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允嚷嚷著要慶功,魏延也無法拒絕,兩位漢子猛一碰杯,醴酒揮灑,一飲而盡。
「文長老弟,似你這般立功速度,不出三年,怕就能追上我了,磐小子從軍卒干到校尉,可是足足幹了三年!」
還是關係戶的前提下,這句張允沒說。
他不知道的是,魏延差不多也算半個關係戶。
「張將軍折煞我了,延所立之功,皆是僥倖,怎能和磐公子真刀真槍廝殺比。」
張允笑笑,「還知道謙虛,比那小子強,那小子立了功就狂到沒邊。」
說罷,哈哈大笑,魏延覺得張允有些上頭了。
這時,一道腳步聲重重踏來,戰定在矮案前,聲音冷冷,語氣不悅。
「張將軍難道不知,白日軍中不可飲酒嗎?」
魏延見是蔡瑁,連忙見禮,張允迷離的雙眼瞅一眼,嘿嘿一笑。
「德珪啊,今日,是慶功!來!與……我們同飲!」張允口舌已然有些含糊不清。
蔡瑁一腳踹在案上,將矮案踹飛出去,銅杯漆觴咣咣鐺鐺落了一地。
「曹操都大軍臨城了,還慶功呢!」
張允一聽,嗖然站起,一陣冷汗竄出,酒意醒了一半。
「曹操來了?」
「距城二十里,已下來戰書。」蔡瑁冷聲道。
戰書,雙方進行斗將或者斗陣,看似光明磊落,其實也是兵法的一種,或者說叫陽謀。
實力強的一方,不恃強凌弱,以多欺少,而是講武德地提交戰書。
實際上,曹操的兵馬久經戰陣,遠不是連賊寇都沒怎麼剿過的荊州兵能比的,至於戰將就更加了,軍中揚名的劉磐,黃忠,皆在長沙,其餘在黃祖帳下。
這戰書接下,必敗,不接,傷士氣,這就是陽謀,畢竟為將者,基本都是血氣方剛的,不是誰都像司馬懿那麼鱉的。
張允愣了一神,然後問道:「德珪作何處置?」
蔡瑁尋了個位置一坐,沒好氣道:「你說呢!」
接?憑什麼接?
魏延杵在那默不作聲,這沒他說話的份,何況他不是沒眼力勁,主將副將氣在頭上,傻子才往火坑上跳。
蔡瑁看了眼顯眼包似的魏延,眼下的難堪局面,就是這個劉表心腹校尉造成的。
原本蔡瑁對南陽興趣不大,蔡氏產業主要分布南郡,即便蒯氏,利益也只分布在南陽南部的章陵一代,蒯越是章陵太守,不是南陽太守。
名義上北上抗擊曹操,但實際上,大家都心知肚明,劉表也清楚,所以他派了親信張允做副將,還有一個夾生的魏延。
然後魏延一把火,將微妙局勢直接燒沒了,曹操震怒,引兵來攻,刻意下戰書,頗有復仇意味。
看到這個顯眼包,蔡瑁氣不打一處來,陰陽了一句:「要不魏校尉再為我軍立一功?」
張允連忙制止,「德珪,文長率軍未滿一年,焉能對曹軍對陣。」
蔡瑁也沒真讓魏延上,只是陰陽一句,殺殺你們這些慶功黨的銳氣。
魏延聽了這話,心中卻是踴躍出一絲興奮,主君一直想知道車陣對上騎兵,是否卓具成效,上次伏擊,並不算作正面,平時演練,也難以和真正的戰場相比。
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儘管有些冒險,儘管曹軍久經戰陣,但他訓練數年的部曲,也不是吃素的。
「蔡將軍,魏延可率軍應戰。」
話音落地,蔡瑁與張允齊齊地看著魏延。
蔡瑁:我說說的你還認真了?
張允:文長老弟你喝的也沒我多啊!
不過蔡瑁轉念又一想,魏延是擊敗曹洪之人,可算是曹操找的正主了,若他兵敗身死,這仇不就解了麼?
蔡瑁下意識制止的話到了喉頭,又咽了下去。
張允則道:「文長莫要意氣用事,北方兵士久經戰陣,非我軍可比。」
「張將軍莫要長他們志氣滅自己威風,我荊襄男兒也不是孬貨,魏延願戰!」
「好!壯哉魏校尉,就派你出戰,本將軍這就去回復曹操。」
順便告訴他就是魏延害的曹洪。
……
二十里外的軍營之中,曹操正與諸將熟悉南陽輿圖,劉備赫然也隨軍其中。
「報——育陽回復戰書!」
蔡瑁手書呈到曹操手上,曹操單手提著,示與諸將,「蔡瑁倒懂禮數,不敢接戰,也執禮回書。」
諸將呵呵直笑。
曹操抖開帛書,眯眸一抬,只是一瞬,雙眼便陡然一睜,死死盯著「魏延」二字之上。
曹操目視諸將,輕蔑道:「德珪言,以兇手魏延出陣交戰。」
一直面無表情的劉備聽了這話不由眉頭微蹙,兩軍對陣,蔡瑁透露底細,形同投敵,劉備得出兩個結論,一為荊州水深莫測,二為蔡瑁絕非善類。
「諸位,誰願出戰此無名之輩?為子廉報一箭之仇。」曹操問道。
一直以此事自責的徐晃當即起身,「明公,晃願出戰!」
前列的曹純也出列,「純必獻上魏延首級,為堂兄出口惡氣!」
「明公,蔡瑁點名魏延出戰,不符常理,小心有詐。」程昱從旁提醒。
「呵呵呵……」曹操得意一笑。
「仲德有所不知,蔡德珪想以魏延首級消吾心頭之恨,吾焉能不察,這魏延原本不過一介護糧司馬,走運割了宗賊頭顱,才有此校尉之銜,不過一介宵小,殺雞焉用牛刀。」
曹操話說得十分明白,原本一乾沒啥發言權的武將頓時踴躍自薦。
「明公,招必獻魏延首級於帳下!」路招直接竄到曹操跟前,跪地請命。
曹操頷首,「加封路招為除賊將軍,此戰若勝,另有封賞!」
「謝明公!」
劉備瞥一眼路招,這人可算老熟人了,守徐州時與他交過手,戰袁術時又聯過手,性格耿率,心胸開闊,是個可交之人,應該——能勝過魏延吧。
路招點齊兵馬,連夜動員,翌日,曹軍早早地埋鍋造飯,路招為前鋒營,曹操率諸將中軍壓陣,開赴育陽。
而此時的育陽城下,一輛輛廂車正魚貫而出,在熟練部曲的指導下,義陽營的兵士們有條不紊地忙碌著。
城頭上,蔡瑁蒯越張允三人靜靜地看著下方車陣,以車陣對付北方騎兵,不算什麼新鮮事。
車陣能抵禦騎兵衝擊是不假,但最終,雙方還是要面對面地廝殺,勝負最終看的,還是兵士的戰鬥力。
「你們說,魏延能撐住麼?」蔡瑁沒由頭地問了句。
「難,張繡的西涼軍見了曹軍都望風而降,足見曹軍威勢,不過我停好奇他們那造型奇特的弩箭,是黃氏研製的新弩機嗎?」蒯越道。
醒酒的張允默不做聲,他也是第一次見魏延擺陣,心裡除了好奇,還有淡淡的自責。
他昨天應該攔住衝動的魏延,若有個好歹,如何跟舅舅交待。
西面的平原上出現一條黑線,那是曹操的大軍到了,步步靠近,直到在勉強看見對方旗幟的距離停下。
路招駕馬在前,正欲請戰,卻被曹操搶先下令,「天氣炎熱,傳令將士卸甲休整,路招。」
路招認真注視曹操,曹操鞭指太陽。
「申時出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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