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對於雲兮來說一直都是凌駕於所有事情之上的。自打接觸修行之事,她就沒有找到過比這件事情更讓自己覺得快樂的事情。
領悟天地至理,接近天道,成神,這都是雲兮心心念念一定要達成的目標。
雖然親情、友情她也都十分重視,並因此而有底線,但歸根結底,這些對她來說不過是修行路上的風景,卻不是最重要的。
比如她回歸此界,會為了父母家人的身體健康而讓他們服用洗髓藥液,願意尊重他們的意見去上大學,願意陪伴、守護他們一輩子安穩。但卻不會費盡心機的將他們帶上修行之路,之所以傳了父母雙修之法,也是因為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順手而已。
一直疼愛她的祖母如今只剩下三年的壽命,雲兮也只是盡人事、聽天命,想著讓雲老太太在剩下的三年中過的幸福快樂一點,卻也沒有想過逆天改命。
做這些事情,情義多占多少,責任又占多少,雲兮心中一直明明白白,說到底她一直以為自己不過是個自私涼薄之人。
而今,不過一個吻,便讓她心中儘是火熱,而有那麼一刻,她寧願時間停駐無盡頭,只和面前這人一起沉淪,縱使萬劫不復也心甘情願。
這……有點可怕,也有點讓人無所適從。
「……無事」最終,雲兮不知道該說什麼,垂眸避開韓衍的視線,淡淡說道,她的目光轉向窗外,隨即露出一個笑容,問道:「時間還早,不若去外面逛逛?」
這話題轉的太過生硬,韓衍敏銳的感覺到剛剛顯出親近的她又縮回了殼子裡,眼神暗了暗,卻也即刻笑起來:「好。聽說附近有處桃源澗不錯,不如一起去看看。」
韓衍如此善解人意,並不追問她剛剛的欲言又止,雲兮只覺得鬆了一口氣至於。心中隱有失落。
桃源澗唯於客來峰和另一座側峰之間的山澗之中,這裡桃樹成蔭,還有涓涓溪水自山澗中流淌,桃林深處搭著幾間竹屋,甚有雅趣。
如今已經六月。桃花早就謝了,如今桃枝上掛著累累果實,俱是又大又紅的蜜桃,看起來鮮艷欲滴。
雲兮和韓衍過去的時候,正看見兩個身著崑崙派服飾的弟子在桃林見穿梭,一人爬在樹上摘桃子,另一人則守在樹下等著接了桃子放在腳邊的大籃子了。
雲兮看了一會兒,覺得這效率實在是太慢,半天過去了,籃子還不滿一半。
兩個小弟子不過是十二三的年紀。滿臉的稚氣,爬樹的那個看起來心思靈活一點,等著接桃子的那個就顯得文靜多了。
他兩玩的開心,沒有注意到有外人的到來。
只見那在樹上的小弟子目光灼灼的盯著枝頭略高的一處,那一處枝葉掩映見隱約露出一顆又大又紅的桃子。
他伸手想去碰觸那顆桃子,無奈身量不夠,手太短,而那顆桃子所在的枝丫要更高一點,他試了幾次,不甘心。便繼續踩著樹枝往上爬。
樹下的那個看的有些心驚,連連呼道:「哎!惠明你小心點,不能再往上爬了,樹枝太細。小心摔了。」
他一開口,便顯出嬌嫩的聲音,原來是個女孩子,難怪從背後看著文靜。
惠明踩了踩腳下的樹枝,扭頭道:「惠清你能不能別大驚小怪的?我沒摔死都快被你嚇死了。」
聞言惠清撇了撇嘴,有點委屈。不再多說,卻還是雙眼緊張的盯著樹上的惠明。
見惠清不在大呼小叫,惠明則又轉過身,繼續向目標奮進。他又爬得高了一點,腳下有點軟,但好在試了試應該還算結實,惠明心中定了定,伸手夠向那隻看中依舊的大桃子。
眼看著手已經觸摸到了那顆桃兒,此時異變突生!
一道不知從哪兒竄出來的黑影,先他一步掠過樹枝,然後……桃子沒了。
惠明被那黑影一驚,原本扶著樹幹的手一松,腳下一划,直愣愣的向下摔了來。
惠清原本就緊緊的盯著他,見到變故,尖叫一聲,二話不說的就向前一撲,竟是要拿自己當墊子。
雲兮一嘆,覺得這小丫頭真是不要命了,要是真被砸實了,估計一條命不死也要去掉半條。
偏偏那個叫惠明的小子,掉下來的時候見到惠清竟然撲在他的下方,也是亡魂皆冒,半空之中,使勁的一扭身,一股刺痛從腰間襲來,卻也不知管用了沒有。
兩人皆閉上了眼睛,預期之中的劇痛卻遲遲沒有落下。
惠明只覺得一股軟軟的力道將自己托起,心中一涼,以為自己方才那一扭並未成功,還是將惠清當成了肉墊。
頓時嚇得睜開了眼睛,這一看卻發現自己正懸浮在半空之中,更是嚇得哇哇直叫喚。
那邊惠清遲遲沒有等到惠明落下,再聽見惠明叫喊聲,以為自己沒接到人,立刻從地上爬起,一看,也是愣了。
一陣踩碎樹葉所發出的腳步聲響起,惠清呆呆的看向聲音處,卻見從不遠處走來一男一女,年紀不大的樣子,但長得都很好看,兩人的手都是虛虛的托著。
待那對男女走到近處,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將手心緩緩放下,惠明的身體也隨著他們的動作緩緩落下。
身體落到的實處,惠明剛想爬起來,腰間卻一陣刺痛,動彈不得。
那男子走過來,動作利落的掀開惠明的道袍。
惠明想要掙扎。
「不想癱瘓就別動!」男子低沉的聲音傳來,帶著淡淡的冷意。
惠明不自覺的打了個寒戰,再也不敢亂動,他雖不知道這男人是誰,但此刻能夠出現在崑崙內山的,一定修士。
只不過,這個修士也太厲害了吧?
虛空御物?惠明經常聽那些師兄說起,但真正能夠做到的卻沒幾人,他們這一批弟子之中最厲害的惠光師兄已經練氣八層,也可以虛空御物,但只能御一些輕巧的小東西。比如筆啊,扇子之類的,再重一點就不行了,連杯水都御不起。
這麼胡思亂想著。惠明差點忘了身上的疼痛,直到有一隻手狠狠的按在他的腰上。
「嘶……」他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但旋即想起這是在惠清面前,即使的捂住了嘴巴,把叫聲全部吞進肚子裡,眼中包著兩包熱淚。強忍著不落下來。
「就這點能耐還逞強。」男子不緊不慢的揉著惠明的腰,慢悠悠道。
惠明:……他疼的很想罵娘,但更怕還沒罵出口就先哭出聲了。
惠清卻是「啊」了一聲,她站在一邊自然看的清楚,惠明的腰間已經紅腫了一大塊,想來真是應該很疼。
惠明不好意思哭,強忍著淚水,惠清卻是哭了出來。
聽見她哭,惠明轉頭偷偷用袖子擦去沒忍住的淚水,罵道:「受傷的人是我。我都美哭,你哭個什麼勁?」
惠清也不在意被他罵,抽抽噎噎道:「看著就好疼……」
惠明:「……愛哭鬼!」
雲兮在一旁看得差點要笑出聲了,這孩子怎麼彆扭的……這麼可愛?
韓衍掌心聚集了一絲生生之氣,隨著他接觸惠明腰間的手慢慢逸散到惠明的腰間。
片刻後,惠明也不覺得疼了,敏銳的感覺一股特別舒緩的力量在他的傷處逸散開來。
不一會兒,韓衍停下手,站起身退開一步:「好了,起來看看。」
惠明也確實感覺大好了。扭身就坐起來,惠清立刻撲上來扶惠明,「你剛剛才摔著,慢一點。」
惠明伸手就要推開她。但目光觸及到她的臉龐,粉嫩白皙的臉上還掛著兩行淚痕,眼眶還是紅的,不知怎麼的,惠明突然下不去很手,有點尷尬的將手搭在惠清的胳臂上。順著她的力道慢慢起身,口中還道:「好了好了,我沒事了,你別再哭了。」
站起後試著動了幾下,發現自己的腰一點也不疼了,惠明先是高興,隨即想起什麼,整了整衣服,對著雲兮和韓衍二人鄭重施禮:「多謝二位前輩相救。」
惠清也才反應過了,跟著惠明行禮:「多謝二位前輩搭救我師兄。要不是二位,我師兄一定會受重傷。」
說著,似乎是想起剛才那個驚險的場面,她的眼眶又紅了。
「哎哎哎,你怎麼又要哭?這不是沒事了嗎?你是水做的嗎?」惠清臉上掛著無奈的神情哄著惠清。
惠清擦擦眼淚,咬了咬唇道:「我……我不是故意的。」偷偷覷了一眼雲兮二人,也為自己剛剛的舉動有點難為情。
低下頭,惠清瞄見原本放桃子的籃子已經倒了,想來是剛剛情急之下自己不小心踢到的,便忙走過去將籃子扶好。因本來裡面的桃子就不多,滾出籃子外的也不過一兩個。
她沒有立即去撿落在籃子外的桃子,而是認真的蹲了下來在藍中扒拉一番,最終挑出兩個又大又紅的,用自己的道袍前襟兜著,疾步走到不遠處的小溪便蹲下身去洗桃子。
惠明不明所以,只覺得惠清此舉有點失禮,生怕剛剛救了自己的兩位前輩生氣發落惠清,向前一步,沒話找話的問道:「兩位前輩可是來桃源澗遊覽的?」
韓衍看他一眼,面無表情的點點頭。
惠明呵呵乾笑兩聲:「前輩救命之恩,弟子無以為報,恰好這裡弟子熟悉的很,不如由弟子帶二位前輩遊覽?」頓了頓,惠明想起來自己還未自爆家門,便繼續道:「弟子道號惠明,乃是崑崙山的外門弟子。剛才那個是我師妹,惠清,也是外門弟子。」
韓衍還是沒有出聲,雲兮卻好奇問道:「你們看起來不過十一二歲,父母怎麼捨得將你們送來?」
也不怪雲兮有此一問,如今修行界式微,說到修士,凡俗界之人多以為是無稽之談,要麼就以為是封建迷信,除非家學淵源,或者有奇特的機遇,一般凡俗界之人甚少會將這么小的孩子送進修行界。畢竟不到十六歲是無法正式入道,只能在外門打打雜。
這打雜所吃的苦頭可要比在凡俗界安穩生活到了十六歲再送入山門要多得多。
是以雲兮才有此一問,她倒不會以為這二人的父母就是崑崙派弟子,崑崙派她雖沒有來過,但和薛正、方明華認識這麼久,大體的情況還是了解的。若父母都是崑崙派弟子,孩子出生後就被測試是否有靈根,沒有靈根的都會送往凡俗界生活,有靈根的即便暫時不能修行,卻也都是先收為內門弟子,把名分先定下。
修行界也缺人才啊。
惠明對這個問題沉默了片刻,隨即才道:「我和惠清都是孤兒,被人扔在山腳下,恰遇師父路過,將我們撿了回來。」
原來是孤兒,難怪如此。看之前惠明沉默的樣子,這件事應該也算事他的傷心事,自己就這樣無意提及,無疑是揭了他的傷疤。
「抱歉!我之前不知道。」
惠明愣了愣,沒想到看起來修為很高的前輩居然會和自己道歉,隨即洒然一笑道:「前輩不用如此,崑崙派很好,管吃管住,還教我們認書識字,等到再大點,我們就能修煉了呢。」
雲兮微微一笑:「也是,你要加油!」
惠明挺著小胸脯,高高的應了一聲:「嗯!」
這時,惠清回來了,一手一顆桃子,桃上還沾著水漬,她看了看雲兮,又看了看韓衍,雖然有些怯生生的,但還是鼓足了勇氣走了過來,將兩顆桃子遞於二人,目光真摯的說道:「兩位前輩,這是惠明剛剛摘的桃子,我洗乾淨了,還請嘗嘗。這裡的溪水很乾淨的,桃子也很甜。」(未完待續。)
PS: 感謝月下放馬同學的粉紅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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