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季漢劉璋 第183章 白衣奪城

    此刻的劉璋,正行進在回去成都的路上,遠遠的,他已是能看到如同臥虎一般,坐落在川西平原大地上的成都城。

    在看到雄偉壯闊的成都城的第一刻,劉璋的內心升起了一陣遊子歸鄉的情緒,同時又升起一陣物是人非的感覺。

    三公子劉瑁死了,和德中郎將趙韙死了,一場蜀地的內亂,沒有造成太大的破壞,也沒有造成太大的傷亡,就靜悄悄的消弭化為虛無了。

    這次平定叛亂,劉璋除掉了趙韙和劉瑁兩個內患,而且劉瑁官面上是失火而死,沒有讓他背負害死兄長的罪名,趙韙為了兒子趙熙的性命,承擔下了所有的罪責,一切看起來都很完美。

    如今巴郡平定了,南中平定了,內憂也平定了,興平元年也快走到頭了,即將步入興平二年,緊接著就踏入歷史上鼎鼎有名的建安年間了。

    劉璋展望未來,對於安穩坐擁巴蜀的他來說,爭霸天下的時間線,說緊張也不緊張,說寬鬆也不寬鬆,但從心底而言,他想著早一刻蕩平天下的禍亂,為華夏保留一份元氣。

    「下雪了。」劉璋伸出手來,接住了從灰藍色的天空飄落而下的雪花,晶瑩剔透的雪花落在他的掌心,帶來一股清寒的溫度。

    「明公,是下雪了。」劉璋身側的吳班有些興奮,少年總是對風花雪月有著不一樣的情愫,他同劉璋一樣,伸出手接住紛紛揚揚的雪花,去感受時節帶來的變化。

    「這場雪看來不小,瑞雪造豐年,想必明年會是個豐收的好年景,當是恭喜明公了。」

    見微知著,吳班借著雪景向劉璋道了一聲賀喜,他說著吉利的話,去討劉璋的歡心。他有些擔憂,這一路上沒有見到劉璋如往常一樣言談歡笑。只見劉璋面色清冷,時不時的皺起鋒銳如刀的眉目,他猜測劉璋是因為兄長劉瑁的死,故而心情鬱結,不得開懷。

    但少年的吳班又是哪裡知道,劉璋的愁緒不是因為劉瑁的死,而是因為和德中郎將趙韙。

    關於趙韙起兵謀逆一事,劉璋沒有任何的憤怒,作為一名君主,不被手下背刺一兩次,算不得合格的君主,趙韙有想法、有志向,是人之常情,就像他有著欲平定天下的大志向一樣,二人都是同道中人,只是利害衝突在了一起,故而有了成王敗寇。

    只是趙韙雖然造逆,但為人還算坦蕩,有著舔犢的深情,且不懼生死,算得上是一名有血有肉的豪傑。趙韙的死,才是讓劉璋產生愁緒的緣故,英雄惜英雄,豪傑惜豪傑。

    由不得劉璋多愁善感,眼下的他已經臨近了成都的城門,只見城門處,烏泱泱的聚集著一大批人,這群人有州牧府的官吏,有世家豪族的子弟,有蒙頭垢面的黔首,不一而足,身份不同、貴賤並有的這群人在這雪花飄飄,寒風凜冽的城門口,靜候著他們的使君回來。

    「王卿,前面發的文書不是說了,我回來不用擺什麼場面,各安其事就好現下風雪交加,寒氣逼人,如何能令眾人於此酷寒之地靜候我。」劉璋向著當面迎來的別駕王商問道。

    別駕王商立於風雪下久已,他的眉毛上略微結了一層白霜,面色被凍的有些紅白之色,但他的神色很是開顏,他躬身領著一眾州牧府的官吏向劉璋致禮道:「明公。」

    而後王商解釋了起來:「明公,此間事非是商所辦,乃是眾人感懷明公南下征戰,為蜀地士民開太平,恩德播於蜀地。故而群情洶湧,出城迎接明公,此非場面,實乃人心爾。」

    劉璋環視了一圈,但見來迎接他的人,無論身份貴賤、年齒長幼,無不是一雙眼中多懷感激的神色,臉上露出一副信服的表情,這些人看到劉璋視線看過來,皆是拱手附身,口言『明公』,讚揚著劉璋的恩德。

    『騎在人民頭上的,人民把他摔垮;給人民作牛馬的,人民永遠記住他!』前世的記憶開始浮現在劉璋的腦中,令他心頭長嘆了一聲。

    劉璋拱手環繞一圈,朗聲道:「多謝父老厚意,璋實是羞愧難當。此間苦寒,還請諸位父老早早歸家,以免沾染傷寒。」

    言罷,劉璋慰問了一番在場的蜀地士庶後,帶頭打馬離去,做了一個榜樣。——

    成都驛館。

    荊州使者蒯良立於廊下,他抬頭看著紛紛揚揚的落雪,頓感一陣寒意,多年服侍他的僕人蒯三自是體貼的,不多時就取來一件大氅,披掛在了蒯良的身上,並為蒯良收拾了整齊了一番大氅,不使大氅有皺褶的地方,失了貴公子的體面。

    「沒想到出使一趟益州,竟是在這蜀地從秋初待到了臨近年關了。」蒯良向著貼身服侍他的僕人蒯三感嘆了一句。

    蒯三接過話頭,順著蒯良的意思說道:「誰說不是呢,公子這趟出使實是不巧。這一來劉益州到南中平定叟夷,拖延了不少時日,二來劉益州好不容易回來了,又碰上那位趙中郎將作亂,劉益州的兄長劉瑁不巧死在了這場亂事中,劉益州悲痛不能視事,估摸著要等一段時間才會召見公子定下盟約以小人之見,公子回到荊州只怕是明年春初的時候了。」

    說到這裡的蒯三感慨了一句:「劉益州今年時運當真不好,先是大兄二兄為涼州賊人所害,故益州牧因喪子之痛逝世,現在三兄也跟著走了,父兄五人,在一年之內,竟是只余劉益州一人,當是何其孤苦,何其哀痛。」

    作為正人君子的蒯良點了點頭,心底升起一陣同情:「希望劉益州能早日從喪兄之痛中走出來,如今蜀地士民皆是仰仗這位劉益州的庇護,劉益州輕易不容有失此外荊州和益州能早點簽訂盟約,我們也可以早日歸家。」

    蒯三附和道:「公子所言不差,劉益州的確是難得的明主,克定禍亂,任賢用能,世上少有,成都百姓在街頭巷尾皆是傳唱劉益州的恩德,小人聽的最多的一句話是『益州牧,劉使君,自牧此,民豐樂』。」

    突然想起早間聽聞到的一件事,蒯三搖了搖頭嘆息道:「可惜,就是這麼好的明主,也有些宵小去詆毀,小人今早在市集聽人交談,有人說三公子劉瑁非是被趙韙挾持,而是同趙韙合謀,言是因為劉瑁與劉益州兄弟不和睦的緣故。」


    「竟有如此全無心肝之人。」蒯良義正言辭的蔑視了一句。

    蒯三繼續補充道:「這人是沒有心肝,一肚子的猜忌嫌疑,陰搓搓的打量他人,所以這人說完這些話後,被一名聽到他這話的軍漢一巴掌打的暈頭轉向,逃竄的時候連東西南北都分不清了。」

    「教訓的好,都是由著這些奸滑之徒,傳播謠言,壞了風氣,以至於當今之世,不如上古樸質敦厚。」蒯良贊了一句,經學入腦的他,對上古很是推崇,希望恢復上古時代的風氣和制度,而對如今的風氣不是很喜歡,覺得人心不古,導致世道不寧。——

    巴西郡。

    一行風塵僕僕的車隊來到了白渠市集,白渠市集雖說是一座市集,是一處貿易中心,但因為位於蠻夷雜處的地點,所以白渠市集沒有同通常情況下的市集一樣四面通暢無阻,而是效仿城池在四面立起了城牆。

    只不過市集終究算不上真正的城池,所以白渠市集的城牆高不過一丈多,但一丈高的城牆,總歸是個不小阻礙,能在巴西郡蠻夷暴動的時候抵禦住蠻夷的侵犯。

    車隊為首身穿白衣,形制左衽,做商人打扮的的賨人,大步走到白渠市集緊閉的城門口,向著白渠市集的城頭上喊去:「軍爺,我等是前來貿易的賨人,還請行個方便,打開城門放我等進去。」

    「不行,不行。」城樓上傳來回音,一名皮膚黝黑的軍漢從城牆後探出頭來,表達出了不同意的態度。

    同時這名軍漢說明了理由:「如今漢中的賊子在巴郡四處遊走,不知在何處,郡里發下了文書,白渠市集暫時關閉一段時日,不接待外客,以防賊寇入侵對了,你們這伙子賨人是哪裡來的。」

    「我們是白虎山的賨人,帶著絲麻製成的賨布和上等的清酒,想換取點糧食,渡過這個寒冬,非是漢中來的賊人,軍爺勿要憂心。」車隊的頭領大聲稟告著城頭上的軍漢,說出了他們帶來的貨物,以及他們的來意。

    「清酒。」城頭的軍爺對賨布置若罔聞,雖然賨布作為賨人的特產,質量向來優良,是市集上交易的上等貨物,但在賨人釀製的清酒面前,賨布就不夠看了,賨人釀酒的技術十分的高超,所釀清酒的味道醇正,飲之留有餘香,是難得美酒。

    城頭的軍漢舔了舔舌頭,仿佛口中已經含著了清酒,但終究他還是理智戰勝了欲望,朝著城頭下擺了擺手:「不行,這次郡里下了死命令,當真不好放你們進來,你們還是往別處去吧,現在天寒地凍的,早點出發,還能尋個住處,再晚一些,就沒有地方住了。」

    聞言車隊的主人面色依舊帶著微笑,沒有因為軍漢的連番拒絕而惱怒,但他的身後,一名皮膚黝黑程度比城頭軍漢還要黑上幾分的賨人壯漢,面色變得非常不好看,眼中止不住的殺氣外泄,更是不可耐的將手伸到說是裝有賨布的車上,像是想從車上抽出什麼東西一樣。

    這個時候,一隻手伸了過來,將皮膚如黑炭的賨人壯漢伸向板車的手給按下,同時來人朝著黑炭賨人搖了搖頭,示意他靜候一會,等著車隊的主人再去交涉一番。

    車隊的主人接著喊話道:「軍爺,正是天寒地凍,住處可不好找,我們大老遠的跑來,就是想交易換一點糧食,要是沒有換取到糧食,只怕這個冬天族裡要餓死不少的崽子這車上的清酒,是積年的佳釀,願送與軍爺幾壇作為禮物,剩下的清酒容我們換點糧食。」

    車隊的主人打著感情牌,同時拿出清酒來誘惑城頭的軍爺,並說出了殺招:「軍爺放心,我等皆是良人,到白渠市集交易少說有十次八次的,軍爺可以喚一個年長的來,肯定是識得我的我們也不進城,只在城門口交易就行,換到了糧食我們就走,族裡的崽子還在嗷嗷待哺呢。」

    軍漢被說動了,值守城頭的他喚來了一名年長些的軍官,正如車隊主人所說,年長的軍官一眼就認出了他:「是朴安啊,今年伱們可是來的遲了一些,不像往年秋末就到了。」

    「李丈,時局不好,來的路上不太平,故而遲了一些外面天寒地凍的,還請李丈看在你我的交情上,讓我們進入市集暖暖身子,有上好的清酒,當與李丈共飲。」車隊的主人朴安認出了這名年長的軍漢,喊出了他的名字。

    有了相熟的關係,事情自然好辦多了,李丈吩咐了一聲將他喚來的軍漢,讓他下去打開城門放朴安一行人入城。

    皮膚黝黑的軍漢早就按捺不住肚子裡的饞蟲了,他像是聞到了城樓下清酒的清香,興奮的他邁開大步走下城樓,帶著幾人一起搬開了門閂,打開了城門。

    「快,把酒與我。」打開城門口,軍漢急不可耐的索要著清酒。

    可惜,當面而來的不是他渴求不已的清酒,而是一把明晃晃的環首刀,環首刀貼著他的脖頸甩過一道寒光。

    乾淨利落的解決了打開城門的幾名軍漢後,皮膚如黑炭一般的袁約咒罵道:「真是囉嗦,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憑空讓乃公在城外吹了半天的寒風。」

    「多謝安弟了。」朴胡沒有去搭理罵罵喋喋的袁約,而是向朴安致謝道。

    朴安自是不會大大咧咧的的接受下來,同漢人打交道久了,熟悉人情往來的他客氣了一番:「兄長,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不用說什麼謝不謝的後面投靠了師君,還要麻煩兄長你在師君面前為我引見,順帶美言幾句。」

    朴胡滿意的看著面前這位族弟,朴安是居住在巴西郡白虎山的賨人,同他有些血緣上瓜葛,前不久他找上朴安,謀劃了今日奪取白渠市集的事情,如今大功垂成,令他心中十分的快意。

    朴胡拍了拍胸脯道:「安弟放心,引見之事包管在我身上,定教師君重用你,日後享盡富貴。」

    沒有過多的客套,占據了白渠市集城門的朴胡和袁約,呼喚著遠遠吊在身後的部曲,一併殺入市集內,開始了他們的暴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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