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前來援助的友軍,喬瑁和劉岱的態度是一樣的。
在真誠和虛假兩個選擇之間,他們總喜歡折中,直接進行試探。
你既然宣稱自己是友軍,那就幫我打唄。
真的假的,戰場上自有評說。
不愧是讀書人,倒是深得儒家真傳,中庸之道算是被他們玩明白了。
這點並沒有出乎張恆的意料,他當即表示,可以出手相助。
但是,你得管飯!
本著勤儉持家的精神,哪怕糧草還算充足,張恆也要敲喬瑁一波竹槓。
喬瑁當然拍著胸脯表示沒問題,你才幾千人,能吃多少糧食,我管夠就是了。
……
客館內。
方悅關上房門,站在外面把守。
裡面,一貫沉默寡言的高順卻率先開口道:「長史,咱們真要幫喬瑁作戰?」
高順的品性,張恆自然是放心的,所以便對他沒什麼隱瞞。
前來平丘的路上,便將郭嘉的兗州攻略說了一遍。
所以,他才會心生疑惑。
「怎麼,公義以為不可?」張恆笑問道。
「長史容稟!」高順抱拳道,「以末將看來,喬元偉此人,表面恭敬而內里陰沉,咱們真要參與此戰,勢必會被他當成先登,死傷慘重。」
并州軍都是他高順的子弟兵,自然不想白白損失。
張恆搖了搖頭,「欲要取之,必先予之。咱們初來乍到,若是不展示實力,如何取信於喬瑁,便更不好施展後續的計劃。至於你擔心之事……」
說到這裡,張恆冷笑一聲。
「他喬瑁算個什麼東西,也敢隨意擺弄咱們,公義多慮了。」
聞言,高順這才反應過來。
如今坐在自己面前的,並非有勇無謀的呂布,而是深謀遠慮的張恆。
董卓和朝堂百官都玩不過他,更何況是喬瑁。
「長史英明,是末將多慮了。」
「無妨,集思廣益總是好的。」
張恆擺手笑了笑,忽然扭頭對賈詡道:「王匡此人,文和可有興趣?」
聞言,賈詡一愣。
「長史此言何意?」
張恆笑道:「我欲命你為軍師,與公義一同領兵前去助陣,如何?」
什麼意思,要把戰場指揮權交給自己?
那你去幹啥?
見賈詡目露疑惑,張恆笑道:「喬瑁如今還安坐平丘城,足以證明戰事並不算激烈。我就先不露面了,且在城中陪他耍耍。」
「下官遵命!」
賈詡似乎明白了張恆的打算,拱手應了下來。
張恆又對高順笑道:「公義,咱們這位賈先生,可是真正的大才。兵法謀略,天象數術,甚至陣戰之道,無一不通,無一不精其妙。此番出兵,遇事你可多與他商議。閒暇時,你也可多多請教,必有助益。」
聞言,高順看向賈詡的目光也嚴肅了起來。
「末將遵命!」
「若無異議,明日便出發吧。不管輸贏,都得探出王匡和喬瑁兩軍的虛實。」
二人再次起身拱手,隨後轉身離去。
兗州戰場是一盤大棋,隨著張飛、張恆的陸續就位,已經正式進入了落子階段。
但距離真正的生死搏殺,還差一個契機。
說到底,主戰場還是在郭嘉那邊。
也不知道,那傢伙布置得怎麼樣了。
……
成武縣。
「你說什麼!」
軍營中,張邈望著跌跌撞撞衝進來報信的士卒,眉眼間帶著抑制不住的憤怒。
哪怕這士卒已身受重傷,張邈卻也半點憐憫之心都沒有,用冷冽的目光死死地盯著他。
再看一旁的袁遺,卻比張邈還要火爆,急忙走上前一把揪住了這名士卒的衣領。
「你再說一遍!」
這一下顯然牽動了傷口,導致這名士卒疼得齜牙咧嘴,卻只能強忍著痛苦答道:「將軍,我軍運糧隊遭遇敵軍襲擊,十萬石糧草全部丟失……」
砰!
話音未落,卻見張邈已經一拍桌案,面目扭曲。
那可是整整十萬石糧草啊!
足足夠五萬大軍吃一個月!
就這麼沒了?
袁遺也同樣接受不了,手上攥得更用力了,差點讓這名士卒無法呼吸。
見狀,曹操趕緊走上來拉住了袁遺。
「伯業兄且先鬆手!」
袁遺這才反應過來,恨恨地將這名士卒甩翻在地。
「到底是何人所為,速速將此事從頭到尾詳述一遍,不得有半點遺漏!」張邈大聲吼道。
兗州打了一年多,田地莊稼飽經戰火摧殘不說,青壯也大多被徵調入戰場,導致收成極差。
這下可好,又損失了十萬石糧草,對本就存糧不多的張邈軍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見張邈暴怒,這名士卒不敢怠慢,急忙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孔伷說要出手劫糧,自然不是開玩笑的,第三天就下手了。
可憐自定陶而出的運糧隊伍,根本沒有設防,只派了兩千兵馬監督民夫。遭遇孔伷的大軍,自然落得個大敗的下場。
孔伷本可以全殲這支兵馬,卻還是選擇放走了一批。
目的,自然是讓他們通知張邈,以此起到震懾的效果。
至於那十萬石糧草,自然成了孔伷的囊中之物。
聽罷士卒的描述,張邈又是一拍桌案。
「孔伷賊子,截我糧道,殺我將士,我與你勢不兩立!」
袁遺也是恨得牙根痒痒,攥得拳頭髮白。
至於曹操,卻只是搖頭嘆息了一聲,卻扭頭對那名士卒道:「行了,此處沒你的事了,下去療傷吧!」
「遵命!」
等到士卒離開之後,曹操才向張邈道:「孟卓,十萬石糧草雖多,但還無傷大雅。眼下最緊要的,還是糧道被劫,歸路被斷。長此以往,咱們就算不戰敗,也恐將餓死。」
定陶是張邈大軍的補給站,成武是前線。本來兩城相距不遠,形成掎角之勢,進可攻退可守。
可孔伷率軍突襲,等於直直地插入了兩城中間,阻斷聯繫的同時,也斷了張邈的歸路。
袁遺自然明白事情的嚴重性,連忙附和道:「孟德所言不錯,眼下當務之急,是驅逐孔伷,疏通糧道,不然咱們難有勝算。」
聞言,張邈痛苦地揪了揪頭髮。
你們倆說的我何嘗不明白,但現在要如何行事?
轉身去打孔伷,劉岱這邊怎麼辦?
若是短時間內無法擊敗孔伷,而劉岱又圍了上來,咱們可就腹背受敵了。
可惡的劉岱,居然能想出此種毒計,甚是惱人!
就在張邈皺眉沉思的時候,曹操心中也在思索。
子毅,這招釜底抽薪,難道出自你的手筆?
相比之下,還是袁遺的心思更為簡單。
「孟卓,都什麼時候了,就莫再冥思苦想了。以我之意,立即反身進攻孔伷。同時命定陶出兵,與咱們合力圍攻,誓要誅滅此無恥之賊!」
「伯業勿要急躁,此事還得考慮萬全。」張邈皺眉道,「若反身去攻孔伷,劉岱又豈會袖手旁觀?」
袁遺冷笑道:「哼,兵貴神速,只要咱們行動迅速,劉岱老兒必然反應不及。」
聽到這句話,曹操忍不住扭過臉去。
此次突襲就是劉岱和孔伷聯手策劃,他會不知道,他會反應不及?
開什麼玩笑!
張邈顯然和曹操想到一塊去了,連忙搖了搖頭道:「劉岱不可能不知道,因為這本就是出自他的授意,全軍反身進攻孔伷,絕不可行!」
「孟卓所言不錯。」曹操也附和道,「莫說之後,便是此刻,劉岱恐怕也已得知了消息,正等著我軍反身而去,他卻好尾隨襲殺!」
「那你們說該怎麼辦,難道就這麼眼睜睜看著軍糧被奪?」袁遺滿臉憋屈道。
此言一出,場中又是死一般的寂靜。
良久之後,張邈才開口道:「為今之計,只有分兵擊之。」
「分兵,如何分?」袁遺不解道。
「一部分人馬留下防守成武,一部分人馬反身進攻孔伷,不求全殲,只需將其趕出去,疏通糧道即可!」
說到這裡,張邈將目光看向二人。
「二位以為如何?」
袁遺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意見。
曹操卻開口問道:「既如此,誰去進攻孔伷?」
此言一出,又是一陣沉默。
三人都知道,此次進攻是必然要勝利的,而且要速勝。
這時候已經不是保存實力的時候了,之所以沉默,是因為沒有把握。
見二人都不說話,曹操冷笑一聲,自告奮勇道:「既然二位有所顧慮,便由我出手,如何?」
張邈眼睛一亮,急忙問道:「孟德可有把握?」
「並無把握,唯有死戰而已!」曹操朗聲答道。
大概是這句話刺激了張邈,他當即一揮袖,大聲道:「孟德壯勇!我助你五千精兵,隨你前去痛擊孔伷賊子!」
「多謝孟卓。」曹操拱手道,「事不宜遲,我即刻起程開拔!」
張邈趕緊走了下來,一把拉住曹操的雙手,神情凝重地叮囑道:
「此行兇險,全仰仗孟德了!」
「放心,我自會盡力而為。」曹操點了點頭,鄭重答道。
出了張邈的大帳,曹操立刻召集諸將,將事情講了一遍,同時下令集結軍隊,起程開拔。
可就在這時,程昱忽然冷笑一聲,拱手道:「主公勿急,在下倒有一計,縱不能解此危局,也可使主公無後顧之憂!」
聞言,曹操趕忙道:「仲德有何妙計,還不速速說來!」
程昱一捻鬍鬚,笑道:「孔伷截斷糧道,為禍後方,咱們固然要去救。只是臨走之前,卻不妨送劉岱一份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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