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之英急忙取出,見書上赫然寫著三個大字:七絕策,心中早已涼了七分,粗略一翻,果真並非醫書,而是一本著滿軍情戰策的兵法,未免大失所望,悠悠地道:「娉妹,看來這回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虞可娉道:「大哥,朱七絕號稱千手聖俠,所學何止一二?咱們這次沒尋到醫書,那是再自然不過,何況物以致用,你我不懂兵法,但程大哥正擅此道,這本七絕策便給程大哥習用,卻再合適不過。」
程駿大喜,拿過來翻看了一番,就見扉頁寫到:「兵者兇器也,然則水能覆舟,亦能載舟,王其修德以下賢,惠民以觀天,天生四時,地生萬物,天下有民,仁聖牧之。故春道生,萬物榮;夏道長,萬物成……」再往下翻去,各有篇章皆盡描繪韜略戰策,既有引用古人之法,也有朱七絕自身所學,納舊含新,實是一本兵書精粹,待翻到最後一頁,見又是一段番邦文字,程駿不解,復問上官青,上官青看了一遍,逐字翻譯道:「這仍是吐蕃文,上面其實就寫了兩句話,一句是少林寺,還有一句是石板硯台,卻不知是何意。」
婁虞二人相視點頭,異口同聲道:「洪廷大師!」眾人不明就裡,虞可娉道:「先前在吳縣,第一本秘籍最後寫的是一段吐蕃文字,是以我跟大哥猜想,第二條線索該在這塞外邊北,果然便被我們猜中,如今第二本秘籍結尾說了少林寺跟硯台,那自是下一條線索無疑,朱氏寶藏的第三站,便是在嵩山!」
婁之英猛然想起一事,道:「娉妹,彼時看到那段梵文,你我百思不得其解,眼下上官幫主正在,不如便請他譯出,看看到底有什麼玄機。」
兩人當日離開吳縣,因婁之英已把上善經背熟,便將其重新鎖回暗室,那是有敬重前人之意,可那段梵文古里古怪,二人均不識得,自也默寫不出,好在虞可娉曾用宣紙臨摹了拓片,此刻拿了出來,道:「上官幫主,請你瞧瞧這是不是吐蕃文,倘若要是,便請譯給咱們聽聽。」
上官青掃了一眼,點頭道:「這也是吐蕃文字,上面寫的大致意思是,『望習經人不要好高騖遠、見利忘義,應謹記初心、遂我心愿,否則後患無窮!』這人好大的口氣!」
他不知這話出自何人之口,但婁虞深知,這是朱七絕的遺言警戒,只是這裡說的後患無窮,不知是指什麼。孫妙珍聽他二人講出前因,心中猛然一震,問道:「兄弟,你剛剛說近來氣息中總有一股亂象,那是甚麼?」
婁之英道:「上善經博大精深,想是小弟才愚思拙,功力粗淺,習之不得要領所致。」
孫妙珍搖頭道:「不對,任一門武學,即便沒修煉到家,也只會停滯不前,斷無自身亂象的道理,那豈不跟外道邪功無異?朱七絕這等修為,不會有此紕漏!」
虞可娉沉吟道:「若我所料沒錯,這是朱七絕刻意為之。他在遺書中屢屢強調要後來者遂他心愿,但這心愿是什麼,卻隻字未提,我想定在最後一處線索中。朱七絕必是怕得他寶藏之人心術不正,要麼得了財寶為富不仁,要麼學了武功危及江湖,更有兵書韜略正可建功報國,邪便禍殃蒼生,這些一旦落入奸人之手,後果不堪設想,是以他在武經中留下隱患,若果真所託非人,那麼習練者則多行不義,必將走火入魔,自絕於世!」
婁之英心底升起一股涼意,道:「朱七絕有此一防,原也無可厚非,但他把這些線索弄得千難萬難,萬一繼承者心誠,但卻力有不逮,找不到這些寶藏,豈不是害了人?」
孫妙珍道:「朱七絕一代梟雄,他將寶藏看得如此之重,卻也不怕錯殺好人了。兄弟,你既已入局,那便全看個人造化,那上善經十篇總綱的奧秘,怕就是解你武功隱患的關節,大姊左右無事,便陪你走這一遭,一齊將這些寶藏掘出!」
程駿聽說此事關乎婁虞二人性命,便想將兵書歸還,婁之英道:「程大哥,我一心只求朱氏醫書,其餘寶藏,小弟也沒放在心上,這兵書我已瞧過,除了結尾指明第三條線索在少林寺,並無其他相干,這書還是留給大哥研習為上。」說著將寫有吐蕃文的尾頁撕下,把七絕策重又交回程駿手中。
程駿道:「好,那為兄便卻之不恭了。」此後他果然將七絕策看的滾瓜亂熟,並傳於後人,數十年後蒙古國南侵,大汗蒙哥親率大軍攻堅川蜀,宋軍在釣魚城鏖戰月余,最終將蒙哥陣斬擊斃,敵退了蒙古數十萬大軍,靠的就是這本七絕策,此乃後話不表。
當下眾人生火做飯,第二條線索既破,當務之急便是捉拿完顏斜哥,大夥共同商議對策,程駿道:「吐蕃地廣人稀,便這西海就有方圓數百里,卻不知該從哪搜起。」
虞可娉道:「我有一計,可令斜哥一夥自投羅網。他們要來西海,無非也是想尋寶藏,只是沒有畫布指引,不知具體方位。便請上官幫主一會到附近村落傳言,說斑竹娘娘廟後的假山天崩地裂,生了異動,鄉民們必會搶來查看,到時候一傳十十傳百,頃刻便會傳到斜哥和盧軒耳中,咱們就躲在暗處以逸待勞,來他個守株待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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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均感此計甚妙,於是上官青到周遭村莊轉了一圈,藉故和鄉民攀談,說起斑竹娘娘廟的怪事,不少鄉民好奇心起,都跑來觀瞧,見經年未動的假山開裂,龍王額頭的分水珠不翼而飛,紛紛傳言說上天顯靈,將有大災降於西海,這等奇聞最易引發百姓熱談,鄉民們頓時奔走相告,添油加醋、誇大其詞者不計其數,不久就鬧得沸沸揚揚,遠近皆知。
大夥在附近林中守了三日,始終不見斜哥等人現身,程駿道:「只怕是咱們想錯了,斜哥兵敗山倒,還哪有心思尋什麼寶藏,或許早已逃回金境也說不定。」
孫妙珍道:「若真如此,咱們便守上一月也是無用,今夜再無動靜,不如趁早返回中土。」當即大夥商議妥當,這一夜由婁之英和孫妙珍繼續監視,倘如再沒收穫,天亮一早便打道回府。前日消息剛剛傳出時,附近鄉民往來繁多,都想一睹為快,如今三天過去,百姓們見也無甚稀奇,慢慢都不來了,當夜月色微暗,四下里寂靜無聲,婁、孫二人伏在房頂百無聊賴,正沒頭緒間,忽見西首有人影晃動,那人來的好快,須臾便奔到斑竹娘娘廟跟前,先左右探尋了一番,見廟中無人,便穿過大殿,直奔後院假山而去。
婁、孫二人大氣也不敢出,眼見此人輕功卓著,修為不淺,顯然是個武學高手,就見他躡足潛蹤來到龍王假山,在前細細端詳良久,又繞到後方去看,月光下二人瞧的分明,這人正是「見棺不見關」的吊死鬼關風。
婁之英一打手勢,便想下去和關風照面,孫妙珍搖了搖頭,示意不要輕舉妄動,兩人又等了一會,見關風圍著假山繞了幾圈,轉身穿過廟殿,匆匆往西奔回。孫妙珍低聲道:「他孤身前來,想必是來查探詳情,這時你我下去,不免打草驚蛇,只怕就再也尋不到盧軒和斜哥了。如今關風定是回去報信,等正主現身,咱們再去逮個正著!」
婁之英道:「就怕他見了假山無甚蹊蹺,就此一去不返了。」
孫妙珍道:「此事事關重大,料來斜哥不會不來親看。」她話雖如此,可自己也並無把握,二人心中忐忑,又候了半個時辰,終於西方數個人影閃動,果然奔過六七個人來,沖在前頭的依稀便是關風。婁、孫伏在屋頂一動不動,就見這群人穿過大殿,來到假山跟前,關風道:「便是這裡了。」這幾人圍攏上去,其中一人語氣煩躁,道:「卻有甚麼?」正是金軍副帥完顏斜哥。
孫妙珍辨了一辨,見除了斜哥和關風以外,盧軒也赫然在列,剩下的幾人身背兵刃,想來都是斜哥的護衛,那個神牛幫長老廖申也在其中,她和婁之英對視了一眼,二人心知肚明,除了關風外其餘人等不足為懼,就聽盧軒道:「大帥,想是咱們晚到了一步,寶物只怕已被那姓婁的小賊取走了。」
斜哥頗為不滿,剛想宣洩心中怒氣,忽聽頭頂有人說道:「不錯,寶貝已被婁某取了!」兩個人影飄然而落,正是婁、孫二人。
院內眾人大驚,關風更是暗暗膽寒,心想以我功力,居然未能察覺房頂有人,那個姜夫人武功蓋世,也還罷了,這姓婁的小子曾被我重創,怎地現下功夫不降反升?他深知身邊同伴無一高手,而自己以一敵二,勝算極低,如今只有盡力周旋,乾笑了兩聲,道:「原來是故人在此,兩位別來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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