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邪 第466章 別告訴大人,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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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王妃榮耀半生,委實沒料到,自己最後的結局會是這樣,未曾死在陰謀詭計之中,沒有死在慕容家的復仇刃下,也沒死在太后和皇帝手裡,卻死在自己的兒子手裡。一窩蟻  www.yiwoyi.com

    這是她的兒子,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是她十月懷胎,嫡嫡親的兒子啊!

    「我、我是你母親!」燕王妃怦然倒地。

    傷口處的鮮血,不斷的往外涌,人在瀕臨死亡的時候,往往會後悔

    「忘了告訴母親一件事!」宋宴瞧一眼手中染血的劍,「宋嵐也是我殺的。」

    那一瞬,燕王妃的眸子赫然瞪大,「你說、你說什麼?」

    對此,宋宴並不覺得意外,「你不是一慣寵著她護著她嗎?現在,您可以下去陪著她,繼續護著她寵著她,把她寵到無法無天,寵到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死活!」

    音落,宋宴冷漠的轉身,唇角帶著一撇冷笑。

    宋玄青陪著太后趕到的時候,燕王妃依舊躺在血泊里,一旁的太醫躬身行禮。

    「如何?」宋玄青問。

    太醫搖搖頭,「皇上,臣來得太晚,燕王妃傷得太重,已經來不及了!」

    「下去吧!」宋玄青瞧了海晟一眼。

    海晟會意,將一干閒雜人等全部清出了大牢,這地方該留給太后他們,跟過往告個別。

    「你要死了!」太后居高臨下的睨著倒伏在血泊中的燕王妃,瞧著她僅剩下一口氣,苟延殘喘的模樣,說不清楚心裡是什麼感覺。

    痛快嗎?

    自然是痛快的。

    看她起高樓,看她墮阿鼻。

    燕王妃渾身是血,滿臉是淚,張了張嘴,卻是說不出半句話來,是她錯了怎麼都沒想到,宋宴竟然會殺她,那是她的親生子啊!

    「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死嗎?」太后自問自答,神情冷漠,「不管是宋嵐還是宋宴,都會這麼對你,誰都不例外。原因很簡單,從小到大,他們不知對錯,不辨黑白,只知道自私自利,如你一般,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兒打地洞。

    燕王妃閉了閉眼,眼角滑落兩滴淚,嘴角的殷紅又染上一層。

    「你自詡的、虛偽的賢良淑德,把你的一對兒女,養成了吸血的畜生,只知道汲取,不知道付出,註定了會有這樣的結果。利益至上之人,你還指望他會有良心,會念著你的十月懷胎之苦,撫育之恩?」太后能清晰的看到燕王妃眼底的悔恨。

    臨死之前的悔恨,比草賤,不值一提。

    「現在後悔,已經太晚了。」太后退後兩步,「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芳澤蹲下來,瞧著燕王妃一張一合的嘴,快速俯下去聽。

    可惜,宋宴的劍上淬了毒,這毒倒不是有多厲害,宋宴還不至於狠心到這種地步,只是這毒進入了身子之後,便會麻痹周身,讓人血流不止。

    燕王妃饒是想在臨死前說點什麼,做點什麼,亦是不可能,所以到了最後,她也只是睜著眼,直勾勾的盯著太后,一口氣上不來,再也沒了呼吸。

    「太后娘娘,她什麼都沒說。」芳澤抬頭。

    太后仿佛早就預料到,「你以為,他們會把她留下,是因為什麼?死人最能保守秘密。」

    唯有死人,才能讓宋宴放心。

    宋宴這一劍,徹底砍斷了最後一份親情。

    從此以後,無父無母,無兄無弟無姊妹,孤身一人,既然一身。

    再也不能有人,挾制他,威脅他。

    「敢殺燕王妃,真是」宋玄青竟也找不到形容詞,來形容宋宴,大家都是宋氏皇族,怎麼就這麼天差地別?

    太后瞧了自己的兒子一眼,「親手弒母,豬狗不如。」

    宋玄青心裡咯噔一聲,「母后,兒臣絕對不會!」

    「廢話,自己教出來的兒子是什麼模樣,哀家心裡清楚,哀家只是在想,他殺了自己的母親,斷情絕愛,那麼接下來會做什麼?」太后問。

    宋玄青細想,「宋宴冒這麼大的風險入宮,必定是為了影子死士的事而來,如今燕王妃已死,說明宋宴已經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線索,接下來,就該圖謀不軌,在朕頭上動土了。」

    「昔年先帝諸子,哀家都能扶你登基上位,如今皇位已穩,天下既定,還怕他一個宋宴嗎?」太后往外走,臨了又頓住腳步,回望著死不瞑目的燕王妃。

    宋玄青忙道,「她也可憐,朕會讓人厚葬她。」

    「不,哀家要把她挫骨揚灰,以祭阿鸞在天之靈。」太后拂袖而去。

    宋玄青一愣,海晟有些猶豫,「皇上?」

    「照太后說的做!」宋玄青疾追太后而去。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但不能因為這一星半點的可憐,而抹殺了她的可恨之處,自古以來血債血償,天公地道!

    慕容家那麼多人死無全屍,被棄亂葬崗無人敢收拾,以至於後來屍骨無存,憑什麼她隋善舞,能得厚葬?

    「阿鸞尚未留有全屍,隋善舞更不能!」太后哽咽了一下。

    芳澤頷首,「奴婢明白太后娘娘您的心思。」

    「芳澤,她死了,哀家這半生愁怨,似乎也落了下來,現在只剩下一個宋宴,等到宋宴歸案,哀家還能做點什麼呢?」太后神色哀戚。

    似乎,也沒什麼可做了!

    唯一那點執念消淡之後,還能做什麼呢?

    因著宮內鬧了一通,所有人都瞧見了曾經的燕王府小王爺——宋宴,是以城內城外皆是加強戒備,不敢輕縱一人。

    花緒披著外衣站在醫館門口,瞧著大街上偌大的動靜,眉心微微擰起,「這麼大的陣勢,能抓住人嗎?」

    老鼠都被嚇得跑回地洞了,何況是宋宴那般狡猾的狗賊!

    「花緒姑娘!」羅捕頭喊了聲。

    花緒回過神,「羅捕頭,有沒有什麼消息?」

    「暫時沒有,沒瞧見整個巡衛軍都出動了,愣是沒發現端倪,挨家挨戶的搜著,宮內宮外里三層外三層的,一隻蒼蠅都別想飛出去。」羅捕頭嘆口氣,「這小子太狡猾了,但是我有一點,我家大人想不明白。」

    花緒不解,「什麼問題。」

    「你說,宋宴為什麼要露臉?」羅捕頭不解,「難道就因為換了一張臉,所以肆無忌憚?不至於吧!」

    花緒想起大人送回來的那副畫像,標註了一行小字,說是北瀾的褚懷越便是大周的宋宴,所以宋宴換不換臉,其實沒什麼用。

    「宮裡早就布出了宋宴現在的五官容貌,我若是他,定然是隱藏身份,好歹遮個臉是不是?」羅捕頭繼續道,「據說是堂而皇之的進了宮,也叫人看見了他。」

    花緒擰眉。

    「我繼續巡邏,你這些日子仔細著。」羅捕頭道。

    花緒一把拽住他,「羅捕頭,現在能出城嗎?」

    「自然不成,城門口戒嚴了,不到天亮不放行!」羅捕頭搖頭,「怎麼,要出城?」

    花緒點頭,「城內這麼大的動靜,老鼠都回了窩,怎麼可能出來?我覺得,人是不是出城了?」

    「你是說,聲東擊西?」羅捕頭愣怔,「想出城也不是不可以,去找知府大人要個出城文書便是,走!」

    花緒慌忙穿好外衣,「等我一下!」

    拿到文書之後,羅捕頭便送了花緒出城。

    「你確定不要我送你?」羅捕頭問。

    花緒搖頭,「女子軍的姐妹們都在城外,我自己去尋她們便是,羅捕頭,多謝您和知府大人!」

    「靳捕頭走的時候,關照過,好兄弟得言出必踐。」羅捕頭道,「你走吧,我既然出來了,便去周遭瞧瞧,說不定也能有意外的收穫。」

    花緒頷首,徑自離去。

    羅捕頭領著人在城外附近轉了一圈,一直到了天亮也沒什麼異常,瞧著越漸升起的日頭,不由的撓撓額角,「到底藏在哪兒了?」

    「捕頭,還要繼續搜嗎?」底下人問。

    羅捕頭嘆口氣,「都出來了,自然是要搜一搜的,繼續找吧!」

    也不知道花緒這丫頭,會帶著人去何處找尋?

    這一帶,都是密林,莫非是去密林深處了?

    誠然。

    花緒領著人,就沿著當日宋雲奎被誅的懸崖,沿著山路和附近有人際的地方,一點點的,地毯式搜查,分毫線索都不放過。

    曹居良則在六部追查,宋雲奎畢生的戰事,一樁樁一件件,凡是有所記載的,都不能放過,這些可能都是影子死士的線索。

    「花緒姐姐,這一帶好似什麼都沒有。」時隔太久,該有的痕跡早就消失了,哪裡還能尋著太多。

    花緒眉心微凝,「懸崖底下也派人去找了,燕王那個狗賊肯定留有後招。」

    「花緒姐姐,那邊的荒村里一個人都沒有。」小丫頭氣喘吁吁的策馬歸來,「咱們都搜遍了,沒見著什麼,您要去看看嗎?」

    荒村?

    花緒是聽說過,附近有個荒村,據說是當初鬧了一次瘟疫,村子裡的人都死了,後來聽說村子裡鬧鬼,便再也無人敢打那荒村的主意,往常在附近砍柴的樵夫,也都是繞道走的。

    「燕王此前很是忌憚這一方面,難不成反其道而行?」花緒自言自語,「跟我走!」

    荒村坐落在溪邊,原先有人住的時候,應該是山明水秀,極適合居住,但是現在嘛荒草漫長,瞧著委實不像有外人進入的樣子。

    「咱們從側邊進去了,裡面的屋子都是空置的,屋瓦倒塌,確實沒發現什麼。」小丫頭解釋。

    花緒深吸一口氣,「這附近看來看去,能藏人藏東西的地方,似乎也就這麼幾處,該找的都找遍了,一點線索都沒有。」

    「會不會還在城內,沒出來?」小丫頭追問。

    花緒搖頭,「城內那麼大的動靜,朝廷挨家挨戶的搜,若是狗賊在城內,一定插翅難飛,我料他沒這般愚蠢。都別說了,進去看看!」

    荒村終究是荒村,進去之後,那種荒涼的空寂,惹得人人心頭髮怵,委實涼得厲害,茅屋坍塌了大半,剩下的一些被山野里呼啦的風,吹得左搖右擺,搖搖欲墜。

    從村口走到村尾,委實沒什麼可疑的,斷壁殘垣,所剩不過荒蕪。

    「花緒姐姐,你看,是不是沒什麼可疑的?」小丫頭問。

    花緒點頭,「誠然如此,的確沒什麼可疑的,瞧著皆是稀鬆平常,只是這是村尾,為什麼將石碑擱在村尾呢?這村碑不是該放在村頭,擱在路邊嗎?」

    「好像是這個理兒!」底下人面面相覷,這東西的確該放在村頭,還真是沒見過放在村尾的,畢竟就這麼一塊。

    花緒繞著石碑走了一圈,「雖然多疑是病,可如今情況特殊,還真不能太大意,大家且看看,這石碑有沒有什麼怪異之處?」

    若是沒什麼可疑之處,便也罷了!

    「要不,撬了吧?」底下人提議,「反正這村子都沒人了,撬了應該也沒人追究罷?」

    話是不錯,但是撬了

    「花緒姐姐?」眾人巴巴的瞅著她。

    花緒環顧四周,「那便撬了吧!」

    然則眾人還沒來得及動手,冷箭「嗖」襲來。

    「小心!」花緒快速推開身邊的丫頭,徒手抓住了冷箭,狠狠丟擲在地,「有埋伏!」

    音落瞬間,黑壓壓的一片箭雨襲來

    密林深處忽然驚飛一群雅雀,動靜譁然,聲響傳出去甚遠。

    「頭,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有野獸?」衙役伸手遮在眉睫處,眯著眼睛,瞧著不遠處的林梢,「這麼大的動靜,莫不是老虎捕雀?」


    羅捕頭輕嗤,「要是真有老虎,我今兒就給你們剝一張老虎皮,請你們吃紅燒虎頭!」

    眾人哄堂大笑,這地兒靠近京都城,怎麼可能有老虎,否則出行傷人,朝廷早就派人去狩剿了。

    「那個方向」羅捕頭拽著過身邊的衙役,「我記得你家也是那一帶的,怎麼回事?那一角是什麼地方?」

    衙役笑道,「那裡就是一個荒村,早年因為瘟疫死完了,後來聽說有點鬧鬼,就沒人敢去哪兒了,就連咱們附近的人,也都是繞道的,據說很是晦氣!」

    「荒村?」羅捕頭如釋重負,「那便罷了!」

    「頭,咱們這麼漫無目的的走,得走到什麼時候?」衙役們有些心慌,「城內這麼熱鬧,咱們為何不去城內?都說宋宴那小子在皇宮內出現,肯定走不出城門,咱在這兒晃悠也沒什麼用啊!」

    然則,羅捕頭卻頓住腳步,若有所思的瞧著荒村的方向。

    「頭?」

    羅捕頭回過神,「荒村距離這兒遠不遠?」

    「說遠不遠,說近不近,跑過去得小半個時辰。」底下人回答。

    羅捕頭緊了緊手中刀,「走,去看看!」

    與其在這裡瞎晃悠,不如去碰碰運氣,萬一在這林深處,碰到這隻打老虎呢?

    思及此處,羅捕頭緊了緊手中刀,見著老虎就打老虎,見著毒蛇便砍毒蛇,總歸別放過!

    殊不知,荒村里已經打成一團。

    饒是女子軍多年不曾動手,但女子軍依舊是當年的女子軍,對付敵人不會有一絲一毫的心軟,該殺之人,絕不放過!

    手起劍落,鮮血飛濺,饒是身上扎著冷箭,饒是只剩下一口氣,也不能放過這些該死的東西。

    花緒持劍在手,旋身瞬間,直取對方性命,速度極快,快如閃電,眾人之中,她的輕功素來極好,望著藏在茅屋邊上的身影。

    「就算你披上人皮,我也知道你是什麼東西!」花緒縱身一躍,冷劍直逼那人而去。

    「公子?」

    「公子!」

    斗篷赫然掀開,露出那張蒼白如鬼魅的容臉,置身黑暗,永陷黑暗。

    曾經的燕王府小王爺,身份尊貴,瀟灑恣意,是京都城裡的女子,一心希嫁的對象。

    而如今呢?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交戰聲,不絕於耳,刀刃碰撞之聲,何其紛亂。

    「花緒姐姐!」

    「花緒姐姐!」

    身子被宋宴一掌震開,五臟六腑都擰著疼,花緒只聽得耳畔的風呼嘯而過,撞在石碑上的瞬間,鮮血自口中噴涌而出。

    「花緒姐姐!」女子軍們蜂擁著,圍攏上來。

    花緒撐不起來,渾身是血,四肢宛若散了架,一口真氣提不上來,張嘴又是一口鮮血噴薄在地,「你們快走,去找人,去定要抓住這狗賊!抓住這狗賊。」

    「花緒姐姐!」

    「走!」花緒拼盡全身氣力,冷然厲喝,「不然一個都跑不了!」

    宋宴立在幽暗出,無溫下令,「殺!」

    殺,乾淨!

    一個,不留。

    廝殺的混亂,花緒無力的靠坐在石碑處,方才的用力一撞,她的身子狠狠撞在了石碑上,是以此刻,石碑有些鬆動。

    女子軍已有撤退之意,但在男女體力上,女子定然是吃虧的,一個接一個的女子倒下,黑衣人殺紅了眼。

    眼前籠在無溫的陰翳中,花緒無力的揚起頭,唇角的血還在止不住的往下淌,「宋宴!狗賊!」

    「本王記得你,你是月兒身邊的人。」宋宴居高臨下的睨著她,手中握著劍。

    寒光冷刃,倒映著花緒蒼白的面容。

    「被你這種狗賊記住,真是我的不幸!」花緒能感覺到,五臟六腑處騰起的碎裂疼痛。

    宋宴這一掌用了十足十的力道,只是她沒料到,他的內力竟然會精進到這種地步。

    須知,花緒的功夫,亦是靳月手把手調教的,若換做以前,花緒絕對不可能連他一掌都挨不過。

    「若你死了,你猜她會不會回來,為你報仇?」宋宴握緊手中劍。

    花緒的瞳仁驟然一縮,剎那間明白了,為什麼宋宴不吝讓她們發現,全身的力道都凝在掌心,「狗賊!」

    一掌推出去的瞬間,是宋宴的手起劍落,鮮血如同噴薄的塗料,以拋物線的姿勢,飛濺在石碑上,花緒復而挨了一腳,竟是連石碑都被一同踹倒。

    怦然巨響,女子軍們皆紅了眼眶。

    「走!」花緒滿臉是血,髮髻凌亂,趴在血泊中無法動彈。

    血色朦朧中,她仿佛看到了什麼東西,再後來,她看到了宋宴手裡的劍,高高提起,毫不留情的落下

    「頭,就在這兒。」衙役伸手拭汗,「瞧見沒有,到處都是藤蔓,到處都是荒草,還沒靠近都覺得陰森森的,委實沒什麼好看的!鬧不好,周圍真的有什麼吃人的野獸!」

    羅捕頭瞪了他一眼,「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還野獸呢你再胡言亂語,回頭真拿你餵狼!」

    「別!」衙役笑呵呵的在前面領路,「仔細腳下,這地方長久沒人行走,都快找不到原來的路了。」

    羅捕頭忽然繃直了身子,「小心,有血腥味。」

    「哎呦,不會真的是老虎啊、狼吃人了吧?」底下人紛紛變了臉色。

    羅捕頭撒腿就往前沖,底下人緊隨其後。

    誰都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場景,鮮血從村頭蔓延至村尾,屍體屍體橫七豎八,倒伏在路邊,更有甚者掛在斷牆頭,可見,就在不久之前,這裡經歷了一場惡戰。

    「怎麼會這樣?」所有人都愣了。

    羅捕頭瞧著倒在血泊中的陌生女子,心頭砰砰亂跳,「女的?女的」

    女子軍?

    「花緒!」羅捕頭面色驟變,「快,看看有沒有活口!」

    在村尾倒伏的石碑邊上,羅捕頭停住了腳步,握刀的手止不住顫了顫,下一刻,疾步衝上去,「花緒姑娘?花緒姑娘!」

    「我的媽呀」底下的衙役皆變了臉色。

    對於這位醫館裡的花緒姑娘,這幫人倒也不陌生,平素跟著羅捕頭,都是見過花緒的,誰曾想斷臂跌落一旁,花緒渾身泡在鮮血中。

    地面上的血,已然凝成了厚厚的一層血漿,饒是身處曠野,血腥味依舊濃郁不散,足見當時慘烈。

    「花緒!」羅捕頭紅了眼眶,「該死的東西!都給我去找,找到他們!」

    能把花緒與女子軍傷成這樣的,除了宋宴,羅捕頭想不出第二個人。

    衙役們當即四散開來,一方面搜尋兇手,一方面搜尋活口,並且派人去找救援,這種情況,已經不是他們所能處理的。

    「花緒!花緒!」羅捕頭哽咽。

    早上在城門口分開的時候,還是活生生的,好好的,有說有笑的,這會卻斷了一臂,還有脖子上的血。

    染血的羽睫抖了抖,不得不說,宋宴是個十足的變與態瘋子,他一刀劃開她的頸動脈,卻沒有直接殺了她,血流而死,慢慢等待死亡的降臨,是最痛苦最讓人難以忍受的。

    花緒用殘存的手,死死捂住了脖子上的傷口,可是身子愈發冰涼在意識將陷入混沌之際,她聽到了有人喊她。

    「花緒,我是老羅啊,我是羅捕頭,是我!」羅捕頭眼裡淌著淚,「你別怕,我替你包紮傷口!」

    即便他也知道,這傷口即便包紮住了,也是來不及的。

    「別」花緒看不清楚眼前的人是誰,乾涸的嗓子裡,只吐出最後一句話,「別告訴大人,我、我死了!」

    這便是她,留著最後一口氣,想做的事情。

    「花緒!花緒!花緒!」羅捕頭歇斯底里,呼吸急促。

    終是,無力回天。

    羅捕頭癱跪在地,狠狠的以拳捶地,「宋宴!」

    「頭,沒有活口!」衙役們趕回來,「已經讓人去城門口通知了,想必援軍很快就會趕到,只是花緒姑娘她?」

    羅捕頭面色鐵青,臉上掛著淚,「對女子軍而言,戰死不丟人。」

    衙役們分散開來站崗,以防再有一場。

    足足等了一個多時辰,朝廷的援軍終於來了。

    誰知,趕來的是曹居良。

    驟見著躺在血泊中的,已無聲息的花緒,他腦子裡嗡的一聲炸開,赫然間想起了自己心愛的女人,也曾這樣了無生息的躺在血泊中。

    拜,燕王府所賜!

    曹居良緊握著袖中拳,一雙眼睛通赤如血,「花緒宋宴,宋宴你給我滾出來!你這個孬種,有本事別躲躲藏藏的,宋宴滾出來!」

    燕王府的人,都該死!都該死!

    「曹大人,現在怎麼辦?」羅捕頭眼裡含淚,「總不能一直這樣坐以待斃,宋宴這狗賊還不知要做出多少喪心病狂的事情。今日殺花緒,明日」

    明日會如何,尚未可知。

    「這就是個瘋子,禽獸!」曹居良脫下外衣,覆住了花緒的屍身,「我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羅捕頭點頭,「死一萬次都不夠!」

    至於花緒的屍身,他們自然是不能帶走的,得交還給女子軍,由女子軍安葬,所以

    「等等!」曹居良忽然摁住,幾欲將花緒抱上擔架的羅捕頭,「別動她!」

    羅捕頭一愣,「怎麼了?」

    花緒雖然死了,可她的手

    「你不覺得她手指的動作很奇怪?」曹居良皺眉,回望著羅捕頭。

    羅捕頭醒過神,「手指她要指什麼?」

    花緒臨死前,已經沒有多餘的氣力說話,但是直到死的那一刻,她仍清楚自己該做什麼,四指蜷起,食指伸出,虛虛的指著石碑。

    這是她說完那句話之後,保持的姿勢。

    不是捂著脖子上的傷口,而是指向石碑。

    「這石碑有什麼東西嗎?」羅捕頭詫異,「方才底下人都看過了,沒有什麼異常啊!」

    曹居良緩步上前,仔細的查看石碑,繞著石碑走了一圈又一圈,出了石碑染滿鮮血,委實瞧不出來任何的異樣,但若是毫無異樣,花緒應該不會

    驀地,曹居良忽然躺在了地上。

    「你幹什麼?」羅捕頭驚呼。

    曹居良側望著石碑,這個姿勢是以花緒的角度來查看,畢竟花緒當時已經傷重,根本不可能站起來,她是躺著的,那麼線索應該也是如此。

    眉心陡然擰起,曹居良驟然眼前一亮,「快來人,把石碑挪開。」

    眾人一擁而上,當即將石碑挪至邊上。

    曹居良呼吸急促,疾步上前,眸色猩紅的盯著地上的印記。

    「這是」羅捕頭駭然。

    曹居良笑了,笑得悲愴,「到底是公主養出來的人兒,不愧是女子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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