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時間如白駒過溪,一不小心就從指縫間溜走了。
一年前,雲家老太太終究還是抵不過死神,在看到親孫子滿周歲後不久就闔然長逝了。
她是笑著走的,沒有什麼痛苦,甚是安詳。
這個結果雲家人早就心知肚明了,雖然心裡有傷痛,但比起一無所知,到底是容易接受的多了。
雲兮的親弟弟,雲博小朋友如今已經兩周歲了,因為在胎中時受到了親姐姐雲兮以及曾外祖母的呵護,他的出生格外順利,梅彩琴也沒有經受多少痛苦。
兩周歲的雲博長得格外高大壯實,比同齡的孩子要高上半個頭,虎頭虎腦的,十分招人喜歡。
雲兮和杜佩珊在梅彩琴孕期所花的心思也都沒有白費,一出生,雲博就被測出有靈根,而且還是單屬性的水系靈根。
如此資質,若是不修真可就真是浪費了,就連門中只收女弟子的杜佩珊看了喜愛不已,想要將其收入瑤夢宗里。只不過卻被搶先了一步。
收雲博為弟子的不是別人,正是前不久修為剛剛進入神魔訣第二層的鳳卿。
即便鳳卿收徒時還只是修煉了神魔訣第一層,但她的修為已經堪比金丹後期。
杜佩珊自認自己是比不了鳳卿的天才,於內心來說,她對鳳卿也是相當欽佩的:一個曾經丹田被毀的修士可以說是此生再修真無望了,然如今不僅能夠克服重重困難重新站起來,而且修為比她一個老牌修士還要深厚,縱使其中不乏有人出手相助,但最重要的還是得依靠自己的努力和內心的強大。
這幾年的相處。杜佩珊看出了門道,雲兮和她的那一幫朋友之間肯定有什麼不可隨意說道的來歷。
看似原本毫無交集的幾個人相處時卻和認識了多年的老友一般默契。
杜佩珊沒有問過雲兮,她只選擇將疑問放在心底。
究其原因,她也是覺得如今這樣很好,完全沒有必要刨根究底。
只不過,鳳卿的逆襲若是讓碧水宗眾人知道,腸子都要悔青了。
如今的碧水宗已經完全不成氣候了。
三年前前掌門吳立心放出了妖王。自己卷了大半門中積藏跑路。而妖王剛出世時因為泄憤。讓碧水宗的金丹修士們都受了不小的內傷。雖然最終都留下了性命,傷卻是難愈。
吳立心帶走碧水宗積藏裡面就包括那些療傷丹藥以及可以提供大量靈氣的上品、極品靈石。
沒有靈石丹藥,僅憑天地之間的微薄靈氣。想要湊夠足夠金丹修士療傷的靈氣沒有個幾十年是不可能的。
就連代掌門之職的閔長老當年也是勉強處理了一番門中事物之後就再也抑制不住內傷,閉關去了。
天大地大不如自己的命大,閔長老這樣做也是出於無奈,但最倒霉的還是那些碧水宗的弟子們。
僅靠著幾個築基期的弟子撐起一個門派?別搞笑了。
雖說小門派也有築基期修士做掌門的。但那畢竟是小門派,從外門弟子到掌門加起來也不足百人。
而碧水宗的築基弟子就不止一人。還分屬不同的師父,下面的外門加內門弟子也有千來人。
以往無事時,幾個長老之間還有明爭暗鬥,底下的弟子更是有樣學樣。
如今所有金丹修士全都閉關。碧水宗就是築基修士的天下。
為了一個代代掌門之職,幾方人馬也是斗得天昏地暗。鬧出的笑話簡直夠修行界笑上好多年的。
就不知等碧水宗那群金丹修士出關了之後會不會氣的再次吐血內傷。
吳立心自打逃走之後就不知蹤跡,碧水宗自己都不派人抓捕卻只顧著內鬥。其他門派自然也不太上心。
妖王出世的陰影也因為這幾年並沒有出現什麼大的動作而慢慢散去。
偶爾有人心裡還會想起此事,但這個念頭也只是打個轉而。立刻就散去了。
很多樂觀派的人心裡都在想:莫不是妖王重獲自由之後便全心全意的享受自由的生活,不再想著報復社會了?
有著這樣想法的人不再少數,更多數人卻也覺得這種想法完全不現實,指不定妖王是躲在哪個犄角旮旯裡面暗戳戳的謀劃著復仇計劃呢。
可不管眾人如何想,妖王一日不見身影,他們就算愁白了頭髮也是無用。
畢竟妖王的修為太高,就算是有什麼天大陰謀,只要它龜縮著不出,別人也是拿它沒辦法。
七月天,京城最熱的時候。
柏油路面都隱隱冒著熱氣,似乎要被這炙陽烤化了一般。
路上除了開車、騎車出行的,基本看不到幾個步行的行人。
街口一家花店的老闆娘昏昏欲睡,現在下午一點半,這個點基本大家不是在午休就是在工作,沒有什麼人來。
三道指節叩著桌面傳來的響聲將老闆娘從睡夢中拉回了現實。
她有些不滿的睜開眼睛,看到一隻骨節分明,修長、毫無瑕疵的手,順著這隻手的視線向上拉去,一張稜角分明猶如雕塑出來的精緻男性面容。
一個字:帥!
不僅僅是帥,而且還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帥。
除了帥以外,這男子的表情冷峻,但眼中帶著笑意,這一絲笑意讓他整個人都鮮活了起來。
老闆娘下意識的吞了口口水,半晌沒說出話來。
「賣花嗎?」男子等了一會兒,見老闆娘還是這個表情,不由的皺了皺眉,低聲問道。
「啊?」老闆娘一愣,終於反應過來,說道:「賣!賣的,你要買什麼花?」
心裡卻在幻想:艾瑪,這男人帥就算了。聲音也都這麼好聽,簡直是聽了讓人要懷孕的節奏啊。
「玫瑰!」男子簡短的吐出兩個字。
居然是玫瑰?看來名草已有主啊。
剎那間,老闆娘的覺得自己的玻璃心碎了一地。
不過,會進花店買花的男人,基本上都是有主了,老闆娘心碎歸心碎,但還是生意還是要做的。
「要什麼顏色的?紅玫瑰還是藍色妖姬……還是黃玫瑰?」老闆娘問道。
男子看了老闆娘一眼。眼神似笑非笑。說道:「紅玫瑰,我還沒有和我太太分手的打算。」
老闆娘訕訕的,本還以為這麼年輕的男子最多只是有個女朋友。卻沒想到這麼年輕就結婚被套牢了。
老闆娘在心底吐槽,手腳卻麻利的包好一束鮮紅欲滴的玫瑰遞交到男子的手上。
男子剛掏出錢包,正準備付錢,他的手機便響了。
「餵?小兮。你在哪裡?」他接電話時的表情溫柔。聲音不自覺的放低放柔。
一旁的老闆娘豎著耳朵聽男子說話,也不知道電話對面的人說了什麼。男子笑了一下,然後道:「沒有,怎麼會呢?我就在街角,你走出來。我馬上就到。」
掛了電話,男子利落的付了錢,拿起玫瑰腳步不停的便出了店門。
老闆娘跟在他的身後站在門口向他離去的方向張望。她方才聽那男子的語氣似乎就是在和自己的愛人說話,不禁有些好奇能嫁給這麼帥男人的到底是那個幸運的姑娘。
結果。就看到從另一個路口的拐彎處轉出來一個女人,她身材高挑,穿著一件白底藍邊頗帶民族特色的長袖長裙,長長的黑髮隨意的束在腦後,一兩縷調皮的髮絲自她的面頰垂下。
她的面容精緻,杏眼桃腮,嘴角噙著一絲笑容,舉手投足間都帶著自信,真真仿佛從畫中走出的人一般。
老闆娘也還是第一次在現實中看到這麼精緻漂亮的女人,就算同為女人,也無法升起一絲嫉妒的心理,只剩下由衷的讚賞。
還未等老闆娘感慨,她便見到方才買花的那男子捧著鮮花走到那女子面前站定,兩人似乎交流了什麼,隨即,那女子便將花收下,還踮起腳尖對那男子的臉頰上輕吻了一記,最後,兩人手挽手的走了。
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長街的另一頭,老闆娘才悵然若失的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那一男一女不是別人,正是雲兮、韓衍這一對。
昨日,他們正式大學畢業了。
今日,便是這二人登記領證的日子。
中午吃了飯,兩人就開車來民政局了,卻因為之前沒有問清楚民政局的辦公時間而來早了。
於是便先去路邊的照相館照了一張結婚照,等著取照片的時候,韓衍無意間聽見照相館內一對取照片的新人談論送花的事情,他才猛然想起來,自打他和雲兮在一起到現在三年多的時間,他卻一次花都沒有送過。
想到今日是兩人登記領證的日子,韓衍便決定來一把浪漫的,送媳婦一個驚喜,就偷偷跑去買花了。
卻沒想到,雲兮發覺他不見了,還以為他是想半途落跑呢。
到最後,驚喜、驚喜,倒還真是有驚有喜。
「謝謝,我很喜歡!」
雲兮抱著花深深的吸了口氣,雖然這只是尋常的花,沒有任何的靈氣,價值也比不上韓衍平日裡送給自己的那些法寶、丹藥,但是,卻讓她心底湧上一層甜蜜的感覺,就好像把心泡在了蜜水裡一般。
等兩人再此從民政局出來,各執一本小紅本,韓衍笑的無比開心,俯身湊在雲兮耳邊說道:「從現在開始,不管是凡俗界、修行界,你都是我夫人啦!」
雲兮回以同樣的笑容,是啊,從今天起他們兩人是真正的夫妻,無論從什麼角度來說。
所謂有人歡喜有人憂,幾家歡樂幾家愁。
就在雲兮和韓衍領證的同時,梅鳳正在苦苦哀求著自己的男朋友,想要勸他和自己的父母去見上一面。
「莫邪,已經三年了,咱兩感情已經這麼穩定了,還不能去見一下我父母嗎?」梅鳳裹著床單,伸手去抱背對她坐著抽菸的男友。
只不過她的手臂剛剛接觸到對方。對方倏然起身,不帶一絲感情的看著她:「我和你說過,我的身份不宜公開,且還有事情未辦成,這個時候還不能去見你父母。」
「那到底什麼時候?」梅鳳有點氣餒,但對男友的說詞卻沒有任何懷疑。
莫邪在菸灰缸內掐掉還未菸頭,神情寵溺的拍了拍梅鳳的腦袋。又親了親她的頭頂:「放心。等我把事情辦好,這樣你的仇也可以順帶著一起給報了,再以後。我們就是一對神仙眷侶誰都無法奈何我們。」
梅鳳柔順的順著他的力道依偎進他的懷裡,心滿意足的「嗯」了一聲,輕聲道:「我已經築基了,什麼時候才能結丹呢?」
「這個不著急。等我們拿到了功法,不要說結丹。就是化神都沒有問題呢。」莫邪低低的聲音帶著誘惑,引導著懷中的女人順著自己所說去暢想美好的未來。
梅鳳果然想到了,她似乎看見自己大殺四方,凌駕於那些愚蠢的凡人之上的美妙畫面。不由的笑出了聲。
莫邪微微低頭,注視著梅鳳的表情,一絲狠厲之色划過他的眼底。
梅鳳自打三年前那一夜認識了莫邪。生活相較之前似乎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在這之前,梅鳳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竟然會在酒吧里和人發生**。但第二天早上醒來後,自己身上的酸痛以及床單的痕跡無不昭示著自己最珍貴的東西因為她的輕率而丟失了。
其實,直到現在,回憶起那一個早晨,梅鳳的心底都是鬱郁的。
不過還好,她遇到的人不是別人,而是莫邪。
這個男人,幾乎滿足了梅鳳對另一半的所有幻想。他溫柔多金,又十分專情。
據莫邪所說,自己在酒吧見到她的時候,第一眼就喜歡上了她,但因為羞澀所以沒有敢上前搭訕,後來瞧見她醉了,才壯起了膽子想要將她送回家。
結果因為梅鳳醉的太厲害,他問不出她住的地址,就只有在賓館裡開了一間房。
後來……後來是梅鳳拉著他不放,他一時沒有把持住,就發生了後面的那些事……
莫邪說這些的時候,臉上還帶著羞澀以及歉意的表情,好似一隻無意間被大灰狼看上的小白兔,無辜又可愛。
梅鳳隨著莫邪的講述,腦子裡似乎隱隱約約有一段記憶,和他所說的相差無幾,所以立刻便相信了莫邪的說辭。
緊接著,莫邪便表示自己不是那種隨便的男人,想要梅鳳做自己的女朋友。
梅鳳被他的外表所迷惑,沒有深思便答應的,但在後來的接觸中,梅鳳卻覺得,自己真是霉運走到底,開始轉運了。
不管是莫邪的溫柔多金還是專情如一對於梅鳳來說都不是最滿意的,她最滿意的一點——莫邪居然是個修士。
想起自己之前苦求杜佩珊收自己入門,圓她尋仙問道之夢,卻被對方冷酷拒絕。而當自己覺得人生無望、了無生趣時卻隨手撿了一個修士做男友,梅鳳不知該嘆老天對自己是好還是壞。
總之,經由莫邪帶領,她終於入了道門,經過三年的努力,也成為築基期的修士。
梅鳳對莫邪是越來越崇拜,越來越迷戀。
她對莫邪有多愛,就對杜佩珊和雲兮有多恨。
三年前,正是杜佩珊親口告訴自己,她是沒有靈根之人,這輩子都不可能踏入修真之途。
可笑啊,若是自己沒有靈根,那她現在的修為是從哪裡來的?
只不過一個偏心眼,一個見不得自己好罷了。
想到此處,梅鳳的眼底划過一絲恨意,她垂下頭,將自己的腦袋埋在莫邪的胸膛之中,悶悶道:「等我們拿到功法,修煉有成後,你要答應我,將那兩個人交給我處置。」
莫邪眯了眯眼睛,嘴角上翹,一開口卻是長嘆了一聲:「何必如此,畢竟那些都是你的親人。」
梅鳳沒有說話,只是勾起唇角,冷冷的一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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