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中靜悄悄的。
埋伏在山谷中的關平軍很不耐煩,自前面兩撥敵軍過去,已經過去半個時辰了,很多士卒都不由得怨聲載道。
可是關平依舊不鬆口,還令手下士卒在山林中埋伏著。
這讓幾千士卒很是無奈。
忽然,谷口處傳來一陣陣馬踏之聲,同時伴隨著一聲聲喝馬之音。
「駕駕駕~~」
幾匹飛馬快速突進山谷,在狹長的山道上奔馳著。
「來了來了,大家戒備~」
關平小聲提醒著手下士卒。
眾士卒一聽,趕緊藏好身軀。
幾匹飛馬在山道上奔跑了一會,見四周毫無動靜,又回返而去。
不多一會,幾匹飛馬再次出現,同時,還跟著大量身著益州軍服飾的士卒。
「張任兄,探馬回報,前方大道坦途,並無埋伏,劉璝他們也是從這條道上走的。」
泠苞騎在一匹鬃馬上,望著道路兩旁不時出現的刀槍盔甲,頗有些不耐煩。
「泠苞,小心使得萬年船,我們走慢些,不急這一會,出發時劉璝不是說了嗎,若發生戰鬥,以火為號。劉璝若是遇上劉備主力,只要及時發出信號,我軍還是可以趕得上的。」
「可我擔心他們不會發出信號呀~」
泠苞急道:「一路上,他們也不是沒與一些小股敵軍作戰,也不見他們發出信號。」
「就是就是,前軍就是怕我們搶了他們的功勞。」
一些士卒也紛紛附和、說道。
張任皺眉。
手下士卒兄弟渴望功勳,對他之舉已有些不滿。
「也罷,咱們加快速度,追在前軍後頭。」
張任說。
「諾!」
眾士卒頓時齊齊回應,倒是把張任嚇了一跳。
張任的後軍快速前進。
當行進至關平埋伏之地時,張任看著山體兩側茂密的山林,一股體寒之氣油然而生,立時大聲呼喊:「全軍停下~」
「怎麼了?」
泠苞很是疑惑。
「有埋伏,快撤~」
張任下令。
他的話音剛落,山頂的那棵大樹樹梢中的羊角,突然一合,變成一個豎著的「一」字。
「弟兄們,給老子射~」
關平即刻從叢林中現身,向著幾千士卒下令。
頓時,大量荊州士卒在山腰兩側現身,拿著弓箭,對著張任軍瘋狂射擊。
「咻咻咻~」
箭如雨下。
剎那間,山谷中央道路上的張任軍哀嚎遍野、損失慘重。
張任、泠苞臉色慘白。
這一波攻擊,少說自家的兄弟死了上千人。
「敵襲,敵襲,往谷口撤~」
張任不愧為名將,很快穩定下來,呼叫著手下士卒向後撤離。
活著的士卒頓時在張任的指揮下,向著谷口狼狽逃竄。
可剛到谷口,黃忠率領軍數千人,卻是從谷口處出現。
谷口狹窄,黃忠一掄箭雨過去,又收割了幾百張任士卒。
張任捨命率軍往前沖,可黃忠豈是那好相與之輩,揮舞著手中大刀,與張任面對面廝殺起來。
「殺!殺!殺!」
黃忠大喝三聲,手中大刀如鐵錘,重重的敲擊在張任的長槍上。
張任被震得臟腑動彈不已。
他強忍住心中疼痛,耍了一個花槍後,便撤了下來。
論武力,他不是黃忠的對手。
之前與黃忠對決時,也只是淺嘗輒止,抵擋一下便撤走,從不與黃忠正面交鋒。
可此刻,他終於嘗到了黃忠的厲害。
「弟兄們,咳咳,往後撤~」
見從黃忠所處突破不了,他忙向著眾手下呼喊。
「張任,你休想逃,吃老夫一箭!」
黃忠殺得興起,從背上拿起長弓,對著張任就是一箭射去。
「咻~」
羽箭飛速而去,一箭竟將張任的頭盔射下。
張任驚出一身冷汗。
這黃忠真他媽射得准,就快射中頭了。
張任抱怨。
看見黃忠如此生猛,張任不敢多待,與泠苞且戰且退,向後撤離。
經此一戰,他又損失了一千多人馬。
往前,又是關平埋伏之地。
不過此時的關平可就不是藏在叢林中了,他光明正大的彎弓搭箭,對準跑來的張任軍。
「張任,速速投降,我可饒你不死!」
關平在山腰上大喊。
「張某寧願死,也不會投降,兄弟們,給我沖~」
張任領頭,快速向前奔跑。
剩下的一半兵卒見狀,也跟著張任往前沖。
「咻咻咻~」
關平揮手,又是一輪箭雨向著張任軍射去。
張任的手下士卒經歷連番作戰,又加上長途奔跑,已是疲憊不堪,哪裡還能有效的抵擋頭上的箭雨。
而且,頭上的箭雨似乎就是朝著他們去的,沒有射向他們的主將——張任。
「啊啊啊~~」
士卒們一陣陣慘叫,就連泠苞手臂上也中了一箭。
張任回首望去,身後活著的士卒,僅剩一千多號人。
他心中十分悲戚。
前頭,谷尾在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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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苞捂著手臂,「嘿嘿」笑道:「那劉備也是個棒槌,圍了谷口,谷尾他不派人來攔嗎?若我是劉備,就在谷尾埋伏一軍,定然將我等抓個徹底。」
他的話音剛落,谷尾處,魏延也率領著數千人馬現身,拿著大刀,嚴陣以待的看著他們。
泠苞愕然。
自己這烏鴉嘴呀!
這下子還怎麼逃?
他轉頭看著張任。
張任看了看身後幾乎個個帶傷的兄弟,又估量了一番對面攔路的士卒數量,暗自討道:「硬沖,是沖不過去的。」
「泠苞~」
他開口,對著泠苞說道:「我在這擋著,你速去放火,劉璝、鄧賢二人一見火起,必會來馳援,為今之計,也只有劉璝、鄧賢才能救我等出去了~」
「好,我即刻就去。」
泠苞明白形勢嚴峻,忍著手臂的疼痛,率領著百多士卒,撲向山林一側的雜草叢。
而張任,則單槍匹馬直撲魏延。
他要為泠苞爭取時間。
「殺~」
張任與魏延捉對廝殺,一時間,打得難分難解。
而雙方的士卒,也並不插手,只是在一旁吶喊助威。
「叮叮噹噹~」
密集的兵器撞擊之聲,頓時在山間響起。
兩人正打得興起,忽然,山谷一側的山林中燃起了熊熊大火,山林燃燒造成的大量灰燼直衝雲霄。
「不好,敵人在報信,你們快速速去通知主公和軍師,我在這擋著他們~」
與張任對戰的魏延見狀,立時明白張任所為,便不與張任糾纏,回身一撤,緊守住谷尾,不讓張任衝出去。
張任很是無奈。
他一人是不敢前去沖陣的,只能率軍縮在空曠處,等待救援。
山谷外十里之地。
劉璝、鄧賢正暢意的接收著李嚴、吳懿、孟達三人的東州兵。
這三員東州軍將領,也不知怎麼回事,與他倆小打一會就跑,完全不顧及手下弟兄的死活,他倆邊殺邊接手敵方士卒,很是不舍。
突然,後方濃煙滾滾,十里之外的他們都能看得見。
劉璝見狀,頓時大呼道:「不好,後方有異,我等速速前去支援。」
說罷,他與鄧賢即刻令大軍後隊改前隊,向著濃煙之處奔去。
一處山崗上,劉備與龐統再次現身。
劉備拿著「望遠鏡」看見劉璝軍回返,不由得大急,忙向龐統求教:「士元,這可如何是好?劉璝的一萬大軍,魏延怕是抵擋不住。現我倆手中無兵支援,唉,只怕又被張任給跑了~」
聽見劉備的話,「龐統」也是急得團團轉。
他也沒想到,張任居然能用「火」通知劉璝、鄧賢前去救他。
這是他未料到之事。
可如今正如劉備所言,手上的兵都派出去了,確實沒兵可派。
可若是這麼好的機會,還讓張任逃了,那以後想要再抓張任,那就難上加難了。
他看著埋伏張任的山谷地形,山谷中怪石嶙峋。
突然,他眼前一亮,即刻對著劉備說道:「主公莫急,我有一計,可令魏延率軍搬運大石,以大石堵路,想必能擋住一會。」
「堵住後,他則率軍進入谷內,與張任廝殺。同時,可令谷口的黃忠也向前沖,與魏延形成夾擊之勢。」
「再有,令關平率軍用土撲滅山火,此時是春季,火勢漲得不快,想必很容易撲滅。撲滅山火後,接應黃忠與魏延。待劉璝軍將谷尾堵路的大石搬開,想必那時他們已將張任擒住。」
「黃忠、魏延、關平三軍齊聚,是絕對不怕劉璝衝擊的。」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聽到龐統的計策後,劉備連連贊道:「只要搶在劉璝將堵路之石搬離前,將張任擒住,李嚴、吳懿再率東州兵回擊,那劉璝也有可能被擒,哈哈哈~」
「大妙、大妙,我這就去下令。」
劉備立即喚過一名傳令兵,讓他快馬加鞭去通知魏延用大石堵住谷尾。
谷尾。
接到劉備命令後,魏延當即分兵一半,去搬運大石堵路。
魏延兵多,張任兵少,加上谷尾狹窄,為減少手下兄弟損失,張任還是不敢沖陣。
「殺~」
黃忠揮舞著大刀,從谷口追了過來,直取張任。
張任知曉黃忠厲害,並不與黃忠直面對戰,他殺奔向魏延,意圖為手下兄弟殺出一條血路。
他這一走,卻是苦了泠苞。
泠苞本就不是黃忠對手,加上手臂受了傷,拼殺不了兩下,便成了黃忠俘虜。
「哈哈哈~」
黃忠仰頭長笑。
魏延見張任朝他而來,正合他意,與張任又捉對廝殺起來。
魏延武力僅在關張趙雲黃忠馬超五虎將之下,張任在魏延面前根本就占不到什麼便宜。
「鐺鐺鐺...鐺鐺鐺...」
兩人連戰幾十回合。
「真是員悍將!」
此時,劉備與龐統來到了山谷所在的山頂上,劉備見張任英勇的姿態,很是歡喜。
「主公莫急,過不了多久,張任就可成為我軍的階下囚了~」
龐統笑道。
看著張任,龐統突然想起一事,他記起,書中記載,張任被諸葛亮設計擒住後,劉備原本想要招降張任的,可張任卻是以「忠臣不是二主」拒絕劉備的招攬,劉備無奈,只能殺了張任。
這不能不說是一個遺憾。
「主公,若是這張任不降,你該怎麼辦?」
龐統立即對著劉備詢問。
「不降?不會吧,他不惜命?」
劉備喃喃自語。
「主公,若是張任極為愚忠,對劉璋忠貞不二,主公是否會殺了他?」
龐統繼續追問。
他得對劉備先打打預防針。
「不殺,只會資敵,當然是殺了。」
劉備斷然說道。
果然,不降則殺,這是古代戰爭削弱敵方力量根深蒂固的思想。
龐統聽後,想了想,抬頭對劉備勸說道:「若是張任不降,主公可否不殺張任,畢竟張任人才難得。我或許有辦法,能在短時間內,將張任勸降,若是他還不降,再殺他不遲!」
「主公,你認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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