又專門查閱過三國一些軍事上的專業知識,知道此人看似平凡,但他身上穿的,腰上掛的,無一不是這時代最上等的罕見珍物。因此打起精神,不敢輕視,慢慢站了起來。

    那人也饒有興趣地瞧著我,忽道:「阿飛先生,你好象漏掉了袁紹軍。」

    我點點頭,道:「我見袁紹軍時,還是初平二年,袁軍其勢方張,氣焰萬丈。他們以騎兵為主力。騎兵機動靈活,在平曠之地衝擊力強,尤其是長途追擊奔襲,威力無比。但袁氏久在河北馳騁,從未遇上勁敵,將驕而兵橫,部眾不聽長官號令,雖多而無用,一戰失利,便可能一潰千里,不可收拾。」

    最後這幾句,不過是我讀過歷史後的總結,說是事後諸葛亮,那是一點都不錯。那人卻神色凝重,低頭仔細了半天,才道:「便是郭祭酒、荀軍師,料敵也不過如此。阿飛先生如此才華問,主公何故竟然未察?」

    我一聽,壞了!這一顯「才」,可就不容易脫身了。值此大戰當前,一般人也知道最重要的是不能資敵,何況是曹家的大將?如果曹操一旦誤我是個隱世高人,按歷史上這種絕世奸雄慣常的「不能用則殺之」原則,我有性命之危啊!

    我看向通往相府的大道,心裡暗暗焦急:「這孔桂,怎麼還不回來?」

    那清瘦青年人忽向身後一招手:「拿戟來。」

    一名武士忙搶上一步,雙手奉上自己的長戟。那人搖搖頭,一指另一武士:「那支戟!」

    那名被他指住的武士呆呆發愣,居然沒有意識到他指的是自己。李齊、宋亮交換一個眼色,宋亮地位高些,問道:「請問議郎大人,取這支戟何用?」

    那人哈哈一笑:「你們但知阿飛先生棋藝超群,只怕不曉得他武藝之高,我軍中除一二人外,無人是他百合之敵。若非此物,阿飛先生豈屑出手一試?」

    我臉色大變。他說得如此斬釘截鐵,那是什麼緣故?

    除了有人泄露了我的底細外,就沒有另一個由了。

    我敢肯定,這人就是池早。

    我對池早可說有深刻了解,別看他昨個嘴上說得漂亮堅決,如何如何為了事業不惜把性命當工本,但到今天早晨獨自去見曹操,不心驚膽戰才怪。他漏我的底,原因無他,就是我也留下來,萬一有事,可以隨時保護他逃之夭夭。

    但這卻打亂了我的計劃。

    我5年前曾因公來過三國好幾次,對三國並不陌生。這次我之所以願意跟他重遊三國,最主要就是前幾次都沒有完成一個重要的考察任務:找到一個起源於三國的神秘武術世家——仿鳥跡陳家。

    據我的朋友、《漢代武術史》的作者陳貧告訴我,陳家在東漢光武帝時,是一個專門從事飼養飛禽走獸的家族,在漫長歲月中,家族漸漸擴大,人口不斷增加,其中的才智之士不甘寂寞,尋求利用自身技藝向外發展的機。機緣巧合,由於四海承平,國富思娛,陳家家族中的一位技藝過人的少年得以被延聘入京,擔任了洛陽禁軍鷹揚大將軍,負責指導軍中信鴿鷹犬的飼養。其實主要任務卻是為皇親國戚、王公貴族們訓練鬥雞鬥鴨(很明顯,所謂鷹揚大將軍,肯定不過只是個虛銜,不過陳貧既然如此說,我就姑且一聽)。天子腳下,奇人異士如藏龍臥虎。這陳家少年為人不但聰明,而且謙虛好,各行高手都願意和他結交。因此2年間,得一身好本事。後來他見朝廷,權貴互相傾軋,深恐捲入其中,於和帝初年藉故返回老家,開始在家族中挑選資質出色的子侄,因材施教,傳以絕技。其中一位少年得到武道真傳。

    我還清楚地記得,當時陳貧一臉神往之色,他盤膝而坐,伸嘴在旁邊自動吸管上吮吸一口仿古健體清茶,不屑地看我一眼,悠然道:「這少年就是我的直系曾祖。他長大後,移居鄂豫一帶,結合數代祖先積累的各種鳥類資料,進行了大膽創新,創造出了這套仿鳥跡神拳。可惜,後人不肖,竟然失傳……」

    下面的話我都聽他說過上1遍了,無非是數落他祖宗的不是。所以我肚子裡忍著笑,臉上恭恭敬敬地問道:「陳兄可否仔細回憶一下,令祖創立仿鳥奇拳,到底是在什麼時代?」

    陳貧自然不知我那時已經說服《拳宗》董事,獲得編輯部授權,可以前往陳貧祖宗所在的那個時代進行現場採訪。有機可趁的話,得拳法而歸那更是錦上添花(當然,董事在秘密討論此事時,曾與我有個心照不宣的君子協定:如果被時空局安檢科發現,一切後果由我自行承擔)。他一聽,我言下居然有不信之意。呵,這是對我家祖宗的不敬!大腦當即怒沖沖接通了自己的資料庫,和電腦資料合夥研究了幾乎半個小時,終於得意洋洋地給了我一個比較準確的答案:在三國時期。之所以加上「比較」二字,是因為就算按照最少的推算,從公元22年曹丕代漢稱帝開始,到28年吳滅於晉,也有長達6年時間。

    我搜尋的範圍不得不努力擴大,前後進出時空局達7次之多,自189年董卓亂漢直到28年司馬炎一統全國,花了6個月時間,行遍全國各地的山川河流,城市郊野,明察暗訪了無數俊才隱士、名家高手。但除交納了不菲的旅遊費而令時空局十分滿意並因此獲得一枚「模範旅遊者」的鍍金獎章外,一無所得。最後編輯部實在承受不住這巨額的旅差費用,終于勒令停止了這次考察。

    忽然之間,我清楚了池早的「惡毒計劃」。他早到曹操這兒打工偷藝,但一個人不敢來,曹操豈是好相與的?正好他打聽到我的處境(是誰告訴他的,回去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知道以我的個性,寧可辭職,也一定再度前往三國時代。他假痴不顛,故意不,讓我以為自己占了很大的便宜,引誘我自己跟了來,充任他的同夥兼保鏢。由此可見,這傢伙野心之大,所謀之廣,遠非正常人能夠象。我在棋盤上意外敗給曹操,只是給了他一個極好的藉口而已。縱然我贏了,助他拿到了《八門金鎖陣》的陣圖,他也不就此罷手,隨我去尋找那神秘的陳家。

    這一瞬間,我必須立刻作出決定:是南行,還是留下?

    如果我決意不池早,現在還有最後一個機:完全裝做不懂武藝。希望能使曹操覺得不必要為了留住我而自食其言。我知道,雖然我在棋盤上竭力摹仿古人好勇鬥狠、不顧大局的棋藝風格,且輸給了曹操一局。但往往不知不覺露出現代意識的馬腳,令這時代的棋藝高手眼界大開,深受啟發。曹操身為三國時期一流棋手兼棄舊圖新的大改革家,自然明白我的價值。可我也知道,曹操現在尚未統一北方,勢力還比較小,還不願輕易失信於天下。而且他很懂得「匹夫不可奪其志」的內涵,對他所愛慕喜歡的人才,更願意採用以自身強大無比的個人魅力吸引對方,使對方甘心情願跟隨他的策略。實在不行,也就算了。從幾個月以後,他大度放走關羽,就能窺見他的廣闊胸懷。

    在曹操心目中,我決不能和關雲長相併論。

    雖然我自我感覺良好,一點都不覺得比他差。

    所以,我要走,基本沒有問題。

    但是,我能走麼?

    不管怎麼樣,池早是我的朋友啊!

    這時,那青年議郎取過那枝他指定的長戟,掂一掂,遞向我手上,道:「能者無所不能。阿飛先生可試試這枝戟。」

    他語氣十分誠摯自信。我看看他無神的眼睛,又看看他手中那杆戟,猶豫半晌,心裡嘆口氣,還是伸手接了過來。戟一到手,心中一動,不由「咦」地輕叫出聲。低頭仔細觀看,但見那長戟自槍頭至槍尾,遍體金色,槍頸部的兩枝平行小尺架以及架上的月牙彎刃,卻全部以亮銀鍍就表面。金光銀彩,在太陽照耀下交相輝映,發射出灼人的銳利殺氣。

    那青年微笑道:「阿飛先生見多識廣,當知這是何人使用過的兵器?」

    我暗暗苦笑,一接過這枝長戟,我已不能再作離開打算。心:「同為『守拙一族』中的佼佼人物,為何我總不能像池早那般瀟灑,什麼事都拿得起,放得下呢?難怪小竹她們要偏向他了。」道:「我在徐州曾見過這枝戟和它的主人。」

    那青年笑道:「然則此戟有名否?」

    我道:「有名。槍金刀銀,是名『金銀戟』。」

    那青年道:「此戟有何特異之處?」

    我隨口道:「身輕如木,堅硬賽鋼;縱槍能透三重盾甲,橫刃則斷百鍊刀矛;槍桿蘊含強烈磁性,可偏阻敵方暗箭飛刀。昔日溫侯戰陣之中百戰不敗,毫髮無損,得此金銀戟之助良多。」

    那青年現出訝色,道:「阿飛先生真是內行。我保管這條戟一年多,也只知此物槍鋒甚利,不料竟有如此好處。」

    我心:「你不知道的多呢!這枝戟根本不是你們這時代的人能鑄造得出來的。」

    我精研三國史料時,曾翻閱過三國兵器的記載。呂布武勇冠絕天下,其所用兵器金銀戟自然在三國兵器史中占有一席之地。部分冷兵史家經過多方考證,反覆推究,對這條「金銀戟」的各種妙處一一落實之後,得出一個令人啼笑皆非、驚詫莫名的結論:三國時代根本不可能鑄出這等質量的武器!因為兵器中含有鉻、鎢、釩、鉭、鉬、鈮等十餘種稀有金屬,而且其與金、銀、銅、鐵等物之間的含量比例十分講究。其精確度之高,大非尋常。恐怕只有二十一二世紀的冶煉水平才可以製造出這種軟硬適宜、磁力強大的合金武器。幾位思路開闊的青年者進而推斷,呂布有可能不是真正的三國時代中人,而是後世人經過時空隧道進入三國的,這個人隨身帶去了這條金銀戟。此論點剛在公共網絡上一推出,立刻引發一些保守的歷史權威人士的憤怒攻擊。這些人的法也很符合科邏輯:我們25世紀的人類社,物質明高度發達,但完全掌握時空轉換技術的時間,也不過區區15年。怎麼可能在遙遠的三四百年前就有人進入時空隧道?兩派人士開始在網上進行激烈辯論,這場辯論後來演變成一場真與謬論的生死大戰。最後結果是青年派勢單力孤,屈詞窮,最後大敗而逃,全體被逐出「守拙一族」,逃回「神遊世界」逍遙快活去了。

    對這場辯論的勝負,我並不關心,當時只顧從雙方的論據中吸收精華,充實自己。但此刻我一拿到這支戟,忽然有一種感覺:雖然那批青年者是失敗者,可他們的設卻很可能是對的。什麼由說不清,但一握住這杆長戟,我就覺到,似乎有一股噴薄欲出的力量從戟身上傳遞到我的手心,直透入我的大腦,令我不由自主地奮揚感動。

    我靜靜思索片刻,忽然微微一笑,道:「我略知戟法,今日既然有此奇遇,不妨獻醜一二,以博各位大人一笑。」

    那青年臉現喜色,手一揮,道:「魏司馬,你乃矛戟專家,請你和阿飛先生試幾招。」

    他身後一名持戟衛士走了出來,戟交左手,並拳為禮,傲然道:「請。」

    這時驚訝之極的李、宋二人隨著那青年都退出數丈之外,稍遠處的虎豹騎戰士不敢擅離位置,但不約而同,脖子都歪了過來。

    我輕輕一抖金銀戟,戟身震顫數次。我這一則是適應戟的各種特性,二來藉機觀測對手。默察之下,發覺這位魏司馬沉著冷靜之極,絲毫不為所動。心中暗:「真是人死名休。當年呂布威震八方之時,武人一聽說金銀戟這個字,腦袋就疼。現在呂布回姥姥家了,這條戟就不再受人尊敬,令人畏懼了。」到此處,心中生出一念,豪情忽生,敵意大盛,右手握住戟尾,右臂高高舉起,直刺青天,道:「請將軍通名。」這幾個字平平無奇,但我說話間,內勁陡然迸發,渾身上下立時迫出凶戾森冷的強大氣勢,直撲向對方。

    魏司馬剎那間臉色變得鐵青,右手一捋,推上尺許,反手抓住自己的戟杆,戟頭順勢一沉,斜斜指住我頭臉區域,左腳同時微微退後半步,以借大地之力。招數精妙,應付得宜。但手忙腳亂之下,瀰漫在他身體四周的洶洶氣勢已自然消失。

    我右拳微松,氣運左胸,嘴角露出冷冷笑意。知道這一瞬間他必然生出「兵凶戰危」的氣餒念頭,以至覺得非仗兵器上的那股天然殺氣相助,方可與我抗衡。而同時我也發現,這人慣用左手。

    低低驚呼聲驟然在我身後響起,只聽一個洪亮的聲音叫道:「那廝尋死麼?還不退下!」話音未落,一股勁風腦後吹動。我心中一驚:「好快的速度!」

    出手之前,我就感到遠處似有高手偷窺,而且不止一個。但推算距離,至少在1丈之外,招之內,絕對無法趕到援助。因此我頓生炫耀好勝之心,大膽使出絕技,準擬當著曹家一眾高手大將,數招之間,便要打得這姓魏的從此死心塌地,心服口服,再不敢生出蔑視金銀戟的念頭。

    我已經猜出,此人定是當年盜去金銀戟,叛賣呂布的二將中的魏續。所以才能不為金銀戟本身的威力所懾。

    呂布縱然該死,也不該由他出手。

    這種人,更沒資格蔑視金銀戟!

    沒到,曹營中有如此行走如風馳電掣的人才,我一招甫出,此人已至身後。

    而此人眼力之高,也是令人吃驚。轉瞬之間,他就看出我的拳法之辣,絲毫不弱於我的兵器功夫。

    無可奈何,我右拳只好重又握緊,卸去左臂早已充盈的真氣,表示放棄原來欲以拳法偷襲的法。

    身後「哇」地一聲粗嚎,噗一聲悶響,白光一閃,一口寬背大刀從我身後伸了出來,直飛出去,向對面那青年議郎插去。這口刀去勢不是很急,但勁道十足,潛力無比。李齊宋亮眼見事急,一起搶步拔刀,護在那青年之前,一人力剁,一人橫格。

    我啊一聲,心:「這一刀力量之大,李齊宋亮哪能截住?」內氣瞬間遊蕩衝激,右臂如電,筆直而落,手中長戟徑向大刀搭去。便在此時,身後一股巨力撞擊肩背部,將我身子撞得向下一沉,站樁不住,直跌了出去。

    「噹啷」一聲輕觸,金銀戟的金槍頭和銀彎刃已吸住刀背。藉此一吸之力,我手腕輕翻,刃尖勾住了刀的鐵吞口,但心頭卻一涼。因為腳下失去了依託,等我穩住身形,運勁卸下刀上向前的力量的時候,大刀必定已經洞穿了李齊和宋亮的胸膛。

    任何人死傷,都不是我的本意。尤其是李宋二人,已可算是我的朋友。

    我恨得牙根痒痒,但卻無可奈何。因為我太知道這大刀主人的神力了。

    除了許禇,再找不到武功如此了得,卻又如此魯莽的大力士了。

    身後嗷地又一聲嚎叫,腳下忽然一跘。我又驚又喜,念頭立變:「好聰明的小伙,居然使『泥鰍鑽泥洞』救急。」兩腳毫不客氣地踩在他送至腳下的兩條肥肥小腿上,根基一穩,氣息立時三轉,內力自小腹而胸口、臂膀、前臂,最後全達到手腕,強行一挑。戟刀分開時,刀柄也被挑得高高翹起,筆直地樹立在空中。這一下大出眾人意外,李齊、宋亮運盡全力的一刀頓時雙雙落空,二人一前仆,一仰倒。那青年議郎忽地伸出左手來,輕鬆握住了空中已毫無力道的大刀。

    直到此時,魏續才清醒過來,他臉如土灰,茫然四下張望一眼,扔掉手中長戟,轉身便捂面奔去。

    那洪亮聲音喝道:「好戟法!好功夫!」

    青年笑道:「阿飛先生的戟法連大哥也叫好,那一定是了不起了。」手一垂,大刀收於肘後,掃眾人一眼,又笑道:「許校尉的神行之術和地趟功夫素不輕露,亦是天下一絕。今日你們眼福不淺,居然目睹了兩大頂尖高手的蓋世神功。」

    我心:「這三國亂世真是強者為尊。這麼一兒,你們就把魏續全忘之腦後了。」是如此,內心深處卻覺得這世道很合乎自己口味,淡淡一笑,道:「不敢,議郎大人過獎了。」感到腳下許禇挺力向上掙動,勁道很大,心中氣惱此人偷襲自己,又大不服氣他神力,意欲乘機折辱折辱他。潛運內力,使個千斤墜,死死壓住他兩腿,幾乎要把他兩隻腳踩到地底下去了。他此刻全然居於下風,休從我足下脫出。

    李齊宋亮從地上爬起來,收刀歸鞘。宋亮兀自驚魂未定,呆呆看著我。李齊卻滿不在乎地用力拍拍鬍鬚上的泥土,詫道:「阿飛先生,您還不下來?老站在許大人腿上,那怎麼舒服呀?」

    我微笑道:「許大人腿上抽筋,我得幫他好好踩踩,為他松活松活。」說著話,感覺到腳下向上壓力消失,不覺詫異:「這傢伙,倒不是一條道走到黑的主兒。」不為己甚,疾忙跳開,轉回頭來。

    地上一個皂衣大漢騰身而起,大罵道:「你爺爺才抽筋!」但見他濃眉大眼藏稚氣,滿臉橫肉蘊真情,四肢粗壯如銅柱,腰腹板堅似鐵石。他身材不高,按現代量度,不超過17厘米,但氣度威猛,給人感覺,卻是頂天立地一般。

    這就是曹營日後的軍神虎痴許禇了。

    許禇舉起右手,似是指著我大罵一通。剛一動胳膊,頓時痛得哇哇大叫。卻是忘記了剛才為了不傷我,他左手擊了右臂一拳,把大刀打飛了出去,右臂也被打脫了臼。

    我暗暗好笑,卻也起他為人厚道的一面。邁上一步,一記從下而上的左鉤拳,拳頭正正打中他右掌掌心,就勢傳入一道內氣,眨眼工夫探明白他是肘部脫臼,即時給他接上。

    這就是我自創的「九陽拳擊功」,號稱25世紀十大發明之三。治療他這區區之傷,實在是牛刀小試,大材小用。

    許禇痛得又是一聲噪音,習慣性右掌起,護在胸前。這一嗓子未免誇張,似有賺取同情之嫌,因為我治療水平沒那麼差勁。但四周曹家兵將一齊鼓譟,紛紛作勢端矛挺刀,蠢蠢欲動。顯然許禇的人緣挺不錯。

    那青年議郎斥道:「混帳!你們幹什麼?」急走幾步,右手托住厚厚的刀背,道:「奉還許校尉寶刀。」

    許禇伸展伸展右臂,臉上現出疑惑。歪著大眼看看我的金銀戟,大概知道空手非我之敵,便接過大刀,道:「小純子,你從哪兒弄出來這麼個厲害傢伙,殺氣比俺還凶。」

    不遠處一位身著軟甲的青年軍官緩步走近,道:「許禇大人,不得無禮!他就是主公命你我來請的阿飛先生。」

    那青年議郎笑道:「兩位不打不相識!也令我等看到了阿飛先生真正的本領。」

    許禇上下瞪我幾眼,道:「你就是那個下棋的阿飛?我還以為呂布又活過來了。」

    我把金銀戟遞給跟來的宋亮,淡淡道:「許大人過獎,我的戟法如何能與呂溫侯相比?」

    許禇道:「怎麼不能?剛才那一招『傲視天下』,神雄氣壯,差點把魏續嚇死。曹仁,是不是?」

    那軍官神色凝重,點一點頭。

    原來他就是曹操最信任的「四大將」中的曹仁曹子孝?就因為你那個什麼八門金鎖陣,弄得池早神魂顛倒,連老朋友都出賣了。我看他一眼,眉目清朗,微留鬍鬚,和那青年議郎倒有幾分相似。我猛然記起,這青年議郎,一定就是曹仁親弟、「虎豹騎」的督帥曹純曹子和。史稱曹純武兼修,好問,愛士,18歲為黃門侍郎,24歲便以議郎參司空軍事身份隨曹操征戰,督撫虎豹騎,甚得軍心,部下當面皆呼之「議郎」,以示親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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