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上七點半,余至明來到地下停車場,很意外的沒有看到周沫等在床車旁。
這還是兩人一起上下班第一次出現,余至明比周沫早到的情況。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余至明想也沒想,當即在地下停車場,快步朝著周沫家所在的八號住宅樓走去。
剛來到八號樓下,余至明就看到周沫走出了電梯。
只是這傢伙的臉色有些蒼白,走路也有些軟綿綿的。
余至明關心問:「你這是身體不舒服?」
周沫點了點頭,苦著臉說:「拉肚子,一晚上足足去了七八趟廁所,腿軟的都快走不動道了。」
聽她這麼說,余至明趕緊攙扶住了她。
「既然身體不舒服,你跟我打電話說一聲請假在家休息就好了,幹嘛還跑下來?」
周沫可憐兮兮的說:「半夜,我媽去幫我買了藥,吃了藥後,感覺好了很多。」
「我主要是想請你給我做個身體檢查,然後在醫院給我掛個吊瓶,好早一點康復。」
余至明哦了一聲,擔心的問:「你確認你拉肚子被控制了?」
「去醫院的路上需要近一個小時。這拉肚子可不像是憋尿,是憋不住的。」
周沫斬釘截鐵道:「放心,已經吃藥控制住了,絕對不會在你面前社死的。」
余至明見她這麼篤定,就攙著她朝床車的方向走去。
「怎麼就拉肚子了?昨晚那些食物,有問題?我沒感覺啊!」
周沫唉嘆道:「是我媽昨晚帶回來的一些路邊攤上的小吃。」
「我貪嘴,多吃了一些。我媽沒什麼問題,我卻是腹痛加腹瀉,令人崩潰。」
余至明輕哦了一聲。
周沫抬頭看向余至明的側臉,臉上露出一些笑容,說:「我還以為你會在床車那裡等我,或是打電話催促我呢。」
「沒想到,你竟然會來找我。」
「余醫生,我有些小感動呢。」
余至明瞄了這傢伙一眼,說:「不用感動,這只是出於職業敏感性。」
「一個人的行為或作息習慣突然被打破,大概率會有異常情況發生。」
「作為醫生,肯定要在第一時間去查看,防止真有意外發生。」
余至明忽然想到了一點,問:「周沫,我們之前約定的,有危險情況發生時的暗號,你還記得嗎?」
周沫點頭道:「記得呢,清清楚楚。」
她又眉眼彎彎的說:「不管怎麼說,余醫生你能第一時間來找我,我還是很受用的,不枉我對你盡心盡力」
談論間,兩人走到了床車前。
余至明在床車的後車座給周沫做了一次腸胃檢查,倒是沒發現多大的問題。
「周沫,再確認一次,你真能撐住?」
周沫用力的點了點頭。
見這傢伙如此自信,余至明就駕駛床車載著她離開了君山府。
開上主路後,余至明為了能早一點趕到醫院,把車速提高了一些。
「余醫生,安全第一,不用趕時間,我真的能撐得住。」
周沫勸說了一句,透過駕駛室與後車座之間的小窗戶,又匯報起了工作。
「余醫生,美國易患癌的塞澤爾家族,一共二十二人,會在上午十點前抵達至臻樓。」
停頓一下,她又接著匯報說:「第三批晚期癌症志願者,一共九人,最後一名的高燒,也就今日凌晨近四點退了燒。」
「還有,那個拒絕治療的鐘千帆,已經於昨日下午三點前返回到了湘省的家中。」
余至明眉頭一皺,問:「他怎麼直接回家了?雖然華山不給他治療了,他還可以去其他醫院。」
「以他的情況,即便不做CAR-T治療,也應該去醫院接受全身的化療,儘可能的消滅體內的癌症細胞。」
「運氣好的話,取得和CAR-T治療同樣的治療效果,也說不定。」
「即便效果差一些,也可以拖延癌症轉移復發,多活上一兩年也不是沒有可能。」
周沫猜測說:「余醫生,我估計他們想的是人死債消吧?」
「在三百萬的賠償追索麵前,多活一兩年顯然是很不划算的,尤其對患者家人來說。」
余至明明白了過來,說:「也就是說,他的家人放棄他了?」
周沫又分析說:「也有可能是苦肉計,用這種哀兵之法,讓我們醫院放棄追索?」
余至明道:「這種小算盤行不通的。」
「他這件事的性質相當惡劣,而且還給我們造成了重大損失,就是為了殺雞駭猴,我們也不會輕易放棄追索。」
周沫惋惜道:「晚期癌症治療本就是拿命賭運氣。他那傢伙也是真的傻,剛獲得了一些生的希望,竟然就惜命起來,不敢賭了。」
「結果卻是失去了一切。」
她又大發感慨說:「好多人就是這樣,在勝利和收穫的前夕,心志不堅,被人稍作勸說誘騙,就放棄了。」
余至明忍不住批評說:「你倒是會亂發感嘆,還有工作方面的事情要說嗎?」
「沒有就坐著好好休息,我可不想你腹瀉發作拉在車裡。」
周沫哼哼了兩聲,又抓緊時間說:「還有一件事,下個周五晚,就輪到余醫生你在報告廳做醫學主題報告了。」
「余醫生,你準備如何了?能預想到的是,屆時前來旁聽報告的,肯定很多人。」
余至明介紹說:「關於各種心音的辨別,我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
他又意識到一點,說:「報告廳的音響品質有些低劣,且報告廳本就有擴音的效果。」
「要是真有很多人前來聽講,我在講台那裡講一兩個小時,各種聲響估計能把我給折騰個半死。」
「周沫,你幫我想想,有沒有好的方法,既讓我做了醫學報告,又免受噪音之苦?」
周沫接受了任務,安穩的坐在車後座上,很是投入的思考了起來
早上近八點二十分,余至明終於把床車停在了至臻樓前。
車子還沒有停穩,周沫就火燒屁股般下了車,狂奔進了至臻樓。
她這樣子,余至明是既想笑,又擔心。
他來到地下三層的大辦公室,發現有一個一面之緣的傢伙在等著他。
乙方國際醫療的那個醫療中介管鴻。
余至明擺手止住了想要開口的管鴻,把床車的車鑰匙丟給了沈奇。
「我的車停在了樓前,幫我把車子開去綜合辦公樓下的地下停車場。」
余至明又看向周洛,交待說:「周沫拉肚子,等下她回來,你給她開點藥。」
他再次看向管鴻,乾脆的說:「你那位國外患者,我沒有時間接診。」
「你還是去聯繫別的醫生吧。」
「哎,余醫生,請留步。」
管鴻趕緊開口喊住要離開的余至明,露出一臉的討好笑容,說:「余醫生,這次不是老外患者,是國內的患者,患有冠心病,是您最為擅長的心血管介入手術。」
這麼巧?還是同一人?
余至明打斷問:「這位患者不會是某個城市的所謂首富吧?」
管鴻小雞吃米般點頭道:「確實,他是一地首富,這治療費,您完全可以大開口。」
他醒悟過來,問:「他之前聯繫過您?」
余至明點點頭,解釋道:「昨晚應該就是這人托人聯繫了我。」
「我拒絕了。」
「你再次告訴他,他的情況,一般的心血管專家就足以應對了,不必花高價來找我。」
「真的沒有必要多花那麼多錢。」
余至明之所以在昨晚拒絕接收這一位一地首富,除了已經不缺錢之外,他還覺得,有必要提升一下格調。
作為廣受讚譽,能他人所不能的醫學天才,怎麼能隨隨便便為金錢折腰呢?
他接診的患者除了疑難雜症,就應該是其他醫學同仁處理不了的癌症、高難度手術,或非他不能處理的其他身體問題。
對於其他醫生能處置的一般性問題,也來找余至明出手,就不是治療費多少的問題,屬於占用寶貴的醫療資源,需要杜絕。
當然,這也是余至明收入不菲的前提下,才會如此的有格調和清高。
一個人在充分滿足了低層次的欲望和需求的,自然轉而追求自我價值的更高實現。
面對變得對金錢不屑一顧的余至明,管鴻卻有些傻了眼。
無往而不利的金錢攻勢沒了效果,他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去做了。
加錢直到余醫生動心?
管鴻能感覺到,真要使用加錢之法,那數字之龐大,肯定不是他能決定的。
一時無措的他,只能看著余至明推開厚重的房門去了隔音辦公室。
又看到一名青年醫生跟了進去。
跟進去的是青年醫生隋馳。
「余醫生,謝醫生下周就正式離開我們華山了,他想在離開之前和您聚一下。」
余至明沉吟了片刻,說:「聚一下就算了,沒有必要,替我祝他一切順利。」
「再告訴謝醫生,我這是對事不對人,對他沒有意見,只是對精誠醫院很不爽。」
隋馳輕嗯了一聲,又撓了撓頭,說:「余醫生,謝醫生轉交給我了一名患者。」
「我找不到問題所在。」
余至明問:「謝醫生他呢?」
隋馳老老實實的回道:「據我觀察,謝醫生也有些拿捏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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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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