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途河畔的少女 第三話 在遠方遙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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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途河畔的少女

    在最美的時刻面向夜空許下願望。如果可以成真，那麼……

    雨齊沒有打傘，任憑雨水沾濕自己的衣服。他感受著這份冰冷，如同在感受自己還活著一般。如果有痛覺，那這些細密的雨絲一定會像鞭子一般打在自己身上，痛到無法呼吸吧！

    雨齊被自己的莫名的想法逗樂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不過當他來到自己家門前的時候，卻再也笑不出來了。垃圾的碎屑散落在院子裡，房門和院子門也都大開著，最讓雨齊擔心的是屋裡沒有開一盞燈，而且整個宅子都陷入了一種趨於死亡的寂靜中。

    ——一定是出什麼事了！

    雨齊飛奔過去，衝進院子裡，回身關上大門。緊接著，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屋子，生怕那些人還留在宅子裡。

    「！」推開房門後，房間裡就如同外面看到的一樣，一片死寂。裝垃圾的塑膠袋被劃出了一道道切口，應該是被很鋒利的東西劃開的。

    &憐？小憐！」他一邊叫著小憐的名字，一邊慌慌張張地推開每一間屋子的門。

    雨齊非常後悔，真不應該用水煮魚嚇唬她，如果小憐遇到什麼危險，他絕對不會原諒自己。

    在搜尋過每一個房間之後，一無所獲的雨齊氣喘吁吁地坐在樓梯上。為什麼自己會遇到這種事？為什麼他沒能保護好重要的人！

    &憐……」

    就在他痛苦地沉吟時，一個輕微的聲響傳進了他的耳朵里。

    &嗵……」再一次傳來了，什麼東西撞擊的聲音。

    &小憐！」雨齊驚訝地跳起來，強忍著心中傳來的激動。尋找著聲音的來源。

    仔細聽聽，撞擊的聲音中間似乎還混合著水聲。

    既可以盛水，又會因為晃動發出聲音的地方就只有——

    想明白的雨齊沖向盥洗室，用力扯開洗衣機的蓋子，那傢伙果然在裡面。頭朝下扎在水中的大鯉魚。此刻正拼命搖晃著巨大的尾巴，看上去很痛苦的的樣子。

    雖然知道這樣做不合適，但雨齊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毛線啊！快點把咱從這鬼地方弄出來！」小憐勉強讓變回人影的臉露出水面，由於說話的時候還小心嗆到了水，所以連忙變了回去。

    &這不是很有精神嘛……」

    雨齊忍著笑，費了半天勁才把又濕又滑的小憐從洗衣機里救了出來。

    &這次一定要對咱負責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憐裹著浴巾。惡狠狠地瞪著雨齊。但雨齊卻從她的眼中看到了恐懼。

    &什麼時候沒對你負責了？再說，該看的地方早就看過了吧，雖說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可看的地方。」

    &夠了，咱可是差點被抓走啊！」

    &要打我頭啊，會死人的！為什麼最近你們都喜歡打我的頭？又不是西瓜。打碎了也不能吃……」雨齊揉揉腦袋，斂去了臉上的笑容，一邊用毛巾幫小憐擦著頭髮一邊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們突然跑來說要和你談談……」小憐沉默了一會兒，小聲說起來。

    在這個人口不是很多的小鎮中，在讀年齡的兒童和青少年都會定期被家訪。表面上是為了保證孩子們都能接受良好的教育而設定的地方制度，但實際上這也是為了保證社會治安穩定的手段之一。兩年來，雨齊都是靠醫院裡的人提供勞動合同矇混過關。但實際上醫院的勞動合同上的薪金只夠雨齊一個人的份。

    &下麻煩了呢……」雨齊抱起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卻怎麼也想不出來要怎麼辦。

    &個……不然咱還是去找那個端木北吧……雖然也很討厭他，但是咱更不想讓你為難——」

    &開玩笑了！」雨齊猛的抬起頭。瞪著小憐，「不就是幾個錢嗎？怎麼能讓你去他那邊啊！你的自豪和驕傲都到哪裡去了？小寒被他豢養的事情你不是一直都很在意嗎，那是你堅持的東西吧！如果沒辦法好好相處，就不要見面啊！」

    「……雨齊……你究竟經歷過什麼？」

    這是小憐第一次好好叫出他的名字，雨齊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移開了視線。而小憐卻沒有放棄。好像一個大人一樣追問道——

    &究竟經歷過什麼？」

    經歷過什麼？被那個人欺騙，被踩在腳下。被踐踏被碾壓……失去了所有的一切！雨齊想把這些全都說出來，但卻無從開口。

    &用你操心。」

    憋了半晌。他竟然說出了小凡風格的話。那傢伙說這些的時候，也是這種心情嗎？

    &不起，問了你奇怪的問題。」小憐低著頭，一反常態地向他道歉了。

    &之，我不會這麼容易認輸的！」

    就算再難，也要弄到額外的收入，絕對不能讓小憐——

    ★☆★☆★☆☆★☆

    ——這個傢伙到底是怎麼想的？

    小凡走進活動室，發現雨齊正在沙發上睡覺，立刻放輕了動作。

    ——仔細看看，他也算是個美人呢……什麼嘛，一個男生長得這麼漂亮有什麼用！

    小凡是奉端木蒼的指示來到這裡的。成為奇異屋指導老師的蒼說，他在這裡留下了知道木球，用以監控力量的強度和性質，防止再次出現像七年前那樣的事件。小凡過來，是為了取回那個珠子帶給蒼做檢查。

    &怎麼在這裡睡覺啊？」

    步小凡直覺感到他沒有睡熟，故意這樣說著，蹲在他的面前。

    &反正治癒也不會感冒，就放他這樣趟著也無所謂吧。」想起之前的種種，小凡更加覺得。他比自己更像個女生，「仔細看看，他長得還挺帥呢！只可惜喜歡的人不是我……」

    ——誒？我在說什麼啊！不過沒關係啦，反正都是些自言自語……

    小凡盯著他的臉看了一會兒，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夏奈。雨齊大概在心裡為她留了一大片空地吧？就像自己為蒼留足了空間。

    &要是能對夏奈釋懷就好了呢。那個女人真討厭，居然想讓我幫她復活——」

    最可氣的，雨齊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夏奈。現在，他們已經幫夏奈找到了半身，自己剩下的時間也就不多了。

    &真是的，我只是稍微讓她多等些時候而已。本來打算在查清楚一切之後再離開的……你就這麼迫不及待想讓夏奈復活嗎？想想也是啊，畢竟是最重要的人，這樣做也在情理之中。」

    想要讓夏奈復活，所以才會不擇手段地把許願的權力從自己手中搶走。

    &羨慕夏奈，要是蒼對我。也像你對夏奈一樣就好了，只可惜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畢竟年齡差太多了，蒼也不可能那我當成一個女人看啊。」

    自己也並不是像嘴上說的那樣討厭雨齊，只是直接承認的話會很難為情。

    &試著喜歡上別人……啊，的確有點喜歡上了也說不定……」

    難道說，就因為那兩個不經意的吻，自己竟然——啊。又想到了夏奈！自己和那個女人根本沒有一點相似的地方吧，為什麼雨齊當時會看混呢？說起來，那句「就算去死也要陪你一起」的話也……既然當時他會說出那種話——

    &什麼雨齊你沒有兌現承諾呢？你不是說要一直陪在我身邊嗎？不是說連死也要陪我一起去嗎？難道這些只是場面話嗎……」

    真難想像。自己竟然會相信蒼以外的人，並且還為此感到心動！

    &反正是我想太多了吧，居然把那種話當成告白，果然還是太得意忘形了……」

    逢場作戲的做法，對於長期跟在蒼身邊的小凡來說早就應該經習以為常。但這次她居然沒能分辨出來，還把那種話當真了！

    好不甘心——

    想到這裡。小凡只感覺臉頰發熱，自己的臉肯定紅得不能再紅了。

    &不好不好，要快點找到東西才行。」

    她緊緊按著自己的臉，站起來，跑到桌子那邊翻找起來。

    &說，蒼說的那東西真的在這裡嗎？」為了緩解氣氛，她又開始說著那些沒人在聽的話，「嗯……如果沒記錯的話，應該就是這樣的東西——」

    小凡在看到那份文件的時候，只覺得被人扼住了喉嚨。雖然還沒看見內容，也曾被蒼告誡過不要多管閒事，但她還是不由自主地將手伸了過去。

    關於、錯誤、處理辦法

    那些文字在紙上跳躍著，不過在這些文字之間夾雜著的，是自己父母的名字。

    ——「這種研究是不人道的，而且犧牲了那麼多孩子，到現在為止一點進展也沒有！」

    她想起了那天自己無意之中聽到的對話……

    ——「不要忘記你們當初來到這裡時的目的，夏奈——你們不想救她出來了嗎？」

    對話之中出現的名字……

    ——「夠了，我們現在已經有了小凡，她已經不小了，所以我不想讓她一直活在這種陰影裡面。」

    ——「這就是你們的答案嗎？當時你們來到這裡工作的時候，是怎麼向我們起誓的，你們已經忘記了嗎？」

    ——「不，我們沒有——」

    ——「算了，我不想再聽你們多說了。現在看來，是時候履行你們的誓言了。」

    那個帶著怒氣衝出來的人。

    ——「對不起，讓你聽到那些話……」

    以及媽媽留給她的最後一句話。

    &哈，圓滿完成任務！」這樣說著的小凡，知道這種做法根本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但是她卻顧不得這些，匆忙離開了活動室。等到她坐在林蔭道的長椅上，略微冷靜下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手上只拿著文件和蒼要她找的雕花木球。

    &真糟糕……」自己竟然把手機落在了活動室，現在回去拿又有些……

    &吵他睡覺嗎？誰管他呀！」雖然嘴上這樣說。但小凡的確是因為這個才不敢回去拿。

    &啊啊……昨天那個到底算是什麼啊？」總覺得自己被背叛了，為什麼周雨齊會陪著夜雪做的事情和陪自己做的沒有什麼不同？

    那時，雨齊的確是想要對自己告白的吧？早知道會變成現在這樣，當初就不拒絕他了！為什麼自己碰見的人都這麼容易放棄啊！

    果然還是蒼最好了。

    &是氣死我了……」小凡從椅子上滑下來，蹲在樹根旁邊。隨便拿起一根樹枝，一邊折磨著那些正在儲備過冬糧食的螞蟻，一邊碎碎念著，「憑什麼啊！氣死我了！笨蛋笨蛋……」

    &我受夠了！」突然，她揉著腦袋從地上站了起來。轉而開始折磨頭上的樹枝。

    &雨齊你個花心大蘿蔔，就算天底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喜歡上你的！！！！！！！！！！」

    就在小凡無差別地發泄著，冷不丁地，從身後傳來了一個陌生的聲音

    &你在做什麼啊？」

    &你是誰？什麼時候……」步小凡都沒有注意到那個人是什麼時候出現，站在離自己如此近的地方，被狠狠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往後竄了一步，順手推了推架在鼻樑上的眼鏡。

    &哼哼，問得好！」那個比他高不少的男生得意地笑了起來，「我姑且也算是個治癒啊！」

    &總覺得這種台詞好像在哪裡聽過……」沒錯。雨齊那傢伙也說過這樣的台詞，好在眼前的這個人和雨齊一點也不像。

    &來雨齊那個傢伙還是本性不改啊！不如——」

    他故意扶住小凡的下巴，而小凡則是滿臉疑惑地看著他。直視他的眼睛，絲毫沒有躲開的意思。

    小凡的反應，似乎勾起了他的興致，他得寸進尺似的挑起嘴角，附在小凡的耳邊輕聲呢喃——

    &我來幫你一起好好收拾收拾那個可惡的傢伙吧？」

    ——現在的男生都這麼輕浮嘛？

    小凡龐雜詭異的思維邏輯發揮了作用，現在她滿腦子想的都是這一件事。害羞個恐懼之類的情感，完全被她忘到了九霄雲外。

    &先把手放開吧。大家都在看……」

    對方和她拉開了距離，小凡在一瞬間看到了那笑容中的裂隙。

    &該是——學長吧？」小凡試探性地說道。見他沒有反駁，便繼續說了下去，「總之，我們換個地方談吧！」

    &先，我叫做梁易斯。」

    &這樣啊……那你應該和雨齊很熟吧？既然是治癒。」

    斯看著小凡，總覺得雖然看起來很簡單，但她卻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

    &是吧，雖然以前關係不錯，但自從那件事之後已經兩年沒有聯繫了。」

    &為那個夏奈嗎？」

    聽到這個問題，斯心中一驚——剛剛短暫的停頓中，這個女孩究竟從自己這裡看去了多少？

    &心啊，我其實也想讓他放手呢！」小凡哈哈傻笑著，拍著自己的腦袋說道，「雖然忘記一個人並不容易，但是放下一個人就要容易多了。」

    &是呢，真希望哪天能從他嘴裡聽到這句話。」說著這些的斯，注意到了小凡手中的文件，「那個……當然，我也不會無償地讓你幫我。」

    &不會又是什麼威脅之類的吧？我可是要錢沒有要命一條的啊！」

    &呀呀，怎麼會要你的命嘛——」斯被小凡的樣子逗樂了，擺擺手說道，「你現在正在調查的東西，或許和治癒有關係哦～」

    小凡立刻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條件反射地將那份文件藏在身後，用力捏緊了那些列印紙。

    &不會欺負你的，只是想好好教訓一下雨齊那個傢伙罷了。那傢伙想要拯救所有人，這種事根本是不可能的，對吧？」

    「……」原來他連這種事情都知道啊！雨齊不想傷害任何人，不想捨棄任何人，所以才會變成現在這樣的。

    &是，這樣只會讓大家受傷的，那時他就是這樣傷害了所有人……當然，我並沒有指責他的意思，但總不能眼看著相同的事情再次發生，什麼都不做吧！畢竟你也知道，我們治癒是不會長大的，以後的路還長得很。」

    「……說的也是呢，而且站在我自己的立場和我朋友的立場上，也不能就這麼放過他呢！」

    &麼合作愉快？」

    &就這麼說定了！」

    &有啊，雖然我是準備來上三年級的，但私下裡特別允許你叫我斯哦！」

    &啊，好的好的，斯，對吧？」心情好起來的小凡顯得有點不耐煩，她還得去找端木蒼，把珠子交給他。

    &有什麼急事嗎？」斯看出她的不耐煩，隨口問道。

    &嗯，我得去一趟老師辦公室……」

    &正好，我也要去一趟呢，幫我帶路好嗎？」

    &那好吧……」

    &有那個，我暫時先幫你拿著吧？」斯指指自己背後的書包，又指指小凡手中的文件，「那個東西，好不容易才拿到手的，總不能就這麼光明正大的拿著吧？」

    一路上，兩人只是各走各的，也沒有更多的交流。斯看著比自己矮去半個頭左右的小凡，前一天在書店遇到她的時候也是這樣，分明對雨齊的事情在意得不得了，卻非要什麼都不說地離開。如果她能更坦率一點，或許事情會變得更加不同吧！想到這裡，斯的心中突然傳來一種想要更加了解她的衝動，不由得揚起了嘴角。

    辦公室里，端木蒼看著雙雙走進來的兩人，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此時的他只想大喊一聲「世界真小啊！」

    &過，既然你們兩個已經都見過了，那我就不必在互相介紹了吧？」

    &我覺得步小凡是個很有趣的孩子啊，不像你說的那麼彆扭啊。」

    &這孩子最近稍微好一點吧……對了凡凡，我要的東西帶回來了嗎？」

    小凡頓時有一種被耍了的感覺，總覺得剛才讓斯幫自己拿東西也是個錯誤的決定。不過她並沒有發火或者大喊大叫，畢竟這裡還有斯在，要給蒼留著形象。她撅著嘴，從口袋裡掏出了那個雕花木球。

    &說，你這次過來是想要好好教育教育雨齊吧？」蒼一邊仔細查看著木球上那些紋路，一邊繼續和斯說著之前的事情，「我也覺得那傢伙很欠扁啊……凡凡你覺得呢？」

    &這麼問啊……那種事我不想說。」

    &也罷。」沒有發現什麼問題，蒼把木球放在了一邊，「那是你們這些小孩子之間的事，我這個大叔也沒權利干涉……」

    蒼又在說這種話了！此刻，小凡再次意識到自己和他的關係大概永遠也不會發展成喜聞樂見的那種。

    &的也是呢，不過當著這孩子的面說這些，是不是有點——」斯似乎看出了什麼，沒有繼續說下去。

    蒼自然比斯更清楚小凡的想法。自己因為散斯緹的事件迫不得已回到了這裡，卻沒能阻止小凡再次接觸異常的世界。雖然過去了這麼久，記憶和情感都會自動消散，但對於小凡來說，打開記憶的封印還是太早了。在小凡的生命中，和記憶糾結在一起的，是她對蒼那正在扭曲的思念。

    自己是沒有資格陪伴她走過一生的，所以想要讓她學會在沒有自己的世界中活下去。蒼是這樣想的，所以他希望能做一個旁觀者。

    對於他來說，只要能在遠方望著小凡就足矣了。(未完待續)

    &其實我一直糾結於這貴亂的劇情，後來仔細想想突然發現……這不都是我自己寫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