褒斜道中。
道路的兩側皆是層層疊疊的高山,樹木林叢,過於密密麻麻,讓人一眼望不到頭。
偶爾伴有微風的拂盪,仔細聽,還會有些細碎的聲音傳入耳中。
時不時還有一陣陣猛獸的咆哮,震盪山野,讓人聽完不寒而慄。
彎彎曲曲的小路,凹凸不平,崎嶇難走。
在褒斜道狹小的道路中,卻有一支車隊正在緩緩前行。
長蛇似的隊伍,往前正在緩慢的移動。
一眼望去,整個隊伍的規模居然能綿延數十米,看上去人數十分龐大。
人群之中還夾雜著上百匹涼州駿馬,身後還有著大批的馬車,上面堆疊著大量的麻袋。
即便人數龐雜,但是前進之時,卻也顯得非常有秩序,只是由於地勢的原因,行駛的速度並不快。
這是一支從魏國走到蜀國的走私隊,最前面的幾名男子皆是騎著高頭大馬,渾身穿著價值不菲的錦衣,一看就大有來頭。
為首的一人,面容清秀,沒有商人的市儈,反倒像是一個書生,此人乃是甄家的二少爺,甄仲。
這次前來,乃是此次走私事關重大,讓他不得不親自壓貨,才能放下心來。
甄仲左首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者,胖胖的身子,但是眼睛卻是很小,習慣性的左右撇動,看上去十分精明。
跟在甄仲右邊的則是此次護衛的首領甄猛,此人邊軍出身,不過後來投到了甄家門下,充當護衛首領,一身武藝,倒也不錯。
幾人行走在褒斜道,四處打量著周圍的動靜,不敢掉以輕心。
甄家作為魏國數一數二的大商人,這條走私路線,基本上全都甄家在掌控。
自從甄家在曹操掃平河北,迅速抱緊曹操大腿之後,可謂是青雲直上。
直接從河北的大商人,搖身一變,變成了全天下都有分號的頂級商人。
隨著曹丕成功上位,作為甄宓家族的甄家,同樣雞犬升天,與曹家的捆綁也越來越深。
等到甄宓的兒子曹叡上位之後,甄家更是一飛沖天,靠著曹叡的權勢,甄家將自己的經營範圍,擴展到了整個魏國,一躍成為曹魏最有影響力的商人世家。
甄家不僅在蜀國有生意,在吳國同樣有他們的生意,即便是在遼東,在鮮卑,甚至是西域,都有他們的身影。
這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商人大族,生意遍布四海,不僅涉及到戰馬糧食,甚至就連利潤最為豐厚的鹽鐵等物,他們也敢插手。
是以甄家如今的勢力越來越大,財富也越來越多。
只是家族越大,家族瑣事同樣越大,如今甄家家主甄堯已經年近古稀,卻仍沒有指定家族繼承人。
只因為甄堯有四個兒子,但是甄堯對於自己的長子並不是很喜歡,反倒是幼子獨得他的寵愛。
只是自古以來,世家的傳承都是立嫡長子,甄堯不能明目張胆的立幼子,這才將繼承人一拖再拖。
為了將家族產業傳給幼子,甄堯想到了一個歪主意,那就是舉行一場比賽。
分別讓自己四個兒子,執掌一支商隊,哪個兒子三年之內的盈利最高,就讓誰擔任自己的家主之位。
老三志在仕途,直接放棄了競選,而老大,老二,老四則加入了這場殘酷的競爭。
甄章作為長子,背後有著家族中元老的支持,則是被分到了中原地區作為商隊的經營範圍。
甄金作為甄堯最喜歡的幼子,則是分到了河北作為經營範圍,可以說河北作為甄家大本營,甄金的勝率大大提高。
甄仲作為次子,本就是小妾之子,屬於庶子,更是沒有娘家支持,則是被分到了偏僻的雍涼地區。
雍涼雖然在西漢地區十分的富庶,但是經過西涼韓遂,董卓,馬騰,李傕的禍害之後,早就大不如從前。
地域比不上其他兩位不說,人口商業也是不敵中原和河北,可謂是悽慘至極。
為了賺取足夠的利潤,甄仲這次可謂是押上了全家性命,把所有的家當全都買了糧食和戰馬,準備在蜀中大發一筆橫財。
甄仲知道,蜀中剛剛經過大戰,正是缺少戰馬和糧食的時候,他這個時候進入蜀中,絕對能大賺一筆。
而且再從蜀中運回蜀錦,又能在關中大賺一筆,可謂是大豐收。
若是長此以往,三年之後,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這是甄仲的第一次走私之旅,一路上小心謹慎,不敢有絲毫大意。
畢竟是他自己的全部心血,若是真的賠了,恐怕自己就再無翻身之日。
甄仲揣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眉頭也更是從出發都沒有鬆開過,一張臉更是崩的緊緊的,眼睛四處打量,仔細觀察著周圍的情況。
看著甄仲一臉過于謹慎不已的神色,甄然卻是完全不以為意。
作為甄家元老,甄然對甄仲十分鄙夷,內心一陣嗤笑,口中卻是假兮兮的寬慰道:
「公子不必如此緊張,這條路,我不知道走了多少次,不會出什麼問題的。」
甄仲對此卻不敢苟同,這可是關係到自己的未來,沒有人能比自己更加慎重,一路來,自己更是絲毫不敢出了差錯。
甄仲的眼睛還在掃射著四周,並沒有看向甄然,口中更是強調道:
「這次事關重大,絕不能馬虎。」
「咱們這次,投入了數萬兩銀子,若是出了差錯,不好給家主交代。」
「甚至還可能會被家主懲罰,然而也不想臨老,卻被家主趕出家門吧。」
甄然聽到甄仲的提醒,但是他卻不在乎,因為知道甄仲如此謹慎的原因,不是怕被責罰,而是想要那個位置。
只是,在甄然看來,甄仲一點機會都沒有,他實在不明白甄仲還在期待什麼。
甄仲既不像甄金那樣,受老爺寵愛,更又沒有後台撐腰,如果是他早就放棄了。
見到甄仲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甄然隨口說道:
「公子太過謹慎了,咱們在蜀漢的關係,根本沒人敢動我們。」
「公子不如去馬車上休息一日,明日我們就能抵達漢中。」
「到時候自會有人來接應我們。」
甄仲不敢有絲毫的放鬆,而且自己的事情,也只有自己最為上心,當即擺了擺手,拒絕道:
「我不累,如果工作累了,可以先去歇息歇息。」
甄仲作為公子都沒休息,甄然怎麼有資格休息。
不過這一路,甄然的確是累了,之前都是他自己一個人走這條路,自己想怎麼休息就怎麼休息,還能從中揩點油水。
如今這一路,有了甄仲的存在,緊盯著不放,自己也只能強打精神跟在甄仲的身後。
原本甄然還有些敬重甄仲,畢竟是甄家二公子。
但是發現甄仲不過如此,再加上走了一路,累得夠嗆,卻還啥都沒撈著,讓甄然心中不禁產生埋怨,嘴裡不自覺的發起了牢騷,道:
「二公子難道真以為爭得過大公子和四公子?」
「安安穩穩在家中,做一個富家翁不好嗎?為何非要舟車勞頓,在路上受罪呢?」
雖然詢問的語氣,但是話中意思卻不言而喻,甄仲根本就沒有任何希望。
可是甄仲聽後卻垂著雙目,一時間默然不語。
他自然也知道自己希望渺茫,但是他卻有自己必須要勝利的理由。
有些事情他必須要做,只有如此,才能不負此生。
無論如何,他都不能放棄,哪怕有一絲希望,他都要去拼一拼。
隨著甄仲的沉默,隊伍中一下子陷入了安靜,氣氛逐漸壓抑起來。
而他們不知道是,當他們進入褒斜道的時候,就有一雙眼睛,正在死死的盯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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