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季漢劉璋 第386章 塵埃落定

    自黃白城一路向南往長安而去,天使劉艾見到的是這樣一副場景,每到一處,本地的父老士庶,必然是傾巢而出,迎接著蜀軍的到來。

    各地的父老們每每出迎,都是攜著牛酒,捧著美食,向著蜀軍遞上,惟恐招待不周解他們於倒懸的蜀軍,其中尤以大司馬劉璋最得人心,關中父老竟是跪於道路兩旁,高呼『萬歲』,向著劉璋致上最誠摯的心意。

    『萬歲,萬歲。』騎在馬上的天使劉艾往道路兩旁呼喊著萬歲的黔首士庶望去,但見這些人所言皆是發自肺腑,面色真誠的叩拜劉璋。

    『縱是天子,也不曾有如此的待遇,能如此的得人心。』劉艾在收回掃向道路兩側的目光後,他於心底感慨了一句。

    這裡劉艾升起了一陣異樣的心緒,昔日王莽篡漢,漢統幾絕,幸有光武帝橫空出世,一掃宇內群雄,光復漢家天下,而如今逢著天下大亂,諸侯林立,其間能澄清寰宇,致天下於太平者,將許何人哉。

    這個問題,劉艾以前沒有答案,但如今他覺得他得到了一個答案了,只是這個答案的正誤,還需時間來驗證。

    「彭君,你是如何出仕於大司馬帳下的?」劉艾向著身邊的彭羕問上了一嘴,行路難,行路難,在於路途之上沒有人排解寂寞,須得有人言談歡笑才行。

    其次劉艾也想從劉璋帳下諸多文武的口中,得知關於劉璋更多的往事,以此拼湊出劉璋的為人和品性。

    彭羕聞言,他來了興趣,這個話題他可是太願意談了,他咳嗽了一聲,清理了下喉嚨,隨即微微揚起頭顱,目光向著遠處望去,一雙眸子顯得深邃且幽遠。

    「那時候羕還很年輕,當然了,現在也還是年輕。」彭羕先是談笑了一句。

    「當時我在郡府里擔任書吏,由於我才華出眾,為郡府里的同僚所嫉妒,那伙子同僚們就借著我沉淪下僚的幾句感懷之言,故意放出謠言,言說我不敬明公。」

    「後來呢?」劉艾追問了一句,他表現出感興趣的樣子。

    「後來不知被誰將這件事遞到了明公案上,於是明公就招來我和我的同僚當庭對峙,明公何等賢明,自是不會為小人所誆騙,三五下就拆穿了我那些同僚的醜陋面孔,同時發現了我這枚璞玉,一路將我拔擢到了兵曹的位置。」

    彭羕說到這裡,不免有幾分得色,他感慨道:「若不是明公慧眼識人,說不得我還是在郡府里做書吏,當然了,做書吏也沒有什麼不好,每日只是傳遞文書、清閒的緊,但是兵曹一職對我來說,可以更加的海闊天空嘛。」

    劉艾點頭稱意,他循著彭羕的過往,繼續問道:「聽說彭君曾經追隨大司馬南征北戰,無論是南中之地,還是漢中之戰,皆是身處其間,可否為我一敘。」

    「侍中既是願聽,我當傾囊告之。」彭羕面帶微笑,準備向侍中劉艾好好講述一下劉璋的輝煌過往,當然,還有他的光輝事跡。

    這邊彭羕同劉艾相談甚歡,那邊中軍的劉璋,正同他的功臣張繡交談著。

    「據張任所遞上的戰況文書,李傕乃是張卿一力誅殺的,不意卿之武勇,乃至於此也。」劉璋言笑晏晏,他誇耀著張繡。

    叔父張濟故去,領著殘兵敗卒投效到劉璋帳下的張繡,一貫是謹小慎微的作態,雖是他認為劉璋不介意他涼州將的身份,可他自知作為一名涼州出身的將領,加之他的叔父張濟以往做出過威逼天子、迫害公卿等惡劣事跡,他自當收斂心性,不做多求,好生保全自己,不使叔父絕祀。

    是故面對劉璋的誇讚,張繡拱手謙遜道:「張將軍所言有些過了,同李傕一戰,乃是張驍騎指揮得宜,繡不過是趁其間得建一二功勳爾,算不得什麼。」

    「卿何如此謙虛,非是武將之風也。」劉璋大笑了一聲,他伸出手拍了拍張繡的肩頭:「大丈夫行事,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該是你的就是你的,你就得接著,安得託言其他,做婦人狀。」

    被劉璋拍著肩頭,張繡神色頓然有些恍惚,這一貫,唯有他的叔父張濟會拍擊他的肩頭,同時夾雜著贊語,或是說他長高些,或是說他武力見漲。

    這一下,為劉璋拍擊肩頭,讓張繡不由找回了昔日他叔侄二人其樂融融的鏡象。

    「明公說的是能為明公除去李傕,是繡的運氣。」張繡在劉璋收回拍擊肩頭的手掌後,他拱手低頭回了一句,向劉璋袒露著他的忠心。

    「也是你自己的福氣,我前面已有明令,得李傕、郭汜者,不論生死,皆賞千金、封侯,等回了長安,千金、封侯的嘉賞便當賜下於你。」劉璋的語氣有著一諾千金的勢態。

    張繡聞言,他連忙推脫道:「明公,繡為明公麾下將士,自然竭心盡力,為明公效力,誅殺李傕一事,是繡的本分,談不上嘉賞不嘉賞的。」

    「卿這是打算不要千金、封侯的嘉賞?」劉璋用手摩痧著下巴的短須,他意味深長的問了一句。

    「正」張繡將要答話,肯定他的態度,卻無端的被人插了一句嘴。

    「阿繡,你這是要明公失信於天下嗎?」賈詡顧念著張濟舊日的情誼,他點醒了一句張繡。

    「這繡自然不願明公失信。」張繡無有遲疑的道了一句。

    劉璋又拍打起了張繡的肩頭,他近乎攘著張繡,向張繡言道:「大丈夫行於世間,信義最重要,就像我以往發往關中的檄文,說是定然要誅殺李傕、郭汜二賊,那李傕、郭汜二賊就是上天入土,也要為我所擒所殺。」

    「前者檄文又有言,有獲李傕、郭汜者,賞千金、封侯,而如今卿誅殺李傕,那便當領千金、封侯,若是推脫,一則非大丈夫倜儻之意,二則教我失信於天下也。」


    「明公教誨,繡自當深思。」感受著劉璋的親待,張繡嘴角泛起了一抹笑色,他拱手領命道。

    賈詡見著這般其樂融融的景象,一貫淡然著面色的他,也不免嘴角泛起了一抹笑意,作為張繡的叔伯輩,以往多曾受到張繡的敬待,他把張繡是當做自家子侄的,而張繡能得劉璋看好,他心中也是多有撫慰。

    而劉璋,他同樣的面露笑意,此刻他又收穫了一名忠心耿耿的猛將。

    行行復行行,在涼州賊寇被蕩平的當下,從黃白城到長安是一片坦途,不數日,劉璋就引軍回到了長安城外,他沒有急著入城,而是依舊駐紮在了城外,他須得做下一件大事,然後再進入長安城。

    至於這件大事,便是第二天的一場盛大的法場活動。

    劉璋會同他麾下文武,站立在點將台上,當日頭慢慢升起,行至半空之際,劉璋一聲令下,涼州賊郭汜從囚車裡被解到了法場之上。

    而法場的周遭,是前來圍觀今日行刑的關中父老,長時間受到李傕、郭汜欺壓和凌辱,乃至於破門滅家的關中父老,在數日前聽聞到那位益州牧將要明正典刑郭汜的消息後,他們早早的就趕到了這處長安城外的法場,靜候著郭汜的行刑。

    當郭汜自囚車中被解出,一步步被押解到法場之上的過程中,對郭汜恨之入骨的關中父老們,紛紛向著郭汜投去各色物件,有將樹枝當做箭矢拋擲的,有將石頭當做兵器甩向郭汜的。

    更有甚者,竟是想衝破蜀兵並排而站所製成的人牆,念著用拳頭、用腳,毆打到郭汜身上,給郭汜帶去痛楚,不使郭汜痛痛快快、舒舒服服的受刑。

    『騎在人民頭上的人民把他摔垮;給人民做牛馬的人民永遠記住他!』劉璋見著下方法場周遭的情形,他不由輕聲念叨起了曾經學到的詩作。

    當文字和現實結合在了一起,文字便有了生命,也就有了活力,這一刻,文字不再是硬生生的文字,而是活靈活現的東西了。

    李傕、郭汜二人橫行關中,肆行暴虐,不將關中父老的生死放在一眼,只一味的逞凶興暴,是以李傕、郭汜從關中父老處得到的回報,便是同等的凶暴。

    群情激奮,恨意滔天,似是將要把郭汜淹沒了一樣。

    長安令張既、新豐令韋康,在點將台的二人,像是被場下關中子弟們的情緒所感染了,二人的腳步輕微的向前踏去,然後又收了回來,這個時候,若不是顧忌著身份,他們也想下場向郭汜擲去飛石。

    哪怕扔石頭這種行為對他們來說顯得幼稚,但快意是真的快意。

    這裡正在被押解上法場高台的郭汜,他見著場下皆是惡狠狠、死死盯著他的關中子弟,那一雙雙眸子,有若一群暗夜之中明晃晃亮起的狼眼,若不是有值守法場的衛兵阻著,只怕下一刻,他就要被這些人撕成肉末了。

    「劉益州,小人願降,還請留小人一命。」郭汜在生命的最後關頭,他爆發出了極強的求生欲,他高呼著已經是大司馬、行車騎將軍事的劉璋,向著點將台上的劉璋求饒道。

    可劉璋處自然不會有什麼回應,他只冷漠的看著郭汜一步步被押解到法場的中央,靜候著正午的到來,當太陽升到中天、陽氣最盛的時候,便是郭汜的死期了。

    『明年的今天,便是你的忌日。』劉璋見著郭汜被押解到了劊子手前,見著郭汜的身子被按壓下,郭汜的頭顱被伸了出去,郭汜黑黝黝的脖頸暴露在劊子手的目光中。

    當事情到了這一步,郭汜知道再也無法挽回了,今天就是他的死期,就是他殞命的日子,在生命最後的時光中,他同常人一樣,回顧起了過往。

    盜馬賊出身的他,由於武勇過於常人,得到了相國董卓的拔擢,一步步高升,他這一路走來,都尉、校尉、將軍、開府,甚至於在相國董卓遇害之後,反攻長安,得以把持了大漢的朝廷和天子。

    出身卑淺的郭汜,回顧起了過往煊赫的時光,那段時光是那麼的美好,那時候他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整個關中都是他的遊樂場,堂堂的大漢天子,也得見重於他的想法。

    可快活的時光過的是那麼的快,郭汜短短數秒之內,仿佛是度過了一生。

    接著一把虎頭大刀被插在了郭汜的眼前,打斷了郭汜的追思,至於這把虎頭大刀的落下,是劊子手正在進行著最後的準備,他需要飲下一壺的烈酒,這個時候,他自然是需要放下拿在手上的虎頭大刀。

    虎頭大刀被劊子手磨砂的有如明鏡,郭汜從刀背上看到了自己的模糊影像,此刻他的披頭散髮,面容枯槁,斷然不復舊日涼州豪傑的英姿。

    也唯有這個時候,郭汜想到了他將近的死期,他的淚水頓時從眼角滑下,心中升起了對死亡的恐懼,連帶著他的面色,變的驚懼失態。

    「不要,不要殺我。」心中破防的郭汜,他竟是苦苦哀求了起來。

    可連喊了數聲之後,郭汜知道,他的哀求並沒有任何的用處,人與人之間的悲歡並不相通,他的苦苦哀求,並沒有換取來同情,而是換取來了台下圍觀士庶的嗤笑,那一聲聲輕快的笑意,直直的插入了郭汜的心中。

    「李傕,你害苦了我啊。」郭汜念叨起了李傕,這個時候郭汜還不知道李傕已死,他只道李傕已是得脫生天。

    是故郭汜謾罵了起來,若不是李傕棄他而去,他如何會遭到麾下叛變,如何會遭蜀軍生擒,淪落到如今將要被明正典刑的結局。

    日頭一步步望著中天移去,在關中父老的期待中,日頭抵達了中天的位置,這個時候,作為圍觀群眾的關中父老,紛紛止住了言語和交談,一個個屏息凝神的盯著行刑台上的郭汜,等著郭汜的人頭落地。

    劊子手高懸著虎頭大刀,在虎頭大刀落於地上的虛影不偏不倚的時候,他知道日至中天,當行刑矣,他不做遲疑的落下了手中的虎頭大刀。

    隨著虎頭大刀的落下,一顆大好的頭顱跟隨著落下,郭汜的人頭落地也,再跟隨著的,是震耳欲聾的歡快之聲,那是關中父老心情愉悅,發自內心的大笑。

    劉璋見著郭汜的頭顱落地,以及歡呼雀躍的關中父老,這個時候他露出了開顏,關中之戰,徹底的塵埃落定矣。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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