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垢 第75章 別來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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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是個女人的聲音，難道是師娘？可師娘她不是已經死在幾年前喬府的那場大火里了嗎，師父也正是因為喬女的死亡才瘋掉的。東三一臉不可思議的看向一旁的旺財師兄，發現旺財師兄此刻臉上的表情同樣精彩，一雙滑稽的眉毛都要驚訝的豎起來了。

    很快一聲吱呀聲傳來，小木門被輕輕推開，從裡面走出來一個溫婉的女人繫著一條麻布圍裙，兩個袖管高高挽起，一看就是在廚房忙活剛出來，女人的髮髻高高盤起，由於做飯的緣故，香汗打濕了女人的雙鬢，原本就嬌美的鵝蛋臉龐上更添了幾分溫柔。

    看著眼前的絕色美人，東三和旺財師兄面面相覷，互相對視了一眼。這難道？是師父的新歡？喬女的畫像二人早先就看過，與眼前的女子雖然都是美女，但長得還是有很大的不同，一眼就能看出。眼前的女子雖然不像喬女那般靈動嬌俏可愛，比起喬女更加豐腴飽滿，一雙白皙的大長腿讓人移不開眼睛，多了幾分成熟女人的韻味，尤其是女人轉身過去的時候從裙側露出來大半個肥美的腰臀，更是看得東三心中一陣春風蕩漾。

    師父這是什麼好命，居然又找了個這麼美麗的美嬌娘，難怪不來尋自己和旺財師兄的，原來是和新師娘在兀城裡這處小院裡花前月下，享受歲月美好呢。眼前的小院子雖然十分簡樸，只有四個長長的廂房合圍起來，小院子裡種滿了各種花花草草，還有一處小魚塘，裡面養了四條肥肥的胖錦鯉，各個吃的溜圓。尤其是中間的小片空地還栽著一棵高大的銀杏樹，高大的樹冠將整個庭院都一併遮蓋住，落了滿地的金黃，很是有景致。

    「二位是有什麼事情嗎，要不要先進來說話。」給旺財師兄和東三開門的美嬌娘不是別人，正是桑娘，自打自己進了兀城裡來，桑二就帶著自己直奔這處小院來簡單的收拾了下，桑二便說要出門辦事情去了，留自己一人在這裡。

    桑二出門後，桑娘便覺得肚子咕咕直叫餓的慌，見廚房還有些米菜，這才燃了炊煙忙碌起來，不成想忙碌著沒一會，門外就傳來了一陣敲門聲，桑娘還以為是桑二這就辦完事回來了，連衣冠都還沒來得及整理就匆匆連忙出來開了門，卻發現是兩個陌生男子，只能尷尬的將裙邊努力的往下扯了扯，本想多遮住些自己的雙腿，卻不曾想原本就單薄貼身的布料被自己這麼一扯，上半身的腰肢被凸顯的更加明顯了，尤其是胸前那二兩肉，幾乎要跳出來，場面一度變得更加尷尬了。

    好在那二人並未多言語，看樣子不像是登徒子之輩。見二人在門前佇立著一直也不說話，桑娘只好先領著二人進來院子內坐下，將房門關上。說起來那旺財師兄和東三桑娘不是第一次見過了，尤其是旺財那張怪臉，桑娘看一眼便能記得，還記得桑二跟自己提到過的，眼前二位是那陰差，自己是萬萬惹不起。

    門外站著的旺財師兄和東三見這位師娘都發話了也不多推辭，在庭院坐下後，淺淺喝了幾口茶水，二人突然想起了什麼事情，猛然又同時站了起來，往後退了一步，二人的突然舉措嚇了桑娘一跳，不知所措的看著二人。

    「是不是茶水太燙了，我，我這就去換點涼水。」看著眼前突然呆立的二位陰差大人，桑娘還以為是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情，細聲細氣的小聲問道。

    「沒有沒有，不用，師娘您歇著就行。我叫東三，這位是我師兄旺財，我們只是想起來作為徒弟怎麼能讓師娘操勞。」東三連忙擺手解釋道，一臉堆笑著將桑娘請坐下，對著眼前的美嬌娘一頓行禮，點頭哈腰的模樣很是殷勤，反倒是桑娘被眼前這一幕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東三？旺財？師娘？什麼師娘？這是鐵柱哥收的徒弟？可是鐵柱哥就是個尋常獵戶，與自己一起青梅竹馬在大山里長大，以前從未來過兀城，怎麼會無緣無故多出來兩個徒弟來，還是兩位陰差大人。

    「二位陰差大人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我家漢子怎麼會收徒，一定是搞錯了。」桑娘連忙又站了起來，說話的聲音更小聲了些。自己以前在村子裡就不怎麼愛說話，就是因為不好意思開口，這還是桑娘為數不多的單獨獨自面對兩個陌生人，還是傳說中的陰差大人，桑娘方才說話的時候手底下一直緊緊攥著裙角，滿臉漲的通紅才說出口。

    這中間肯定是有什麼誤會，桑娘就怕惹惱了二位陰差大人，就像桑二嚇唬自己的故事一樣，將自己殺掉拋屍荒野，一想到這裡原本就十分緊張的桑娘一下子更緊張了。

    我家漢子？這師娘說話還挺淳樸的，聽上去親切了幾分。東三還以為眼前的美人會是什麼大家閨秀之類的，畢竟師父他老人家嗎格調就挺高，找的女人肯定不簡單，但眼前這位美人一看口，倒是有這一口濃濃的土家味，聽上去格外的親切，至少東三是這麼覺得。可能是因為自己也是泥腿子出身，比起那些樓閣里的大小姐做派，自己還是更喜歡這種溫柔的大姐姐。東三不得不再一次感慨，師父的眼光是真不賴啊。

    只是真沒想到師父居然是這種人，居然連自己有兩個徒弟的事情都不告訴師娘，真過分。想隱居過日子也不用隻字不提過往吧，整的好像自己和旺財師兄是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一樣。師父現在看起來好像並不在此處，一會等師父回來了一定要找他討個說法。

    「沒有沒有，沒弄錯。肯定是師父不想要我們打擾你們的生活才沒告訴師娘你的，話說你知道我們師父去哪裡了嗎？」在東三的堅持下，桑娘終於還是接受了東三的好意，坐在板凳上，聽人細細道來。

    鐵柱哥怎麼會有事情瞞著自己，桑娘此時內心已經滿是問號。更何況鐵柱哥他確實沒有收徒弟的可能呀，桑娘細細將自己與鐵柱哥過往在一起的日子細細在腦海里回憶了一番，是在想不出鐵柱哥什麼時候有出過遠門，唯一一次稍微長一點時間外出的時候還是在前幾年的冬獵，可那時候村子裡好多獵戶也都跟著一起去了，大家全程都在一起，鐵柱不可能會來兀城裡來的。

    儘管如此，桑娘還是老老實實的將前幾日自己遇到的怪事與眼前的兩位陰差大人說了，雖然還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自己一時半會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解釋，看來只有等到桑二回來再說了。

    東三與旺財在一旁站著耐心的聽到桑娘說的一番故事，桑娘說話的聲音很輕柔也很慢，看得出來是一個不善言辭的人，一個小小的事情都需要說很多很多才能說清楚，不過師兄與自己還是很耐心的聽桑娘慢慢的將整個故事講完，畢竟這可是師娘呀，怎麼能隨意頂撞。

    當聽到師父被人變成了一隻大山豬的時候，東三一個沒忍住笑，嘴裡的茶水噗的一聲吐了出來，原來師父也有吃虧的時候，還被人給變成了一隻大山豬吊在樹上放血，實在是太好笑了，真想親眼看看那場面。說起來自己前幾日在兀城不遠處的一個小村莊裡也這麼玩弄過一個傻漢子，被人當成豬吊在樹上放血的時候還在哼哼的亂叫，那場面別提多有意思了。看這樣子師父是被兀城那個老仙人司命救了，出了這麼大的嗅，難怪沒臉見人了呀。

    一旁的旺財師兄在聽到此處，眉頭微微一皺，已經發現了事情的不對勁之處。這個故事怎麼這麼熟悉，一頭被吊在樹上放血的大山豬，這不是自己師弟曾經作的孽。難道自己師兄弟二人真的搞錯了，眼前這個嬌美人並不是自己的師娘，她正是那位可憐漢子的婆娘。

    「敢問，姑娘是否從東村來的，是來這裡尋自己夫君的？」為了印證自己的想法，旺財師兄決定先試探一下，也許真的是自己弄錯了。

    「師兄你在說什麼呀，怎麼能直接這麼喊師娘。」還不等桑娘說話，東三反倒是先反應過來，對師兄直接稱呼對方姑娘的行為表示強烈的不滿，這不是對師娘的大不敬。顯然東三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眼前這個自己認為的師娘其實正是自己戲耍的那位可憐獵戶的妻子，若是對方知道正是東三害的鐵柱那麼慘，定要饒不了東三。

    「沒有沒有，我覺得你們一定是弄錯了。我真的不是你們師娘，我只是來兀城尋我男人來的，我男人叫鐵柱。」桑娘此時也敏銳的察覺到那醜陋的怪人已經察覺到了這場誤會，心裡暗暗鬆了口氣，還好對方這會也反應過來了，倒是眼前這個俊俏的白面書生小子看起來腦袋笨笨的，說了這麼多還沒理解自己的意思。當然這話桑娘萬萬不敢當著東三的面說。

    鐵柱！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東三心頭一震，一臉錯愕的看向一旁的旺財師兄。旺財師兄此時也正側著臉朝自己微微點了點頭，用獨特的唇語悄悄示意東三鎮定下來，先將眼前這套戲做完。

    東三萬萬沒想到自己的頑劣舉動的受害人居然就在眼前，那鐵柱不就是自己當初玩弄於股掌之上的可憐獵戶。旺財師兄這尋人術究竟是怎麼回事，不是尋師父的嗎怎麼尋到此處來了？師兄看起來也對自己的尋人術失效的情況毫無所知的樣子，難不成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還是說有誰在背後作祟，將自己引到這裡是什麼意思。

    對於眼前的可憐人，東三沒有一絲一毫的悔過之意，此時東三腦子裡滿腦子想的只有究竟誰有歪曲師兄尋人術神通的能力，引自己師兄弟二人來這裡是不是有什麼企圖。思來想去東三隻想到了兩種可能性，除了順天府內那位司命外，也就只有那次在破廟裡見到的麻布衣老人有這種能力了。可他們這麼做的意義是什麼，難不成要為這美婦人向自己討要個說法？

    東三的目光重新落在了眼前這個嬌滴滴的大美人身上，知道桑娘的真實身份後，東三一改先前的恭敬姿態，自己尋了個板凳拉過來坐了下來，眼神里一閃而過的陰翳。東三在心裡已經開始盤算著究竟要不要將桑娘滅口，以絕後患。萬一哪天師父回來了，這美人在自己師父面前告上一狀，以師父的脾氣，自己斷然少不了一頓毒打。

    既然這嬌美人不是自己的師娘豈不是意味著自己可以為非作歹了，這麼漂亮的美人殺了也是可惜，不如先在這美人身上留個黃紙小人兒，等自己和旺財師兄先行離開後，改日自己再尋機會好好拜訪一下這位美人兒。這種齷齪的事情還是不要當著旺財師兄的面做，只要師兄不知道，師父不知道，就沒人能管得了自己。

    那黃紙小人兒正是月師父先前教會東三用的替死小人，東三早就發現這小人兒不僅僅能替死，還能用作標記位置，只要將小人兒施法粘在人身上，不管隔著多遠都能感受到對方的位置。早知道師父會發瘋跑掉，自己就往師父身上也貼上一個，這樣師父就丟不了了。

    沒了師娘這層關係，東三的目光越發的肆無忌憚在對方身上上下遊走，明目張胆的打量著桑娘的嬌軀。桑娘自然也感受到了東三眼神的變化，被人盯著一頓看，看的桑娘渾身不自在，可偏偏此時此刻也不敢起身離開，身邊也沒有可以遮擋自己的衣物，只能任人就這麼看著，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桑娘此時對自己最初的想法感到懊惱不已，起初看這俊朗小生一副人模人樣的樣子，還以為是個正經人，萬萬沒想到人不可貌相，居然是個登徒子。自己當初就不該放他們二人進來。只是這時候後悔已經晚了。

    一旁的旺財師兄當然也感覺到了東三的變化，卻沒有加以阻止，因為旺財知道，即便是自己出言制止了也沒有任何意義，自己阻止的了一時阻止不了一世。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東三的心性只有在遭遇重大變故的時候，才會真正有所改變，單靠自己三言兩語根本無濟於事。

    正當旺財師兄率先起身準備與桑娘告別時，順便將這個壞胚子師弟趁早拉遠些，也算自己能幫上的一點點小忙了。院內的銀杏樹突然被一陣清風吹過，地上的一片金黃被風捲起在空中飛舞起來，像是下了一場金黃色的雨，無數落葉將三人的視線完全遮擋住。

    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樹下，原本就要推門而出的旺財立馬停住了腳步，被樹下那道人影吸引住，這股熟悉的氣息，正是自己要尋找的，空中的紅線愈發的清晰鮮艷，纏繞，向那道人影奔去。

    那陣風並未持續很久，很快便重回平靜，只是原來只有三人的院子中多了一個人，以及從樹下傳來的那句久違的聲音。

    「別來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