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燈光下,顧巧巧翻找到二十八年前的記載,輕聲讀出:
「某年某月某日,爸爸突然召開一次家庭會議,對我們宣布一件重要的事,我親弟弟被找到了?爸爸準備把他接回家裡,問我們的意見,我有點複雜,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陌生的弟弟!」
「某年某月某日,聽三姐講,那個叫秦時的弟弟回家第一天就與媽媽發生衝突,還給了三姐一巴掌,山村來的土包子就是沒規矩,等我找機會,好好教訓他,替三姐報仇!」
「某年某月某日,顧一鳴給我發消息,說秦時在食堂,我下課就跑過去,準備給他一個下馬威,讓他明白,我不像三姐那樣好欺負,本小姐凶的一批!」
「某年某月某日,爸爸為了秦時舉辦家庭聚餐,他果然是壞種,偷拿了媽媽的項鍊,還與顧家翻臉,他怎麼敢的!當然,顧一鳴也真的噁心,大男人哭哭啼啼。」
「某年某月某日,我今天心情不好,本來與媽媽參加江氏集團的晚宴,卻遇見秦時。他帶著一個女孩,是我在食堂見到的女孩,今天細看,還挺漂亮,驚艷了我……
「不對不對,秦時太壞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讓媽媽下不來台。」
「不對不對,顧一鳴太陰險了,偷我的首飾,栽贓陷害給秦時,我最初竟然一無所知!」
秦時安靜聽著。
這本日記,記載了顧巧巧對他的點點滴滴。
目前更多是抱怨和吐槽。
「某年某月某日,爸爸和媽媽離婚了,我哭了一晚上,不理解事情為什麼會發展到這一步,為什麼大姐和秦時走的很近,為什麼幸福的家庭會支離破碎……」
「某年某月某日,媽媽墜樓,醫生說這輩子可能醒不過來,秦時和蘇傾柔也在醫院,蘇傾柔看起來有點害怕,如果我在現場,應該也會害怕……爸爸來了,與四姐大吵一架,差點在醫院動手。」
「某年某月某日,爸爸不要我,媽媽不要我,大姐忙於創業,二姐在監獄裡,三姐銷聲匿跡,四姐整天打遊戲……」
「某年某月某日,今天遇到了秦時,他牽著蘇傾柔的手,站在圖書館門口,看起來很幸福,他好像看見了我,離開了……」
「某年某月某日,大姐私下找我,這還是顧家出事後,我們好好坐在一起聊天,大姐打算緩和我跟秦時的關係,我很驚訝,接著又很絕望,畢竟我傷害了秦時兩次,甚至說了難聽的話……」
顧巧巧讀著讀著,淚水一滴滴滑落臉頰,在日記本上留下痕跡。
秦時明顯注意到,每一頁紙張都有這種痕跡,一些字跡都淡了。
他現在明白,為什麼顧巧巧剛才一次次說「對不起」三個字。
原來……她沒有忘記當年對他的所作所為,一直產生自責感。
後來在顧知涵的推動下,姐弟倆關係緩和,顧巧巧一個勁對秦時示好,彌補做錯的事。
然而……當秦時對她好時,她心裡不是滋味,晚上偷偷哭過好多次,痛恨年少時自己的不懂事,自己的大小姐脾氣,自己的無知。
日記中,後面都是關於秦時的內容。
顧巧巧暗中觀察過,記下了秦時的愛好和習慣……
「某年某月某日,她好像認可我了,叫了我一聲巧巧姐,而不是喊我顧巧巧……」
聽著顧巧巧哽咽的說完這段話,秦時伸手拿走日記本。
「過去的都過去了,不要沉浸在過去的痛苦中,你應該往前看。你只是罵過我兩次,但二十幾年的相處,我們有太多美好值得回憶。」
話音一落,秦時藉助天道旗的力量,手中的日記本燃起火焰。
短短三五秒,厚厚一本日記化為飛灰。
顧巧巧瞪著一雙哭紅的眼睛,大腦一度宕機。
燒了……
她之所以留著日記本,是想時刻提醒自己,曾經虧欠過秦時,要對弟弟更好。
紙張的灰燼落在桌面,顧巧巧低下頭,沒有責怪或生氣。
她嬌軀在顫抖,聲音嗚咽問道,「你真的原諒我了嗎?」
秦時從未給過她一個準確的答覆。
遙想當年,顧巧巧為了跟秦時緩和關係,表面大大咧咧,死皮賴臉,實則一直小心翼翼對待,生怕秦時生氣。
她不敢提要求,也不敢質問秦時,為什麼就不原諒她呢?
那時候,秦時最大的容忍程度是她可以住在他的家裡。
顧巧巧很滿足了,人總不能既要又要還要,太貪心,會進黑名單的。
可伴隨著相處,她慢慢貪心了,希望弟弟對她也能溫柔,希望弟弟也能喊她一聲姐姐,希望……太多太多。
秦時深呼吸,「有件事說出來你可能不信。」
「不,我信。」顧巧巧側身仰著腦袋,目光堅定。
秦時一隻手捏住她的肩膀,「其實我在某一個晚上就原諒了你。」
「那是我記憶猶新的一個晚上。」
「我坐在客廳看書,你半夜抱著一床被子從姐姐的臥室出來,說要跟我一起睡沙發。」
顧巧巧一怔,吸了吸鼻子,「是那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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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秦時點點頭,「你以為我睡著了,俯身在我耳邊,輕輕說:沒能一開始就溫柔對待你,我很抱歉。」
「那時候我就在想,你只是一個單純的女孩,單純到被顧一鳴利用,錯不在你……難道你沒有發現,從那晚之後,我對你的態度好了許多……我也要面子,突然對你太好,顯得我的感情廉價,只能一點點去改變。」
頓了頓,秦時蹲下,握住顧巧巧冰涼的手掌,無比認真道:
「姐姐,對不起,你一直在等我的一個原諒,怪我笨,沒察覺。」
「我原諒你了,真的,早就早就原諒你了!」
顧巧巧咬緊嘴唇,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根本不受控制。
她抱住秦時,嚎啕大哭起來。
「我以為……嗚嗚……這輩子……嗚嗚……都聽不到一句原諒。」
「要是當初我聰明一點,像大姐一樣懂得自己判斷,就不會對你惡語相向,我好傻……你當年罵我傻白甜,一點沒錯,好傻!」
這是顧巧巧心中一根刺,一根久久沒有拔掉的尖刺。
她知道秦時早就不在意,否則也不會喊她姐姐,對她這麼好。
然而……沒等到秦時一句親口的原諒,顧巧巧終生都會自責。
她試探過幾次,想引導秦時發現日記本,最終都失敗了。
今晚借著酒勁,她將一切攤牌,大膽說出藏在心裡多年的秘密。
這句遲來的原諒……
顧巧巧等了二十八年!
用行動努力了二十八年!
喜歡不修仙的我談起了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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