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熹微面色鐵青,僵著身子行禮,「臣女叩見七皇妃。道友閣 www.daoyouge.com」
對此,靳月倒是沒多大反應,她本就不是迂腐之人,最煩的就是繁文縟節,如此這般只是想讓拓跋熹微能明白,各自的身份與地位差別。
「我這人最不喜歡旁人對我行禮,一則沒必要,二則不需要。」靳月居高臨下的睨著她,「如今倒是覺得行禮之事,還真不能免,多謝拓跋姑娘為我提了個醒!」
拓跋熹微面無怒色,站直了身子瞧她,「七皇妃,您可知道石城裡有什麼?」
「我這人有個臭脾氣,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前提是……虎山上有我在乎的人。」靳月忽然開口,「你是覺得我保護不了傅九卿,還是覺得傅九卿保護不了我?」
無論是哪一種,都跟她拓跋熹微沒有關係。「宋嵐也在石城!」拓跋熹微冷著臉,「她如今是大皇子的側妃,如果七皇子不與我拓跋氏聯手,你覺得大皇子能放過你們嗎?」
靳月委實聽出點名堂來了,原來不管在哪一朝,哪一國,這皇子奪位的事兒,都會鬧得一團糟。
「成者為王敗者為寇,這是最終的結果!」拓跋熹微見著她面上似乎有些動容,便又繼續說道,「大皇子與八皇子素來不對付,皇室之中堪予重任,且已成年的皇子,眼下只有這三位,你還不明白當中的兇險?」
明白了是明白了,左不過……
「聯手的方式有很多種,為什麼偏偏是聯姻,用自己的身子去交換名分,就能換得拓跋家的忠心相隨,這是哪門子的道理?我慕容家的兒女,從未許過皇室,但我慕容家對大周依舊是忠心耿耿,誓死效忠。拓跋熹微,帶有目的的投誠,並非真的忠誠!」靳月又不是那些沒見過世面的小女子。
拓跋熹微把朝廷大事往她面前一放,原以為靳月會如同尋常小女子一般,見識淺薄,誰知……又打錯了如意算盤。
靳月比她遇見過的所有後宮女子,更難應付。
「或許,咱們可以換一種方式!」靳月若有所思的瞧著她,「想不想聽?」
拓跋熹微有些愣怔,一時間站在原地沒有動彈。
「敢問拓跋姑娘,在你心裡,北瀾的江山與我家相公,孰輕孰重?」靳月上前一步。
心頭一鈍,拓跋熹微不敢置信的瞧著她,「什麼意思?」
「若是沒有大皇子,你覺得諸多皇子之中,誰最有資格勝任太子之位?」靳月又問。
拓跋熹微倒吸一口冷氣,「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又不是不諳世事的小姑娘,這朝堂之事,委實略懂、略懂。」靳月打著哈哈,拂袖坐在了欄杆處,雙手撐在身子兩側,吊兒郎當的晃動著雙腿,與方才的端莊之態,簡直判若兩人。
拓跋熹微皺了皺眉,沒說話。
「你知道我家相公喜歡吃什麼?喝什麼?做什麼嗎?」靳月問。
拓跋熹微呼吸一窒。
「那你又知道他喜好什麼?生氣是什麼模樣?歡喜是什麼模樣?」靳月又問。
拓跋熹微……全都答不上來。
一旁的霜枝和明珠倒是掩不住唇角的笑,公子本就是冷淡的性子,與少夫人在一處,才會表現出情緒波動,至於旁人……痴心妄想!
「你不了解他,他也不想了解你,但我不一樣,我倒是對你很感興趣!」靳月笑道。
拓跋熹微猛地退後一步。
「你急什麼,我話還沒說完。」靳月翻個白眼,「我一個身懷有孕的婦人,也不至於飢不擇食,還真能吃了你不成?」
瞧,這人偶爾說起葷段子來,也是一把好手。
「不知七皇妃,到底是什麼意思?」拓跋熹微莫名心慌,尤其是對上靳月那雙明亮的眸子。
世間美人千千萬,靳月算不得其中一個,此前對比顧若離,如今對比拓跋熹微,在容貌上、身段上,靳月委實遜色一籌。
可若說是眼睛……
拓跋熹微覺得,靳月的眼睛有毒。
有些人眼亮而不清澈,有些人清澈而無光,偏偏靳月眼底的光亮,仿佛蓄滿日月星辰,更貼切形容,像極了傅九卿的眼平靜無波,看盡世間悲歡;淡然從容,閱遍陰謀詭譎。
這樣的人註定不是能輕易蠱惑的,一旦深陷,不死不休。
靳月唇角向上彎起,「你在想,我這人原來不是笨蛋?至少沒有你曾經想像中的那麼無能,因為……我懂得和你這個聰明人談條件!」
對此,拓跋熹微沒有反駁。
「毫無爭議?嗯,很好。」靳月點點頭,顧自往下說,「這麼跟你說吧,看得出來,你的心在我家相公身上,但同時……也納了別的東西,這樣的女子註定累及一生。承擔太多,必定付出更多,如你,如拓跋氏!這世上想入後宮,入皇門的女子,多半是有這樣的包袱!」
拓跋熹微沒說話,一顆心漸漸平靜下來,她倒要聽聽,靳月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我之所以同你說這些話,是因為你現在還能自由的站在這裡,哪日你若真的入了七皇府,你確定自己還有為國效力的機會嗎?」靳月一針見血。
拓跋熹微面色稍變,「我聽不懂你說什麼?」
「拓跋家人丁單薄,你兄長雖然在朝廷為官,可若是沒有你爹撐著,怕是擔不起重任,而你……你爹對你寄予厚望。」靳月半倚著欄杆,邪性的笑出聲來,「喏喏喏,眼角眉梢挑了一下,這是被我說中的表現。」拓跋熹微當即別開頭,「七皇妃真會開玩笑,北瀾的男女尊卑雖然沒那麼嚴重,但女子始終是女子!想要為國效力,談何容易?」
「如果不是你爹對你寄予厚望,為何帶你出使大周?」靳月翻個白眼,嘖嘖嘖的直搖頭,「不承認也沒關係,我現在跟你說點正事!咱們只談合作,不談感情。」
拓跋熹微皺眉,「你不覺得自己想得太簡單,太單純了?」
「拓跋熹微,你想過沒有,若是哪日大皇子成了當朝太子,拓跋家會如何?」靳月壓了壓眉心,「大周的燕王府是什麼下場,不需要我提醒你吧?」
「我拓跋氏對北瀾忠心耿耿!」拓跋熹微不服。
靳月點頭,「我慕容氏對大周也是忠心耿耿。」
聞言,拓跋熹微眸色閃爍,啞然無言。
「皇位之爭,從來不是一句忠心就能殺出一條血路的,想得太簡單的是你!」靳月站起身,「一朝天子一朝臣,這話……是對的!」
拓跋熹微怔怔的盯著她,半晌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一個人總是想著依靠外力,早晚會輸,只有自己足夠強大,才能震懾四方,人人敬畏。與其糾纏在身份地位之上,不如想想,怎麼能強大自身吧!」靳月轉身就走。
「七皇妃!」拓跋熹微眉心微蹙,「你……為何要對我說這些?」
靳月轉身看她,之前的和顏悅色驟然消失無蹤,竟是極為煩躁的兩手一攤,「你問我為什麼?你家相公總被人纏著不放,你心裡什麼感受?還好意思問。回頭等你成親的時候,看我不大鬧洞房,報今日之仇!」
拓跋熹微「……」
「行了行了,以後別找我家相公,他這輩子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魂,哪個不長眼的惦記他,姑奶奶一定揍得她哭著想見閻王爺!」靳月抬步離開,「跟你說的事好好想想,腦子別這麼一根筋,免得到時候親者痛仇者快!」
瞧著她瀟灑離去的背影,拓跋熹微站在原地很久。
衣念有些心慌,壓著腳步聲上前輕喚,「主子?」
「衣念,我好像知道……自己輸在哪兒了!」拓跋熹微忽然鼻尖酸澀,眼眶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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