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陸羽選定的龍驍營水軍的兩位都督。
其中的副都督,是甘寧!
至於其中的正都督,則是毫無爭議、當仁不讓的文聘!
趙雲是陸戰上的常勝將軍;
文聘則是陸戰、水戰時,均未嘗一敗。
打從戰績上看,他就能夠勝任。
而歷史上的文聘,駐守江夏,典北兵、鎮荊江,威名赫赫…
雖然《演繹》中他的表現並不出彩,可事實上,因為他的存在,才使得曹操赤壁一敗後,沒有進一步的擴大損失。
關羽揮師北上,也是他,多次阻隔關羽之師。
甚至還有攻取關羽輜重,燒毀關羽戰船的光輝戰績,當然了,還有無數次的擊退孫權的進攻,這就顯得平平無奇了,畢竟孫權的戰鬥力懂的都懂,實在不值一提。
「在江夏數十年,有威恩,名震敵國」。
這是史書對他的稱頌,他死後亦被追諡為「壯」!
腦海中連連閃過這位「文聘」將軍的光榮戰績,陸羽對他是愈發的望眼欲穿。
一路的急行…
進入襄陽城,陸羽尚沒有去當先拜見曹操,直接就去文聘的府邸。
「得得…」
隨著戰馬的一聲嘶鳴,陸羽下了馬車,幾名龍驍營甲士早就等在此間。
「怎麼樣?」
陸羽一邊走,一邊問道。
「蔡夫人與公子劉琮獻出荊襄九郡後,荊州文武多數歸降,唯獨陸統領看重的這位文聘將軍寧死不降,甚至絕食以表忠義!」
龍驍營甲士如實稟報。
陸羽腳步一頓。「他可說了什麼?」
龍驍營甲士如實道:「他說自己不能保全土境,愧於見人!」
這…
陸羽眉頭微微一鎖,他尋思著,水軍之中,甘寧那錦帆船充其量就是騷擾「以奇勝」,真正要「以正和」取勝,還得文聘指揮的水軍戰船。
他不歸降…這不是個事兒啊!
不過…
陸羽陷入沉思,他在回憶有關文聘的性格,這種執拗的人,認死理的人,你不給他講清楚道理,就是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照樣不會歸降。
「咳咳…」
輕咳一聲,陸羽環望眼前的將軍府大門,當即吩咐:「送上拜帖。」
「方才就遞過了,文聘將軍說,誰也不見!」
呵呵…
陸羽就「呵呵」了,遇到個柴米油鹽不進的主兒。
「那…撞門!」
索性,陸羽心一橫,當即命令撞門。
「轟,轟…」
龍驍營人人身著精鋼鎧甲,人肉撞門的威力,便宛若一頭公牛全力的衝刺,哪怕如此,這將軍府的門依舊堅如磐石,便宛若文聘的性子一般,倔的像頭牛!
還是典韋出馬,側身一壯,整個門連同門檻…轟然倒塌。
陸羽一副見怪不怪的表情,當即邁入其中。
轉過迴廊,卻見文聘正坐在院落中的一處石凳上,面前擺放著飯食,可看他的樣子,像是不願意吃。
桌案上的飯食也是一動未動。
陸羽的話脫口而出。
「俗話說,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陸羽走到文聘的面前,典韋寸步不離的跟著,生怕這位性格古怪的將軍對陸羽不利。
「文聘將軍?不至於吧,就不是打敗仗了?怎麼還絕食起來了,像是個三歲的娃娃一般。」
呵…
聽到這話,文聘冷笑一聲。
「閣下是誰?」
「陸羽!」
「原來是白馬侯!」
「幸會。」陸羽微微一笑,整個樣子頗為友好。
文聘也笑了,「白馬侯如此粗魯,破門而入,是來押我上刑場的麼?」
「上刑場就太沒意思了。」陸羽擺手。
「那白馬侯是要來勸降我咯?」
「也不是。」陸羽擺擺手。「有那麼好勸,就不用我來了。」
文聘眼眸展開,饒有興致的抬起頭望向陸羽。「那白馬侯來此?所為何事?」
「講道理!」陸羽淡淡一笑,坐在了文聘隔壁的石凳上。「或者,也可以說,是來罵你,說實在的,你也真的是該罵!」
「你…」登時,文聘握起拳頭,差點動手。
典韋卻是擋在陸羽的身前。
「文聘將軍若是拳頭痒痒,在下典韋倒是能領教領教…」
「古之惡來?」文聘眼眸微眯,他沒想到,眼前的這位魁梧漢子,便是聞名天下的古之惡來典韋!
「哼…」
文聘站起身來,負手而立,「我豈是古之惡來的對手?」
「你知道就好!」典韋寸步不讓!
眼看著氣氛就緊張了起來。
「這戰場又不只是打打殺殺…」陸羽示意讓典韋退後。「今兒個,我來這邊,是特地講講人情世故的。」
「人情世故?」文聘眯著眼,儼然對陸羽頗為不屑一顧,「你陸子宇固然是威震天下,可若來此只是為了羞辱於我,那我縱是拼死也要與你一搏!」
轟…
說話間,文聘一拳砸在石案上,整個石案轟隆作響,陸羽看著都疼。
「別衝動…冷靜,冷靜。」
陸羽試著安撫他的情緒。「文聘將軍…不妨聽我一言,若是你覺得我說的沒有道理,那我即刻就走,且向你保證,從此之後我大魏之人不會有人來叨擾你。」
「呵呵!希望如此!」文聘冷冷的回了一句。
陸羽則開始講道理了。
「文聘將軍,你自詡氣節傳承,是劉景升麾下的戰將、忠臣,卻…上不能保全荊州土地,是為失職,下不能忠誠於亡主,視為不忠,故而,你無顏面對天下,索性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心求死,我說的是也不是?」
這…
陸羽的話說到文聘心裡去了,他心頭便是如此想的。
「是…」
他回答一聲,卻依舊保持著最後的那份倔強,尾音中又補上一個「哼」字,這是不屈!
陸羽的聲音則還在繼續。
「可實際上呢?你若是真的死了,那對得起荊州?對得起這一方疆土下的百姓?對得起死去的劉景升麼?對得起劉景升的後人,你未來的少主麼?」
陸羽也站起身來,語氣冷冽。
「你…」
文聘辯駁道:「你莫要污衊我!士為知己者死,我文聘一生忠義,生為荊州人,死為荊州魂,你殺我可以,污衊我名聲,我定不饒你!」
咔咔…
陸羽能聽到,文聘因為拳頭握緊骨骸間碰撞,發出「砰砰」之響。
「呵呵…」
陸羽微微一笑,更針鋒相對的話還沒脫口呢。
「劉景升雖隕亡,可他是沒有傳位於次子劉琮?還是荊州沒有新的主人?亦或者說…現在的荊州牧是魏王?還是我陸子宇了?惹你這麼大的怨言…你這是枉顧劉景升託孤重臣之名,就是今日我真殺了你,你九泉之下,有何臉面目去見他那故主?」
「你…」文聘被陸羽說的面紅耳赤,他想要反駁,卻發現…陸羽這些話句句在理,根本無從辯駁。
「你這是歪理!歪理…」
「歪理?」陸羽微微一笑,正打算繼續說。
卻在這時…
「文聘將軍…」
一道清脆的聲音從陸羽的身後傳來。
陸羽與文聘同時轉身,卻見身後遠處徐徐走來的,不是劉景升的二公子劉琮外,還能有誰?
他正一步一步的往文聘這邊走來。
「二…二公子!」
文聘的嗓音有些沙啞。
「別執拗了,文聘將軍…」
「魏王許我做一世的荊州牧,魏王更是認我為義子…文聘將軍,父親並不是魏王害死的,相反,江東屢屢進攻江夏,父親真正的仇人是魏王麼?明明…是江東啊?文聘將軍還執著什麼呢?」
這…
文聘一怔,這位脾氣古怪的將軍,竟因為劉琮的一句話,啞口無言。
陸羽也沒想到,劉琮的出現效果這麼好…
這是送來的神助攻啊!
「咳咳…」
他輕咳一聲,連忙開口:「所謂忠臣,何謂忠臣?」
「如今荊州四戰之地,南有荊南四郡尚未臣服,西有巴蜀之地虎視眈眈,東有劉備、江東孫家蠢蠢欲動。」
「可偏偏,文聘將軍自詡為劉景升的死忠,卻不琢磨著怎麼保境安民,怎麼抵禦外敵,怎麼讓荊州堅如磐石,反倒是絕食抗議,寧死不降?呵呵…好一個忠臣哪,真的有一天讓屢屢進犯荊州的江東孫家得懲,痛失荊襄九郡後,是不是文聘將軍才滿意,才覺得那是敬畏劉景升在天之靈?」
呼…
呼…
文聘此刻已經徹底啞口了,因為劉琮那翻話的鋪墊,此刻…陸羽的話已經不是在痛罵他,而是在挖他的心,一句句話脫口,就差把他文聘永遠的釘死在恥辱柱上了。
可陸羽的話遠沒有結束。
「文聘將軍,睜開你的眼睛看看,劉備攜民渡江,把老百姓當盾牌?」
「可我們大魏呢?這麼好的機會,卻不去追殺劉備,寧可放走這個心腹大患,也不忍傷害一個百姓,還將每一個百姓都接了回來。」
「劉備徵召所有新野百姓的房屋,只發了百餘錢幣,打發要飯的,可大魏呢?大魏修繕新野城的房屋,讓百姓們住回自己的房子,且減免荊州的稅賦,助百姓們重建家園。」
「還有龐德公,文聘將軍不陌生吧?隱士高人,可哪怕是他,也因為我大魏的善舉,帶著全族投靠大魏,效忠大魏,依著文聘將軍所言,他也是不忠之人麼?」
「試問,如果文聘將軍是荊州的一名普通百姓,當此之時,你是會選擇偽善的劉備?還是選擇大魏,選擇魏王,選擇莪陸子宇?二公子與長公子?真的那麼重要麼?你忠誠的到底是一個名字?一個稱號?還是所有荊州百姓們能過上真的好日子呢?」
陸羽的話一句比一句聲調高,一句比一句凌厲。
一句句的痛擊著文聘的心。
可這些話的殺傷遠沒有結束,還在繼續,還在不斷的擴大,蔓延。
「何為忠?保主公子嗣平安,保荊州平安,此為忠。」
「何為忠?絕不是嘴上說說,絕食抗議就是忠,有絕食的這功夫,還不如保存著有用之身,做一些更有意義的事兒。」
「何為忠?你該做一些讓劉景升九泉之下,能夠瞑目,能夠欣慰之舉,讓二公子得到更好的庇護!讓百姓們有一個更和平的家園!」
呼…
講到這兒,陸羽頓了一下,他沒有再咄咄逼人,而是給予文聘充分吸收的時間。
「好了,文聘將軍,話…我只能說這麼多了,其它的,你品,你細品!」
言及此處…
陸羽轉過身,就要離去。
踏…
踏!
一連兩步,陸羽就要邁出大門之際,「等等…」沙啞中帶著雄渾的語調已經傳出,文聘張口喊停了陸羽。
他的眼眸不斷的掃過劉琮,掃過陸羽…
終於,他像是做出了最後的決定。
「聘不能保全本州土地,如此失職,本應待罰在家,無顏面對天地!」
「可白馬侯說的對,我若是如此龜縮於家中,那如何保先主之子,如何保先主之民?」
「我文聘,何嘗又不想據守漢川,保全土地,如此,我才不負劉景升,不負劉琮公子,死亦無愧於地下!」
講到這兒,文聘踏步行於陸羽的面前。
「啪嗒」一聲,他單膝跪地。
「白馬侯在上,末將文聘,願效犬馬之勞!」
呼…
這話脫口,陸羽是長長喘出一口粗氣,總算是道理還講通了,這就喜聞樂見了。
有文聘在,那龍驍營的水軍就穩了一大截。
當即,陸羽連忙扶起文聘。
「文聘將軍快快請起,龍驍營水軍正缺一名大統領,虛位以待文聘將軍!」
…
…
用力過猛了。
襄陽城,蔡夫人寢居內的曹操有些用力過猛了…
如今的他已經將近五十歲了,可不再像是年輕人那般,可以肆意馳騁,一不小心就會用力過猛,得悠著點兒!
「疼…疼…」
此刻的曹操捂著額頭…
往往腰上的疼痛很容易傳遞到額頭上,他的頭風再度發作,
「魏王,魏王…」
表情嫵媚的蔡夫人輕輕的用手揉按著曹操的頭顱,「不曾想,魏王還有這風頭之痛?以後頭疼了就來妾室這兒,妾為魏王好好揉揉。」
呼…
果然被蔡夫人揉按過後,曹操的頭痛好了一些。
曹操一邊享受著芊芊玉手的揉按,一邊問道:「琮兒去文聘那兒了?」
「是!」蔡夫人點頭道:「魏王這般關心陸子宇,妾室也是因為白馬侯才能在魏王身邊,聽聞陸子宇去勸說文聘那個倔脾氣,妾自然要幫他一把呀!」
「有他們倆去…想來問題不大。」曹操微微頷首,本打算閉目養神。
可驟然…
曹操想到了什麼。
他大喊一聲。
「仲康!」
「末將在!」許褚不敢進門,就守在門外。
「新野城,龐士元那如何了?」曹操饒有興致的問出這麼一句。
許褚連忙回道。「剛剛虎賁軍傳來的消息,那斷了一截的胳膊,竟真的接上了…委實匪夷所思!」
蔡夫人不知為何曹操要問出這麼一句。
輕聲道:「魏王何故如此一問呢?」
曹操輕輕抬手,將自己的手按在蔡夫人的手上,饒有興致的說道。「開膛破肚可以活,斷臂亦可續上,夫人你說說,孤這頭風用利斧開顱如何?」
啊…
利斧開顱?
此言一出,蔡夫人的一雙瞳孔瞪得碩大。
利斧開顱?那人還有命在麼?
有那麼一瞬間,她感覺這是在開什麼玩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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