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個「班長」過來的時候,雲兮就已經感覺到了來著不善,她又怎麼可能會大意呢?而剛剛雲兮看起來似乎面色沉靜的接受了班長的「懲罰」,可實際上她已經分出一縷神識來密切監視班長的一言一行。
那個班長剛才說話的時候雖然看似是對著苗倩倩和楚娉婷說的,但更多的時候他都在用餘光觀察她的一舉一動。
雲兮根本就不用在多想了,不管那個班長到底為何來者不善,但百分百是衝著她去的。知道是針對她的,雲兮反而不似之前那般在意,反而收回了神識。
以雲兮目前的境界,足以分辨出金丹期以下的修真者。而這個世界因為靈氣匱乏,還有沒有能夠修煉成金丹期的修士也未可知。反正據她所探測,這個軍營里除了她和韓衍,壓根一個修士都沒有。
雲兮很自信的想,只要不是對方用炮彈來襲擊她,不管對方要施展什么小手段,對她來說都是幾乎不可能成功的。既然如此,她便也不在乎對方之後會做些什麼,畢竟,未來是因為充滿了不確定性才讓人著迷,如果是事事料敵先機雖然萬事盡在掌控之中,但日子久了,難免會覺得十分無趣。
若是曾經的雲兮,根本不會有這樣的想法,而如今的雲兮卻是確確實實的如此想。
這個念頭自她腦中轉過後,雲兮便是愣了一愣,這一刻,她才切切實實的體會到自己不同了。心境、思想和曾經的自己都大相逕庭。甚至自己現在都不太能想像若是曾經的自己站在現在這種局面中會用什麼樣的做法。
念頭不過一瞬便掠過,雲兮忽的笑了起來,她覺得自己真是蠢得可以,竟然是鑽了牛角尖。她現在所在的世界,比之異界的凡世還略有不如。而曾經貴為仙帝的她,又如何有那個時間同凡人計較。自升仙后,她和凡世就不再有一絲一毫的關係,又何談站在凡世之中和凡人撕扯。即便是遇上了,估計多半也只是一個眼風都捨不得施捨的淡淡略過。
按下那一閃而過的念頭,雲兮轉身去找了孫婉思。
孫婉思他們幾個輔導員雖然是陪著新生們一起軍訓,但不管是住宿條件還是待遇都要比學生們好多了。
離新生們所住的營地不過一個操場的距離,便有一排四層小樓。輔導員們的宿舍便在這一排小樓之中。
這會兒功夫,其實按理說應該吃晚飯了,天色已暗,但輔導員們還在宿舍之中。早前部隊一方就和幾位輔導員打過招呼了,說是晚上要請幾位聚餐,當做接風宴。
雲兮找過來的時候,孫婉思正在準備換衣服,見到雲兮來,孫婉思也很訝異。
雲兮開門見山,直接說了剛剛發生的事情,孫婉思聽過後點點頭道:「這事你們做的不算錯,放心吧,我和你一起去見你們教官,如果你們教官不好說話,我去找他們領導。」
有了孫婉思的保證,雲兮也不多囉嗦,帶著孫婉思就轉身往回走,可走到操場的時候,就看見一個柔弱的身影在跑到上跌跌撞撞的奔跑著。而操場上剛剛緊急集合的那些學生也都還未散去,靜默的注視著那個身影。
待雲兮二人走到跑道上,那道身影正好跑到她們的身前。
孫婉思一把攔住了人,臉色漲紅:「你們教官呢?」
被攔住的不是別人,正是剛剛被勒令要罰跑二十圈的苗倩倩。原來剛剛雲兮走的迅速,並不拖泥帶水,正好和郝教官走了個前後腳,並沒有撞見。
這邊雲兮剛走,那邊郝教官就帶著幾分愁容進了宿舍,「很抱歉,幾位同學,剛剛我想幫你們求情的,可是班長說了算。我也是實在沒辦法了。」
郝教官說著,看了屋內的幾人一眼,驚訝問道:「還有一個女生呢?」
楚娉婷雖然氣憤,但也覺得這事情是剛才那個班長搗的鬼,和郝教官沒有太大的關係,所以還算是冷靜的回答了問題:「我們幾個都覺得剛才那個人下達的懲罰沒有道理,我那個同學去找輔導員去了。」
郝教官嘆了口氣道:「說句實話,你們就是找輔導員也沒有什麼用,我們徐班長說話一向是一口吐沫一個釘。再說了,軍令如山,如果他把自己下的命令收回了,以後還有什麼威信可言?」
楚娉婷訝異道:「什麼軍令如山?剛才聽到他命令的不就我們幾個人?只要我們不說,還有誰會知道?做人怎麼會迂腐成這個樣子?」
郝教官搖頭道:「晚了,不光是我們幾個人知道,剛才班長出去當著所有人的面宣布了這件事情。」他惋惜的看了一眼苗倩倩,雖然也很不理解自己班長的決定,但最終還是說道:「這位同學,你跟我出去吧。」
苗倩倩跟著郝教官出去了操場,隨即又跟開批鬥會似的,被那個徐班長拉到所有人的面前,以不遵守軍紀為由,上綱上線的教訓了好一陣子,然後又讓苗倩倩當著大夥的面完成二十圈的罰跑。
苗倩倩從小到大都是好學生,雖然性格靦腆膽小了些,但那屬於天性。她的生活氛圍一直都是比較輕鬆的。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面?不但當著眾人的面被批評,更是要當著眾人的面被懲罰。
站在那裡的苗倩倩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等她罰跑的時候,眼淚一直就沒斷過。
苗倩倩見到孫婉思的時候,都哭的說不出話來了。倒是帶領眾人圍觀苗倩倩罰跑的徐班長瞧見了這一幕,反而大聲喊道:「不准停!誰讓你停了?快點跑!」
苗倩倩無奈要繼續跑步,卻被孫婉思一把扯住道:「跑什麼跑?就算是把學生送到軍營裡面訓練,卻也不代表別人能夠隨意體罰你們。跟著我走,我倒要看看怎麼回事。」
孫婉思怒氣沖沖的向著徐教官走去。雲兮落後一步,攙扶著苗倩倩,苗倩倩此時整張臉都是濕的,不僅如此,淚水依舊源源不斷的向外涌著,她的眼中始終瀰漫著一層水簾,也真不知道這樣的情況她是怎麼能看的清楚腳下的路跑了這麼久的,真是想想都醉了。
等到雲兮扶著苗倩倩慢慢走到集合點的時候,孫婉思整個人顯得很激動的在和那個徐班長說著什麼。
徐班長的表情倒是很冷靜,默不作聲的仍孫婉思說。這一冷靜、一激動的對比,反而稱的孫婉思似乎在無理取鬧一般。
雲兮眼神微微一眯,注意力放在了那二人身上,他們之間的對話便藉由風的傳播,清晰的飄進了雲兮的耳中。
孫婉思對徐班長力稱事實,質問對方為何放著受傷的同學不管,反而還要懲罰幫助同學的學生。
徐班長先是說了幾句義正言辭的話,意思和之前同雲兮幾人說的差不多。但顯然徐班長這次找茬並不是實現計算好的。畢竟誰都沒有預料到楚娉婷的腳會突然扭傷,而雲兮也會為了照顧同學而留了下來。
徐班長的措辭和行為都顯得僵硬和刻意,倉促之下實行的計劃自然是漏洞百出,不過幾句話的功夫就被孫婉思質問的啞口無言了,但還是緊咬著要賞罰分明,要把雲兮和苗倩倩幫助同學的事情同違抗命令的事情分開來處理,並不贊同功過相抵。
孫婉思被氣的七竅生煙,直言要去找對方的領導,但是徐班長並不發憷,他明確的知道孫婉思只是個普通家庭出生的女子,也許她的父母都是大學教授,但和軍方並無聯繫,也就是說孫婉思只是嘴上說說,其實並不可能有他領導的號碼。
這個點,自己的上司也不在軍隊了,等到明天早上上司上班,事情早都過去了。他有後台,也不怕上司能夠拿他怎樣。
徐班長聽著孫婉思義憤填膺的抗訴,面無表情,心中卻想著事成之後自己將得到在軍校學習的機會,只要他能夠抓住這次機會,等從軍校畢業出來,他的前途將會一片大好。
雲兮抬手拍了拍苗倩倩的後背,心中突然一動,她抬眼沖一個方向看去,不其然看見那裡正站著韓衍,沖自己詢問的挑眉。
雲兮微微搖了搖頭,隨即低下頭去,不再看他。
那邊孫婉思說的口乾舌燥,直到最後,徐班長也似乎受不了女人的聒噪聲,冷聲道:「雖然懲罰是二十圈,但是我們也講戰友之間互相幫助的嘛,只要有同學願意幫這兩位同學分擔二十圈的懲罰,我也沒有任何意見,而且……」徐班長頓了頓道,「我也不會在後續的訓練當中給大家小鞋穿。」
話是這麼說,但徐班長的表情卻完全不是那麼一會兒事兒,如果真把徐班長的話當成真話來聽,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吃虧。不過,苗倩倩他們不過是剛入學,人生地不熟的,這幾天的功夫也才把宿舍里幾個人混的熟悉了一點,其他人壓根就沒幾個認識的。
這種情況下,誰能指望別人給自己分擔呢?
徐班長也考慮到了這一點,是以他好整以暇的看著眾人沉默。
雲兮抬頭看了韓衍一眼,又看了看苗倩倩,勾起唇角笑了笑。
韓衍立刻會意,只見他大聲喊道:「報告教官。」
這一聲的音量並不大,至少在眾人看來只是正常,但停在徐班長的耳朵里仿佛炸雷一般,驚了他一跳。
徐班長揉了揉耳朵,「誰有問題?出列!」
韓衍一步上前,絲毫不在意眾人紛紛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直視徐班長道:「報告教官,我願意為這位同學分擔二十圈的懲罰。」說著,他的手向前一指。
孫婉思看到韓衍出面的時候,心裡還是有些沮喪的。本來以為自己作為輔導員,好歹能夠保證雲兮的安全,卻沒有想到,這才第一天,雲兮就出了事情,而她的話壓根不起任何作用。到最後搞的要韓衍來保護自己的女朋友。她的思緒紛亂一片,可在看見韓衍手指指向苗倩倩的時候徹底的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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