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菲雪心中一緊,看著水面,不敢看高人。
她是什麼命?
黑魚,便是毫無用處,粉身碎骨,化為血霧,消散於此。
紅鯉,即使是被石劍鎮壓,亦可重見天日,飛升化龍。
曾經,葉菲雪也以為自己是紅鯉的命,但是,現在她覺得自己就是那條無力掙扎的黑魚。
此時在水中,看似無憂無慮,說不定下一刻就會粉身碎骨,淪為別的魚,口中食物。
葉菲雪低聲,「我不知道。」
「或者,我換個說法,你想成為黑魚還是紅鯉?」
葉菲雪自然知道高人此話是何意。
但是,成為紅鯉,又需要付出什麼,付出多少。
葉菲雪沉默,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
黑魚還是紅鯉?
似乎,也是生和死。
高人看著水面,不催促,似乎也不在乎葉菲雪做出什麼樣的回答。
葉菲雪深深呼吸,強行鎮定下來。
「高人,我可以做這水中的黑魚,但是,還請你放過麗麗,她只是聽命於我罷了。」
「麗麗?」
高人疑惑,眼神散了一下。
「麗麗並不在我這裡。」
嗯?
葉菲雪一時懵了,眼神不解。
只是她沒有看到的是,原本她恍惚的雙眼在疑惑不解的同時,也逐漸變得清明。
高人可不會對她說謊。
在高人看來,葉菲雪只不過是水中的一條黑魚罷了,不想要,便可不要。
黑魚對高人來說,不過隨意一指罷了。
他根本不屑騙黑魚。
只是麗麗不在這裡,那派去找她來的又是誰呢?
突然間,那個奇怪的司機,奇怪的舉止和話語,一時間很像一個人。
就在這時,朱門打開,蘇然笑眯眯的走了進來。
「我說高人,你又在這裡講故事騙小孩啊。」
葉菲雪當即一驚,猛地起身,看向蘇然,他怎麼會來這裡?
而在蘇然身邊,赫然是剛才的那個司機。
司機對葉菲雪微微一笑,轉眼間變成了朔風的模樣。
就說那個司機不管是話語,還是舉止神態都和朔風很像,原來就是朔風。
「蘇然,你!」
葉菲雪驚訝。
蘇然笑笑,並未多說什麼。
高人並不轉身,只是笑笑,「蘇然,你我終於見面了。」
「對啊,想要見你一面還真的不容易。」
「葉菲雪,你先出去,我和蘇然有話說。」
葉菲雪看了一眼高人和蘇然,點了點頭,「好。」
「朔風,守住門口,任何人不得靠近。」
「沒問題。」
朔風滿臉微笑,和葉菲雪一起離開。
朱門慢慢閉上,好似將這裡和外面的世界分割開來。
而這裡本是開闊之地,但是靜的出奇,似只有蘇然和高人兩人存於天地間。
蘇然大方的坐在小竹凳上,動了動屁股,沒有他的小板凳舒服。
「高人就是高人,這神仙般的日子,可不是任何人都能有的。」
高人淡淡的笑,「若是你喜歡,我拿這個地方和你的上下雜貨鋪換,可願?」
「真是小氣,你那麼有錢,這樣的地方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你就直接說送我一個又怎麼了,還換,實在吝嗇的很。」
蘇然看著高人,這個人的確長得好看,怪不得能夠迷倒萬千少女。
「而且,上下雜貨鋪是老頭子的,我只是打工照看罷了,我倒是想和你換,我願意,老頭子也不會同意啊。」
高人看著水面,重新拿起魚竿,裝上魚餌,開始垂釣。
「現在是,將來可就真的不知道了。」
蘇然的嘴角動了一下,眼神深邃不可測。
「高人,就是高人,實在是高啊。」
朱門外,只有一門之隔,卻聽到裡面的半點聲音。
葉菲雪等了片刻,確定裡面沒有聲音,才看向朔風。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朔風笑笑,還是那樣隨意灑脫,遊戲人間。
「沒什麼,麗麗已經被孟也那個傢伙救了,現在十分安全,而之所以有如此一出,就是為了只有靠你,蘇然才可見到高人。」
靠我?
或者說,利用我?
想到此,葉菲雪心中有些不好受,她不想看到如此,不想蘇然也變成那樣的人,為了做事不擇手段。
她,不喜歡。
看到葉菲雪的眼神,朔風笑笑。
「你若是真那樣想,就真的對不起蘇然的一番苦心了。」
葉菲雪看了一眼朔風,低頭沉默不言。
蘇然看著高人垂釣,真的十分愜意,想來以後,也需要抽時間準備這樣一項運動,實在是太愜意了。
令人羨慕。
比蘇然躺在搖椅上曬太陽,舒服太多了。
「蘇然,這臥龍湖的故事你聽過沒有。」
「怎麼,你以為我是葉菲雪,以為聽你講個爛大街騙小孩的破故事,就可以甘心將命交給你。」
蘇然笑笑。
「大家都是成年人,每天很忙的,有那時間不如去談個戀愛,唱個歌,登個山,多好,何必將自己關在這裡與這水裡的臭魚爛蝦為伴呢。」
高人笑笑,看著浮標,「你,果然不一般啊。」
「若不是你的出現,可能現在葉菲雪已經自盡在我面前了,而且是心甘情願。」
蘇然不以為然,毫不避諱。
「我就說,你這傢伙整天就喜歡搞這些虛的東西,說你是歪門邪道,都是抬舉你了。」
高人看著依然看著浮標,已經動了,但是他依然不動。
不知道,他是在釣魚,還是在餵魚。
亦或者,高人也在猶豫,是否要將水裡的魚釣起來。
釣起來的到底是他想像中的紅鯉,還是吃人的食人惡魚。
「今日,你似乎是來教訓我的?」
高人看著浮標不動,看了一眼蘇然,眼神雖如水,如光,卻是毫無感情,如空寂的萬丈冰山,沒有溫度。
蘇然與之對視,面帶微笑,雙眼深邃如宇宙,其內閃爍間,似有著萬千星辰大海,人間三千繁華。
「可不敢,再怎麼說,你也是藥王谷的高人,我今日來此,是想和你要一樣東西。」
「東西?你覺得我會給你嗎?」
「怎麼?不先聽一下,我要的東西是何物,就說不會給我,也許是你給不起的東西呢。」
「給不起,就更加沒有必要給你了。」
蘇然不言,沉默,似乎知道高人肯定會先說。
倒是高人開口了,「你想要什麼?」
「整個藥王谷,你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權限,我要的便是那剩下的一。」
當即,一直平靜無波的高人神色一變,眼神中閃過一絲狠色。
湖面之上驚起大浪,直衝天際,隨後轟然碎裂,炸裂無數游魚。
而在朱門之外的朔風和葉菲雪,突然感受到一股心悸,好似冰刀一般透體而過。
令人窒息,難受,說不出的痛苦。
他們旁邊的朱門之上,裂開了諸多裂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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