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勢驚人,曹操下意識的暗呼不妙!
眼看著短劍與匕首就要沒入他的胸膛…
「嗖!」
就在這時,幾道連續不斷的聲響劃破天穹,擊破了夜的靜謐,去勢驚人。
「唔…」
就在曹操驚愕的目光下,三支通體黝黑的長箭射穿了一干刺客的胸膛。
箭的末端是銀色的鵰翎?
「銀翎箭?龍驍營?黃忠?」
曹操眼尖,看到這銀色的鵰翎,就認出了箭的主人。
沒錯…
世所皆知,用金雕羽毛製成的鵰翎箭,已經是箭中極品,但還有更為罕見的銀雕!
如此珍貴的羽毛,曹操知道,就算是整個龍驍營中,也唯獨「百步穿楊」的黃忠黃將軍一人可以使用!
「咚…」
三名刺客跌倒在了血泊之中,一個個眼睛瞪得碩大,似乎不敢相信,誰能在如此混亂的人群中,精準的射殺他們?
呼…
曹操卻是如釋重負的呼出口氣。
頓時間,他心頭就浮現出兩個字——「穩了!」
三名刺客倒地,這絲毫不影響其餘幾名刺客刺殺的決心,最靠近曹操的四人再度朝曹**去。
——「呵,看你劍快,還是老夫箭快!」
——「中!」
人群中,黃忠站在一個被沖翻了的大鼓上。
銀翎箭再度拔出。
「嗖嗖嗖」…
又是三支箭矢爆射而出,無有例外的,這一次…那三名刺客均是喉嚨處被箭矢直接貫穿。
咚…
咚!
又是三名刺客倒地!
「哈哈…」
曹操嘴角總算是咧開,有龍驍營黃忠在此,賊人最後的半點也失去了。
他泰然自若的轉過身,再度抄起鼓槌,用力的擂擊大鼓,鏗鏘急促的鼓聲再度響徹,此間風雅頌評之地,頓時化為一片血腥屠戮的戰場。
這下…
台上的刺客踟躕了,他們竟不敢靠近曹操了。
而就這麼一踟躕,無數虎賁軍已經闖了進來…
先是人群中一聲爆喝。
「俺來也!」
只見許褚從挑著的擔子裡抽出兩把短刀,狀若瘋虎,朝著刺客們沖了過去,曹仁、曹洪與一幹校事府的侍衛也一躍登上了風評台,將曹操團團護住。
司馬懿也在台下圍觀,大亂之際,他當即尋到了負責外圍的父親司馬防,冷然問道:「父親,你可參與此事。」
「沒…沒有!」司馬防回答的支支吾吾。
其實,這話不用問,司馬懿已經猜到了,這麼多刺客,還有不少從風評台下衝出來的,父親是負責此間月旦評防護的,怎麼可能沒有參與!又如何能脫得了干係?
「是非之地,留不得!」司馬懿一把抓住父親司馬防,就要奔下台,他直接想到的是趁亂逃出許都城,先回河內老家避禍!
可…沒曾想。
這腳步還沒有邁出一步!
「唰,唰!」
兩柄尖刀攔住了他們的退路,有虎賁甲士冷然道:「司空有令,司馬公不得離場!」
司馬防聞言大驚,父子倆更是面面相覷!
就在此時…許褚已經將董承、王子服、吳碩等人制服,一番激烈的戰鬥後,數百刺客大多被殺,少數被擒,這場有預謀的刺殺總算是經過了一些波折,被有預謀的平復!
當最後的刺客也因為寡不敵眾,敗下陣來時,曹操先走到黃忠的面前,笑著對他說道。「黃將軍神射呀!」
是啊,如此人流攢動,混亂不堪的場地中,穩穩的射中刺客,此等箭技,比之呂奉先那轅門射戟怕是又要高明了許多!
「黃某奉陸公子之命護衛曹司空,射殺個把此刻,區區小事,不足掛齒!」
黃忠拱手一拜,算是行禮,可話語間那股傲氣十足!
曹操拍了拍他的肩膀,難掩喜愛之情,旋即側過身,望向那被縛的董承、王子服、吳碩等人,冷笑道:「爾等是受何人指使?」
「天下人!」此刻的董承蓬頭垢面,面頰上滿是鮮血,他自知必死,故而…回答的也是昂然大義!
只是,讓董承臉色無比難看、彷徨的是,最後救得曹操的竟是龍驍營的黃忠!
也就是說,陸羽並不是站在漢庭這一邊,而是站在曹操這一邊的。
錯了,全都錯了!
自打昔日裡陸羽提出要重啟月旦評的一刻起,這已經是他,不…準確的說,這已經盡數是他與曹操布下的陰謀,這算是引蛇出洞,瓮中捉鱉麼?
心念於此,董承的眉頭無比的悚然,口中低吟的「可惜」,改為了「可惡」、「可惡」!
當然,看懂了眼前局勢的又何止是他董承一人!
王子服、吳碩等人亦是頻頻搖頭,信錯了人,這次的敗因就是信錯了司徒陸羽啊!
陸羽哪裡是漢庭這一邊的,分明是他…他要將漢庭推入無盡的深淵!
越是深入去想,越是能想到,陸羽此番布局的可怕,從始至終,每一次的行動,都是無懈可擊!
既沒有打草驚蛇,亦充分的引蛇出洞。
他們就像是孩童一般被戲耍,被戲虐!
可惜,可惡,可怕!
「哈哈哈哈…」曹操大笑。「董國舅啊,你們跟我斗?跟陸司徒斗,還差得遠呢。」
「至於這指示之人,你不說,本司空也知道,來人將他押入皇宮,本司空親自去問問董貴人,問問咱們的這位天子!」
一言蔽,此間氣氛斗然變冷。
荀彧卻是快步走來,附耳低聲道:「曹司空慎重啊,一旦冒犯了天子,那…勢必給袁紹,給各路諸侯以把柄!」
「把柄?哈哈!」曹操爽然大笑。「袁紹手中握著的我的把柄還少麼?今日若不給那些宵小之徒一些顏色,他們還以為我曹操是任人魚肉不成?」
曹操說罷,就大步往風評台下走去。
荀彧還是跟上,「請司空千萬不可傷了天子,落人口舌!」
這話,再度傳出,曹操眉頭一凜,目光中徒然充滿了森冷的殺氣。「他們設下如此局面行刺?荀令君反倒是擔心我傷了他?荀令君又是站在哪一邊的呢!」
霍…
這話已經足夠冷厲了。
任憑誰都能聽出曹操的憤怒,可荀彧卻還是迎難頂上一句。「曹司空,人言可畏呀!」
曹操坦蕩一笑,「我素不畏人言!」
是啊,羽兒如此布局…他曹操隱忍了這麼許久,甚至…不惜讓他與羽兒做出父子決裂的模樣,哪裡是一個「人言可畏」就可以阻攔的?
哼…
曹操瞥了眼被制下的董承、王子服、吳碩等人,還有…似乎頗為「無辜」的司馬氏父子,牙縫裡蹦出幾個字。
「都帶走,入宮!」
一言蔽,大步走出,一干虎賁甲士雄赳赳的追上。
賈詡、曹昂、曹丕、曹植緊隨其後!
倒是董承,他雖然被押縛著前行,甚至不住的掙扎,可眼眸中卻露出一抹興奮的神色…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究是聰明如曹賊,究是你陸羽算無遺策,也必定不可能算到,一計之後還有一計!
——刺殺之後還有刺殺!
…
…
許都城,龍樓鳳闕的皇宮,陰雲密布!
蒼龍門通往崇德殿的復道上,曹操帶著一隊大臣、還有數以百計的虎賁軍押送著董承等賊人佩劍直入!
守衛宮門的小宦官們一個個慌了神兒,哪敢阻攔,連滾帶爬…踉蹌著朝崇德殿跑去,一邊跑,一邊高呼。
「陛下,陛下,曹司空來了…曹司空持劍入宮了。」
此刻的劉協早已是嚇得面無人色…
他跌跌撞撞的從龍案上提起一柄赤紅色的寶劍,雙手握住劍把,即便如此…他整個人渾身都在顫抖,連帶著這寶劍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心情,也不住的在搖曳。
這麼多年了,這柄高祖傳下來的「赤霄寶劍」何時如此緊張過?
「董…董貴人,曹…曹賊殺過來了,快走…你快走!」
天子劉協緊張的望著崇德殿那緊閉的大門。
董貴人卻是連連寬慰。「陛下放心,此處最是安全,您放心,曹賊一定不會活著步入這崇德殿!」
作為國舅董承的妹妹,這次的計劃她是清楚的,哥哥訓練的刺客一共有一千人,除了在月旦評埋伏的三百餘人外,更多的其實是埋伏在皇宮內…
埋伏在蒼龍門、朱雀門通往崇德殿的復道上!
就在這時…
「踏踏踏踏…」的腳步聲響起!
天子劉協的心情也提到了嗓子眼兒。
「砰」
崇德殿的大門推開,當先邁入其中的竟是皇后伏壽,而她的身側站立著除了輔國將軍、國丈伏完外還能有誰?
他們的出現讓天子劉協一驚。
短暫的驚愕過後,天子劉協的眼中閃爍出期翼的光芒,像是看到了能抓住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皇后,國丈…可是…可是來護駕的。」
「曹賊…曹賊就要來了,皇后救朕,國丈救朕!」
的確,國丈伏完手中也是有一支兵馬的,數量並不少…
要知道,伏家可是這個時代極有權勢的名門望族,便是國丈伏完本人,他的妻子乃是漢桓帝長女陽安公主劉華,生有六子一女,女兒更是當今皇后伏壽。
董貴妃亦抬頭望向伏壽…
「皇后…」
她輕吟一聲,可不等她的話傳出,皇后伏壽那冷冽的話語直接壓過了她的嗓音。
「大膽董氏,勾結國舅董承暗中刺殺曹司空,其罪當誅…左右,速速拿下!」
這話脫口…
一干侍衛就沖入崇德殿要去擒董貴妃!
「你…」
董貴妃的面頰嚇得是煞白如紙,她慌忙躲在了天子劉協的身後。
劉協則是張開手。「皇后?你這是幹嘛?董國舅…董國舅還在皇宮內設下…」
他想說董國舅還在皇宮內埋伏了一支兵馬,可不等這話脫口,伏壽眼眸凝起,始終在搖頭。「陛下,輸了…已經輸了!」
「曹操尚未入宮,可…可龍驍營已經入宮了,他們…他們正在與復道上埋伏的死士廝殺,就要被屠戮殆盡了,董國舅的埋伏被陸羽識破了!」
此言一出…
「什麼!龍驍騎!陸羽!」
天子劉協的雙眼瞪得比銅鈴還要大,龍驍騎?陸羽!他們…他們明明是漢庭這邊的呀?緣何…緣何會與董國舅埋伏的死士廝殺在一起!
這…
不等天子劉協繼續開口。
唉…
伏壽重重的呼出口氣,儘管她的心情也是無比的憤懣,想要發泄…可這個時候,她必須儘量的冷靜。
現在的局勢是狂瀾即倒,是大廈將傾,是間不容髮,留給陛下,留給漢庭的機會不多了!
當務之急…
必須,必須要保全陛下,保全漢庭!
為此…哪怕是犧牲一些人,也在所不惜!
「被騙了,陛下被陸羽給騙了!」
「這重啟月旦評本就是…就是他與曹操密謀出的引蛇出洞的詭計!他的本意便是要替曹操肅清蕭牆之內…」
踏…
這一句話脫口,天子劉協只覺得心頭一冷,按著伏皇后的話接著往下想,越想越是觸目驚心!
曹操與陸羽的決裂!
司空與司徒的劍拔弩張…
陸羽承載著整個漢庭的希望!
錯了…一早就錯了,陸羽哪裡是承載著漢庭的希望,他是要親手將漢庭葬送啊!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想通這一節!
「踏踏」…天子劉協下意識的後退,雙腿一個踉蹌,整個人跌倒在地上。
崇德殿外的喊殺聲已經傳來…
儼然,龍驍騎…與董國舅埋伏的死士正在廝殺。
呼…
皇后伏壽再度深吸一口氣。「左右?還愣著幹嘛?速速縊死這禍亂朝綱的董貴妃!」
這話脫口,國丈伏完一揮手,當即更多的甲士將董貴妃給抓住…白綾套住了她的脖頸,柔弱的女子徒勞的掙扎不止!
「皇后,這…」
天子劉協還想求饒,可不等他求饒的話出口。
「陛下…」伏壽的話已經打斷。「陛下如今已經自身難保了?還能保得住董貴妃麼?」
「可…可她肚中還懷有龍嗣啊!」
「曹操會放過龍嗣麼?」
伏壽的這加重聲調的最後一句話,幾乎讓劉協心灰意冷…
保住龍嗣,保住董貴妃,對如今…「弱小」的天子劉協而言,簡直太過奢望。
一干甲士早就將白綾套在了董貴妃的脖頸上,有的搬來了凳子,只等做出董貴妃自縊而死的模樣…
「你們放開我…放開我!」
董貴妃拼命的掙扎…
皇后伏壽則快步走到她的面前。「董貴妃,你聽好了,你若是自縊而死,此間只用死你一個,你若是活著,那陛下?那漢庭?還能夠保全麼?」
這…
這話脫口,董貴妃一愣…
而就這一愣的檔口,一干甲士已經卸去了凳子,白綾完全的套住了她的脖頸,她開始本能的掙扎,可…鮮血不斷的從她的身下洶湧而出!
她絕望的望向天子劉協。
這一刻…臨死之前,她明悟了,他突然想明白了。
天真了,她才是最天真的一個!
無論是…崇德殿外是父親的死士贏?還是龍驍騎贏?
換句話說…
無論這場政變,是漢庭贏?亦或是曹氏贏,她…還有董家,勢必難逃一死!
是啊…
漢庭贏了,天子亦需要安撫曹氏餘孽,作為刺殺曹操的董國舅的妹妹?天子與皇后會放過她麼?
曹營贏了,那…更是一個沒有選擇的選擇題!
覆滅他們董家?
還是覆滅整個漢庭?
無論如何,董家自打昔日裡接受了陛下的「衣帶」詔起,就已經…已經難逃亡族的命運了!
「滴答!」
「滴答…」
幾滴熱淚順著面頰與血水混在一起,滴落而下。
讓她最絕望的是,此時此刻,陛下…陛下竟都沒有回過頭來,看她最後一眼!
惺惺作態,就連陛下也都是惺惺作態麼?
片刻之後…
「自縊」的董貴妃再沒了掙扎。
有甲士稟報伏壽。「董貴妃沒氣了!」
呼…
伏壽這才走到了天子劉協的身側,見皇帝有些失落,她當即安慰道:「陛下,現在…不是哀傷的時候,陛下還需振作起來。」
這…
聞言,天子劉協緩緩的抬起頭來。「皇后?崇德殿外的戰局,並沒有結束對麼?」
「曹操與董承,誰勝誰負,亦還沒有定奪?對麼?」
冷不丁的兩個問題問出。
伏壽微微一驚,旋即還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陛下難道忘了,昨夜咱們商議過的,無論勝負…董家都會死棄子!」
呼…
天子劉協長吁口氣。
兩行熱淚順著眼角不住的落下,他口中唯獨喃喃:「最是無情帝王家,最是無情帝王家!」
…
…
許都城郊,青梅盛開。
今日的劉備似乎頗為心事…他不斷的揮舞著鋤頭,可每一次揮舞過後,總是會將眼眸望向許都城的方向。
終於…
徐庶如約而至,他是扮做一個菜農的模樣。
就像是來劉備這兒收購青梅的一般!
「玄德兄,誠如你所料…」徐庶壓低了嗓音。「董承於月旦評刺殺曹操,只可惜龍驍營將軍黃忠百步穿楊,愣是將必死的曹操給救了回來,如今曹操帶著虎賁軍往皇宮殺去了,似乎…是要向陛下討個說法!」
這話脫口…
呼…
一口濁氣呼出,劉備反倒是心定了許多!
早就料到的局面罷了。
一直不發生懸於心頭,還不如發生了的好!
只不過…
陸羽?他的站隊是在曹營這邊!
這才是讓劉備略微驚訝的。
果然…
劉備一早料想的就沒錯,陸羽站在漢庭這邊?本就是障眼法!
…他騙了所有人,就連善於藏心術的自己也騙過了。
「那…這外圍呢?」
劉備繼續小聲問道…
徐庶輕輕搖頭。「玄德兄好眼力,就在月旦評開啟之時,你這菜園的周圍布滿了暗哨,倘若玄德公趁亂逃離,那勢必…」
徐庶沒有把話講完,可意思再明白不過了。
今兒個他劉備敢走,曹操就敢把他直接殺了,永絕後患!
曹操正愁著找不到這麼一個機會呢!
「噓…」劉備比出一支食指,不用徐庶把話講完,他早就猜到了…
他用餘光掃過外圍…隱隱能感受到那樹叢中的人頭攢動,還有那凜然的殺意!
「哈哈哈…」劉備站起身,大笑起來,扯開了嗓門大喊道:「二弟、三弟,你們快來看看,這土多肥沃呀,你們快來幫我除草!」
劉備的菜地里不止種著青梅,還有蔥。
他不忘繼續吩咐兩位兄弟。「咱們一起,先把這蔥扶正!這樣賣相好,長的高!這位老兄也才能給咱們個好價錢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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