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道佐小心離開,孫伯廷眼底泛起一道譏諷,倒也未有阻攔。
寧舟看著蔣道佐逐漸遠去,忽然想起一事來。
他看向趙雍,道:「你可知這王城附近,除了那龍崗山之外,可還有別家殭屍派們?」
方才孫伯廷與蔣道佐鬥法,趙雍看的津津有味,聽得寧舟發問,回道:「不曾聽說呢!」
寧舟目光一閃。
當日戚邵光的屍毒來歷,寧舟一直都很奇怪,一個凡人怎麼弄到此等物件。
現在看見蔣道佐,卻是有了幾分明了。
屍毒這等物事屬於下三濫的東西,對於道行無有半分作用,是以極少有人專究此道。
但是神僵道不同,神僵道乃是與屍體為伍,對於己身修行倒是不太在乎,是以神僵道弟子,本身鬥法之力最弱,全靠煉的殭屍,才可滅敵制勝。
不過尋常弟子,想要煉出一具合自己心意的殭屍,那便要耗費不少苦工了,在無殭屍之前,此派弟子,多會練就幾門小術,如寧舟那樣的術法。
術法本就是過度的,大多修行人均不會深研,神僵道弟子也是如此,此派也有弟子,為追求威力,往往會炮製屍毒。
不過屍毒煉製不易,往往需要數十具甚至百具屍體,才可煉出一滴約莫黃豆大小來。
這東西殺傷力極大,便是靈台境修士不慎中招,也要肉身腐朽,元靈潰散,分外陰險。
當日在密室中,那還是戚邵光摻了水的,可就算如此,寧舟也是抵禦不住,若非太始玄龜,寧舟可就難逃一死了。
寧舟眉頭微皺,據他所知,神僵道派門內,圈養有凡人,因此煉製屍毒時直接宰殺就好了,十分方便。
可下山行走的弟子,哪裡來的這些屍體呢?
除非……
寧舟隱隱感覺到,自己把握住了什麼,他道:「那龍崗山的修士,是何時來的,你可知曉?」
趙雍回憶道:「約莫一年之前,從那時候起,經常有人失蹤,所以我才覺得是那殭屍派的出來吃人了,但近段時日,卻不曾聽說這等怪事了。」
趙雍並不知道那是神僵道,所以說成殭屍派,但這番話,卻讓寧舟有點知曉事情大致的來龍去脈了。
此時,柳白元終於回來了,換了一身乾淨衣服,渾身沒有半點血腥氣,對寧舟一禮,「道長,我回來了。」
寧舟點首道:「坐吧,我問你一事。」
柳白元哦了聲,「不知何事?」
「你以前那個馬寨主,他是做什麼營生的?」
柳白元一怔,沒想到寧舟問的是這個,他道:「收取附近寨門納糧,還有收南來北往行商的過路費,俗稱打劫,還有偶爾與官府做點事情,換取些利益。」
趙雍皺眉道:「我與馬魁城相識不假,可從未與他做過什麼交易啊!」他是帶兵的將軍,遵循著為官不經商,不曾與他人,有過什麼利益糾葛,頂多給別人一點方便,但從未和他人合作過。
柳白元嘿嘿一笑,「他是沒跟趙兄合作過,可他跟戚邵光,張校尉二人有過來往,就我知道的,已經好幾次了。」
趙雍老臉一黑,有些尷尬,手下人做事不地道,他還毫無察覺,說出來也不長臉,若非寧舟此次將這二人誅除,他自己性命也難保證。
寧舟道:「可是人口交易?」
柳白元眼睛忽然瞪大,直直望著寧舟,「道長是如何知曉?」
「這你不用管。」寧舟笑道:「看你反應,那我就是猜准了,這人口交易,是從何時開始的呢?」
柳白元的道:「也無多久,大概有兩三個月,馬魁城從別處劫掠人口,最後交給戚邵光二人,也不知他兩個弄到哪裡去了。」
「果然如此。」此時寧舟心中雪亮,諸多疑惑,已經迎刃而解了。
趙雍說,近段時日並無發生,人員失蹤的事情,可是殭屍派需煉屍毒,若非性命來填,屍毒從何而來?
從柳白元所說,可以判定,戚邵光二人與殭屍派搭上關係,通過從馬魁城處弄來的人,交給殭屍派,以此來達到繼續煉屍毒的目的。
這樣也就可以解釋,戚邵光的屍毒是從何而來了。
只是神僵道弟子在外修行,又不經常與人鬥法,需要這些屍毒作甚?
除非是煉製別種東西。
寧舟對神僵道只有略微了解,並不太知悉,屍體的具體用處。
「師叔,我有一事相告。」寧舟施施然坐下,正對孫伯廷。
孫伯廷笑道:「何事啊?」
寧舟便把心中猜測,和盤托出,明月和陸秀平二人,越聽眉頭皺的越深。
唯獨孫伯廷笑意不改,仿若根本不放在心上一般,「師侄是說,我們在驛站被襲擊,是神僵道在背後弄鬼?」
寧舟道:「不排除此種可能。」
孫伯廷微微搖頭,傲然道:「我無量聖宗,在乾界五洲之地,位列六大玄門,尋常門派,哪個敢惹?那小小一個神僵道,也敢動我等?我看此事與神僵道無多大關係,師侄你多心了。」
寧舟淡然一笑,「或許吧!」
孫伯廷信不信,他倒是無所謂,反正他就是提個醒,以免到時候,被打個措手不及。
通過寧舟雖孫伯廷的了解,此人說的是不在意,其實早已記在心中,可要說多提防,倒也未必。
寧舟返身離開,覺得孫伯廷此人,實在是活在夢中,眼高於頂。
聖宗位列六大玄門又如何?出門在外,別人萬一不給你派門面子,就是要殺你,那派門虛名有何用?
神僵道公然不敢抗衡,可暗地裡未必沒有手段。
事在人為,寧舟已經盡到責任,之後出了什麼事情,也該落到孫伯廷身上。
寧舟徑自到一個安靜角落,正準備打坐鍊氣,柳白元興奮的走過來,「道長,我先進已經打通三脈了,實力比往日提升了十倍不止。」
寧舟微感訝異,那枯魂荒血功他也看過,知曉修行快速,但卻沒想到,竟有如此之快,也不過就滅一寨門,竟然打通三脈,實在是駭人聽聞。
不過這等修行之速,他也不艷羨,此等旁門左道之法,只是逞一時之快,越了後邊越發無力,並且艱險重重,止步靈台境,很難有多大成就。
他道:「你不會是來跟我說這事的吧。」
柳白元臉色一肅,「那功法我還有些許礙難之處,還請道長指點一二。」
寧舟一笑,「給你一個時辰,有何問題,儘管問吧。」
柳白元大喜,當即鄭重一禮,開始問修行之惑。
龍崗山。
此山高有百丈,形如長龍蜿蜒,如半月圍繞豐國王城,乃是豐國王城的天然屏障,昔年數次與他國戰爭,便是依靠此山,將敵人拒之門外,將其消滅。
可以說此山是豐國福地,山上道觀不少,也有許多百姓進獻香火,祈願求福,熱鬧非常。只是近一年來,龍崗山附近常有人失蹤,百姓盛傳有殭屍吃人,因此,除了膽大的獵戶,再也無人敢上山了。
褪去了往日的喧囂,龍崗山寂靜無比,加上殭屍的傳聞,更添三分詭異。
龍崗山有一處道觀,三進庭院,樸素無華,門口匾額上,書有神僵道三個大字。
蔣道佐腳步甚快,不多時已來到門前,往了往那大門,往前一走,那大門無人自開,幽靜的夜色中,發出吱呀呀的刺耳聲。
「誰人來我神僵道。」山門一開,一個清亮的嗓音陡然喝道,隨著聲音一落,一個瀟灑男子踏入場中。
蔣道佐哼了聲,「你說是誰人?」
那人聞聲一驚,循聲一看,不由一喜,當即拜倒在地,「弟子蘇征玄,拜見師尊,祝師尊萬壽無疆。」
蔣道佐嘴角泛起一絲笑意,「你凌師弟、許師弟呢!」
蘇征玄跪伏在地,「正在主持煉屍池。」
「倒也勤勉,起來吧!」蔣道佐笑了聲,便往裡面走去。
中間正屋大堂中,地下被掘開一口方圓兩丈的大坑,深不知幾許,被灌滿血肉漿糊,這大坑便是蘇征玄口中的煉屍池了。
煉屍池東南西三個位置,有三尊大銅鼎,三足鼎立,鼎邊有一個道人,每過一會兒,就會從地窖抓出一個人來,將其頭顱斬下,運功將氣血催出,流入鼎中。
那鼎下有一個開口,面向池心,此時正血流不止,不過奇異的是,煉屍池血面永遠保持一個位置,不曾消減增多半分,也不知血水都到了何處。
池的正北位,有一座高台,與大鼎齊平,台上盤坐著一位道人,手拿幡旗,此旗五顏六色,絢麗多彩,這道人時不時揮動幡旗,便有一條人形虛影飛入池中。
這些虛影正是人的魂魄。
這等景象,若然普通人見了,定然嚇得魂飛魄散。
蔣道佐一進來,對這些景象毫不在意,就目光灼灼的望著煉屍池,眼神放光,「天僵元胎,何時可成?」
那兩個道人見了蔣道佐,正欲行禮,蔣道佐一揮手,「煉胎要緊,無須多禮。」
蘇征玄笑道:「我們師兄弟三人,已經煉胎一年多了,再過一段日了,若物品齊備,無意外的話,就可成功了。」
蔣道佐看了自家弟子一眼,「煉胎這麼久了,也不跟我說,我還以為你們三個傢伙死了呢,哼。」頓了頓又道:「天僵元胎,在本門也是難得一見的寶貝,你們幾個打的什麼主意,當我不知曉麼?此物煉成之日,我要帶回門中,你們三個大大有賞。」
此話一出,蘇征玄三人紛紛色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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