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討論著,門外突然傳來通報:「斥候回報,郭汜軍三千步騎通過便橋!」
沈定頓時一驚,隨即高聲命令:「通知張黑足,立即整頓城防!叫齊固與令史過來!」
這個空閒,沈定起身來到地圖前。
張既、韋康立即起身,面色凝重地站到他身邊,賈詡反應慢了一拍,緩緩來到三人身後。
「郭汜若來攻我,定是李傕有所許諾。」
沈定說出這番話,張既接過話頭:「想來是前些時日羌胡先退,楊奉又叛,李傕勢頹兵寡,故有此事。」
沈定點頭,看向賈詡:「文和先生,情勢危急,可有教我?」
賈詡稍作思考,開口道:「傕、汜和解,當初叛傕歸汜的兩位該如何自處?」
當初張苞、張龍臨陣反叛,給以李傕重重一擊,若非遭遇那場大雨,可能李傕那晚就得敗亡。
當日戰後,兩人各將兵馬投奔郭汜。
現在李傕、郭汜和解。
就算李傕不想在這件事上刺激郭汜,以免聯手之事出現波折,但郭汜有沒有可能用他倆的性命來做投名狀呢?
沈定若有所思。
恰巧齊固匆忙趕來,不待他行禮,沈定直接問道:「元良,可能聯繫上郭汜營中張苞、張龍二人??」
賈詡在一旁補充道:「此二人不能反出汜營也無妨,令郭汜殺此二人,於將軍更佳。」
齊固扭頭看了眼賈詡,又看向沈定。
沈定點頭:「就照此辦!」
齊固立即拱手:「唯!」
令史趕到,沈定開始一條條發布一條條命令。
首先是三陵方向,不知李傕、郭汜的計劃,只能先命令徐晃退居長陵、嚴守橫橋,避免被兩面夾擊。
其次是便橋方向,斥候全部放出,務必探查清楚郭汜究竟要調動多少兵馬。
再次是高陵方向,直接命令杜品相機進攻黃白城,最重要的是盯緊池陽李傕,儘可能拖延李傕大軍渡過涇渭南下。
最後是新豐、霸陵,給張五足的命令是看牢下邽的弘農軍,若是該部不聽勸阻執意出城,可自行攻之。
一切安排妥當,見張既、賈詡沒什麼要補充的,沈定簽完命令,便讓令史離去。
「如此,就只能等待了。」
沈定表情有些微妙。
在他看來,郭汜來襲是一件很大的事情。但發生這種大事,他只是安坐城中,交由手下將校發揮。
他看向張既:「頗有些不習慣。」
張既笑而不語。
沈定無奈,扭頭看向韋康:「元將,還需你前往杜陵藍田坐鎮,避免兩縣遭到郭汜禍害。」
韋康答應下來,也不多留,直接就告辭離去。
因分兵多處,長安留的兵馬並不多。
為了確保輪替和後備應急,負責長安城防的張黑足將亭長里魁全部動員起來。
甚至不用他多說什麼,只說了「李傕郭汜攻城」,不少倖存的青壯就踴躍報名。
當他向沈定匯報進展時,沈定不由嘆道:「李郭之害,甚於刀兵加身!」
「若非明公所到之處,濟災撫民為首,如今長安城內百姓也不會助明公守城。」
張既點評一句,然後看向坐在旁邊的賈詡:「城中兵少,賈先生可有計策?」
見張既看來,賈詡不得不開口:「涼州兵不可盡信,將軍不若盡棄城南之地,固守城北等待徐、杜等功成。」
賈詡是涼州老人了,他對涼州兵的評價,沈定十分重視。
「德容以為如何?」
張既皺眉:「城南多為宮室,民居也多焚毀,遷移百姓不難。難的是據城而守尚有高城深池,城內交戰又需另修營寨。」
說到這裡,他又補充:「且如此一來,涼州將校亦知不受信重,恐怕……」
這是個大問題。
沈定起家時間太短,除了在京兆之地募集萬餘人,其餘兵馬全都是兼併的董卓的西涼舊部。
雖然這個西涼軍已經不純粹了,其中兼併了不少西園軍、南軍、北軍,甚至流民以及黃巾餘孽。
但它的整體認知目前是「西涼軍」這麼一個標誌。
沈定沉吟良久。
然後看向賈詡。
賈詡與沈定對視。
沈定笑了出來:「賈公必有良策,還請教我。」
話說到此,賈詡也不好多談,直接就問:「將軍可娶妻否?」
沈定若有所思:「未曾。可是有哪家西涼將領之女?」
沒想到賈詡卻是搖頭:「非是西涼將領。將軍可知陳留蔡伯喈?」
沈定眨眼,一時沒反應過來:「誰?」
但是張既卻立即明白了:「賈先生所說,可是左中郎將蔡公之女?」
賈詡點頭:「正是!」
沈定不由出聲問道:「究竟是何人?」
「蔡伯喈素為董卓所敬,後因慨挽卓之死而遭王允誅戮,涼州將校無不感懷。」賈詡說到這裡,嘆息一聲。
沈定這時候才反應過來:「等等,你們說的難道是蔡邕!?」
張既疑問:「可即便如此,蔡公之女也與西涼將校沒什麼瓜葛吧?」
賈詡搖頭:「的確沒多少瓜葛。但蔡伯喈去後,其女寡居長安,上下多有看顧,這就是一份情誼。」
說著,他看向沈定:「而若將軍願娶蔡伯喈之女,我自會為將軍奔走,教西涼將校交好此女。」
實際上就是藉助蔡邕牽扯到董卓這條線,進而人為塑造出一批所謂的「妻族勢力」。
如果能成,西涼將校就有了一個團結的核心與可被沈定信任的錨點。
但相對的,沈定以後要想肢解這個團體,也就變得更加困難。
沈定明白了賈詡的想法,他低頭沉思。
他當然不會懷疑賈詡是否會盡力。
因為一旦計劃成功,賈詡會是這個「妻族勢力」當中,除了那個「沈定之妻」外,最核心與最關鍵的一員!
既為主君辦事,又為自己撈好處。甚至自己撈的好處越多,主君的事就辦得越好。
只要能成事,沈定並不在意賈詡有沒有什么小心思。
但有必要麼?
經過短暫的思考,沈定認為有必要。
不僅僅是西涼將校,更重要的是蔡邕在士人中的名氣。
有了這一層關係,沈定可能原本要十分力才能被出身不錯的文武認可,現在只需要五分力就行!
下定決心,他起身朝賈詡一揖:「請賈公為我籌謀。」
賈詡眼珠微動,隨即也站起來回禮道:「將軍放心,詡必盡力而為!」
之後賈詡又重新提醒道:「將軍需知,伯喈有二女,皆已出適。其一女嫁予安邑衛氏,後夫喪歸家,這才留在長安。其年不及二十。」
沈定點頭:「無妨,賈公但去說親便是。」
他有曹丞相之志,自然要行曹丞相之事。
要怪就怪曹丞相吧,都是他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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