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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雪嬋聽了不由唇角一揚,她也有今天?忍不住問著瑤琴:「你細說說。」瑤琴便把聽來的趙匡義一早過去怎麼摔茶盞,怎麼吩咐人看著小桃都細細說給符雪嬋聽。
符雪嬋仍意猶未盡,問道:「還有嗎?」
瑤琴想了想道:「沒了。哦,對了,連帶服侍葉氏的下人也跟著倒霉,都被大人罵了出去,換了兩個大丫頭。」頓了頓,瑤琴說道:「沒想到葉氏失寵還不及旁人呢,大人都不肯放她出來,就那麼關起來了。」
符雪嬋心裡一陣熨帖,也不由感慨男人的心,說變就變。當初愛了個轟轟烈烈,最後也落得橫眉冷對。符雪嬋心情大好,吩咐瑤琴拿出幾匹珍藏的綢緞,請了開封府有名的師傅過來量了身子做新裝。女為悅己者容,符雪嬋終於有了心情打扮自己。
那晚趙匡義卻在軍營里沒有回來,符雪嬋心裡有些失落。後面的日子,趙匡義隔三差五地會回來住一夜,卻總是吃過飯倒頭便呼呼大睡。對符雪嬋也是客套禮貌有餘,親熱溫存不足。符雪嬋有時刻意想親近一番,卻剛碰到趙匡義,就被他不露痕跡地躲了開來。即便偶爾拍拍符雪嬋的手和肩,也只是客氣般地意思一下,符雪嬋感覺不到一絲的情動和熱誠。
趙匡義每次回來,都必然會去靜淑苑,只是每次皺著眉頭進去,鐵青著臉出來。有時控制不住情緒還會大發脾氣,靜淑苑的下人跟著遭殃,杯盤碗盞跟著遭殃,花草器具跟著都是一通遭殃。府里的人都知道靜淑苑那位不得寵,卻也納悶一向沉穩的大人怎麼偏偏對那位有發不完的火。
符雪嬋起初看到趙匡義對小桃的態度,還有些沾沾自喜。但時間長了,心裡卻漸漸不是滋味。一天晚上,趙匡義又從靜淑苑青著臉回來,正好是晚飯的時候,符雪嬋很清晰地看到了趙匡義額角跳突的青筋,微微發顫的手,連拿筷子都有些不穩,燭影落在趙匡義的側面,整個人都有幾分蕭索的落寞。那一瞬,符雪嬋的心忽然很疼,她羨慕小桃,小桃竟然有這樣的本事,能把趙匡義氣成這個樣子。在他身上,不僅是生氣,還有一種滋味,是「傷心」。而這個「傷心」,卻不是別人能做到的。
符雪嬋也不禁幾分落寞,緊盯著趙匡義道:「大人又何必為了不值得生氣的人生氣?」
趙匡義眉頭皺了一下,卻沒有應答。符雪嬋頓了頓,又說道:「今天我本想著幫你收拾書房,卻不留神把你最鍾愛的琉璃鎮紙打碎了。」那個琉璃鎮紙伴隨了趙匡義很多年。
趙匡義「嗯」了一聲,面色沒一絲改變:「碎了就碎了吧。再買一個就是了。」
符雪嬋的心有些煩躁,又道:「前天娘的身子不好,我回去探望,順便和爹聊了幾句,談到二哥,聽爹的意思,似乎朝中不少人對他都有些微詞。」符雪嬋所說的二哥,是指趙匡義的二哥趙匡胤。
趙匡義問道:「那魏王是什麼意思?」
符雪嬋試探著說道:「自然也是有些看法的。依我之見,還不如讓二哥和爹主動多些來往。」
趙匡義冷哼了一聲,緩緩道:「這些事,你還是少操心。」說完繼續夾著菜,也沒有什麼表情。
符雪嬋咬了咬牙,又說道:「葉氏——」剛吐了兩個字,趙匡義夾菜的手就是一顫,符雪嬋繼續道,「葉氏那裡也不知道下人服侍的妥帖與否,眼看到了臘月,炭火、冬衣夠不夠?」說完看著趙匡義陰晴不定的面孔笑道,「你如果不待見她,索性就苛刻些,讓她遭點罪,也好讓她知道得寵的好處。」
話還沒有說完,趙匡義已經眉頭緊鎖,猛地把筷子用力一放,看著符雪嬋的神情便是嚴肅得發青:「她的事,不消你費心思。」
「話不是這麼說。」符雪嬋從袖子裡拿出一方帕子揪扯著,似漫不經心地說道,「你我夫妻一場,你的不痛快就是我的不痛快,既然葉氏不知道讓你開心,那我就有義務教導她。你說呢?」
趙匡義伸手鉗住了符雪嬋的胳膊,眸子裡閃過一絲厲色:「做好你自己。葉氏那裡,你一絲念頭都別動。」
符雪嬋再也忍不住,猛地站起身來,她受夠了。符雪嬋看著趙匡義冷笑道:「你終於生氣了?我還以為你對我都發不起脾氣來呢。我摔了你心愛的鎮紙你不生氣,我胡亂說朝廷之事你也不生氣,怎麼我只說了一句葉氏你就生氣了?看來只有葉氏能惹了你的火氣。」
趙匡義看著符雪嬋勾了勾唇際,沒有吭聲。
符雪嬋不知自己哪來的氣,竟然氣得全身發抖:「這些天來,我努力地伏低做小討好你,我學著溫柔,學著和順,可最後全是沒用,全是白搭。我做的一切,還抵不上一個和人私通給你扣綠帽子甚至還壞了野種的女人在你心裡的分——」
話沒說完,符雪嬋只覺得自己氣都要喘息不上來了。趙匡義的手緊緊掐了上來,那個她說什麼都沒太大反應的男人,給了她最大的反應,趙匡義的眸子裡閃過刀鋒一般的寒慄,聲音不大,卻很沉:「不想死,就不要亂說話。」
符雪嬋看著趙匡義眼睛瞪得老大,一口氣都喘不上來氣,憋得臉都青紫。趙匡義猛地鬆開了手,轉身大步走了出去。符雪嬋跌在了地上,不停地連喘息帶咳嗽,瑤琴在外間聽到動靜趕忙進來給符雪嬋又是倒水又是捶背,一臉的痛惜:「小姐,好好的怎麼又吵了?」
符雪嬋的眼淚忍不住流了出來,抱著瑤琴大聲哭了出來。她憋了太久,太難受。
瑤琴方才在外間也斷斷續續聽到幾句,此時一邊輕輕撫拍著符雪嬋的背一邊說道:「小姐,又是何苦呢,大人不對你發脾氣不是好事嗎?怎麼你倒怪怨他了?難道非要讓他像對葉氏那麼對你才好嗎?」
「你不懂!你不懂----」符雪嬋哭得直打顫。瑤琴怎麼會懂?只有心裡在意了,才會生氣,才會傷心。趙匡義對她不生氣好脾氣只是因為他的心裡根本就沒有過她。只有在她提及葉氏的時候,才能觸動他心底的那根弦。憑什麼,到底憑什麼啊?葉氏都給他戴了綠帽子,葉氏在寧遠寺和唐人私通的事也早傳到了她耳朵里,甚至有人說葉氏那掉了的孩子也是唐人的。這樣的女人,為什麼都可以在他心裡占那麼重的分量?符雪嬋哭著問道:「為什麼他的心裡寧肯放一個對他不忠的女人,都不放我?男人不是最容不得這個麼?」
瑤琴撫著符雪嬋,一時也不知道怎麼答。葉氏的事她也有所耳聞,但她更不懂這些男女的情事。
趙匡義一怒之下又回到了軍營。符雪嬋哭過之後,忍不住衝到靜淑苑想去看看小桃。她沒有辦法奈何趙匡義,用小桃出出氣也是好的。卻被守值的侍衛擋在了門口:「大人有令,任何人都不得入內。」
符雪嬋冷聲喝道:「放肆,這是趙府,連我也不能入內?」
侍衛一抱拳:「對不起夫人,大人有令在先。任何人不得入內,包括您。」
符雪嬋後退了幾步,此刻她才發現,她本來引以為樂的「圈禁」,竟然也是種保護。令她這個趙府的女主人,卻對一個妾不妾婢不婢的女人無可奈何。符雪嬋不知道怎麼回的臥房,想了想又命人把之前服侍小桃的下人喊來,那兩個老夫人和小丫頭,符雪嬋厲聲問道:「我只問你們,大人為什麼把你們趕出了靜淑苑?」
那兩個人互相看了看,老婦人還弄不清狀況遮遮掩掩:「許是大人找到了更合適的---」
「說實話!」符雪嬋猛地一拍桌子,聲音尖利。
小丫頭一哆嗦,搶著交代道:「都怪我們服侍不妥帖。大人摔茶杯的時候發現茶水是冷的,罵我們連壺熱茶都不會燒還能做什麼,就攆了出來。」
符雪嬋徹底寒涼了起來,從腳底,到四肢,到心。她以為葉氏失了寵,卻沒有料到她在趙匡義心裡扎得那麼深。這叫失寵?還是變相的恩愛?
符雪嬋胡亂地把下人打發了出去,伏在床上再次哭得全身顫抖。只是這次卻少了眼淚,多了竄起來的怒火。瑤琴守在一邊,也不知怎麼安慰。
符雪嬋看著瑤琴,頭髮凌亂也沒有心思抿一抿,眼神有些空洞:「為什麼趙匡義會那麼在意她?到底她哪裡好?出身低賤,長得一般,小家子氣,還是個人盡可夫的妓女,她到底哪裡好?」
瑤琴嘆了口氣道:「該不會是個妖吧,聽說男人要是被妖迷了眼,就什麼都分不清。眼裡心裡只有她一個了。就是讓他死他也樂的呢。」
符雪嬋一愣,妖?她自幼讀書,很少聽說過妖狐鬼怪的傳說,聽瑤琴這麼一說,倒像抓上了救命稻草,是啊,人怎麼能比得上妖的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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