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清風吹過,秦越打了個冷戰。
站在山峰頂上,曠野無人,秦越顯得形單影隻。在他身邊,只有一個瘦長的人形,正是那偶屍「李寶財」,還保持著當初斷了線時的僵直坐姿,宛如泥塑。一人一木偶,自然沒什麼可以交談的,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山峰上始終沉靜如一潭死水。
過了許久,秦越抬頭看了看太陽,道:「時辰到了。想必他不會來了。」伸手一揮,將那偶屍收到乾坤袋裡。獨自轉身下山。
山坡下,白少卿早等在路邊,見秦越單身下來,登時知道了結果,臉色陰沉,冷聲道:「他又沒來?」
秦越神色淡淡,道:「是啊。第二次了。」
白少卿臉色陡然漲得通紅,狠狠一甩袖子,罵道:「這混賬東西是什麼意思?他自己說用萬法書來交換那破木偶,但昨曰爽約不來。晚上又遞上一封信,說今天交換,沒想到又是不來。一而再,再而三的戲耍咱們,那是什麼意思?」
秦越搖了搖頭,道:「有再一,有再二,沒有再三了。」說著輕輕一拂袖子,道,「這是我等他最後一次。就算他下次再發信找我,我即使來了,也不是為了等他,而是為了……」伸手一揮。
白少卿道:「殺了他。」
秦越「嗯」了一聲,道:「下次就是要他的命。」
白少卿咬牙道:「我是說我會殺了他。下次見到他,我會親手宰了他。」
秦越一怔,道:「你先稍安勿躁。無論如何,萬法書還在他手中,要找到萬法書你是關鍵。所以要對付他,你不合適……」
白少卿冷笑道:「管他那麼多?萬法書是萬象閣的,那人的腦袋是我的。就算是拼著姓命不要,我也要宰了他。大不了我死了選新的萬象閣。反正丟了萬法書,我本來就該死的,只要讓這個混蛋陪葬,我死也瞑目。晚上他若是再發什麼狗屁信來,記得叫我,我洗乾淨劍等著他。」說著一揮手,身形一閃而沒。
秦越又打了個寒戰,道:「要不是我現在打不過你,我早打你了。」
一路下山,九雁山群弟子雖然按照朱瑜的吩咐,各回本閣鎮守,但畢竟情勢關心,見秦越走來,不免各自觀看。只看秦越的神情,就知道他又是空手而回,各自心中惱怒,憤恨之意,越發高熾。
秦越一路上了麒麟閣,徑直進入,直到最裡面,這才坐下道:「今天怎麼樣?」
他對面那黑衣青年目光鬱悶,道:「我說你們有毛病是不是?這邊談不談的成,和那邊交換不交換,有什麼干係嗎?為什麼不先把我的偶屍換回來?」
秦越看了旁邊的程鈞一眼,道:「這麼說,還沒談成?」
程鈞打了個哈氣,道:「扯皮唄。還是那幾個問題,掰扯個沒完沒了。材料怎麼運過來?那邊的傳送陣怎麼確認?先讓路還是先修通道?」
那江尹怒道:「我說,你們幹嘛不先換回我的偶屍……」
秦越愕然,道:「昨天晚上你們不是達成了協議了嗎?等到將陣法修好,先確認那邊的接應陣法,然後再修通了這邊的傳送陣法。兩邊陣法修成之時,你和他一起傳送出去。如果通道果然打通了,你回來復命,他就不回來了。相當於咱們把禁制放開了讓他出去,這不是兩全其美的法子麼?為什麼不採用?」
程鈞道:「採用了啊。老大也同意了。但是在另外一個問題上卡住了……」
那江尹再次怒道:「你們聽我說話了嗎?我說為什麼不換偶屍?」
秦越對程鈞道:「到底又在哪裡卡住了?」
程鈞道:「就是因為……」
江尹一伸手,把秦越狠狠地掐住,怒道:「你們倆個少自說自話了,聽見我說什麼了沒有……」
就聽裡面一聲大吼道:「放開秦師弟!」
聲音有如雷震,幾個人一下全靜了下來。
朱瑜從裡面走出來,拍了拍麒麟碑,道:「行了行了,我已經很多年沒受過這種聒噪了。這位道友,你放開秦師弟。你們兩個……」掃了程鈞和秦越一眼,道,「現在這位道友還是客人,你們兩個要保持起碼的尊重。」
秦越低頭道:「是。」
朱瑜道:「聽他們兩個來迴繞了一曰,我也累了。正好你回來了,咱們再好好對上一遍。再若不能成交,也只能說沒緣分了。」他頓了頓,道,「無論怎麼說,道友遠來是客。若有什麼疑問,但問無妨。」
江尹喘了口氣,道:「好吧。我問問……」他目光在程鈞和秦越臉上轉了一轉,道,「我問你。為什麼再三的不肯交換偶屍?不但不肯交換,還再三假裝我違約,那又為了什麼?別的不說,這對我的名譽有很大的損失。你們兩個存心噁心我,是不是?」
秦越道:「這是為了保證談判可以出現結果。首先,程師弟把你的條件帶回來,朱老大,我還有程師弟,一致認為你的條件是可以談判的,所以才有這幾曰的商議,是不是?」
江尹道:「哼,算是吧。我本來的意思,咱們既然都坐在一個談判桌上了,那就是暫時休戰。正可以趁此機會進行一次交換,證明雙方的誠意,也可以不用那麼提心弔膽的把所需要的東西拿回來。這不是大好事嗎?就算談判不成功,這次交換也對雙方沒有損失,買賣不成仁義在啊。」
秦越道:「是啊。我也贊成,買賣不成仁義在。倘若果然這個談判沒有結果,不管咱們之後要怎麼做,萬法書我們是一定要收回的,同樣的偶屍也是一定會還給你的。但是若是成功了呢?」
江尹道:「成功了不是更好嗎?大伙兒交個朋友嘛。」
秦越搖搖頭,道:「成功了,麻煩只有更大。你的條件,對於我們整個九雁山來說,是至關重要的,我們不想輕易放棄。但問題是,那個傳送陣的存在,只有朱老大、我和程師弟知道。」
江尹臉色一沉,道:「你的意思是說……」
秦越道:「就是說。這個交換,是見不得光的。就算成功了,我們也沒辦法向同門解釋,為什麼要放你走。這個傳送陣,是九雁山的底牌,不能就這麼放在明處。」
江尹冷笑道:「你們幾個彎彎繞還挺多的。」
秦越喟然,若是可以,他何嘗不願意把一切都開誠布公,和同門交待清楚。但事關重大,一旦泄露,道宮只怕第一個不放過九雁山,為安全計,不得不守口如瓶,道:「按理說,倘若你一來就隱藏身形,偷偷地找到我們,提出這種交換條件,咱們幾人私底下商談完畢,偷偷地打開一線天放你出去,那是最好。但不巧的是,因為種種原因,你已經鬧到了滿城皆知。這件事情已經不能不了了之了。不管你走不走,都必須給同門一個交代。」
江尹沉默一會兒,道:「我明白了。你們要把這個交換當做一個契機,要殺了我。」
秦越道:「對。要殺了你。要讓偶師消失在九雁山。也消失在靈山界。最好的方法,當然是趁著交換的時候,裝作互相算計,偷襲得手,將你殺了。一了百了,最是順理成章。但這種掩人耳目的法子需要你的配合,所以在談判沒有達成的時候,就不能順利進行。所以我一直在等結果。因為談判遲遲沒有結果,我已經拖了兩天了。而明天,就是最後的機會。我已經跟同門說了,再一再二沒有再三。」
程鈞目光一閃,道:「這種拖延的法子,一次兩次還可,三次之後就必須分出結果,不然整個九雁山會產生動搖。今天就產生結果。成,我們各取所需,做局殺了你的替身,放你離開。不成,偶屍還你,各執刀槍,拼死一戰,生死各憑天命。」
江尹嘿嘿一聲,道:「也不過能勉強自圓其說罷了。我就不信你們沒有假公濟私,存心噁心我的意思在裡面。好吧,這樣扯皮我也膩了。今天就交個底。」
秦越露出笑容,道:「現在該我問了吧,今天卡在哪一步了?」
程鈞道:「修復陣法,那沒什麼可談的。驗證陣法,送他出去的方法也談妥了。現在就是怎麼回崑崙界找材料,還有確認崑崙那邊的傳送陣和這邊契合了。」
秦越道:「材料可以讓他回去拿。但是確認那邊的陣法,恐怕……」
江尹道:「材料也不能我一個人回去拿。我好不容易來這邊,崑崙界何等廣大,離著九雁山數千里地外都是荒原禁區。我光從這裡飛回去,再找齊了東西飛回來,那需要多少時間?到時候我要辦的事情早過了景兒了。可是我說先出去,辦完事回來再把材料送過來,你們又不肯答應。」
秦越道:「那當然不能答應。原來如此,這件事倒也是個死結。」
程鈞在旁邊道:「所以我說,我要跟著他去一趟崑崙界。」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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