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終於結束了曠日持久的遼西之旅。
自打白狼山一戰後,烏桓的主力軍覆滅,接下來便是曹昂與張遼等人對各個殘部進行新一輪的打擊!
這個時間曠日持久,整整用了一年多…
今日,曹昂算是凱旋而歸。
城門口,無數官員列隊迎接,圍觀如堵,曹昂高坐在馬上,他努力在官員中尋找師傅陸羽以及父親曹操,只不過,他們並沒有在這兒。
這時…曹昂身後幾輛華貴油壁車緩緩挑開窗簾,露出其中胡姬美人絕美的面容,她們含著陌生的怯意觀望著整個洛陽。
更是暢想著…日後,在這裡的生活?
而事實上,她們多半會贈給有功之臣為妾!胡漢貫穿數百年的爭鬥,規則一向是由勝利者書寫的。
成王敗寇,自古如此!
曹昂翻身下馬向荀彧行禮。
荀彧回禮,旋即輕聲道:「公子回來的正好,魏王在宮殿中召集族內兄弟、子嗣,在商討一樁大事兒,昂公子即刻趕去,應該還來得及。」
此言一出,曹昂不敢怠慢,趕忙往魏王宮行去。
…
…
秋蟬悲鳴,一葉落地而遍地蕭索。
陸羽跪坐在書房,閉著眼睛,像是陷入了冥想,他不時的用手指點上水珠在桌案上畫著什麼。
那是三個點連成的一條線。
像是輿圖…
陸羽感慨道:「三點一線,這一趟可並不輕鬆啊!」
萬年公主也在書房,她本是要替陸羽研磨,只是…這磨簡直研了個寂寞,夫君壓根就沒動筆,只是用水滴畫畫。
「這是?」
攔著桌案上的三點一線,劉雪問道。
「這三個點分別是宛城、新野、襄陽!」陸羽張口道:「要從宛城到襄陽,哪怕用飛的,也需要通過新野!」
「夫君難道要飛過去?」劉雪不知道熱氣球,可聽陸羽的口氣又不太對。
「唉!」陸羽嘆出口氣。「我是沒想到,他怎麼…這麼有膽子呢?」
「夫君的話,妾有些聽不懂了。」劉雪大眼睛連連眨動…根本聽不懂夫君在惆悵些什麼。
陸羽卻是「吧唧」了下嘴巴,他心裡琢磨著。
老曹啊老曹…
以往還真小覷你了,覺得你寧負天下人,敢情…對女人,你也是絕絕了!
除此之外,陸羽敲了敲腦門。「我值得你這般信任麼?」
他自言自語的問道。
儼然,因為這次曹操要親自乘坐熱氣球去襄陽城,陸羽覺得…曹操對他的信任…已經詭異到有些變態的地步了!
這簡直有違常理!
…
…
魏王宮正在舉辦酒宴,列座的有曹操、夏侯惇、夏侯淵、曹洪、曹仁、曹純、曹丕、曹植、曹彰等譙沛族弟、公子。
曹昂趕來時,正到了觥籌交錯的時候。
曹操一手拉起曹昂,將他領到自己的身旁,舉觴道:「一年多來,子侑帶兵將遼西肅清,如今那遼西之地也併入了我大魏的版圖!此雖為一喜,但更大的喜事卻不在此。」
夏侯惇道:「子侑北定烏桓,我那子宇賢弟,又以五石散控制鮮卑、南匈奴等地,從此邊境百姓再無叛亂,大哥倒是說說,還有何喜事?能過於此!」
倒是曹洪眼珠子轉動,起身道:「難道是大哥要立下世子了麼?如今我們都大魏國了,世子的確也該立下了!」
「哈哈哈…」
聽到這兒,曹操大笑出聲。「子廉說的對,孤的確有意立下世子,安我大魏君臣之心!只不過,我本欲待銅雀台、冰井台、金虎台三台修建完畢,將此世子人選公布於銅雀台上!子桓?此三台還有多久可以完成?」
「其中冰井、金虎兩台已經修起,半年之內銅雀台亦可立起。」
因為是事關世子之位,曹丕顯得極為積極。
的確…他也是有機會的那個!
「半年麼?」
聞言,曹操搖了搖頭。「孤怕這半年中出現什麼意外,故而,特地立下一封立世子的詔書,就懸掛於此魏王宮殿的牌匾之下。」
「若孤有個什麼意外,那…爾等均為我族人,當一道揭開,按照其中的人選,附著於他,壯哉我大漢!」
這話脫口…
夏侯淵聽出一絲別樣的味道,他是少數幾個族人中知曉陸羽真實身份的。
如果再聯想到。
近來…這位大哥與女婿的某個計劃,那麼…這一封詔書就顯得意味深長了。
「來,接著喝酒!」曹操再度舉觴,邀眾人共飲。
眾人也跟著紛紛舉觴,可眼眸卻是望向那魏王宮的牌匾之後…那裡藏匿著的詔書中,所謂世子究竟是誰?
曹丕、曹植、曹彰亦是心懷浮想。
特別是曹丕,他的眼眸微微的眯起,眼神中露出了幾許森然,如果是沖弟的話…那…
酒闌人散,夏侯淵陪著曹操離開魏王宮。
一邊走,一邊輕聲道:「兄長留下這封世子詔書,可是擔心那熱氣球?」
「不!」曹操擺手。「孤相信羽兒!」
就這麼五個字,意味深長!
誠然,曹操相信陸羽,可…預防萬一,曹操還是留了一手,確保羽兒能夠成為這大魏世子!能夠撐起這大魏的天,領著大魏,領著這些好兄弟們一統山河!
曹丕與曹植本是去送曹操。
可曹操示意只讓夏侯淵一人陪著…
兩位公子站在門口不懂,望著頭頂的議論明月,愁思悵惘。
「二哥…」曹植張口:「你想做世子麼?」
這…
曹丕沉默不語,既不說想,也不說不想!
曹植搖了搖頭。「若是父王選的世子是沖弟,二哥會與他爭麼?會不念手足情誼麼?」
這話脫口,曹丕的眼眸望向曹植,看他神色朦朧迷醉。
「四弟醉了!」
「父王最喜歡的是沖弟!」曹植輕吟…
「父王也喜歡你!」曹丕拍了拍曹植的肩膀,「反正人選已經定下了,待得銅雀台修建完畢,你、我兄弟就知道了!」
講到這兒,曹丕頓了一下。「不論你、我,還是沖弟,亦或者是彰弟,只要是父親認定的人,我們都該誓死效忠的,不是麼?」
呼…
曹植輕呼口氣,再度仰頭望向天,他似乎心頭生起一抹不祥的預感。
「明月何皎皎,照我羅床幃,出戶獨彷徨,愁思當告誰?」
一時間,曹植向隅而嘆。
「二哥送你回去!」曹丕扶起曹植。
曹植卻還在哼著。「出戶獨彷徨,愁思當告誰?二哥…我聽說你命人,特地從西域採買了准一些毒鼠!」
咻…
此言一出,曹丕嚇了一跳,慌忙捂住了曹植的嘴巴。
「你聽誰說的?二哥從未買過這些!」
「我不能說,不能說…」曹植只是擺手…
…
…
南陽,宛城!
自打昔日裡,張繡投降曹操以後,宛城就成為了連接荊州到南陽的主要軍事重郡。
其實再往下的汝南距離新野城直線距離更近,可因為山巒多的緣故,諸葛均與劉曄還是選擇了這裡。
如今,城郊的一處平原地帶,戒備森嚴…
沒有人知道,這裡在幹什麼。
也不會有人看到天空中那飄入雲層的飛球。
曹操要乘坐熱氣球,這不是鬧著玩兒的,為此…劉曄與諸葛均已經忙碌了半個月,從宛城飛往襄陽城,再飛回來…可以說,他們已經飛了不下十次!
整個空域算是十分熟悉!
此刻…三百餘從龍驍營、工房中挑選出的傑出戰士、匠人早就摩拳擦掌,當然…他們中真正具備往返襄陽飛行經驗的也不過二、三十人!
每日清晨,他們都會依次飛行,將熱氣球升空,陷入雲層之中,然後試著往南行,行過新野城,行過荊水,最後落在襄陽城的上空。
甚至…
最近幾次已經選擇了一處襄陽城郊靜謐的所在,降落於此…
劉曄算是飛行經驗最豐富的一個!
每一個選出的飛球兵,他都親自操練,甚至…要按照陸羽提出的,安全飛行時間超過三十個時辰,才能獨當一面!
這一日…
一輛低調的馬車停在此間校場。
曹操與陸羽從馬車中徐徐走出。
劉曄當即呈上輿圖,這是空中俯瞰大地產生的輿圖,他主動說道。「魏王,白馬侯,這幾日是西南風正適合飛行,所消耗的材料也最少,若是要飛到襄陽,錯過今日…可就真的失之交臂了!」
曹操環望著四周蓄勢待發的熱氣球。
「都準備好了麼?」
「乾糧、武器,一應就緒,隨時都可以起飛!」劉曄如實道。
聽到這兒,陸羽插嘴道:「魏王可要想清楚了,縱然是飛的,可飛去的地方是敵對的荊州!不如…」
不等陸羽把話講完。
曹操當即擺手。「孤信劉皇叔,信龍驍營,信孤那諸葛女婿!」
講到這兒,曹操的手按在了陸羽的肩膀上。「孤更信你!」
一言畢,曹操振臂一揮。
「出發!」
頃刻間,五、六艘熱氣球進入了緊繃狀態。
命令已經傳達。
這次行動的是四艘熱氣球,還有兩艘會護送到荊河,在那邊等待接應…而曹操的這艘是由「老司機」劉曄親自操作。
諸葛均也參與其中,是其中一艘的操作手!
現在是下午,無風…
這個時候起飛,飛到荊州襄陽城時,正好是黑夜…這有有利於隱藏與行動!
曹操跳入了藤筐里,不忘朝陸羽招手,第二次做熱氣球,他已經沒有了第一次那般緊張。
在劉曄的吩咐下,一個個熱氣球已經解開了攬繩,開始飄飛。
劉曄交給曹操一枚工房研製的特殊護目的鏡子,然後兩人默契的將杯子蓋住了自己的腿…天上挺冷的。
與劉曄、曹操同處一個藤筐的還有許褚。
這也是曹操的倚仗,只要能安全落地,就算被發現,有許褚在…他絲毫不懷疑,許褚能背著他殺出重圍!
失去了地面攬繩拉扯,熱氣球迅速的騰空。
說話間,熱氣球就飛到了指定的氣流層。
飛球開始往南飛…
許褚起初是站著的,似乎這樣可以保持他魁梧的姿態,可架不住他的頭髮被狂風吹亂,一時間蓬頭垢面,顯得格外狼狽,許褚不得以也坐了下來,躺進了被子裡。
「仲康,在這空中無需戒備。」
曹操好似極有膽魄,他將一些大黃魚乾遞給許褚。「吃點兒,仲康最喜歡吃的大黃魚,保存體力,今夜還有一場硬仗。」
許褚摸摸腰後的大刀,似乎…兩腳一離地,只有把手放在刀上,才能讓他收穫久違的安全感。
曹操則饒有興致的詢問劉曄。
「劉皇叔,孤此前只聽說過『艾火令雞子飛』,你究竟用了什麼法術,讓這球能把人帶的飛起來。」
「這個…」劉曄搖了搖頭。「若論功勞,也得是白馬侯第一,丞相的那位諸葛賢婿第二,我最多算是第三吧!哈哈…」
劉曄保持著固有的謙遜。
「魏王,許些時候,我也會生起很多疑竇!白馬侯的腦子裡究竟藏著多少東西…他能讓霹靂車威力增強百倍,他能讓木牛流馬自己動起來,他還能創造出那削鐵如泥的精鋼戰戟,再加上這熱氣球!」
講到這兒,劉曄頓了一下。「不瞞魏王,在百工一項上,我劉曄自視甚高,可…遇到陸子宇,我才發現,是我一葉障目不見泰山!」
呵…
聽到這兒,曹操笑了,他很喜歡聽別人夸自己的兒子,不…不是兒子,而是大魏世子!
「好一個一葉障目,不見泰山!許多時間,孤又何曾沒有這般感想呢?」
藤筐內…
曹操與劉曄聊得是漸入佳境,藤筐外,在西南風的吹拂下,在動力的加持下,熱氣球迅速的向荊州方向飛行而去!
…
…
荊州,襄陽城…
一處園林,此刻已近黃昏,蔡夫人卻出現在了這裡,她左右尋找,卻見趙雲從花木後走出。
他穿著便裝,披著披風,頭戴斗笠。
迅速的摘下斗笠,趙雲行至蔡夫人的身前,兩人的目光交匯到一處。
「想不到,帶話給我的人竟是劉使君手下的趙子龍將軍?」
蔡夫人張口道…
趙雲語氣壓低。
「夫人既來了,那多半也知曉,我家主公與軍師都知道了夫人的行徑。」
「然後呢?」蔡夫人主動發問。
儼然…因為有楊修的提醒,她一早就預料到,劉備會派人來與他交談。
只是…
沒想到這麼快。
「夫人若是迎回長公子,助長公子成為荊州之主,那我家主公與軍師勢必護衛荊州,護衛夫人,不讓夫人受到半點傷害!」
「如果?本夫人拒絕呢?」蔡夫人語氣冷冽。「那麼…你那主公與軍師就打算與本夫人魚死網破是麼?」
「劉使君與軍師並不想走到這一步!」趙雲的語氣決然。
「哼…」蔡夫人冷聲道:「怪不得北境傳回的報紙中,羅列了你那主公許多不為人知的『故事』?今日一看,劉使君還真是報紙講述的那般假仁假義!」
「請夫人做決定。」趙雲沒有接過蔡夫人的話由,只是冷言道。
「我需要一些時間!」蔡夫人似乎妥協了…「十天,回去告訴你的主子,十天後,我給他答案!」
言及此處,蔡夫人緩緩退出了此間園林,再度登上了馬車。
倒是趙雲,一動不動,只是目睹蔡夫人走遠。
就在這時…
「沙沙…」
花木後響起了輕微的聲響,一個男人從其中走了出來。
「公祐,你也聽到了!」
趙雲低吟一聲。
他口中的公祐,乃是劉備帳下幕僚孫乾。
說起來,他昔日裡是被師傅鄭玄推薦入徐州,劉備領徐州牧時,孫乾乃是從事。
當然,兩者的關係並不簡單。
要知道,鄭玄與盧植均是大儒馬融的弟子,劉備是盧植的徒弟,孫乾乃鄭玄的弟子,這麼去算,兩人都是經學的第四代弟子。
劉備為主,可以號稱為「四代目」,孫乾為從,故而…才會在劉備一敗再敗之際,不離不棄!
「子龍,我這就回去,將你與蔡夫人的對話報送給劉使君與軍師!」
「有勞!」
趙雲與孫乾互相行了一禮。
隨著一聲「得得得」的馬鳴聲,孫乾已經走遠,趙雲則眼眸微眯…痴痴的望著天。
在他看來…
留給陸子宇的時間不多了!
可就在這時,黃昏之下,雲層之中,趙雲赫然看到了什麼!
球…
有圓狀球體正自上而下的飄落!
…
…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84s 3.7613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