鏘!
鏘啷啷!
顫動,轟鳴,方天畫戟與龍膽亮銀槍的碰撞,幾乎讓整個雁門關上都為之顫粟!
如果說,昔日裡呂布與典韋的碰撞,那是力量的交匯,是武技中剛毅的巔峰…
那麼…
呂布與趙雲的鬥技,則更像是另外一個極端迅敏的天花板!
師承童淵,趙雲的「百鳥朝鳳槍」講究的是輕靈飄逸,閒雅清雋,他與呂布一交上手…一個是白袍小將,一個是赤袍戰神,一個槍法是一觸既閃,能進能退,一個方天畫戟舞的是冷若御風。
趙雲要比快,呂布便比快…趙雲要比敏攻,呂布便接上敏攻!
雖是快…
可但凡槍、戟偶爾碰撞,劇烈的轟鳴聲響徹而起,呂布的方天畫戟中霸道的力量,就像是流星墜落,重重的砸在了趙雲的身側!
趙雲靈活的躲閃,卻見得方才的那一處,整個石階都被呂布的方天畫戟劈裂!
說起來…
呂布的兵器鋒銳程度要勝過趙雲;
他的武技亦是勝過趙雲。
可偏偏…就是奈何不了這個白袍小將!
好靈活啊,好迅敏的槍法!
「有點能耐!」呂布一聲低吟…
「彼此彼此!」趙雲不卑不亢,與呂布的交手,亦激盪起他內心中的戰意,便是想與這位守護了邊陲的戰神分出個高低!
「那這一招呢!」
熾熱的溫度像是將方天畫戟包裹,呂布雙手用力,連續不斷的將方天畫戟一次次的砸下!
第一戟!第二戟!
第三戟!第四戟!一戟比一戟快,一戟比一戟剛猛,幾乎籠罩在所有的攻擊範圍,但凡龍膽亮銀槍與之碰撞,怕是頃刻間就會碎裂!
「刺啦!」
「刺啦!」
戰戟破風的響聲,無盡的壓迫感,使得圍觀的楊修、田豫、閻柔等人都緊張了起來。
「咔咔!」
終於,方天畫戟「擒」住了龍膽亮銀槍,呂布的嘴角亦露出淡淡的笑意。
「你很強,但,結束了!」
一言蔽…
「破!」呂布一聲咆哮…
方天畫戟狂壓而下。
當然,他其實是有所保留的,只要確保能破開了眼前這白袍小將的防禦,他就會收手!
畢竟能出現在這裡,大概率是并州來投奔的義士,是「自己人」!
哪曾想,趙雲步伐輕盈,戰鬥經驗極是豐富,他的身形閃爍,竟是放棄龍膽亮銀槍…
不…
準確的說,他只拖住了龍膽亮銀槍的一角,眨眼之間,他半個身位襲至呂布面前,緊隨而至的是「萬槍合一」這一擊!
這是一百零八路百鳥朝鳳槍法的最後一招,化繁為簡,將整個槍法的精髓匯聚於此,摘除掉所有的虛招,只剩下最基礎的一招點槍!
中平槍,槍中王,中間一「點」最難防!
萬槍合一,寒芒乍「點」!
此刻的畫面…是呂布的方天畫戟尚能砸到趙雲的半個身子,而趙雲的龍膽亮銀槍會同時刺穿呂布的面頰…
驚芒吐露,銀槍的鋒芒處閃爍出陣陣寒芒!
直讓人睜不開眼睛!
「糟了…」
「這是要兩敗俱傷!」
「哎呀,這不是大水沖了龍廟嘛!」
圍觀的田豫、閻柔連連驚呼…
楊修卻是眼珠子一定,他微微的搖了搖頭,是笑這兩位太天真了!
兩敗俱傷?
怎麼可能是兩敗俱傷,明明是…惺惺相惜!
楊修嘀咕著,這一群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將軍,腦子真的是不夠數啊!
果然…
楊修的想法剛剛傳出。
「哈哈…」
「哈哈哈哈…」
呂布的大笑聲接踵而起,他那幾乎就要劈落的方天畫戟也停了下來,反觀趙雲也是如此…他的點槍就在呂布面頰前的一刻收手…
「呵呵…」
他也在笑,只是這笑沒有呂布那麼大聲。
連帶著,他還感慨道:「想不到呂溫侯白門樓隕落後,當今世上,還有一人能把方天畫戟舞到這種程度,我趙雲倒是有些一葉障目不見泰山了!」
能讓趙雲吟出這麼一句…
足可見他對眼前紅袍戰將的佩服,他能感受出來,這紅袍戰將沒有用全力,當然,他趙雲也沒有全力以赴!
可…
趙雲能切實感受到的是,若然真的生死相搏,他終究還是弱上一層!
「白馬義從原統領?趙雲?趙子龍?」
呂布眼眸一眯…
這白袍小將自報名諱。
趙雲…這名字,呂布可並不陌生!
公孫瓚手下那支三千人的白馬義從,在嚴綱統領之前,上一任的統軍者便是一位叫做趙雲趙子龍的白袍將軍!
同為邊陲百姓的守護神,呂布怎麼會沒有聽說過趙雲趙子龍的名號呢!
再加上,昔日裡,界橋之戰,趙雲單槍匹馬從河北上將文丑手中救下公孫瓚,一戰成名…呂布更是記下了他的名字!
想不到,今日眼前的這位小將竟就是他!
「咳咳…」
終於,兩人罷斗…
一旁觀戰的田豫趕忙上前,其實,他要向楊修稟報的就是趙雲來投!
田豫與趙雲同為昔日裡公孫瓚的部將,又均是組建、訓練白馬義從的將軍,自然熟悉,白馬義從的使命便是守護邊陲!
故而趙雲前來,田豫直接就向楊修舉薦,甚至…想要托楊修之口,將之介紹給那位龍驍營的陸統領!
只是…
還沒顧得上開口,這雁門關上,兩個邊陲的守護神就打起來了!
不知緣由的打起來了,還打的是天雷勾地火!
「呂將軍,楊太守,我來跟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原白馬義從的統領常山趙子龍!」
田豫當先面朝呂布、楊修介紹道…
等這一句脫口,他再度面朝趙雲。「這位是呂影將軍,前些時日,便是憑著他的一己之力擊退了胡人的進犯,防衛了邊陲!這位是楊太守,此間…便是楊太守奉龍驍騎陸統領之命,前來馳援雁門,救我邊陲百姓!」
咳咳…
這話脫口,楊修直接咳出聲來,多少有點心虛。
他是奉陸統領之命而來,可目的不是這個…他想說,駐守邊關,保護邊陲,他是被逼的呀!
可關鍵是…
既然已經如此了,索性,他就聲稱是陸公子心系邊陲百姓,故而派他們來馳援!
恰恰…
就是因為這麼一句,并州義士竟是紛紛來投!
多少有點「無心插柳柳成蔭」的味道。
楊修也是醉了…
至於現在,說得多了,也就快成真的了。
「咳咳…」
再度輕咳一聲,楊修走到趙雲的面前。
「常山趙子龍?好樣的呀…」
他拍拍趙雲的肩膀,能尋到這麼一個能打的將軍,他很欣慰,他心裡嘀咕著,若是讓他保護自己,他楊修就不用天天害怕呂布揍他了!
這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啊。
「趙雲拜見楊太守!敢問楊太守,田將軍向我介紹的這位陸統領,就是那大漢司徒,太學總長的陸公子麼?」
趙雲拱手行了一禮,當即拋出疑問。
「正是!」楊修再度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常山趙子龍…他越看越是喜歡,既然趙雲尊敬陸公子,那…
呵呵…楊修淺笑一聲。
「說起來,我楊修可算是陸公子的關門弟子了!」
「陸公子總是告誡我,胡人以殺戮為耕作,古來唯見白骨黃沙,秦家築城避胡虜,今時,漢家北疆烽火燃不息,群雄爭霸…可這不是各路諸侯放任胡人南下的理由!」
「陸公子雖身在許都城,距此雁門千里之遙,可他心繫的卻是邊陲百姓的疾苦,便是為此,他派我這個太學中最傑出的弟子趕赴雁門,以微薄之力鎮守北疆!」
「兵者是兇器,聖人不得已而用之,可我楊修既領此陸公子軍令,便是擎天借兵,也要長驅搗匈奴,鐵蹄踏烏桓,左顧凌鮮卑!趙子龍將軍可願意助我一臂之力?」
論起「嘴遁」,楊修覺得…
普天之下,他只服陸總長與程昱程司馬兩個人!:.
陸總長排第一,程司馬排第二,他楊修就必須排第三!
莫說是忽悠個趙雲,便是未來忽悠麴義與先登死士,他也信心滿滿,不在話下!
儼然…
他這番話讓趙雲整個人一下子就燃起來了。
特別是楊修提及的那十五個字:
谷/span>長驅搗匈奴,鐵蹄踏烏桓,左顧凌鮮卑!
只有出生於邊陲的人才會體會到這十五個字的意義與豪情!
楊太守固然是好樣的,可陸統領亦是明主啊!
此時此刻,趙雲的心頭悸動連連,亢奮不已!
說起來…
趙雲擇主最重要考量的便是「仁義」。
這些年,曹操在陸羽的謀劃下,在陸羽的提議下,凡所過、凡所下之城與民秋毫不犯,麥田裡割發代首更是將他的「仁」傳示天下。
如此…
足可見陸公子的仁!
而心系邊陲,救助邊陲百姓,組建義兵軍團,庇護邊關…這便是義!
陸公子如此仁義,在趙雲看來…
普天之下,也唯獨那玄德公可以與之相匹!
「陸統領大義,楊太守大義,趙雲真心來投,還望楊太守引薦!」
「好…」楊修很激動,他感覺,他尋覓到了一個保鏢,以後…呂布再揍他,他可以搬出這位常山趙子龍了。
「呂將軍,子龍…來來,咱們去衙署內議事,正好…閻司馬提出了一條解決三胡問題的方略,咱們且先議論一番,看看是不是該報送給陸總長呢!」
一聽到破三胡問題的方略…
呂布與趙雲均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當即,兩人邁著大步往衙署內走去,呂布不忘深深的凝望了眼趙雲。
最後拍拍他的後背,意味深長的感慨一句。
「陸羽那小子最喜歡的便是子龍這樣的義士,留在雁門倒是可惜了!」
「呂將軍,敢問一句…呂將軍與那白門樓…」
趙雲亦是反問一句…
可不等這句話脫口,呂布擺擺手…
許多義士都詢問過這個問題,而他的一如既往,從不回答!
呂布是呂布,呂影是呂影!
或許前者是溫侯,但…後者才是九原呂奉先原本的模樣!
「走吧,聽聽這解決三胡問題的方略!」
一言蔽,「踏踏」的腳步聲愈發的厚重、深邃…
九原呂奉先,白馬義從的統領,這兩個邊陲百姓的守護神,如今…並肩而行於此雁門之上!
…
…
許都城,司徒府!
後院的一張案几上,荊棘、皮鞭、藤條一應俱全…
似乎距離「牛頭人」警告只差一根蠟燭了!
至於這些玩意的用處嘛…
真跟「牛頭人」無關…
是陸羽對昭姬姐使用的苦肉計!
至於未來會不會用上,那就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此刻的陸羽頗為愜意的躺在竹椅上,悠哉悠哉的吞了一個大喬剝好的葡萄,酸酸甜甜,極是爽口。
「咳咳…」
感受著微風,輕咳一聲,陸羽正打算詢問下身旁的大喬,昭姬姐呢?怎麼還沒來呀?
哪曾想,就在這時…
「踏踏」的腳步聲傳來,陸羽挺直了身子,來的卻不是小喬還能有誰?
「夫君…昭姬姐…昭姬姐來了!」
隔著老遠小喬就小聲的喊道…
聽到這麼一句…
陸羽豁然而起,「快快快…」
他招呼身旁的甲士撤去這些葡萄、躺椅…自己則快步走到那桌案前,席地而坐…對,就這麼坐在冷冰冰的地板上。
他不忘朝大喬使著眼色。「大喬,快拿荊條啊,廉頗向藺相如『負荊請罪』,沒聽說過麼?」
啊…啊…
陸羽這吩咐一出,大喬有些吃驚,她芊芊細手輕輕的托起了這荊條。
卻是疑惑的問道:「真的…真的要負荊請罪呀!」
「當然是假的了。」不等陸羽開口,小喬無比心疼的開口道。
陸羽身上的每一寸肌膚,她都觸碰過,饞的不得了,哪裡捨得…讓荊條加身,刺破了夫君的身子呢?
呵呵…
聽到這一對姐妹的對話,陸羽就「呵呵」了,可以證明…都是親媳婦,沒有一個是充話費送的。
於是…大喬、小喬分別提起了荊條,卻是並不裹在陸羽的身上,陸羽快速的褪去了上衣,盤坐於此,聽著那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陸羽輕咳一聲,語氣加重。
「快把荊條縛在我的身上…」
「古有廉頗向藺相如『負荊請罪』,月旦評被我搞成這副模樣,自然…我也得向昭姬姐負荊請罪才是!」
「還愣著幹嘛?快…快把荊條縛在我身上啊!」
伴隨著腳步聲,陸羽的聲調越來越高…
而大喬、小喬彼此互視一眼,雙手向前伸…以極緩的速度讓荊條與陸羽的肌膚靠近,當然,她們可不捨得真的把荊條紮上去,陸羽是肉疼,她們姐妹是心疼。
可…該配合夫君演戲的她們姐妹?不能視而不見哪!
荊條…
向前,向前,再度向前…
終於…
等到了!
不遠處,那急促的腳步一頓。
「大喬、小喬…你們,你們快住手…」
蔡昭姬那清脆且急促的聲音已經傳出,她氣喘吁吁的,面色更是煞白如紙,儼然…聽說羽弟在後院要做什麼負荊請罪後,她嚇了一跳,急急忙忙的便跑了過來。
踏踏…
蓮步漫移,蔡昭姬迅速的行至陸羽的身邊,一把奪去了大喬、小喬手中的荊條,因為太快,芊芊細手還被荊棘扎了下,流出了些許血…
啊…
心頭輕吟一聲,痛,如何不通呢?可…當蔡昭姬一想到羽弟打算把這麼多荊條都縛在身上?那會流多少血?會多疼啊?
更重要的是,他做這些,不過是為了向自己這個姐姐請罪!
一想到這兒,蔡昭姬臉色更難看了。
「羽弟?你…你這是幹嘛?你瘋了麼?」蔡昭姬一邊說話,一邊不忘檢查陸羽的身體,每一寸肌膚都仔仔細細的查看,生怕哪裡已經被刺破了。
「昭姬姐…」陸羽一副自責的模樣,「士人矚目的月旦評,姐姐準備了這許久的月旦評,能發生這種事兒,罪責在我,我必須得向姐姐負荊請罪,否則,我這心裡實在是過意不去呀!」
講到這兒,陸羽再度望向大喬、小喬…
「你們倆?還愣著幹嘛?快把荊條縛在我身上啊。」
「難不成,你們要我在對姐姐的愧疚中,在對良心的譴責里惴惴不安嘛,來…快點!讓這荊條來的更猛烈些吧!」
陸羽這話脫口…
呃…
大喬、小喬都愣住了,她們都沒想到夫君演的好逼真哪…
若非提前知道真相,她們姐妹保不齊就信了夫君這「鬼話」!
果然哪,男人的嘴,騙人的鬼呀!
彼此互視一眼,下意識的大喬、小喬就往前一步,似乎是打算再度撿起那地上的荊條。
哪曾想。
「不許撿。」蔡昭姬的話不像是吩咐,而像是命令。「我看誰今天敢傷到我羽弟?」
這…
效果看起來不錯嘛!
大喬、小喬再度彼此互視,旋即行了個禮。
「夫君…昭姬姐,我們就先退下了。」
演的差不多了,該退場了。
蔡昭姬也沒有阻攔…
她望向陸羽的眼眸中有責怪,可更多的變成了關心與關切。
「以後不許這樣…聽到了麼?」
「不就是一個月旦評嘛?月旦評再重要還有羽弟重要不成!」
「誠然,這次的月旦評會有些不好的影響,這天下士子也都在觀望這邊,這些羽弟你無需自責,更無需內疚…士人的事兒,縱是再大,姐姐來幫你扛!」
講到這兒,蔡昭姬用手輕撫著陸羽的面頰…
一如曾經那十幾年的歲月里,羽弟還小的時候,每次…她都替羽弟遮風擋雨一般。
「昭姬姐…」
陸羽還想說話…
「噓!」蔡昭姬卻是替他穿好了衣服,「地上冷,莫要凍著了,你做的這些,姐姐懂,也能體會!」
「你是要做大事兒的,姐姐的心情你不用在意,姐姐…有辦法調節!這月旦評的影響,姐姐也會幫你消除到最低!」
好悅耳,好舒心的聲音哪。
陸羽感覺耳畔極其舒服…
有姐姐的感覺,是真的好!躺在姐姐的懷裡,像塊兒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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