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患,胡人之患,自古以來,每朝每代都是大難題。
及至東漢,自打漢靈帝登基以來,盤踞北地的鮮卑人為表歡迎,於十五個年頭裡,先後組織起十四次冬季南下集體打劫活動。
涼州、幽州、并州的邊防軍,早已不復明帝朝北伐匈奴,恢復西域的風采!
甚至在熹平六年(177年)出征時被打的大敗而歸。
可以說,并州,西涼,幽州,這三地的百姓太苦了,而中原大地,特別是洛陽太富裕了。
古人言——不患寡而患不均。
說人話,就是老百姓不怕吃虧,就怕不公平!
當有朝一日,呂布突然眼前一亮,他發現自己在雁門關上沒日沒夜的廝殺,沒日沒夜的抵禦胡虜,不過是為了活下去。
而在洛陽呢?
這些富豪大戶,他們不需要殺一個人,甚至,他們只需要動動手裡的錢,手裡的糧食,就能讓無數人趨之若鶩!
他們可以活的更自在,活的更好,莫說是呂布,換做誰也會覺得不公,也會歇斯底里的瘋狂。
呼…
曹操想明白了這一點,他輕呼口氣。
「終究呂布是薄情涼性之人,他幾次殺了自己的義父,冒天下之大不韙,如此…陸司農也不顧慮麼?」
這…
陸羽微微頓了一下。
「顧慮,自然顧慮…只是,士人有士人的追求,邊疆武人有邊疆武人的活法,沒有在邊疆生活過,誰又能斷定,自己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中長大,不會同呂布一樣逐利、一樣迷失呢?」
「薄情涼性是為了逐利,殺掉自己的義父冒天下之大不韙也是為了逐利…這就是邊塞武人的生存之道罷了。」
言語間,陸羽略微有些感慨。
畢竟提到邊塞,提到異族,難免讓他想的更多,更遠。
只是…
曹操卻是陷入了沉思。
羽兒這話像是詭辯,可每一句話又是從呂布所處的站位上出發。
他曹操從小養尊處優,自然不能體會那種適者生存,那種連每一天睜開眼睛看到太陽都是一種奢望的生活。
「你、我本是聊聊呂布,怎生陸司農提起邊疆,提起異族時,語氣如此激動呢?」曹操朗聲道:「看來,陸司農也有平復異族之亂的雄心壯志啊。」
這…
陸羽淺笑道:「曹司空見笑了,我這小身板…別說討伐異族了,就是一隻小貓、小狗,我也打不過呀!」
「只不過,伐於異族,吾輩之志,漢家邊塞的男兒,遭受過這異族寇邊之苦的男兒,誰不幻想著,有朝一日能效仿昔日的冠軍侯一般覆滅匈奴王庭,封狼居胥!」
「為了此等宏偉的雄心壯志,縱是戰死漠北,馬革裹屍,也在所不惜!」
呼…
別說,陸羽這下意識吟出的一番話,讓曹操的心頭悸動連連。
鮮有人知,曹操少年時的理想就是做征西將軍,去平定這異族的叛亂,讓胡人永遠不敢南下牧馬。
曹操最佩服的將軍也是霍去病,哪怕時至今日,他的終極理想也只是想在死後,能在墓碑上提字說——漢故征西將軍曹操之墓!
這點上,他與陸羽…他們爺倆倒是有著相同的目標。
呵呵,羽兒啊…曹操心頭嘀咕,總有一天,父親會帶你一道打至北疆,使東胡三族亡於漠北,三族的王庭必不復存在!
你、我父子一道重複冠軍侯的風采,於那狼居胥山再度封禪!
想到這兒,曹操的眼眸中多出了幾許神采。
哈哈…
心頭淺笑一聲,曹操平復了下心頭悸動的心情,他把話題又轉移回呂布的身上。
「陸司農執意要放呂布一馬!只是為了邊塞的百姓?為了昔日裡那雁門關的保護神麼?」
這個…
陸羽先是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是,也不是!」陸羽眼眸微眯。「其實呂布活著,曹司空能得到的好處還是挺多的…」
「說說看。」曹操頗為耐心…
就在這時,「曹司空…將士們已經整裝待發,只能曹司空…」許褚的聲音在中軍大帳門前響起。
「無需催促,全軍待命!」
曹操當即吩咐,羽兒這話不講完,他曹操是沒心情進下邳城了。
「喏!」許褚回答一聲,快步退去,就不再打擾曹操!
「繼續…」曹操示意陸羽接著講。
陸羽則是微微抿了一口小酒,潤了下喉嚨,旋即朗聲道:
「首先,呂布手下有一些效忠於他的武人,譬如高順、臧霸、張遼等,并州狼騎中、陷陣營中、泰山軍中也不乏將他視為信仰的勇士…」
「倘若呂布一死,那無論是高順,還是臧霸,亦或者是泰山軍、陷陣營、并州狼騎都會有不少甲士拒絕投降,這樣一來,曹司空豈不是平白了失去了許多戰力!」
根據歷史的記載,在呂布死後,基本上就沒陷陣營、并州狼騎什麼事兒了…或許他們被收編,可在陸羽看來,更多的可能…是主心骨隕滅了,這些兵的心也散了!
沒有靈魂的陷陣營還能呼喊出那——陷陣之志,有死無生麼?
沒有靈魂的并州狼騎,還敢揮刀砍向那南下劫掠的胡騎麼?
歷史上,類似於陷陣營這樣兵種的消亡,陸羽還是很惋惜的。
這可是三國時期,一等一的步兵軍團,什麼先登死士、大戟士、青州兵云云,跟陷陣營比差的何止是一星半點。
失去高順就夠可惜了,再失去陷陣營,陸羽覺得肉疼。
「陷陣營…」果然,曹操也重複了一遍這三個字,很顯然,陷陣營的名號,曹操是聽說過的,對於陷陣營,他也極其看重。
若然高順與陷陣營,那無異於如虎添翼!
「曹司空吟出陷陣營,想必對陷陣營是有所了解的,可恰恰另一支臧洪的『泰山兵』也是極其恐怖的存在。」
陸羽繼續提醒道。
泰山軍?
曹操只聽說過徐州丹陽兵,還真沒聽說過這泰山兵,更沒聽說過什麼臧霸?似乎他們並沒什麼太過耀眼的戰績。
當然了…
曹操自然不會不知道…
甚至,很多隻看《演繹》的讀者老爺們也對臧霸與泰山兵極其陌生。
因為在影視劇中,臧霸就是個龍套角色。
可事實上…臧霸與泰山兵厲害著呢!
先說臧霸,此人在泰山附近聲望極高,無人可以與之匹敵,後世許多人用「義薄雲天」這四個字去形容關羽關雲長!
可事實上,最先被人稱為義薄雲天的正是這位泰山軍的統領——臧霸。
可以說,憑著臧霸的名望,他只要歸降曹操,那泰山一線簡直穩如泰山!
而…
陸羽此刻的眼界,已經看到了泰山這條極其重要的防線。
「曹司空…這支泰山軍顧名思義,他們最擅長的便是山地作戰,平原上泰山軍是蟲,可山地上泰山軍就是龍,這與曹司空現有的兵種能夠形成極大的互補」
講到這兒,陸羽頓了一下。
「曹司空且想一想,泰山是什麼位置,那是袁紹所占據的河北冀州、青州與曹司空占據的兗州、徐州的接壤地帶,山丘眾多,若然泰山軍在此駐守,便是袁紹有百萬大軍也難以逾越,如此一來,袁紹就迫不得已只能把戰線縮短!而戰線縮短於我軍是有利的。」
這…
驚艷!
陸羽的話委實驚艷到曹操了。
羽兒已經…已經算到了未來他曹操與袁紹之間的決戰了麼?
當然,這個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羽兒現在就已經謀劃好,曹、袁決戰時的戰線了麼?
曹操眼珠子一轉,的確,誠如羽兒所言,泰山…如果能守得住,那的確是一道屏障,可以將雙方的戰線擠壓,這於兵力劣勢的一方會有巨大的優勢。
「陸司農,我算是聽明白了。」曹操頷首道。「你的意思是告訴我,保住呂布,才能收服臧洪、高順…也才能夠收編陷陣營、泰山軍,憑著泰山軍善於山地作戰的特點,這於未來我們與袁紹決戰時防守反擊大有裨益!」
從處置呂布的問題,羽兒能引申到收服臧洪、高順,收服泰山軍、陷陣營,這其實…不算驚艷!
可…
羽兒能從處置呂布的問題直接布局到未來的曹、袁戰場!
驚艷,這點委實驚艷到曹操了。
等等…
曹操猛的又想到了什麼。
「陸司農,可若是呂布不死也會有許多麻煩,比如…八健將中,那些獻城投降,捆綁呂布的武將,呂布不死,他們必定心驚肉顫,我又如何向他們交代呢?」
沒錯,這是一個死結!
呂布死則高順、臧洪、張遼心生疑竇…
可若是呂布不是,那侯成、魏續、宋憲、成廉…以及一系列的降兵,均會膽戰心驚?
這就像是一個千古難題——殺或者不殺,這是一個問題!
「曹司空,殺呂布或者不殺呂布,這看似均是一個死結,可實際上,有一個折中的法子。」
提到這個,陸羽的語氣變得嚴肅了一分。
「作為北疆的戰神,作為十萬狼騎的信仰,呂布可以活下去…但,那個因為花花世界而沉淪,而迷失的溫侯勢必得死去,不光得死去,還得死在下邳城,死在所有人的面前。」
這…
曹操有點暈,怎麼就一會兒死,一會兒活的?
羽兒這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呂布到底是死是活?
就在這時,陸羽左右環視,旋即微微探了下腦袋,示意道。「曹司空,你且附耳過來…這個計劃不能第三個人知曉!」
唔…
曹操依著陸羽說的,把耳朵貼了過去。
陸羽的計劃娓娓道出…
起初,曹操還聽得津津有味,前面的計劃很縝密,可最後…沒錯,聽到最後,曹操的臉色一變。
「陸司農,你的意思…這貂蟬?」
「既要用死去的呂布去安撫降將的心,又要用活著的呂布去安撫那些忠誠之士的心,貂蟬的話,曹司空就要忍痛割愛了!」
陸羽如實講。
一聽到忍痛割貂蟬,曹操頓時就感覺一陣肉疼,不光肉疼,腎也有點疼!
可…羽兒說的有道理啊!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世間哪有那麼好的事兒,既讓他曹操降服張遼、高順、臧洪,收編并州狼騎、陷陣營、泰山軍,又能抱得美人歸…
這種事兒兩全其美的事兒,只能活在夢裡吧?
再說了,比起三軍的將士,比起他曹操的大業,一個貂蟬算什麼?
「陸司農,你的意思我能明白…咱們需要死了的呂布,也需要活著的呂布,而活著的呂布手中也不能握有兵權。」
曹操心頭頗為遺憾的說道:「除此之外,呂布的弱點是貂蟬,是他的親人,只要她們好端端的活著,哪怕貂蟬,他的兩個女兒在我們的監視之下,呂布也不會行那弒主之事!更會心甘情願的為我們所用!」
「沒錯!」陸羽點頭…「曹司空能會意那是最好不過了。」
講到這兒,陸羽抬眼瞟了下曹操的表情,意料之中,看起來…不去收貂蟬,曹操很肉疼啊!
當然了,這個陸羽能理解。
就像是有菸癮的人,一段時間不吸菸總感覺缺了點啥,魂不守舍的…
而呂布的夫人——貂蟬!
對於人妻曹而言,誘惑、魅惑,甚至是癮…太大了…
要不收了貂蟬…怕是老曹要渾身難受了,這肯定是比一個老菸民一個月不吸菸還要難受的。
這特喵的是病,得治啊…
「呃…」看著曹操這副要蔫了的模樣,陸羽眼珠子一轉,可不能因為老曹的好色壞了大事兒。
陸羽吧唧了下嘴巴。
怎麼辦呢?得想辦法讓老曹把注意力從貂蟬身上轉移出去?
等等…
他想到了一個人,一個足以彌補貂蟬的女人。
「曹司空,其實…下邳城裡的美女,啊不,準確的說,下邳城裡的人妻,不止是一個貂蟬。還有一位,她的模樣怕是比貂蟬還要艷麗十倍!」
陸羽主動道。
這…
一下子,原本有點兒蔫了的曹操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誰?誰?」
一連兩個「誰」,足可見曹操的亢奮。
「秦宜祿之妻——杜夫人!」陸羽脫口道。
秦宜祿?
曹操猛地想到了這個傢伙,就是幾天前…他城下勸降呂布,眼瞅著就成功了,城樓上放箭的那個武人!
混蛋…
一想到他,曹操就想爆粗口。
可偏偏羽兒提到了他的夫人——杜夫人。
這…可就比貂蟬更來勁兒了!
「陸司農,此言當真?」
「千真萬確。」陸羽微微一笑…他心裡嘀咕著,如果按照歷史上,老曹的夫人美艷程度能排名的話。
那杜夫人絕對是前兩名的存在,就是不知道跟張繡的嬸子比,誰更美艷動人一分?
再加上,新仇舊恨的加持,這也能為杜夫人加分不少啊,老曹最喜歡的這口不就是征服嘛!
果然…曹操對貂蟬的興趣一下子完全轉移了…
這很容易理解,特喵的…你秦宜祿不是拿箭射向他曹操嘛?風水輪流轉,以後誰拔箭射向誰還不一定呢!
一下子,原本心情蒙上一層陰霾的曹操,霎時間面頰晴空萬里。
哈哈哈…一時間,他笑的比花兒都燦爛。
當然了,杜夫人到底是不是美艷?
曹操不知道,可羽兒既然都這麼說了,那…總歸得見上一見,再加上,仇人之妻,這個頭銜,別有洞天哪!
就在這時,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
「稟報曹司空…」
許褚的聲音再度傳來…
不等他把話講完,曹操不耐煩的打斷道:「不是說了麼,無需催促?」
「不…曹司空,是關雲長求見!」
唔…關羽關雲長?
曹操一怔,陸羽卻是眉頭一挑,乖乖的…該不會,他想到了某一樁事兒,一樁大事兒!
「讓他進來。」
曹操招呼一聲,關羽大踏步邁入大帳,他當即拱手朝曹操行了一禮。「關某拜見曹司空…」
「雲長?這麼晚前來何事啊?」曹操當即回答…
關羽一個人來就很古怪,很離譜。
要知道,劉、關、張三兄弟,那是恨不得茅房都一塊上,飯則同席,寢則同床,想單獨見到他們中的一個不是很難,是壓根就沒機會!
就在這時…
關羽那張亘古不變的面癱臉微微動容。
「曹司空,關某有個不情之請,這下邳城城破之日,曹司空…可否將守將秦宜祿的妻子杜氏賜給關某!」
嘿…
此言一出,曹操眼珠子一定。
如果方才羽兒說這秦宜祿之妻杜夫人比貂蟬美艷,曹操心裡頭是一百個不信,可現在,聽聞關羽也要求得此女,這就…
曹操的眼眸下意識的望回陸羽。
陸羽一攤手,意思像是在表達——老曹,這道題超綱了,我不會答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哈哈…」
「哈哈哈…」
很詭異的笑容。
只見曹操爽然的笑出聲來。「雲長既然提到這個要求,那,城破之日,我既將佳人送於你身邊,可好?」
難得曹操答應的這麼敞亮…
「關某謝過曹司空!」關羽拱手一拜,肉眼可見,他的表情驟變,一張通紅色的面頰上滿是感激!
這…在陸羽看來很是罕見。
乖乖的,陸羽突然很好奇了,這杜夫人跟關羽到底是啥關係啊?
更讓陸羽心頭一顫的是,這個女人牛逼啊,竟然能和曹操、關羽、秦宜祿…如果再多算上一個呂布的話,那就是她與四個男人會產生關係!
恐怖如斯,此女恐怖如斯啊!
陸羽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當然了…
對於曹操答應關羽這樁事兒,呵呵…陸羽只能「呵呵」了。
關羽還是很傻很天真哪…
殊不知,曹操的嘴,騙人的鬼!
他要把能把杜夫人讓給你關雲長,特喵的,陸羽明兒個直接就倒立洗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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