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全是因為自己憤慨雲兮處世不公,恰好又遇上此事,出於一時腦熱,才隨口嚇嚷嚷了出來。不過他也不是完全沒有腦子,既然自己已經得罪了,恐怕被怪罪是跑不了了,但若是挑起眾怒,到時候這裡的諸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都說雲兮不好,法不責眾,他就算受點懲罰也不會太重。
說到底,李高也是仗著除了他、惠尋還有惠明三人喝過靈茶,其他人都只能幹看著。方才喝茶的時候他的餘光已經掃過堂下眾人,其中羨慕的占絕大多數,但嫉妒的目光也有不少。
只不過李高打錯了算盤,他自己心眼比針尖還小,但在座的都不是糊塗蛋,誰放著大能前輩不巴結,反而去巴結這一位只有練氣七層的弟子?
而且這李高當眾人眼睛都是瞎的嗎?沒瞧見同樣是喝了靈茶,他確實沒進階,但不是還有一位穩穩坐著進階的嗎?
且就在李高上躥下跳的檔口,雲兮快速的伸手在惠明身上點了幾點,將他體內亂竄的靈氣逼到丹田之中再封存起來。
幾乎雲兮停手的瞬間,惠明突然睜開了眼睛,面色也比之前要好多了。
見惠明無事,雲兮心裡也有些懊悔,剛才分茶時怎麼偏偏就忘了惠明只是個普通人?
不過這場意外對惠明來說也並不是壞事。
「前輩……發生什麼事了?」惠明眨了眨眼睛,眼神還有些懵懂,坐起身問道。
雲兮笑看他一眼,坦然道:「是我疏忽,讓你喝了那杯靈茶。卻忘了你如今的身體是受不住這些。物極必反,靈氣太盛對於普通人來說反而不是好事。」
惠明這才想起來方才發生了什麼,慚愧的低頭道:「是晚輩的錯,晚輩心知靈茶不得入口,但方才看師兄同人比試,一時間忘了。」
雲兮拍拍他的頭道:「也不全然是壞事,我已將你體內的靈氣封存,待你入道後,時機合適,靈氣自會破除封印而出,助你一臂之力。」
惠明忙跪下磕頭:「多謝前輩賜下機緣。」
雲兮訕然:「你這孩子,心眼忒多,明明是我失誤在先,卻還顧著我的面子說我賜你機緣。」
惠明一片赤誠之心,她自然不會分不出,也覺得幾次相見和這孩子頗有緣分,心中本就多謝喜愛,只不過這孩子再喜歡也是別人家的弟子,雲兮自然不會拉下臉去開口討要。
且說實話,自己已有兩名從零開始的親傳弟子,她是不教不知道,一教之下也覺得傷腦筋,要是再多一個,且有的自己頭疼呢。
惠明確實存了替雲兮遮掩的心思,但沒想到她卻能夠坦然承認自己的錯誤,一點也不似那些明明做錯了卻非要找藉口下台階的前輩高人們。只不過心思被說破,他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兩頰微紅。
雲兮沉吟片刻道:「不過,既然你都說我賜下機緣了,若真不賜你些什麼,讓別人聽了倒要笑話我。」
惠明張了張嘴,想說自己不是這個意思,但云兮含笑伸指在自己的額頭一點,腦中一道金芒閃過,讓他有一瞬間的恍惚。
帶回過神後,雲兮的聲音便在他的耳邊響起:「我已在你靈台留下一點東西,待你入道之後這些東西自然會慢慢顯露,好好修行,切莫辜負了我對你的期望。」
惠明這會兒並不知道雲兮在他的靈台留下了什麼,但大能修士所賜的東西還會差在哪裡?
當即也不多問,跪倒在地「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
這三個頭磕的實在,他的小腦門上頓時一片青紫。
雲兮笑了笑,伸手拂過,他的腦門頓時恢復了原狀。
堂中有人眼見的認出雲兮這招使得便是治癒術,便不由的有人猜想,難道這位前輩是木性靈根?
做完這一切,惠明記起自己的職責,重歸蒲墊上坐好,雲兮也才施施然轉身,看著李高問道:「你覺得我處事不公?我心思歹毒?」
在別人瞧來,雲兮目光淡然,落在李高身上的眼神也是輕飄飄的,但只有李高自己才明白,這眼神中的凌厲如刀,使得他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也不敢再直視雲兮,低垂著腦袋。
正當眾人以為李高得罪了前輩高人要被狠狠收拾的時候,雲兮卻突然嘴角微微一翹:「即便如此,那又如何?」
語氣頗為無賴,大有「不服咬我」的張狂氣焰。
李高嘴唇翕張,但卻什麼都沒說出來,緊接著,他便感覺到一股力道讓自己騰空,隨即極速的想堂外飄去。在他還為反應過來時,自己人已經落在了堂外。隨之,雲兮的聲音遠遠飄至:「好走不送!」
李高有些傻眼,被人丟出課堂這種事情,還是當著各派弟子的面前,實在是太丟人、太沒面子了。但他也完全沒有再和雲兮爭鋒相對的膽子了,剛才那一眼便已經讓他背後冷汗涔涔,脊背發涼。
憤而朝堂中看了一眼,李高用袖子遮了臉,灰溜溜的走了。
雲兮端坐於高台之上,目光淡淡的掃了堂中一眼,「我的課,只講給潛心向道之人,那種心懷鬼胎、一肚子算計、不思進取的人切莫玷污了我的課堂。還有誰要走,就此機會快些離席吧,若是一會兒再有人妄生事端可就不是那麼簡單的丟出去了事了。」
她雖沒點名是誰,但和李高同來的那幾個碧水宗弟子俱是渾身一哆嗦,有些坐立不安、進退兩難。
方才李高臨走前那憤憤一眼看的並不是雲兮,而是看的他們幾個。要知道他們幾人在碧水宗除了楊樂水,就一向是以李高馬首是瞻。
雖李高並不是他們幾人中修為最高的,但奈何李高年紀小,修為進展快,同為內門弟子,李高更會拍馬屁,讓門中師長歡喜。
修行界講究實力為尊確實不錯,但也是看勢力的啊,李高因為拍著楊樂水的馬屁,仗著有他為靠山,狐假虎威,這才收攏了一批弟子。
那幾人原本想要麼就趁這個機會自己走出去算了。可抬了抬屁股,又轉念想到方才李高那怨憤的一眼,便知道自己幾人這是要遭無妄之災了。
李高此人心眼小、氣量低,今日丟了這麼大面子,還是在諸人面前,恰恰自己這幾人也都是見證者之一。現在他是不敢發難,但等到大會結束,大家都回到碧水宗了,他想要找機會給幾人穿小鞋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嗎?
想著,幾人對視了一眼,又都坐定了。
就算現在出去,自己也得不了好,難得今日能夠聽聞前輩授課,還不如多學點東西回去,於修煉有利才是正道。
是以,雲兮等了十息後,見無人退出,面上復又帶笑,語氣溫和道:「既如此,我們繼續授課……」
沒有了搗亂的,下面的授課進行的十分順利,雲兮也陸續好些人上台演示,但都沒出現李高那樣胡攪蠻纏的。
一開始,各門派的弟子被抽選上去的時候,也都存著攀比之心,但在雲兮的講解之後,眾人的心神都逐漸沉浸在關於靈氣使用的內容方面了。
再後來,頗有些悟性的弟子上台時,不僅不怕自己輸給一同被選定弟子,反而絲毫不怕暴露短處,反而順勢提出一些自己在使用各種術法時遇見的問題。
不知不覺間,課堂內的氣氛便熱鬧了起來,一直到日落西山後,惠尋進階結束,雲兮才結束了課程。
在惠尋和李高之後,雲兮並未再賜靈茶,她所授的東西只要那些修士認真聽進去,回去好好琢磨,已經是十分夠用了。
待眾人走散了之後,雲兮撤了陣法,惠尋站起身,面向雲兮行了大禮。
雲兮安然受之,隨即看向惠尋道:「不錯,你原本基礎就牢靠,只是缺了一點助力,如今進階不過是水到渠成之事。」
惠尋還要再拜,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道給阻擋。
「受你一拜已足夠,日後的路還要你自己去走。」說話間,雲兮的身影就已經在消失在了門外。
惠明沒有追上雲兮,既然前輩已經先走,必然是沒自己什麼事了,緊緊追上去反而會讓前輩不悅,這點分寸惠明還是會拿捏了。
他走到惠尋身邊,歪著腦袋看惠尋笑:「恭喜師兄,終於進階了!」
他的笑容真誠,讓人心生好感。
惠尋摸了摸他的腦袋,眼眶有些泛紅,目眺遠方道:「是啊,終於進階了,不僅我體內暗疾全消,還一舉進入大圓滿境界。」
「真的?」惠明驚喜的簡直一蹦三尺高,打從心底里為惠尋開心,「師兄只要上報師門,師門一定會賜下築基丹的,這樣一來,師兄的前途無量啦。」
惠尋抿了抿嘴,沒有說什麼。此時此刻,他的心中還無比的激動,他如今已經八十多歲,才只有練氣七層的修為,倒不是說他的資質太差,恰恰相反,當年他剛入門時,資質被測出是一等一的好,引氣入體只用了一周的時間,而從練氣一層到五層也只用了三年多的時間。
原因無他,他是單系風靈根,修煉速度本就比一般的靈根要快上許多,只不過……後來遭遇了那一場意外,讓他遭受重創,即便門中師長賜下丹藥,卻還是因為治療不及而留下了暗疾。
此後的六十多年裡,無論他再怎麼努力修煉,那暗疾就如同他命中的克星一般,生生拖著他的後腿。
整整六十年的時間,他才堪堪從練氣五層升到練氣七層。
好在他生性樂觀,不全然將這一段經歷當成災難,而是當成上天對自己的磨練。既然不能再進一步,那就好好磨練基礎吧。
今日也不知道是前輩早就看出來他這一遭還是上天開眼,讓自己走運了。
一杯靈茶下肚,不僅曾經的暗疾消失於無形,而且原本等階之間的屏障也有了鬆動的跡象。更讓人驚喜的是,前輩居然願意親自為自己護法。
讓惠尋也沒想到的是,自己多年不進階,可這突然一進階,就從練氣七層的修為陡然躍至練氣大圓滿境界,距離築基期也就只有半步的距離了。
當然,惠尋也分的清楚,前輩的那一杯靈茶旨在化解自己體內的暗疾,真正讓自己進階的還是這些年來積存在丹田之內的靈氣。
聽了惠明的話,惠尋搖頭道:「不用那麼著急,凡事都該循序漸進,如今我剛進入練氣大圓滿,最要緊的還是先穩定境界。」至於築基丹……他心中已經有了個想法。
「對、對!穩固進階才是最終要的。」惠明連連點頭,他一激動,卻將這個事情給忘了。
惠尋展眉一笑,又正容道:「不僅是我,再過幾年,你也要入道了,且要好生記得,修行一途最忌心浮氣躁,企求捷徑,打好基礎一步一個腳印才是最重要的。」
惠明雖有些懵懵懂懂的,但見師兄這麼鄭重其事的交代,也不禁重重點頭道:「師兄我知道啦。」(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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