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將軍府內,夫人白氏坐在湘妃椅子上,閉目養神。
「娘。」二姑娘奚曼錦挑了珠簾,無須稟報直接走了進來。臉上掛著甜甜的笑意,說著便坐在了白氏的身邊。
白氏聽到奚曼錦的聲音,緩緩的睜開眼睛,在瞧向奚曼錦的眼裡,全都是慈愛。
「娘,今日那賤,大姐姐就要回來了。」提起奚雲妝,奚曼錦的眼裡就帶著濃濃的憎恨,不過想起自己是在奚雲妝的生母跟前,那句賤人硬生生的拆成了兩半。
而白氏的臉色也變的難看,卻不是因為旁人辱自己的女兒,而是帶著對自己女兒的厭煩,「回來便回來,左不過是老太太的意思,讓人將那寶鏡院收拾出來便是。」白氏說的隨意,全然不見五年未見自己親生女兒的思念。
倒是奚曼錦的面色一喜,五年前,白氏的性子突然轉變,對自己卻是比以前親厚。以前雖說也不錯,可是到底是有著嫡母的架子,說話處事,更不能隨意。
至於這寶鏡院,也不過是個廢棄的院子,再休憩也不會比的上,奚雲妝原來的牡丹園,而這牡丹園,在奚雲妝出事後,由白氏做主,讓自己搬了進去。
「這,怎麼好。」雖說奚曼錦是不甘心將園子讓出去,可如今聽白氏這麼說,面上總是要裝裝的。
白氏抬眼,瞧著奚曼錦提起奚雲妝的小心翼翼,趕緊將奚曼錦拉在跟前。「原本我是打算將你記在我名下的,可有老太太攔著,不過,我與你姨娘素來親厚,她如今不在了。」白氏說著,還用手帕擦了擦眼角,「不說這些了,如今你算是養在我跟前了,那不孝女我自是指望不上,我可是將你當親生的待的。」
「母親這話,我便是您的親女兒。」順著白氏的話,奚曼錦趕緊應了下來,身子更是貼在白氏的跟前,像個小姑娘一樣撒嬌。
對於奚雲妝,似乎所有人都是厭惡的,原本這奚府她是回不得了,就因為奚曼錦馬上要及笄了,白氏早早的就要準備採購東西,而奚雲妝原本是與奚曼錦一樣大的,老太太這才想起來,便提出將奚雲妝給接回來。
雖說這奚雲妝是有錯,可是事情都已經過了五年了,老太太的意思,這罰也罰了。而奚將軍也同意了,這才讓白氏派人將奚雲妝給接回來。
「夫人,大小姐許是很快就到了。」在一旁奚雲妝的奶娘,現在是伺候在白氏跟前的管事嬤嬤,忍不住開口提醒。
「到了便到了,難不成讓本夫人親自去迎這個不孝女進來?」白氏的聲音陡然抬高,連帶著狠狠的剜了那嬤嬤一眼,嬤嬤也就只能退到一旁,不敢說話。「讓人開後門,想進就進。」提起這個女兒,白氏就心情不好。
對於白氏的態度,其實大多數的人也是不理解的,畢竟白氏是個生養少的,能穩坐夫人的位置,也都事依靠奚將軍以前的情意。她跟前也就是奚雲妝一個姑娘,按道理該是與奚雲妝最親厚才是。
雖說五年前奚雲妝是魯莽一些,可時間這麼久了,有什麼氣也該消了。可瞧白氏的樣子,根本就是巴不得奚雲妝死在外頭才好。
對於白氏的決定,最高興的肯定莫過於奚曼錦,畢竟,奚雲妝她是將軍府上唯一的嫡女又如何,一旦從後門進,無異於告訴多有人,這當家主母不待見奚雲妝。
不過在白氏瞧見奚曼錦以後,整個人似乎都變了,那眉目含笑,怎麼也讓人看不出她剛才有多麼的兇狠。
兩個人又說說笑笑的,大多是圍繞著及笄禮上的事情談,白氏更是許諾了奚曼錦,只要是她喜歡的,白氏怎麼樣也會給她尋來。
兩個人正說著,白氏跟前的心腹丁嬤嬤匆匆的走了進來。「稟夫人,大小姐到了門外,卻不肯從後門進,這會兒正在正門外頭坐著呢。」
聽了丁嬤嬤的話,奚曼錦將帕子擰的一圈又一圈,暗罵奚雲妝是個不省心的。不過如今天氣正熱,這麼坐著嬌滴滴的小姐肯定是受不住的,她瞧了白氏一眼,「娘,大姐姐想必是賭氣,讓人說說就好。」
「她願意進就進,不願意進就坐著。」白氏冷冷一笑,奚雲妝自己願意找事那就自己受著,反正鬧大了,也只會將她弒母的事都抖出來,到最後沒臉的還會是她。
而此刻,奚雲妝一身青衣,正對著朱紅色大門盤膝而坐。她微微的仰著頭,瞧著這們還似舊年的光景,她的眼微微的眯了起來。
當初自己的生母性情大變,突然對庶妹奚曼錦疼愛有加,她是府上唯一的嫡女,肯定是被寵慣了的,對於自己的母親偏疼旁人,心中肯定是多有不滿的。
尤其是她與奚曼錦起了爭執,白氏問也不問原因,直接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當時年僅十歲的她哪想那麼多,堵了一口氣,連白氏一起頂撞了。
當日晚上,白氏就中毒了,滿城的大夫都被奚將軍請到了白氏的屋子,可是一個個都搖頭,尋不出辦法。奚將軍沒法,連夜跪在皇宮外頭,求皇帝讓太醫過來。最後還是太醫院的院判親自來救好的。
這事鬧這麼大,機會京城裡沒有不知的。將軍府當家主母突然中毒,奚將軍哪有不查的道理,可這一查,竟然查到了奚雲妝的身上。奚雲妝記不得當時誰指證她,只覺得全世界的人都對她指指點點,罵她是不配為人,什麼惡女,反正都是難聽的話。
這些就已經刺激到奚雲妝的,最嚴重的是白氏都不給她狡辯的機會,揚言要殺了她這個不孝女,奚雲妝除了傷心也有憤怒,直接說了句,就是要殺了你,這邊介接的承認了自己是兇手。
奚雲妝不由的一笑,手不由的撫上自己的臉頰,似乎還有些隱隱作痛。她抬起頭看著那金色的將軍府三個字,深深的吸了口氣,只能說一句,我回來了。
不過,奚雲妝這麼一坐,肯定是少不得旁人圍觀,她當初弒母的事,肯定也事會捅出來的。百姓們不知道這高門大院的齷蹉,只是憑自覺分好壞罷了。
對於百姓們的指指點點,奚雲妝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五年前她都挺過來了,這些還有什麼值得放在心上的。
噠噠噠,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奚雲妝不由的回頭,瞧著奚將軍騎著高頭大馬,正朝這邊走來。百姓們自然是讓一條路出來,奚雲妝眼微微的有些濕潤,對於奚將軍,他一直扮演著嚴父的角色,當初白氏出事後,奚將軍的刀已經放在了奚雲妝的脖子上,可到底下不了手,只能氣惱的將刀扔在一旁。
對於父親都下不去手,她還真想問問她的生母白氏,她奚雲妝究竟是做錯了什麼,讓她恨毒了自己。
等奚將軍走近跟前的時候,奚雲妝已經站了起來。其實奚將軍今日下朝後,奚雲妝就跟蹤他,瞧著他被相爺帶走後,在來這將軍府外坐著的,等著就是他回來。
「這是,雲妝?」奚將軍的快步的走到奚雲妝的跟前,瞧著比自己矮不了多少的奚雲妝,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爹爹,不孝女回來了。」奚雲妝說著,便直直的跪在了地上。
「雲妝,真的是雲妝。」饒是奚將軍久經沙場,對於這個五年未見的女兒,表現的都有些失態,趕緊伸手將奚雲妝給拉了起來,左右的瞧著奚雲妝,「高了,高了不少。」奚將軍說著就要拉奚雲妝進門。
奚雲妝的身子不動,「女兒不孝。」她始終低著頭。
奚將軍倒沒有想多,以為奚雲妝是不好意思的,「你母親定然也想你了,不然也不會派人來接你。」奚將軍為人是個和善的,對自己的妻子也尊敬,從未做出過一件寵妾滅妻的事來。
奚雲妝勾了勾嘴角,「是嗎,我還以為母親是不願意見女兒,這才緊閉大門。」奚雲妝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直接將不滿說了出來。
五年前她是傻,懂不得這內宅的心思,可她現在卻清楚的很,將軍府內誰能不動聲色的陷害嫡女,毒害當家主母?還動用那麼多人,除了白氏自己,奚雲妝還真想不出別人來。
既然白氏不念母女情分,她何必舔著臉讓旁人白白的糟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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