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季漢劉璋 第302章 一家團聚

    蜀地閉塞,有類一處洞天福地,富庶安平之下,加上多有道門在蜀地傳教,故而張肅雖是儒門子弟,但他的的心性朝向道家比較多一點,樂天知命,福禍不驚,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

    因此雖是沒得到同龐德公會面的機會,聆聽這位荊襄大賢的當面教誨,張肅也不氣惱,他只是告知了童子一句,讓童子在龐德公採藥歸來後,告訴龐德公他曾經來訪過。

    在童子點頭應下後,張肅返身離去,沒有一點半分的留戀,錯過了就錯過了,下次重新來過便是,實是遇不上龐德公的話,也只能說明他同龐德公無緣無分,天註定爾。

    離開了魚梁洲上龐德公的住處後,張肅沒有立即返回襄陽城,而是寄身於山水之間,他在魚梁洲的灘頭上散著步,一邊走著,一邊觀賞著峴山和沔水。

    時維寒冬,峴山山體上的林木盡數雕零,枯瘦的枝丫儀態萬千,呈現不同的景象,或似猛虎下山,或像羚羊掛角,放目遠眺的張肅盡收眼底,直是感嘆好一番山色。

    山色盡收後,就輪到了眼前的沔水,張肅想起了論語中的典故,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沔水不止不休的流淌著,河水奔騰肆意,所向無前。

    好山,好水,好山水。

    山水入目,自然驚奇的景象席捲在心頭,張肅頓覺近來出使荊州的俗務帶來的疲乏一掃而空,剩下了一個空靈的心神。

    有此山水,也難怪龐德公隱居於此,或許也正是因為此等山水,龐德公才放棄出仕一方,選擇成為一名隱逸之士,寄身山水,忘卻俗務。

    張肅像是明白了龐德公為何隱居的原因,在這片山水的浸潤下,他都有些想放棄官職,做一個隱士閒人,不再去搭理凡俗的事務。

    但也只是片刻,張肅搖了搖頭將隱逸的想法甩出腦袋,身為一名世家子弟,擔負著家族興衰的重任,他卻是難以做到隱世不出,成為化為之人。

    「回去吧。」張肅回頭吩咐了一聲跟班,若是在這邊山水中再待上些時候,他只怕越發難以捨得離去了,還是早早離去的好。

    跟隨張肅來此的奴僕立即應諾,招呼來了漁家,扶著張肅上了漁船,就此向著襄陽而去。

    就在張肅走訪龐德公的時候,於昨日的宴飲之中,從張肅那裡得到了一樁託付的蒯越,來到了中郎將蔡瑁的府邸上。

    「好馬啊。」

    中郎將蔡瑁盯著面前由蒯越所騎乘的馬匹,只見他面前的馬匹體格雄健,四蹄飛揚,兼之一副沉穩莫名的態勢,便知這是一匹難得的良馬。

    「荊襄無此好馬,當是涼州來的吧?」蔡瑁向蒯越問詢上了一句,他不待蒯越回話,就上前一手拉著馬韁繩,一手撫著馬頭,眼睛裡露出貪婪的神色。

    要知道,自從宇內大亂,道路斷絕,荊襄之地就難有如此的好馬,蔡瑁自是不能止住心中的貪慾,想將這匹好馬收入囊中。

    「正是涼州大馬。」蒯越肯定的點了點頭,同時他反問上了一句蔡瑁:「不是涼州的水草,哪裡能培育出如此的良馬呢?」

    「蒯君說的是,也只有涼州能出產這樣的良馬,卻是不知蒯君走了哪裡的門路,能尋來這樣一匹良馬。」蔡瑁戀戀不捨的放下了撫著馬頭的手,他向蒯越打聽起了馬的來路。

    蒯越搖了搖頭:「我哪裡來的什麼門路,這匹良馬非是我家中之物。」

    「啊。」蔡瑁面色急切了起來,若面前的這匹良馬不是蒯越的,今日他只怕是拿不下來的,畢竟還要問過原主的意見才行,而若是蒯越的,只要他開口,蒯越想來是願意割愛的。

    「不知這匹馬是何人之物?」蔡瑁問詢上了一句,他今日若是不能將這匹馬收入囊中,夜裡只怕睡都睡不著了,就算入睡了,夢裡恐怕都是這匹良馬的姿態。

    「這匹馬乃是益州使者張肅的,我見此馬不同凡響,故而借來騎騎,不日就歸還張肅。」蒯越略不經意的說道。

    「益州使者張肅。」蔡瑁面色一愣,他方才貪心湧起,還想著這匹良馬不管是何人所有,憑藉他的權位,以權壓人,強奪了此馬,是件再輕易不過的事情。

    但聽得益州使者四字,蔡瑁豪取搶奪的心思頓然消散,換做他人也就罷了,他人被強奪了此馬,是無地伸冤的境況,就算跑到劉表面前申訴蔡瑁也不怕,畢竟劉表是他姐夫,可益州使者身份貴重,代表著益州牧劉璋,他的姐夫劉表都得禮敬三分,不是他能隨意欺凌的。

    「誒。」蔡瑁無奈的鬆開了馬韁繩,良馬雖好,可想來他是得不到的。

    見著蔡瑁落寞的神色,蒯越嘴角浮起一抹弧度,他若有深意的說道:「將軍可是喜愛這匹良馬,欲收入囊中否。」

    「如此良馬,誰能不愛,我當然想收入囊中。」蔡瑁自然而然的回道,身為一名統軍大將,一匹良馬的作用可太大了,無論是衝鋒陷陣,還是兵敗竄逃,得良馬相助,都能有所裨益。

    「可惜這是益州使者的,瑁卻是不好收入囊中蒯君,你說張肅他一個使者,又是文士,要這樣的良馬作為坐騎,這不是暴殄天物嗎?」

    蔡瑁的語氣有些不忿,張肅的坐騎,比起他這個統軍大將的坐騎都好上不少,貨比貨得扔,他都想扔掉那匹他往日裡視若珍寶的坐騎了。

    面對蔡瑁的問題,蒯越正經的回道:「益州不比荊州,我們荊州距著幽并、關涼這些產馬地很遠,而益州則地近關涼,眼下劉益州已是拿下了武都,武都更是緊挨著涼州,想來能從涼州那裡得到不少的良馬故而張肅雖是一介文士,但能得如此的良馬作為坐騎,也是不足為怪的。」


    「蒯君說的是,可這麼好的馬,不能馳騁疆場,反而淪為文士的代步之物,當真是可惜,可惜啊」蔡瑁一雙眼睛留戀在面前的良馬上,口中止不住的惋惜。

    蒯越點點頭:「將軍說的不錯,這般的良馬,不能飛揚沙場,衝殺四方,卻落得每日緩步慢行,於馬廄中老去,著實是有些可惜了。」

    蒯越的話,讓蔡瑁更是心中惋惜,神色上都是一副悲戚的模樣,可益州使者不是他能輕易冒犯的,他不得強奪了這匹馬,只能是張肅自願贈予他。

    可蔡瑁自認他和張肅沒什麼交情,貿然索要馬匹,有些不太合乎人情,他眼角一掃,看到了面前的蒯越,登時他腦中靈光一閃,他是和張肅沒什麼交情,可蒯越和張肅卻是有的,他可是聽聞了,蒯越的子侄是得張肅出手向米賊贖買解救的,而且昨日蒯府大張旗鼓的邀請了張肅過府致謝。

    蔡瑁露出略顯諂媚的神色,他走上前去,拉著蒯越的手說道:「蒯君,聽聞你蒯氏與張肅略有些交情,不知可否出面,勸說張肅將此馬送與我當然,我也不是白拿他這匹馬,我願以財貨抵之。」

    蒯越面露難色:「將軍,張肅不是來荊州販馬的客商,他是從益州出使到荊州的使者,料想就算將軍以倍金購之,張肅出於文士風骨著想,也不會賣給將軍。」

    「這不管事情成與不成,蒯君請先為我一說麼。」蔡瑁言辭切切,請求著蒯越。

    蒯越緊皺雙眉,神色為難無比,在蔡瑁期盼的目光中,蒯越忽的舒展了緊皺的雙眉,他開口言道:「將軍可還記得你手下一名喚作文聘的都尉?」

    『文聘。』聽著這兩個字,蔡瑁像是被喚起了什麼不太好的記憶,他蹭了一下鬆開了握住蒯越的手,如同眼下的蒯越是什麼不祥之人,不能上手接觸,接觸到了就會有不祥纏身。

    文聘這個人蔡瑁他可太記得的,前面第一次攻取上庸之戰,他被申氏詐敗所誘,沒有聽從文聘的勸阻,導致那場上庸之戰的失敗,同時導致文聘為申氏所囚,此外就是那場戰役的罪責,他盡數推到了文聘身上,把自己摘的一乾二淨。

    先前蔡瑁聽聞文聘還活著,並被申氏囚禁在上庸,他就不免擔心,文聘若是活著回到襄陽,為自己申辯冤屈,就算自家能憑著權位,以及姐夫劉表的寵信,讓文聘不得辯白,但貪功委過的事情一旦暴露出來,自己的名聲可就臭大街了。

    而後面事情的發展,朝著蔡瑁擔心的方向走去,益州牧劉璋竟是出錢贖買了被囚禁在上庸的荊州俘虜,並派人傳信荊州說是會將荊州的俘虜放歸荊州,用益州的錢辦荊州的事,活脫脫的一個冤大頭,當時蔡瑁好生咒罵了一頓劉璋。

    那時蔡瑁就在擔心,待荊州俘虜中的文聘回到了襄陽,他在上庸幹的好事只怕會暴露,只是事情峰迴路轉,心中擔憂的蔡瑁第一時間去接收荊州俘虜,想著尋個機會讓文聘自然死亡的時候,竟是在這群荊州俘虜中沒有發現文聘的身影,他欣喜若狂,想當然的認為文聘必然是在上庸的牢獄中病逝了,所以沒有機會回到襄陽。

    但眼下從蒯越的口中聽到了文聘二字,蔡瑁頓覺不可思議,一個理應死去的人,怎麼會得蒯越提起,他不由咽了口口水,向蒯越問道:「蒯君是從哪裡聽到文聘這個人的?」眼下的蔡瑁忘卻了對面前良馬的貪念,他只想知道蒯越從哪裡得到文聘的消息的。

    「是益州使者張肅處。」蒯越面色輕鬆,他看著一臉緊張的蔡瑁,相信了昨日張肅同他說的事情,那就是第一次上庸兵敗,蔡瑁存在推功諉過的行為,文聘替蔡瑁背了好大一口黑鍋。

    推功諉過,這是一件極為嚴重的軍事過錯,但蒯越沒有揭發蔡瑁的想法,他只想利用蔡瑁的這一樁過錯,來完成張肅交予他的事情,也好償還益州方面出手解救蒯祺的恩情。

    「張肅?」蔡瑁只覺的有些迷糊了,文聘,一個荊州人,怎生同益州的使者張肅牽扯上了。

    蒯越半眯著眼睛,開誠公布道:「此次自上庸解救的荊州俘虜,有一些人被劉益州相中,眼下留在了漢中,未能在這批次張肅送回襄陽的荊州俘虜中,其中就包括都尉文聘只是我昨日聽張肅所言,文聘時時念及在襄陽的家人,每每垂淚流涕,故而雖是蒙劉益州看重,但還是不願留在漢中。」

    蔡瑁聞言心中咯噔了一下,他口舌翻動,卻是沒有發出聲音,只是無聲的道了一句:『文聘不能回襄陽。』這句話他想說,只是不太好說出口。

    這邊蒯越續而說道:「而劉益州為人坦蕩,見文聘思念家人,無意強留文聘留在漢中是以張肅此趟來到襄陽,暗中有意為劉益州分憂,他本是打算將文聘的家人接到漢中,如此一來,一家團聚下,文聘必然願意留在漢中,張肅此行出使有所建樹,也可在劉益州面前露個臉只是可惜」

    「可惜什麼?」蔡瑁猛的往前一俯,言語有些焦急的向蒯越問道。

    「可惜文聘的家人,因為第一次上庸兵敗的事情,被有司羈押,張肅身為使者,不好插手荊州內務,卻是不得載送文聘的家人到漢中」蒯越面露微笑,他開口道:「若是將軍能促成此事,將文聘的家人交於張肅。」

    蒯越指著面前的良馬說道:「區區一匹良馬,還怕張肅不給嗎?」

    一言至此,蒯越收起微笑,他皺眉道:「只是放過文聘家人的話,執法不夠公正,對不起第一次上庸之戰戰死的荊州士卒了想來還是算了吧。」蒯越搖了搖頭,他覺得他的提議不夠正大光明。

    「話不能這麼說。」蔡瑁連連擺手:「文聘雖說貪功冒進,可也是立功心切的緣故,文聘幾番為我荊州征戰,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況且文聘的過錯,於他的家人何辜往日我常常念及文聘的功勞,有意釋放他的家人,如今即是劉益州看重文聘,那是文聘的福分,我當遣送文聘的家人到漢中去。」

    『一石二鳥,我真是聰明。』蔡瑁說完這番話後,露出了一個念頭,將文聘的家人送與張肅帶去漢中,一來文聘就不會回到襄陽,安心的留在漢中,他貪功委過的事情就不會暴露,二來張肅就欠了他一個人情,用這個人情來換取張肅的良馬,真可謂美哉。

    「這蒯越神色搖擺不定,似是有些糾結,但片刻後他還是點了點頭:「將軍真是寬仁,那此事便交於我,我去同張肅溝通一二。」

    「那就拜託蒯君居中聯絡了。」蔡瑁面露得意的笑色,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

    入夜,一輪圓月高懸天空,有如一面玉盤。

    未得拜訪到隱士龐德的張肅,在欣賞一番山水之後,興盡歸來的他回到了襄陽驛館的居所中,但見他的房間門口,一名青衣小廝正在候著。

    見著張肅歸來,小廝小步快跑著上前,朝著張肅走去,對面張肅自是也瞧見了這名小廝,他認出了這名小廝的來處,是蒯氏的僕役,他不免心有一喜,想來拜託蒯越的事情,已是功德圓滿了。

    也正如張肅所料,小廝走到近前,行禮後傳達著蒯越的話:「家主令我告知功曹,所言之事成矣。」(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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