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一處安靜的府邸內。
用完晚飯之後,董白便托著香腮在廊下發呆,回想著這半年來的奇妙遭遇。
自雒陽城中那場廝殺後,自己被那壞人擄來徐州安置在這院落中,已有大半年的時光了。
作為董卓的孫女,董白並沒有受到多少遷怒,更多時候,外人對她的印象更像是張恆的私人戰利品,時刻等待著主人的處置。
初見董白之時,劉備也曾有些好奇,詢問左右此女的來歷。
就在眾人皆搖頭表示不知的時候,戲精太史慈登場,當場對著劉備竊竊私語了一番。
劉備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神色中滿是興奮和驚詫。
子毅素來克己復禮,誰曾想內心中居然還有這般狂野的一面!
這一瞬間,劉備已經腦補出了張恆和董白二人從相遇,到相知、相戀的整個過程,並且越想越覺得有意思。
「子毅與董賊的孫女……還真是一場孽緣啊!」
劉備口中嘖嘖稱奇道,眼神中滿是獵奇心得到滿足的暢快感。
「誰說不是呢?」太史慈趕緊陪笑道,「左右只是一個女子而已,長史既然喜愛,主公又何必阻撓。」
聞言,劉備馬上瞪了太史慈一眼。
「誰說我要阻撓了!君子有成人之美,此女雖出身欠佳,但與子毅做個侍妾,還是可以的。」
「主公英明!」太史慈馬上拍馬屁道。
劉備當即仰天大笑,大袖一揮,賜給董白十名婢女,用以伺候她的日常起居。
得益於這兩隻戲精的頭腦風暴,第二天整個徐州就都知道了張恆和董白的關係。
如此一來,張恆雖然不勝其擾,但董白的生活卻安穩了下來。
縱然是那些和董卓有血海深仇的人,也都對董白敬而遠之,甚至不敢多看一眼,唯恐惹得張恆不高興。
開玩笑,他的禁臠你也敢窺視?
整個徐州誰不知道,張長史素有古君子之風,喜歡以直報怨!
一個月之後,在確立了對西涼集團的戰略之後,董卓的侄子董璜也被從獄中釋放,同樣被安置在了這裡,不過卻派了人監視。
叔侄女二人再度重逢,當真恍如隔世,立刻抱頭痛哭起來。
之後,平淡如水的日子就這麼持續了下去,二人怎麼也沒想到,作為階下囚還能有這麼好的待遇。
外面的風言風語,董白自然是知道的,但她卻沒有否認,甚至有些默許的意思。
經過這半年的顛沛流離,她身上的驕縱之氣早已褪去,整個人成熟了許多。
她明白,自己和叔父董璜之所以能在這徐州安穩生活,都仰仗那些風言風語。
只要張恆自己不澄清,她是絕對不會否認的。
再者,關於張恆的態度,她也實在摸不清楚。
要說他看上了自己吧,這半年卻從沒來看望過一次。
要說他不喜歡自己吧,卻默許了這些流言蜚語,也算變相在保護自己。
對於張恆,董白心中的情感無比複雜,已不似初見時那般恐懼。
他將自己擄來,致使自己擁有的一切都支離破碎,自己本該恨他才對。但自己能有如今的一切,卻都是他故意為之。
再細想,叔父能活著,恐怕也是因為張子毅……
更關鍵的是,以自己現在的身份,多想也是無用,只能任由他處置罷了。
正在董白沉思之時,董璜從房中走了出來。
「阿白,你站在外面作甚,小心著涼。」
董白轉身,「叔父。」
「天色已晚,還是趕緊休息去吧。」
董璜揮了揮手,就要轉身離開之時,卻被董白叫住。
「叔父,你說咱們要不要找個時間,去登門拜訪張子毅一趟?」
聞言,董璜當即皺起了眉頭。
「叔父莫要多想,我的意思是,咱們去一趟,一來是答謝張子毅的庇護之恩。二來,也正好問問,劉使君打算如何處置咱們……」
話雖如此,但二人都清楚,董白大概率是沒事,所以此去其實為董璜求情。
聞言,董璜不禁嘆息一聲。
經過半年多的打磨,他尋死覓活的念頭早就淡了。
「也行,只是咱們身為階下囚,只怕張子毅不願見。」
董白目光堅定道:「叔父不用去,我一人前往,張子毅……應該會見的。」
此言一出,董璜也想起了外面的流言蜚語,沉吟片刻後,便點了點頭。
「也好,你明日便去吧。咱們淪落至此,叔父死不足惜,只盼望你能遠離紛爭。張子毅此人……也算是良配了。」
聞言,董白又羞又怒,一跺腳道:「叔父,我不過是去打探消息,你在說什麼啊!」
「好,好,我不說就是了。」
董璜連忙笑著擺手道,心中卻沒由來的一陣酸楚。
半年的平淡生活,已經讓董璜淡忘了之前的刀光劍影。
細細想來,當年如果叔父不率兵入雒的話,如今也不至於骨肉分離。涼州那地方雖然苦寒,卻勝在安穩自在。
唉,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正沉思間,庭院外的大門卻忽然被打開。
二人急忙向外看去時,卻見數十名士卒開道,就連一直監視著自己的士卒也恭敬侍立兩排。
中間緩緩走來三人,為首者正是張恆,身後還跟著徐榮和孫康。
抵達城北之後,張恆並沒有直接推門而入,反而命人把徐榮喚了過來。畢竟如今的徐州,與董璜相熟的也只有他了。
見到張恆的身影之後,董璜和董白皆是渾身一顫。
這大晚上的,張子毅怎麼來了?
而且剛才還說要去拜謁他來著……
心中想著,二人急忙走了上來,到行禮之時,董白卻站在了前面,大有將董璜護住的意思,對著張恆叩拜道:「小女子拜見長史!」
張恆低頭看了董白一眼,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本想伸手攙扶,卻又感覺不合適,便揮了揮手。
「起來吧。」
「謝長史!」
二人起身,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張恆卻沒搭理董白,而是把目光放在了董璜身上。
「深夜前來,倒是冒昧了,還請董侍中見諒。」
董卓雖是關東諸侯口中的國賊,但關東諸侯也是董卓眼中的逆臣,雙方的官職都是合法的,張恆稱呼董璜的官職也是正常。
「長史言重了!」董璜連忙再拱手道。
張恆笑道:「怎麼,不請我進去坐坐。」
「長史請!」
眾人進入廳堂,這次張恆卻沒有客氣,直接一屁股坐在了主位上。
見董璜還是有些拘謹,張恆揮手示意他落座,同時笑道:「在徐州這些日子,侍中可還住得習慣?」
董璜自嘲一笑,「在下身為敗軍之將,階下之囚,幸得長史厚待,能苟得一條性命已是萬幸,豈敢奢求其他。」
「住得習慣就好。」
張恆又和董璜寒暄了幾句,便給了他一個眼神。
董璜會意,扭頭向董白笑道:「阿白,叔父和長史還有些事情要談,你先去休息吧。」
聞言,董白點了點頭,準備轉身離去的時候,卻又有些不放心,不禁用懇求的目光看了張恆一眼。
張恆沖她點了點頭,笑道:「董小姐平日裡若是無聊,可去串串門,也省得昭姬在家悶得慌。」
這句話無異於給董白吃了顆定心丸。
「多謝長史。」
董白躬身一禮,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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