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場 第四十三章 樸茨茅斯一路狂奔

    樸茨茅斯中心醫院vip病房。

    麥克維小朋友正對著電視機大呼小叫，「陳希姐姐，我們又贏了！」

    球迷總是不習慣直呼球隊的名字，「我們」才是更加正確的稱呼，小傢伙很擅長這一套。

    天空體育的格萊羅很守約地解說了這一輪比賽，電視裡傳來他富有磁性的聲音。

    「樸茨茅斯的主帥沃克並沒有對比賽的首發做很明顯的調整，瑞安威廉士頂替了右後衛阿蘭，巴西中場裡卡多則頂替了諾里斯的首發位置，他們的陣型依舊保持在442。」

    陳希對電視裡講什麼毫不關心，她現在只是小男孩的主治醫師，眼裡只有病情和手術刀。

    女孩的眉頭皺著，眼睛裡麥克維又蹦又跳簡直要把病房給拆了一樣，出聲警告道：「安靜！」

    麥克維被這麼一瞪眼，起初還是不以為然，忽然有道光閃了他眼睛一下。那東西又細又長，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掛著寒霜，白色的刻度桶里被吸滿了透明色的液體。

    小傢伙見了針管下意識地用屁股往後挪了一丟丟的距離，可愛的鼻子微微嗅了嗅，很不滿地哼哼了兩聲，「姐姐好可怕！」

    當然陳希只是嚇唬嚇唬他，對付小孩子她最沒有辦法了，只有拿出平時做手術的氣勢才能鎮住場子。陳希不是那個倫敦大叔，海德沃德會搭樂高積木，會講超級英雄，鋼鐵俠；蜘蛛俠；超人等等，不做主教練做個孩子王也不錯，她有些惡趣味地想到。

    主教練沃克？陳希突然想起了天空體育的解說員是這麼說的吧。那個大叔下課了？長年生活在英格蘭這個足球國度，或多或少都接觸過一些足球知識，她的同事也有很多是球迷。主教練這個行當簡直是世界上失業率最高的職業，陳希這些天有意無意地也閱讀了一點相關新聞，在英超今年已經有一半的主教練慘遭解僱，海德沃德干不下去很正常吧。

    陳希捲起麥克維的袖子開始測量起心跳和血壓，還有體溫等相關情況。她注意到小傢伙穿的衣服里，還有用黑色記號筆簽下的名字，不是那種很常見的英文連體字。那是中文裡的正楷，寫得還不錯，跟他的口語一樣漂亮。

    她不經意地多問了一句：「沃德大叔去哪了？」

    「喏，不就在電視機里嗎？」

    麥克維天生活潑好動，剛安靜了三分鐘又開始各種作妖，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就要去碰放在胳肢窩裡的水銀體溫計。

    電視裡，轉播鏡頭配合著解說員，把攝像機對準了樸茨茅斯的替補席。海德沃德此時正因為理查茲堵在他身前，干擾他觀察比賽，所以有些惱火地教訓著這位大學畢業生。

    格萊羅哈哈大笑，他有些喜歡上這支淪落到英冠的樸茨茅斯，說道：「看來這位年輕的助理教練先生更有主帥的威嚴，年輕隊醫顯然被教訓得唯唯諾諾。」

    這些話聽得四歲的麥克維不斷地撇著嘴，你才助理教練呢，你全家都是助理教練！老爸說得對，媒體的話半個字都不能信，他們還說我們會降級，可是大叔正帶著球隊在爬升，你看倒數第一已經變成了考文垂！

    他忍不住反駁了一句電視裡的格萊羅：「大叔本來就是主教練！」

    電視裡鏡頭一轉，幾乎很少上搶的馬格里，利用對方前鋒將皮球帶得過大的問題，斷球成功。他幾乎在右腳斷得皮球的一瞬間，左腳跟上就是一記向前傳遞，整個動作一氣呵成，渾然天成。

    中場一直無所事事的里卡多，腦子裡好像被打了激素一樣，機敏地拿到了皮球。

    「斷得漂亮，馬格里！這是一次內斯塔式的優雅防守，簡直是藝術！」格萊羅也忍不住出聲讚嘆，經過上一輪解說他覺得在他漫長的職業生涯里，又將發現一顆堪比加斯科因；邁克爾歐文；喬科爾；魯尼一樣的巨星。這個人就是馬格里，他從沒見過一個年輕人足球意識是這麼出眾。

    當然也就比賽時這麼吹吹牛逼，人體腎上腺素分泌過多總是會說點糊話的。

    里卡多在球隊綽號全球鷹，這是一款美國人最新的無人偵察機，形容的就是他捕捉瞬間戰機的能力。他可不是諾里斯這種不靠譜的傢伙，皮球順著他的腳尖就遛了出來，直勾勾地向前，帶著輕微的旋轉分量恰到好處。

    勞倫斯回撤接球，球到人到。這個進攻套路他們演練了無數遍，但是好像至今沒怎麼見過血，樸茨茅斯的中場實在是有些差勁，給予鋒線的支持總是不夠的。

    米爾頓凱恩斯這種英甲球隊運用的防守戰術，自然是最普遍也最沒營養的人盯人。勞倫斯帶開了盯防他的一個中後衛，埃圖胡心領神會，他無球狀態下就開始瘋狂加速，往肋部空檔里穿插。

    愛爾蘭人腳後跟一磕，就像曾經金狼古蒂上帝的撩撥，皮球順著中間地帶就傳了出去。

    米爾頓凱恩斯想要製造越位，只可惜他們的右後衛拖在了最後，埃圖胡大幅度形成單刀，稍稍瞄了眼門將站位，他就把皮球像搓螺旋丸一樣搓向了球門遠角。

    「球進了！！！米爾頓凱恩斯無能為力！從斷球到反擊在到進球，太快了，有7秒鐘嗎？教科書一般，我看到的這是樸茨茅斯嗎？這難道不是穆里尼奧的切爾西？」

    …

    麥克維一下跳了起來，雙臂揮舞著，胳肢窩裡的體溫計則徹底不保。

    陳希覺得自己的大腦和小腦哪裡都疼，他怎麼那麼興奮啊！

    小傢伙把病床上的枕頭當做了助威的圍巾，甩了起來，哪有一點生病了的樣子。

    他身上每個細胞都散發著歡樂，癌細胞最怕這東西，「姐姐，我們要去老特拉福德了！耶，曼聯。」

    電視的轉播鏡頭再次對準了替補席，陳希死死地盯著這一次明顯有些躲閃鏡頭，把身體埋在陰影里的海德沃德。

    比賽在繼續進行，從來不看足球的陳希今天陪著麥克維在病房裡看完了一整場的足總杯。

    只是相對於一直很嗨的小傢伙，她只是平靜地看著，平靜地思索，然後平靜地關上了電視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