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貝拉!」
盛怒下的潘神發出一聲慘嚎聲。
顧不得面前的空懸之劍,潘神解開了封禁,讓這團黑霧托著伊莎貝拉的身體飛到了祂的眼前。
憑祂的感知能力,當然早就確定了伊莎貝拉的死訊。
可祂不相信,還想要在看一眼,似乎不確定。
當然,無論祂看多少眼,伊莎貝拉的確是死了。
祂能感覺到伊莎貝拉的靈魂在以一個驚人的速度消散,甚至不給祂任何補救的機會。
況且,祂也的確什麼都做不了。
祂一怒之下,可以令山河辟易,可以令汪洋開道,可以令意念所及的生命統統臣服在祂的意志下。
可祂偏偏救不活眼前的妻子。
因為,他只是一個偽神!
祂並非是正神,無法強行扭轉規則。
就算祂可以抵達命運之河的彼岸,在某個時空裡找尋到伊莎貝拉,可撈起之後同樣攔不住庭達羅斯獵犬的爪牙。
獵犬同樣是一尊神明。
等等!
神明!
潘神霍然間看向了不遠處。
圖安提萬!
祂成神了!
「圖安提萬!」
祂高聲叫喊著。
情急之中,祂只喊出了名字。
當然,對於神明而言,只需要念誦祂的姓名即可。
一切的想法都將通過這次聯繫傳接給祂——想辦法救活她!
塔靈緩緩地轉過頭,遙遙看了一眼,在潘神殷切的目光中緩緩地搖了搖頭,「她已經死去很久了。」
潘神一怔,下意識地低頭再度看了一眼。
疑惑,震驚,呆滯……
萬般情緒最終盡數化成了憤怒。
方才一失神,祂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
而眼下,當祂再度打量她時,殘留下來的靈魂波動在無聲地敘述著。
順著溢散而去的靈魂波動,祂看到了那團已經離去的空懸之劍,也看到了腳下不遠處,另一具屍體。
黑甲,黑馬。
原本挺拔的身影一下子就委頓了下來,如山峰倒塌般飛快地縮小。
眨眼間,那個高聳破雲的身影重新變成了常人大小。
祂重新恢復了人形,懷中抱著逐漸冰涼的伊莎貝拉。
或者說,她從一開始就是半生半死地活著。
潘神並不在意逃離的空懸之劍。
這個位面就這麼大,空懸之劍身上還殘留著祂的氣息。
只要祂想,隨時都能找上門。
而目前,祂什麼都不想做。
作為神明,哪怕他之前什麼都不知道,可現在,哪怕只是這一點點蛛絲馬跡,祂也大致明白了。
「空懸之劍,呵呵,真沒想到……
你居然為了我,竟然敢這麼做……」
伊莎貝拉的確還活著,可同樣,她也的確死了。
在很久很久之前。
在她小時候,空懸之劍就將祂的一絲絲本源注入伊莎貝拉體內。
儘管只是一絲絲,可對於一個普通的智慧生命來說同樣是難以承載的重量。
可伊莎貝拉最終還是活了下來,也不知道空懸之劍使用了什麼手段,居然讓另一個靈魂代替著她承載這份不可承受之重。
但即便如此,伊莎貝拉已經死了。
活下來的,是帶著某種神之本源的「靈之聖女」。
也就意味著,潘神之前種種對伊莎貝拉的悸動,都是虛假的。
那分明是同類之間的吸引。
而現在,這一絲絲的神之本源爆發,瞬息間就摧毀了伊莎貝拉的靈魂,也連帶著壓垮了另一個靈魂。
這,才是空懸之劍的真正手段。
只是,潘神根本就沒有想到過這一層。
甚至,為了保護伊莎貝拉,祂連她的身體和靈魂都不敢仔細探查,更無法發現著存在於靈魂深處的巨大隱患。
因為祂是神明,即便祂幻化人形,可光是催動超凡氣息探查本身都將對伊莎貝拉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
祂沒有那麼做。
也就失去了最後一次補救的機會。
弗拉德不知道從哪裡得知的這個消息,選在了這個時間點上告訴了祂。
潘神沉默,低頭靜靜地凝視著懷中的那個女人。
那個曾經令祂心動的女人。
祂的嘴角,最終有了一絲苦笑。
也是,祂早該發現的。
作為偽神,祂怎麼可能可以和普通的智慧生命結合併誕下後代呢?
連祂自己,都是母親分化概念時的產物。
或許是因為自己只是個偽神而已,在這數千年找尋另一半的過程中沾染了不少智慧生物的惡習。
衝動,貪婪,欲望……
這些統統蒙蔽了祂的眼睛,令祂對這個明顯的破綻竟然視而不見。
所謂的找尋妻子,說到底,還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想到這裡,潘神霍然環顧四周,震聲說道:「伊克瑞,我知道你就在附近,出來!」
最後兩個字,顯然是帶著恨意的。
音波如刀,將周遭的環境如亂刀劈砍般破壞。
一隻懷中抱著魔杖的花栗松鼠狼狽地從虛空中跳了出來,旋即又懸浮在空中。
潘神平靜地問道:「到底是什麼回事?」
祂看似平和的語氣,如暴風雨前的寧靜。
祂想到了伊克瑞早先給祂說過的話語,「這就是代價嗎?」
在遇到伊莎貝拉的那一刻,當時伊克瑞同樣在場,潘神曾經在那時候想要支付代價。
然而,那時候的伊克瑞卻婉拒了祂的要求。
現在想來……
所謂的早就支付的代價,或許只是這松鼠的託辭。
既然這個願望並沒有實現,那其代價自然也只是泡影。
「可以算是……」伊克瑞瞥了一眼潘神,看著祂的臉色又趕緊補充了一句:「也可以不算。」
它不敢在這裡賣關子,趕忙補充了一句:「你當時所許下的願望,是想要成神……」
潘神想到了什麼,臉色略微發生了變化。
伊克瑞繼續說道:「而你的確支付了代價,只不過,這個代價是現在才……」
一聲微弱的啼哭聲響起。
從伊莎貝拉的小腹中傳來。
有一股極為微弱的氣息在涌動,在甦醒。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它是兩個偽神和兩個人類的共同的孩子。
儘管它的母親已經竭盡一切地供養它,在臨死前已經做到了她所能做到的極限。
但可惜,它是神子。
而她,只是一個可憐的人類女子。
直到這一刻,它才發出了第一聲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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